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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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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怀中掏出腰牌,若是刚刚行迹败露,福全搜身,他有没有想过,即使贵为亲王,他一样脱不了干系。
抬头看见皎洁的弯月,这夜啊,是如此残忍。泰必图终是半个字也没有对她说,心中的疑团愈来愈大,却不得解困。真不知道,命运还要如何作弄于己。
听见那两个字,他又心生恨意。对管戎,她可以说上同生同死的话,对自己却只有这么冷淡疏离的两个字吗?
欺身上前,将她狠狠纳入自己怀中,脚步点地,飞快的越瓦飞墙而去。心中恼恨,为什么还要救她,总是一次次被她推拒门外,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救她?她只会让自己疼,让自己恼,可是却还是放不下啊。
正文 第六十二节 真言
夜深露重,虽是初春,毕竟天气还有些微凉。他施展轻功一路飞檐走壁,脚步急切,胸中郁怒,惟有抱她的手臂却依旧轻柔。
风声呼啸耳边,看她瑟缩在他怀里,他便揽了身上的衣裳,将她抱得更紧。
他胸中恼怒,这女人真是越见胆大妄为,从前或者还只是顽劣,使坏撒娇。四年后回来,看上去像是改变了不少,却只是改变了外表。如今身怀有孕,却连这盗宗令腰牌,夜潜宗人府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了。她不知道,若是事迹败露,那些兵胄狱卒不需赘言就能将她和管戎就地正法了吗?这一刻想起来都还害怕。他到底是找她回来做什么的?折磨自己的吗?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总是让她搅得心绪不宁。他恼恨她,也恼恨自己。
回到府中,他直接窜上墙入了东苑。
双足着地,就听见他对身后低喝了一声。“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
敏梅还在诧异,回头一看,却见他身后跟着闪现四个人影,定睛一看,园中站着的不就赫然是那四珠吗?心中一凛,她和管戎出园的时候并不见任何异样,是一一确定了各房中人都已就寝安眠了之后才偷潜出去的。如今看那四珠衣裳整齐,眼光明晰,并无半点初醒的惺忪模样,仿佛从未上床入榻一般。眼神瞟向常宁,月光下,他俊如神邸的脸庞上此刻冰寒无温。
大步迈入内室,脚跟一勾,重重阖上门扉,撞击声沉闷剧烈,正如他此刻勃发的怒意与郁结的心。
明明胸中胀痛得都要爆裂开来,放她在床榻上的动作却依然小心翼翼。只有那浑身紧绷的肌肉,显示出他的怒不可遏。
走向窗边,动作粗鲁的把敞开的窗格全都关上。一声声的撞击,划破夜空的宁静,让她不自觉的抓紧手掌下的被褥。
房里没有点灯,如银的月光被那些窗格阻隔成零星碎片,洒落在屋内的青砖地面上,透着几许破碎的凄凉。
常宁缓步走向她的身前,立定在她面前,直直看着她,目光深沉难懂。
被如此目光紧紧盯住,她顿觉不自在的撇开了目光。
这男人,是她曾经用生命在爱的人。不止一次想过要用他心换己心,教他终知相忆深。今夜,他从她怀中夺了那宗令腰牌置于自己袖中的那一刻,她已经看清他的心。那无言的动作说的是一种同生共生的誓言。光线迷蒙的屋内,她眼光朦胧,却分不清是因为这月色还是因为眼中的粼粼水光。奈何四年之前,他们是有份无缘,如今却恐怕是有缘无份了。
年幼的时候,阿玛带着额娘和她去到五台山告天祈福,三人走到半山腰,偶遇一修行大师。大师那时便对阿玛说她是注定命中无亲,说是身边的亲人都会相继离她而去,无人可以常伴身侧。阿玛不信,大声驳斥于那大师,信誓旦旦的说会和额娘一起给她一生宠爱。奈何不久之后,却天人永隔。留下的只有短短七年回忆。
这么些年下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来到皇城,允承与她分隔两处抚养长大,从小并不怎么亲近,待到长大,至亲血脉的两人早已经到了生疏的地步。嫁入王府,常宁从未与她有过相知相伴的时光,后来怀孕生子,心想这世上终于有一人将完全属于自己,却不想稚儿活不过三月,便夭折于这东苑之中。
直到此刻,她才深深感悟到当日那大师所说的话。他果然料事神准,她确实没有太多的亲人缘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也深信自己并无福分拥有如此完美的他。拥有此刻短暂烟花又如何,此刻若选择绚烂,将来便是要拿终生痛苦回忆来傥还。这滋味她懂,所以才会一再的踌躇不前。
“为什么去那宗人府大牢。”俊目微眯,沉声问到。
敏梅低头,看着地面零碎的光亮,轻轻叹到:“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看见那四珠从屋檐飞身下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常宁定然是一路追去。早在她入到地牢之时,他就尾随在后了吧。还用问吗?从他那晦墨的眸光里便可读出一切。他也如自己一般对二人的未来深觉无望吧。
“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事到如今,她还是不信任自己吗?胸中涌现一股凉意,为她做到如斯地步,却换不来她的相等对待,何其失败啊。
她看着,凛了凛,沉一口气,才缓缓说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意,她心口一窒,这才又张嘴幽幽说到:“你若要听,我告诉你就是。还记得我阿玛额娘是如何死的吗?”
他微微沉眉,在不远处的圆桌前坐下。“记得,晋王爷是在与北方蠕蠕会战中,遭人偷袭,与福晋双双殉国了。”说起这个老丈人,他其实满心佩服。抛开京城繁华富贵,多年驻扎草原,恣意人生,最后更是以身殉国,死得壮烈。
“如果我说不是呢?”她定定看他,见他端起茶杯的手顿在空中,眼中显露惊异之色。她苦苦一笑,目光投向窗格,遥望那轮皎洁。不知绵娥奔月时,心中是不是也想着和后羿一段情终究是无望,才会舍了这人间情爱,宁愿选择清冷月宫而居。
“当日,阿玛领军屡获全胜,大煞罗刹羽翼,那不守信的蠕蠕退兵百里有余,官兵驻守城内,守城固若金汤。可是一封不知内容的密函交到阿玛手中,他不疑有他,率领手中亲信,一同出城,甚至还带上了我和额娘。明明驻扎的地界隐蔽安全,可是一夜之间,却让人杀了个片甲不留。”她不堪回忆,每每想起当日情景,都觉万箭穿心之痛。
“你认为是太皇太后。”他压低音量,眉眼也一同压低。
她胸口疼痛难当,他没有用问句,而是陈述肯定的说她认为幕后黑手就是皇奶奶。不!她不肯定,虽然历历指向那满面慈爱的老人,她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因为不相信,她才会千方百计要入那宗人府大牢,才会千方百计要见那即将断头的泰必图一面。
她摇了摇头,已觉有些恍惚。幽幽说道:“不,我不知道。”心中深觉无力。原本以为去到那宗人府大牢,见过泰必图,就能得知答案,却不想。。。这一刻只觉得命运弄人,已经让她越来越觉得生活像是如坠迷雾,分不清身边的人究竟是亲近还是疏远。她害怕这样的生活,只想回归简单单纯。
“追到真相,你发现真如你想,你意欲如何?”他冷冷问到。”杀了太皇太后报仇?灭了我们爱新觉罗家族?”
敏梅惊惧的摇头。“不!我从没这样想过。”
“这就是你对我一再推拒的原因?”常宁锐目微眯,低沉的声音打破她混乱的思绪,他继而冷峭说到:“你觉得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族害你从小失去父母,你觉得太皇太后对你的好是因为心存愧疚,你甚至觉得当年如果没有这一切你就不会来到皇城,更加不会遇上我。也就不会有这样悲怆的人生,对不对?”像是吐不尽的怨气,一口气说完。看见她惊恐的张大眼睛看着自己,他顿觉一语说中她的心思,眼中渐渐晕染上哀痛之色。
“不!不是这样的!”她失声尖叫。“我只想平静过活,为什么总有这许多的事情不让我好过!”她紧绷的神经,压抑的情绪也在瞬间崩塌。“为什么不让我回江南,为什么强行留住我?你不是不屑我的爱情的吗?四年过去,我早已经不再爱你!孩子,还有这个孩子,你要我生下来,有没有想过他将来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过活。你们高高在上的家族总是随意操控别人的命运,从不管顾对方是否愿意。想要就要,不要的时候就随意一个罪名发配了,或干脆赐死。”她的眼神已经纷乱,口中的话早已经颠例没有次序。甚至连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都全然无所觉。
他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僵在那里。过了许久,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双掌钳住她的双臂,眼睛紧紧锁住她一双秋水翦瞳。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偏偏就叫他遇上爱上这冥顽不灵,铁石心肠。目光往下,看到她已经微微凸显的腹部。已是复杂至极,紧咬着牙关,下颌已经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沉声又道:“他并不是我一人的孩儿,也是你的!血脉里也流有你的血液!你总怨你的人生诸多不公,可是这世间又有谁的命运就一定是公平顺遂的,就连皇上,你能说他是事事如意吗?”
她克制不住全身颤抖起来,他的口口声声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仿佛就是自己心底的印镜一般。如今被他说出来,她才惊觉那些话原来都是她最深的想法,从来不曾告诉别人,从来不敢细细思量的心底之声。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些想法的残忍可怕。什么也不能想,只能惶惶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你怎能如此无情。”常宁双眸毫不保留的释放心底的冷意,她那张大的惶然的双眼已经告诉他自己都猜对了,痛到极点,他反而忍不住冷冷讪笑了起来。松开她,看见她跌落床榻,他死死握住双拳,牙关紧咬。
常宁大口喘息着,脚步虚浮的走到桌前,扶衬着桌沿才得以坐下。
空气变得僵凝,四周一片死寂,她依然维持着跌坐在床榻上的那个姿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目光直直的看着雕有龙凤鸾鸣的床榻,纷乱的眼泪就那么跌落在绣有鸳鸯戏水的锦被之上,直至隐入线脉之间,留下浅浅水痕。
过了许久,她抬起头,直直看着他长衫衣摆上绣着的四海龙腾图纹。
他哑声说到:“你从前总怨我无情,恨我冷心。。。”他死死按住太阳穴,才能保住这最后的理智。他眼中闪动着宛若蓝色的火焰,那火焰远比痛苦来得更加深沉,那种悲愤里带着几分决绝。他总是讥消紧凑的语调已经变得极为缓慢。“那年你跌落莲池,我跃身跳下,怀抱你上岸时,拨开那如墨的发丝,我以为我是救上了一个九天跌落的顽皮仙女。”唇角上扬了几分,却感觉那样的笑容空空落落。“长在深宫的我,一出生就失去额娘,不若其他兄弟姐妹,自小在宫娥太监的照顾下长大。皇阿玛冷淡我,皇奶奶也不见得有多关注我的存在。只在每年的重大节日上才得以见上亲人一面。深宫冷殿,几次死里逃生,你能明白一个不得重视的皇子,过得其实比普通人家的小孩更加凄凉不如意吗?”他的声调此刻已经变得异常平静,却空洞冷寂。
“你一路缠我,却不知道我那时早已经不能信任身边任何人,对人戒备心极强。可是走到如今,你细细想过没有,我可曾真的对你残忍过?“他也是直到确定了对她的心思,才发现自己似乎潜意识里一直是对她特别。“前有来和亲的蒙古公主,后有大臣亲贵的富贵格格。我都是如何对待她们的。”
电光火石一霎,她心中闪过许多片段。那年,蒙古公主。。。常宁趁她和自己的汗父来京城之际,迅速领兵长驱直入那蒙古部落核心地带,一举拿下那旗旗主的玺印,逼得那蒙古大汗不得不俯首称臣,带着自家女儿灰溜溜的回到草原去了。
还有那些同样为他疯狂的亲贵格格,最终也都是因为惹恼了他,被一一赐婚于与自己等级不配的小小官员,发配远疆。
只有她,虽然她一路缠得他烦厌不堪,她却并没有承受那些不堪命运,依旧一直安安稳稳的住在慈宁宫里,享受皇家格格都艳羡的至高待遇。
“太皇太后赐婚,其实不论赐给我的是谁,我都不会珍惜对待。额娘被她操纵了人生,我不甘自己的一辈子也只能掌握在她手中。可是纵然有如此心态,我依然没有竭力反抗,还是同你拜了堂,入了洞房。”
当年嫁给了他,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有了皇奶奶的庇佑,却忽略了,如若他抵死反对,她是连这恭亲王府的门槛都踏不进半步的。
“那些年对你不好,后来我也有深深懊悔,失去孩儿,我从边关赶回,心知说什么都已晚。你一纸离合,决意离去,我连留你的话都不敢说。只觉心中欠你甚多,毕竟那时年轻,没有顾忌到其实你也可怜。”
她的眼泪已经遏止不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无声滑落。
他的眼神终于落在她的面颊上,却像是穿越她而去,再不为她停留。心中的疲累已经压垮了他的坚持,这一刻,连灵魂都变得虚浮了起来。
“你回来,我惊觉于你的改变,真心爱上你的沉静婉约。是真心的义无反顾的爱啊。这爱不比你从前对我的爱少上一分一毫。朝臣宗亲一再反对,我却拼命抗拒,甚至不惜威胁皇上,只为能得到你。做了这许多,竟然只得你对我的逃离之心。”他涩然笑到。“我承认自己私心。让你受孕,是想着,如若有一天,我留不住你,还有个孩子可以牵系住你,你那淡漠的眼神,总是让我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看来自己的运筹帷幄皆是惘然。你不是变得温婉了,你是变得冷血无情了。血脉至亲,原来你也如此看轻。”他凄然笑到:“看看我常宁造就了一个怎样的女子。竟是复制了我的全部冷情。”他忽而目光闪动,眼角竟然滑出泪来。颤声说到:“不!你的冷萧更甚于我。。。更甚于我啊。。。”
她惊惧的看着他眼角那条在茫茫月色下犹存的银色泪痕。此刻他的眼泪比他说爱上自己更加让她震惊。他竟然落泪了,认识十余年,她从未见他落泪过,他一直是那么高高在上,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她从没有想过他会有落泪的一天。可是今日他却为自己落泪了。
“常宁。。。”她的声音变得涩哑难辨。
“够了,真的够了!”他忽而大声吼到,是对她的,也是对自己的深深怨怒。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尽皆落地,瓷器破裂发出的清脆响声,让两个人的心都顿觉尖锐的疼痛。
他深深再看她一眼,便将眼光别向他处,口气冷峭平常的说到:“你若要走,我绝不再留你。我爱新觉罗常宁,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但是只有一条,孩子,必须留下。生下孩子,取了宗亲牒牌,你爱上哪就上哪吧。”
她的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支在床榻的手臂已经撑不住身休的重量,垮塌下来,跌俯在床襟间。他从未对自己说过如此狠绝分离的话,即使在当年,也不曾。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从前那些无声撇下,远比这一刻的亲口决绝要来得温和上许多。
“我。。。常宁你听我说。。。”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呀,潜意识里想要挽留,得他肺腑真言的这夜莫非就要成为两人分离之时?心中无限恐惧弥漫开来,怕若就这样容他踏出门去两人就真的咫尺天涯了。
“你的话,我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正文 第六十三节 冷意
推开大门,他大步欲踏出那门槛,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会,才沉声问到:“那泰必图问你要的玲珑翡翠到底是何物?”
她颓然的看着他清冷的目光,只觉周身泛寒。喃喃说到:“我不知道。“那人口口声声都是玲珑翡翠,她如何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难道还会对他有什么隐瞒吗?心都空了,何况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秘密呢。
“你不知道。却差点为了那玩意弄丢了自己和管戎的命。。。”眼眸一沉。”还有腹中我儿的命。”唇角淡淡勾起一个笑容,略带几分嘲讽。“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泰必图不也是为了这么一个莫名的东西丢了荣华富贵,再不久,还得丢了自己项上人头,和一家一百七十五条人命。”
她心头一颤,一百七十五条人命?一人之过,却要连累这许多?
看她那模样,他冷冷嘲讽到:”收起你那些无谓的同情心吧,你不是早就认定我们是血腥残忍的一族吗?杀烧掳掠,确实,在你心中我们做的不比土匪好上许多。”眼中露出残忍的光芒。门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更多了几分冷萧之气。”怎么办呢?我这说不定是你杀父弑母之人的孙子就是不知死活的爱上了你,绑住了你的自由,还让你怀上仇敌的孩子。你要恼我,要恨我,我也无法。若是有一天,你要把刀子刺进我的胸膛,我也绝不会躲闪避让。”他明明在笑,眼神却冰冷得刺骨。”只有一条,保住腹中的孩子,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这不是威胁,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敏梅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她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阿玛额娘死时,自己的孩子冰冷在怀中时,都没有如此恐惧过,可是这一刻,当他决绝的看着自己时,她却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似乎要炸开了一般。无垠的黑暗拉着她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她到底做了什么?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顿觉原来自己真的从未把他放下过,他一直一直就住在自己心坎上最为柔软的那一块,不过是因为太脆弱了,一碰就痛,所以她便自我保护的狠狠包裹起来。
“常宁,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她此刻突然想到要试图挽留。那些冲口而出的话不是她的真心。
看见她纷乱的泪水,他目光一沉,胸口骤然聚集一股噬骨的疼痛,却硬是狠了心,视而不见她几近空洞绝望的盈盈水眸,冷声打断她的话语。“你说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手贴上额头,眯了眼,再睁开看她时,已是换上平时的冷淡疏离。“从今日起,你哪也不许去!就安分的呆在这东苑里,直到生产!”说完,再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大步离去。
园子里传来他的低吼声。“给我把这东苑封了,谁要敢踏出半步,杀无赦。”
屋里榻上的她,已经神情迷乱。“别。。。别再抛下我。”她悲怆的声音在空寂里屋子里回荡。我是爱你的。。。那些来不及出口的话,在心底久久盘旋,却只得她一人重复听见,那人却早已走远。
这月色啊,透着无望的残忍,只是她却已经失去挣扎的力量,当希望坠入深黑的地狱,她只能怔仲不动任由身心陷入浓重的悲伤。然后,渐明的天空带走所有黑夜的记忆,感觉逐渐冷却,终至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保持原本的姿势坐了多久,身休已经僵硬,动辄就如百蚁噬咬般的疼痛,她也不知道叶儿是何时进来的。她呼唤自己的急切声音听来很远。天色渐亮,只是黎明却再也带不来希望。等到她从迷蒙中醒来,才看见近在眼前的叶儿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看见敏梅渐显清明的眼光,她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来,面露关切的说到:“格格,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你和王爷怎么会吵起来。”
她牵动眼神,眸光里的凄绝却叫人惊心疼痛。“无事。”缓缓下榻,落地的脚心一阵阵刺痛,勉强摇摇晃晃站起来。却是浑身颤抖,喃喃喊了一声叶儿,身子却虚浮得宛若踩在云朵上一般。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软软坠地。
“格格!”她听见叶儿的失声尖叫,也看见急急奔进内室的管戎满脸的焦切之色。管戎抱起她,锐利目光扫过近在咫尺垂手而立的叶儿。再看回怀中人的时候,已经是难掩急切之色,低吼到:“格格,你醒醒,振作一点!”动作迅速的从她怀中掏出白驿丞给她的小瓷瓶,倒出一颗墨色药丸,放入她的口中。
醒醒?她还没有睡呢,一夜无眠,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皮好沉好沉啊。微微张了嘴,想要对管戎说,好累了,想要睡一下,只是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声响来。一个吞咽,那药丸呛进喉头,猛咳了起来。咳声惊天动地,她直觉胸口的一股郁气随着这咳嗽上下涌动,万分难受。苍白的面颊上,呈现异常的乌紫。
叶儿垂手僵立在一旁,管戎扭头,沉声对她喝到,“还愣着干什么!去拿水来!”
叶儿旋了身子,脚步顿了顿,这才撤腿跑向门外。过没一会,水就被送到了管戎手中,他拿起水壶就往敏梅的口中灌下。好不容易,咳声渐止。叶儿换下管戎轻轻的拍抚着敏梅的后背。
管戎这才重重喘了一口气,一直铁青的面颊终于和缓下来。只要关系到敏梅的事情,总是会让镇定自如的他,乱了阵脚,步伐。
转身,他不再迟疑,有些事情隐忍太久,是到了必须要去做的时候了。
叶儿抬头看了一眼管戎消失的身影,眼神忽而变得深幽难懂。
天已透亮,青色的光亮透进房间,照在敏梅苍白的面颊上,那里已经没有了昨夜的激动莫名,此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骇人的死寂。盯着被风吹得徐徐摆动的床幔,她勾动唇角,无声的笑了。自嘲也罢,凄婉也罢,一夜春风吹过,真是半点痕迹都不留了。
叶儿就坐在床头,默默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格格为什么要回这趟京城呢?”她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几分复杂情绪,只是此刻敏梅已经麻木到完全无法察觉出来了。
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明明远离了,还要再回来呢。只是命运从来不给人这样疑问的机会,它总是无声的牵动你的脚步,让你走在它指引的路上。若真能事先明白,也就没有所谓的对错了。
叶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到:”不回来,就没有这许多的事情。”语气中有着浓郁的悲愤之情。
原本以为流干的泪水,又滑过面颊,缓缓隐入云鬓之间。
两人再没说话,就这样默默的一坐一躺,各自思量心中之事。
冷宫。
未进那红墙黄瓦的紫禁城前,她一直以为皇帝的冷宫就是一座大宅子,把那些失去了帝王宠爱的女子圈禁起来的地方。
入到皇城第一年,她住在慈宁宫的偏殿里,到了夜里总会听见一些夹杂着尖笑的抽泣声在殿宇里久久回荡,盘旋。
她不解,问那些宫人说,这不是冷宫的女子才会有的疯狂嗔癫吗?怎么在祥和宁静的慈宁宫里也会有如此声音传出。
皇奶奶听说后,召她至身前,笑着询问她这民间来的小格格。”敏儿认为的冷宫是什么样子?”
她按着自己心中所想,如实作答。
皇奶奶听了以后,哈哈大笑。
“敏儿,如果皇奶奶说,皇奶奶也住过冷宫,你信是不信?”
她睁大眼睛,惊呼到:“怎么可能!”皇奶奶是一国之中最为富贵的女人,她小小的脑子根本无法把雍容华贵的她和那肃萧之地联系在一起。
那总是闪现精光的眼眸,在那一刻,竟也晕染上了几分哀愁怨瑟之色。“不骗你,小丫头,盛京的那座永福宫就是太宗皇帝赐给我的冷宫。”
敏梅愕然,永福宫不是太皇太后诞下先帝的宫殿吗?那里如何成了皇帝的冷宫了。
太皇太后,拉她入怀。轻声说到。“这紫禁城里并没有哪一处宫殿的门匾上挂着‘冷宫’两个字的。敏儿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深宫多怨女’,宫里,少了皇帝的宠爱,便处处都是冷宫。”
那时毕竟年幼,还未曾真的听懂皇奶奶的这些话。
如今。。。
环顾这东苑,心中哀叹道,何止是紫禁城啊,侯门相府,寻常人家,少了男人怜爱冷宫真是无处不在。无需封门,锁窗。女人其实是用自己的情感,圈禁了自己。
一股冷寒自袭心头,一颗心渐渐坠入无边冷意之中。
正文 第六十四节 运筹
“王爷,已经查探清楚,果然如王爷所料。”穆彰阿衣裳上犹带仆仆风尘,他这次走得极为隐秘,临行前王爷一再叮嘱不得有误,他自小就在王爷身边做贴身卫士,王爷那般凝重的神情却是他第一次看见。深知此事对王爷来说关系重大,所以他喘口气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忙赶来书房报告一行所获。
书房内,常宁长身立在窗边。听见穆彰阿的回报,脸色变得异常冷萧。“都查清楚了?”一夜无眠,他开口,才知道自己嗓音已经变得低谙嘶哑。
“穆彰阿不敢有误,那人做事果然小心谨慎,周遭凡能佐证的人皆数被杀。但走过必留痕迹,当年晋王爷遇害,王爷随从明为遣散,暗地里全被神秘人杀在回乡的路上。”
常宁眼中迸出寒光,利若羽箭。这晋王爷当年遇害果然事有蹊跷。他其实早在那日泰必图上恭亲王府来时,就把他和敏梅在大厅里的说话听了个仔细。泰必图一路引导敏梅将罪魁祸首推向皇奶奶,他深觉事情有异,隔日就命穆彰阿去查探当年之事。这桩陈年旧案,时过多年,他当时年幼,却也是有些模糊记忆的。
晋王爷身亡,消息传到京城,太皇太后和皇上震惊莫名,朝堂之上急下诰文,追封晋王爷为晋亲王,皇帝朱批改为蓝批,以示沉痛哀悼之意,当日文华殿内太皇太后下令太傅停了满文习书的课程,给各位皇子公主上了一篇汉文《旧唐书》中的张巡传。寓意特指这晋王爷的智勇忠义。
自己成年后入朝,也多有听那些先帝旧臣谈论起晋王爷当年的忠勇事迹,都说他是皇家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带兵护国疆土屡立奇功。适逢国之动荡,先帝撒手人寰,年幼国主登基,内有摄政王骄横跋扈,外有前朝余孽频频造反的交困之时。听说那晋王爷就是不愿受控于摄政王,自愿请缨去草原养将练兵。
这样的一个人,重将惜才的皇奶奶怎么可能会轻易杀之。他不信,真的不信。敏梅不知这其中关系厉害,加上那居心叵测的泰必图刻意引导,会怀疑到皇奶奶头上并不奇怪,但若让思路明晰的人细细一想就能悟出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皇家确实有许多隐晦之处,赐死一个人的方式也颇多。他如今戎马金戈多年,自然深知这种战场弑将的事情,有恐军心浮动。即使真有什么万死不辞的罪行,也会先行控制住那人,待到局势已定,班师回朝时再一一清算。
泰必图那人,老奸巨滑,这些年吞私库银,买官卖官的事情做了不少,根基已深,一开始皇帝是不打算动这颗毒瘤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在朝中其实是有利有弊。可是那日灯集他与福全上到他的游舫,才顿觉这人野心不小,竟然妄想获得军中钱粮的掌管之权。他故意和福全一人唱白脸,一人唱黑脸,貌似兄弟不和,打消那人的防备心。
一开始以为他的目标是身为讨藩将军的自己,京城人人皆知他恭亲王常宁宝贝的就是那敏梅格格,他担心自己的喜爱反而成为别人眼中的契机,绑架敏梅以威胁他。所以命人守住东苑,不许她出东苑的门,总觉得在自己府中总还是能保护妥帖。
却不想那人竟直接找上门来,他这才惊觉,原来他的目标是敏梅,而非自己。他口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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