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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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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常宁的手紧了紧。谁敢!谁敢连他的女人也抢!明日回朝,他定要到吏部把那混账东西查出,剥皮抽筋才能泄愤。转念一想,却连自己也恨上,当时怎么就不在她的身边呢,所幸没事。沉着眉眼“后来呢?”她的故事他愿意听上一辈子。
敏梅微微笑着,他怎么还为过去的事情真生了气。“后来?后来我便坐在家中等着他们来人八抬大轿把我接过府呗。”
他撇了撇唇,这像是她会干的事,从小她就胆大妄为,把她赐婚给自己时,皇奶奶还特地召他入宫,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话,无非是要他多多担待她的顽皮。说她虽然顽劣,却因为这样的真性情更加让人觉得可爱。只可惜当时的他反叛心正强,半句也没听见去。嫁他为妻那几年她收敛顽皮,一心表现贤淑,却让他弄得伤了心。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叹气。
低头看见怀中的她说得正精彩,眉飞色舞。这样的敏梅他已经多少年不曾拥有了啊。他不忍打断,只希望时光停住,这样的夜晚再不要迎来黎明。
“那混蛋贝子掀了帘子,看见端坐在里面穿着多罗格格朝服的我才知惹错了人。当下磕头赔礼道歉。我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就拿出了皇奶奶给的令牌,让他开了家中钱粮仓库,捐给当地百姓。”
她又顽皮了,不知人间恶疾。这些年在朝为官,在疆护国,他见过的穷凶极恶之徒太多。“他肯?”他不信,人心恶,利欲熏心。强抢民女都敢做了,还能真听一个没实权的格格的话。
“不肯啊,那混账东西起了歹心,要夺我令牌,想杀我灭口。”
他一惊,脑中想着当时的危险场面。明知时过境迁,心却还是揪了起来。环住她腰身的手又紧了紧,直到怀中的她不适扭动,他才察觉。“怎么化解的?”口气中隐含了薄怒,气她如此不会保护自己,身临险境尤不自知。
“有管戎在,还怕谁能伤了我吗?”她没说,那时还有白驿丞,管戎再强,双拳难敌众手,是白驿丞的追魂毒药起了最后的作用。风一吹,一散,那贝子府里顿时鬼哭狼嚎一片。原本还自命不凡的翩翩贝子,顷刻间就变得满目疮痍,自然只得乖乖从命。想起那一战,她骄傲的撇了撇唇,这故事以后还要留待说给她腹中的孩子听。
可是一会眉眼又低了下来,她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孩儿长大的时候。
他又嫉妒了,为她谈起管戎时眼里透着的信任,她在说到他的时候却不会有这样的神情。不怎么耐烦的冷冷哼了一声,如果有他在,他根本不会让她有发生这种意外的机会。早早一剑要了那无赖贝子的命。
从开仓济民,到做上梁君子打劫不良官吏商贾,她说了许多许多。他静静听着,才知他未参与的她的那部分人生也能过得如此精彩。皇奶奶没有说错,她真是傲雪开放,越是困境,越是灿烂的那束铮铮寒梅。
一夜未眠,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就急匆匆的往紫禁城赶去,她说的那无赖贝子,贪官污吏,无良商贾,他定要一一查出来,给他们个了结。
春天的北京城最是多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已经细雨蒙蒙。她心中还在担心管戎出门给自己买书时未带伞,这场春雨只怕又要打湿他的衣裳。让叶儿下去给他准备换洗衣服,只待他回来就可以换上。
软榻上合衣而躺,手中的书页正好翻到那厥词。
“书博山道中壁烟迷露麦荒池柳,洗雨烘晴。洗雨烘晴,一样春风几样青。”
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翠绿新枝,她微微笑着,何处不迎春。江南,京城,地界换了,春风却依然合着细雨洗过秋日的萧瑟,冬日的颓靡,如期而至,从不拖沓。又是一年春日到,前路茫茫,她却不知道自己下一个春天将在何处。
夜晚因为等常宁,已经许多日不得安眠,眼皮渐渐沉重,正欲睡下,管家却在这时突然来报,说是门口有贵客来访,她颇为惊讶,会是谁?
“找我的?”她问,来府里探望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允承他们都知道直接来这东苑。京城里的管家福晋格格,早已经鲜少与她来往,更加不可能登门拜访。那会是谁?
“管家,让客人来东苑可好?”常宁不让她出去,她便也顺意不出这宅子的门。
管家听了,转身去了,可是没过多久又回来了。“格格,客人让我将这个转交给您,说他在前厅等着。”说完,递过来一只绣着并蒂莲的蓝色香囊。
敏梅一看,就怔住了。她接过那只香囊,细细看了又看。莲花旁的那两行绣上的娟秀字体让她心跳少了一拍。素手细细抚过。“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她忽而变了脸色,沉声问道:“那人在哪?”
管家连忙低头说道:“在前院。”
她快速起身,朝前院走去。一路上,脚步都已经凌乱,管家跟在她身后,面色渐渐变得沉重。一时也拿捏不住到底让这敏梅格格去见那人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使了眼色让身边的小厮快快赶去紫禁城给王爷报信。
抬脚跨入到大厅门槛,她只看见一人穿着蓝色常服负手而立厅中。听见声响,那人转身,她看清面容,大吃了一惊。
“泰必图大人?”怎么会是他?她和他只见过一面,就是那日在灯集的游舫上。她向来对人过目不忘,见过一次的,就能在记忆力留下印象。
“敏梅格格。”那泰必图微微躬身行礼。
她面色沉凝。“你为什么会有我额娘的香囊?”她也不赘言客套,直接发问。不知这人怎会有她额娘珍藏之物,也不明白他此刻拿出来找她是何用意。她不会认错,那并蒂莲,是额娘第一次教她女红时绣的花色,那枝蔓延伸,绣工手法栩栩如生,掺进了浓重的感情的绣品就如同一个人的字迹,无法被人模仿。额娘每次在给阿玛缝制衣裳的时候都会在衣裳一角绣上并蒂莲,寓意两人同生同死。小小的动作,却让她深深感动,所以她嫁常宁那些年,也有模有样学着绣。可惜常宁却从不肯收下那份心意。
正文 第五十四节 陈年旧案
泰必图神色平淡,上下打量过一番敏梅,方才开口说道:“果然和嫣然很像。”
敏梅听了心头一惊,他为何如此状似亲昵的直呼自己额娘的闺名?只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人前来,明显透露着几分目的。她心中没有把握,只能以静制动。
泰必图见她并不说话,只得又道:“敏儿不问我与你额娘如何熟识?”
敏梅冷冷一笑。“泰必图大人请还注意身份。我如今好歹也是多罗格格,而额娘更是一品诰命夫人。”她提醒他不要妄自尊大。一个二品官员,如何能这般不知尊卑的称呼她和额娘。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神情目光也让她颇为抵触。
泰必图听了一愣,皱了皱眉,忽而又转换了脸色,毕恭毕敬的双拳抱揖。“还望敏梅格格恕罪,老臣因为遇着故人之女,一时激动,逾越了。”
“故人?”她挑了挑眉,神情更加冷漠。“泰必图大人,我额娘从未提起过大臣,何来故人一说。”
那泰必图这会沉了面目,似有怒意,低声说到:“格格不知嫣然原是要嫁于我为妻的吗?”
她一听,心中一惊。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他四十多岁模样,青发墨须,面容也算骏逸,只是那双眼眸里中闪动着诡谲的流光,给人时时算计的感觉。
敏梅在堂上主位坐了下来。“大人可知妄言诰命夫人是何罪过?”宫里呆久了,作威作福那套她不是不懂,高高在上的身份,几句话,几个眼神就足够压死一城人,何况是一个二品官员。这世上,她把亲人看得最重,若有人恣意诋毁,她定然不会随意放过。
那泰必图白了脸色,隐约看见他因为隐忍,身子微微颤抖着。
“大人还是直接了当的说说看,今日过府找上敏梅究竟是所为何事吧。”她也不愿意和他迂回。
他双眸微眯,目露精光。“格格可知当年晋王爷夫妇为何会突然惨死?”
敏梅且惊且诧,抬头向他望去,却见那泰必图眼中闪动几分得意的神色,她明知道他有所图,怎么可以因为他一句话而乱了心绪,她早不是无知娇憨的小格格。只是提及父母她始终难以做到真的无动于衷,袖中的素手死死掐紧,指甲深入肉里,她才能控制住情绪。
“泰必图大人这是话中有话啊。”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却是食之无味。“阿玛额娘当年为抵外敌双双殉国,我虽然小,却是知道的,不知大人为何有这一说。”
泰必图见她谈及父母身亡仍能反应平淡,心里也想,原来这敏梅格格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原本只想着自己这一趟来就能马到成功,看来是低估了这女子。毕竟是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即使没学到全像,也还是把太皇太后的心思缜密学了有个半分吧。
他敛了眉目,低声说到:“真是如此?格格不觉得其中多有蹊跷?晋王爷本该驻守后方城内,为何会有密函到,要他出城十里等候召见?”
她心跳已经失了频率,身上隐约起了冷汗,只是手指一直掐着掌心虎口,不让自己慌乱现行。过去岁月已经在记忆中斑驳,当年年幼,确实不曾深想阿玛额娘之亡还有其他可能,可是此刻这泰必图说的却仿佛他身临其境一般,点点滴滴又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密函之事,阿玛只与额娘说了,就是随行将士也并不知道。这泰必图若不是真的深知内情,自然不可能说得如此巨细靡遗。
“出城十里,不得带上随行部队,只带贴身将领。扎营地点其实隐蔽,格格应该记得那里并不是无垠草地,而是林荫丛间。关外一战,敌人退疆何止百里,当夜如何刚好寻来?”他循循善诱,等着猎物掉进陷阱。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他说得对,这些年她从未仔细回想当时,总是害怕回忆那场面。如今想来,当时确实有太多的不合理。
阿玛接到了谁的密函?为何明知出城不安全还会连夜前往?出城十里,选了隐蔽地却为何仍然会遭遇敌袭?还有额娘最后的那几句话。为什么说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她和允承的安全?为什么说有人苦苦相逼?逼额娘去死的究竟是何人?和奶娘连夜潜回城中,奶娘到死都说要她谨记人前人后绝不可说自己曾和阿玛额娘出城过,不论何人相问都要说是那夜呆在城中府衙和弟弟允承在一起。她遵守了,这么些年也从没有说漏嘴过,泰必图是如何得知那晚阵营之中有她的存在?
想起额娘最后诀别的无畏毅然,当时年幼的她只以为那是额娘要与阿玛殉情最后赴死的决绝,可是这一刻经由这泰必图提醒,她却害怕了起来。莫非。。。。当年自己的阿玛额娘死得并不简单?
“格格如今身在恭亲王府,有一句话我本不该说,但是却不得不说。”他神色间颇有惋惜的意味。“晋王爷贵为王爷,密函出自何人之手才能让王爷那样失了分寸,不顾安危出城而去?还望格格细细想清楚。”
敏梅身形晃了晃,他这句话是何意思?提及常宁,又说到写密函之人?常宁当年还小,写密函之人断然不会是他。会让阿玛如此不加顾虑贸然行事的必然是那权势熏天的爱新觉罗家族之人。会是谁?究竟是谁?她脸色煞白,复又看了看那泰必图,那人眼中的分明写着肯定。不!胸口传来剧痛,不可能是!她无法相信。
“晋福晋当年可有给格格什么特别之物?”他也不再唤敏梅额娘闺名,却突然有此一问。
“什么意思?”她神情已经有些恍惚。
“没什么。”那泰必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怪自己太过躁进。“格格的额娘与臣下青梅竹马,臣下曾经送过一个玲珑(奇)翡翠玉牌给她。那是家中(书)祖传之物,只希望格格能(网)归还于臣下。”
玲珑翡翠?敏梅思虑百转。心中已有了主张。“敏梅没有见过。”她淡淡答了一句,心口的疼痛越加剧烈起来,这皇城里为何总是连稍稍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泰必图正要上前再说,却听见门栏处管家大喊了一声:“王爷吉祥。”他目光闪烁,似乎对于常宁的到来颇为惊惧。那张了的嘴又只好闭上了。快速上前两步,到敏梅的身边。“若要知道当日内幕,切记不可向恭亲王说上半句今日谈话。”
敏梅回头,那泰必图却已经不知在何时躬身低头退开,动作迅捷得让人反应不及。只一个动作,就让她明白,这个文人大臣也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这朝中果然处处危机。她如今却只觉得心神俱疲。
门栏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常宁进门,面色看似平淡无波,可是敏梅却隐约觉出一丝急切。
常宁慢慢踱步,看见虚软的她便走上前,揽腰扶住走向上座,待确定她并无大碍,才目光锐利似有探究的看着正向自己行礼的泰必图。
片刻又敛起目光,不紧不慢的问着,。“泰必图怎么会在我的府中?今日早朝,你不是上奏抱病在家修养吗?”
泰必图听常宁这么一说自然是白了浑身一颤,这欺君的罪名可是杀头大罪。连忙一脸惨白的跪倒常宁面前。“臣下确实是病了,只是今日臣下内人说那日赏灯在游舫上拾得一只梅花簪子,昨日去京城最好的玉器作坊问了,才知道是恭亲王送与敏梅格格之物,所以就刻不容缓的前来送还。”说罢,就从自己袖子里掏出那只白玉雕成的梅花簪子,也不给敏梅,只是递交到常宁面前。
敏梅一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发髻。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不对!这梅花簪子她从未离身,早上叶儿才细细给她插在发间,此刻却怎么变戏法似的到了他的手中呢?低头一想,是刚刚他近身说话的时候趁她不备,顺势偷取的吧。这人,果然心思深沉,不过片刻功夫就为自己留了后路。
常宁目光平淡的看了那梅花簪子一眼,伸手接过。
“这么说来,还真是要谢谢泰必图大人,如此不辞辛劳,抱病送回这心爱之物。”说话间更是伸手拢敏梅颊旁的一缕细发,为她别到耳后。微微叹了口气,面露宠溺的说着:“你啊,就是粗心大意。这梅花簪子是我给予你的信物,怎么可以遗落。世人都知我恭亲王为人狭隘,身具怪癖,自己的东西别人是碰都碰不得的。”他从敏梅衣襟出揪出帕子,用力的擦着那梅花簪子,直至发亮,方才罢手。动作轻柔的为敏梅别到发髻上。
“所幸是落在泰必图大人的豪华游舫上了。”他刻意加重“豪华”二字,说罢,又看了一眼那泰必图。“泰必图,前日我向皇上提及你的游舫,皇上向来博学,也对于那民间造舫技术颇为感兴趣,直说哪日有空要上你的游舫参观游历一番。”
泰必图一听,慌得跪在地上。“王爷说笑了。”片刻已经是冷汗盈满额头。“泰必图的游舫并无特别之处,怎敢劳动万岁大驾。”
“说笑?”常宁冷冷笑了。“泰必图大人若是身子还没好,我就不留客了。”驱客的意味浓重。
泰必图抖了抖身子,慌忙拜别到:“是是,泰必图不敢多加打扰。”起身退向门边,闪身出门的最后一瞬抬头看了一眼。那目光直射向恭亲王身边的敏梅。
敏梅心头一颤,刚刚就纠结的心思,这一刻宣告崩溃。眼前一黑,软了下去。
常宁惊呼一声:“敏梅!”
恍惚之中,她似乎看见那深幽的黑冥中惊惧的神色,来不及细想,神智已经掉入无底黑洞。
火,一片片映得天空都红妖的火焰。
奶娘拖着她拼命的往回跑,她却只是木讷的抬动脚步,身子始终保持僵直的侧身向后。
“我的好格格,别再看了。”奶娘突然停了脚步,跪下来,用手遮盖住她的眼睛。她却依然惶惶的张着眼睛,即使眼前只剩奶娘的掌纹,她仿佛还是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
“奶娘,额娘和阿玛呢?”顷刻之间,她美好的世界就被大火吞噬了,脑子里最后的画面还是额娘决绝离去,奔向那一片火海的场景。
“王爷,福晋。。。”奶娘的眼泪断了线,那般美好的人间眷侣就那么葬身火海了,她都觉得惋惜不已。“她们。。。都死了。”
她突然甩开奶娘的手,七岁的小孩,这一刻力道却大得惊人。狠厉的看着自己的奶娘,大声呵斥到:“你胡说!”
奶娘伸臂过来死死捂住她的嘴唇。“不要叫!”她低喝到,语带恳求,面露心疼。本是高高在上,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啊,不过瞬间,就已经天人永隔了,怎能不叫人心疼这丧父丧母的如玉孩童。“格格,求你!不要叫喊,后面还有追兵,王爷福晋可是用自己的命换来格格的平安啊。格格不能让他们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她一凛,慢慢回复清醒。晶莹的泪珠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奶娘,阿玛额娘回不来了吗?”
“对!”奶娘咬了咬牙。“格格可还记得福晋临终时说的那番话。”
她微微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额娘最后的言语,她大概到死也忘不了。
“格格还有允承世子要照顾,自己可要万千保重。福晋是信任格格啊,格格不要让福晋失望。”
她又点了点头,目光仍然不见清朗。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要她如何能懂得世间险恶。
林中树枝突然传来异动的声响,奶娘迅捷的拖着她躲到树丛后面。
就见一路黑衣人踏着夜色追来,那些人浑身上下透着杀人的死气,明晃晃的火把照着那些人手上拿着的刀剑上猩红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她面露惊惧之色,张了嘴却没有声响,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经哑了。
奶娘更加紧张的拥住她,惟恐发出丝毫声响让对方发现。为首的黑衣人停了下来,顿了顿,似乎是想要听清楚异常的声响,夜晚的林中本不该有鸟,却在这是突然噗噗飞出一只来。黑衣人冷凝的目光稍有松懈。回头对身后的人说:”确定看到有人出逃?“
”是的。“身后的一人毕恭毕敬的说到。
那领头人冷冷一嗤。“东西都没拿到手,还跑了人。果然是一帮废物。”
待到那列黑衣人走远,她回头,明明是深秋时节,穿梭林间的夜风带着瑟瑟的凉意,奶娘却已经汗湿了身上衣襟。
或者是那时年幼,并没有深想这许多,如今想来,却觉得那年发生的那场意外确实多有不合常理的地方。穷寇莫追,何况出逃的只是奶娘和一个七岁大的孩子,那些人为何要一路苦苦相追?既然是敌方偷袭,为何却是个个身穿黑色夜行服?
那是第一次她离死亡如此之近,以至于她到皇城后的数年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屋子里很闹,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一刻未停。模模糊糊中她听见有人在咆哮。那是常宁吧,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娥眉轻蹙,一只手抚在她的眉间,似乎要熨平了那褶皱,拂去她的清愁。须臾之后,她的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却又陌生。
是谁?那般和煦轻柔的拥抱,让她忍不住生出喟叹来。
混混噩噩也不知过了几日,只是不断的有人给她灌药,那药汁的味道她已经尝了四年之久,浓稠苦涩,就如同这人生一般,她突然生了一股拒意,牙关死死咬住,不给那喂药的人行方便。
”敏梅,喝药。“她听见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如同那怀抱一般夹杂着熟悉与陌生,是谁?究竟是谁?心中为何这般矛盾。”不要闹了,不喝,你的病如何会好。“她想要说,不好就不好,反正这身子再喝药也拖不了多久。
听得那人饱含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片刻之后,便有两片微薄却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唇间,柔软的舌撬开她的贝齿,苦涩的药汁掺杂着那人唇瓣的温暖,滑过喉间竟然带着淡淡的香甜。
又如此过了许久,有人拉起了她的手,细细诊脉,那指腹间的粗糙她已经很熟悉了。喃喃说了一声:“白驿丞。。。我又病了吗?”意识渐渐回笼,她缓缓睁眼,撞进一双如星的璀璨的幽潭之中。只是那总是淡看生死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却有着薄薄的怒意。真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是梦,依然是恭亲王府的东苑。他如何来了这里?管戎让他来的吗?
床边的人立起身来,昂藏高大,一身灰色的长袍,面若璞玉,五官轮廓刀凿一般深刻立体,他冷冷的转过身去,那一头总是包裹在黑色头巾下的金发此刻随意披散在肩膀上,微微的光芒之下显得格外妖冶。
她目光随他上移,直到这时才发现床边站着的常宁。
白驿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语气平淡的朝一旁的常宁说到:”格格有心求死,白驿丞即使是医神转世也救不活这求死之心。“
她目光往上,看见常宁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正文 第五十五节 神医
她这一病,就是半月余。身子本就不济事,这一病就如同雪上加霜。躺在床上,许久下来不床。房间里如今又充满了药香,淡淡的,苦涩的,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她已经知道,白驿丞是收到了管戎的飞鸽传书才匆匆赶来的,这个人啊,可以看着病患死在脚边无动于衷,可是一旦动手救了,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就如他常对自己说的,若是真的放手让她去死,只怕会坏了自己的招牌。
他来了数日,可是宅子里的下人还是对他怯怯生惧。一头金色的长发,也不梳成满人的长辫,只是随意披散在肩头。琉璃色的瞳孔在旁人看来更是吓人。人啊,总是对于不知,不明的事情感到恐惧。这便是无知作祟。
若不是那异族血统让他拥有那头灿金头发,旁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其实是长得很好看的,轮廓因为与常人的不同尤为立体突出,高耸的眉骨,挺翘的鼻梁,还有形状明显的唇瓣。这确实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男子。
他总是冷然卓绝,浑身散发着寒萧之气,园子里的人见叶儿,管戎平常对他,也就慢慢松懈了紧张情绪,却仍然保持适当距离。新派来的几个小丫头倒是胆大,相处不多时日,就已经常常在看着他时,在如花的面颊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少女怀春,她也有过,只是谁人喜欢上这白驿丞怕是也不得好果,相识这些年,从未见他身边有过女子流连。多有名门商贾上门求诊,带着黄金,也带着美Ren。只是他却看也不看一眼。想来他是从不曾对人上过心啊。
躺在榻上,因为久不下床而浑身酸疼。想要再睡,却被房间里刻意压低的谈笑声搅得不能深眠,那是新派来东苑的那四个贴身小丫头。趁白驿丞磨药,叶儿煎煮食物离开之际,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关于白驿丞的一切。她翻身朝里睡着,眼睛却已经睁开。
常宁派给她的四个丫鬟分别叫金珠,银珠,东珠和明珠。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其余几个皆是十四五岁,如花般鲜嫩的年纪。东苑原本暮霭沉沉,因着她们的到来,倒也添加了不少新鲜娇嫩之气。
她面朝床榻内壁,床头的窗户未关,偶尔有风吹过,床幔便随着暖意春风一起一伏,她只是怔怔看着,感受这难得的春日午后。
听见最小的明珠开口:“你们说,王爷和这神医相比,哪个更加好看?”
敏梅听了微微一愣,她倒从未把两人做过比较,常宁,白驿丞,本来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何能够相比。常宁有常宁的狂霸之气,白驿丞有白驿丞的冷萧怡然。还真说不上来,两人之间谁更胜一筹。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也学这稚气丫头做这些无聊比较。想来真是躺着躺着,连脑子都变得迟钝了。
又听那银珠推搡着明珠,噗噗笑道:“你这丫头,才多大年岁,就开始思春看男人了?”
另外两个丫头也低低笑了起来。年纪最大的金珠压低声音说到:“小声点,格格还在睡呢。”躺着床上的敏梅一动不动,可是却依然能猜到,她们此刻一定正在看向自己这方吧。“王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要是扰了她的清静,稍有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这格格真是有福之人,自己生得柔若西施。王爷,神医,还有那护卫管戎,都是人中上选。一个个的,将她捧在掌心呢。如今又身怀有孕,更是呵护备至。”言语中颇为艳羡。
还是那年长的金珠。“有容有貌又如何?人中上选又如何?男人本就薄幸,位高权重更是尤甚。”嘴巴努了努敏梅床榻的方向,更加压低了声量。“女人终究是女人。至今这位,连个名分也没有。你不是没见过王爷阁楼中那些女子,一个拿捏不住,惹了王爷,被净身驱赶的已不知有多少个了。”到底年长,又在王府里呆了些时日,自然有这些八卦耳语相传。众女子噤口沉默良久。似乎都在感叹女人一生何其可悲。
床榻上的人只觉眼睛微微有些干涩,闭了闭,复又睁开。名分虚幻,转眼就是一场空,无需多言,她早已经看透置身于外,何苦去争那飘渺虚浮的东西,坐上福晋之位就能保证女人幸福?她要的很简单,一个永远只会停留自己的怀抱,一个真心相对的男人。只是这一切却都无法在这恭王府里获得。她早已经过了天真的年岁,但是此刻听着这些旁人丫鬟如此晦涩的说起,她却也难免世俗的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说到那神医,还真是好看呢。”四个丫鬟里长得最好看的东珠面露涩然。
“好看!好看你敢嫁给他吗?到时候也生个金头发,黄眼睛的小娃娃出来,还不得吓死你这丫头。”
“你这张臭嘴!”说罢东珠赤红了面颊,追着那银珠跑了出去,远远还能听见两人笑闹的声音。
房间里留下的两个丫鬟又掩唇笑了起来,敏梅一侧的身子已经有些酸疼,稍稍欠了欠身子。丫鬟似乎有所觉察,蓦然停了声响。
金珠走向敏梅的床榻查看。看见格格朝里睡着动也没动,长长吁了口气,上前帮敏梅拢了被子,走回明珠身边,低声训了两句小心谨慎的话,也出门去了。
门扉被丫鬟们轻轻阖上,厢房里又恢复了惯有的宁静。
白驿丞。。。她忍不住在脑子里浮现出关于他的所有。
那年情景便如那被破窗而入的春风翻动的书页,历历呈现于眼前。
江南春雨过境,丝丝滑滑的空气隐含湿润。她突然异地发病,看尽各方大夫皆束手无策,无人能救。查不出病因,只说她时日无多,让旁人早早准备后事。她那时真以为自己要客死异乡,心想终究辜负了皇奶奶放她出城重生的一番良苦用心。管戎不甘不弃,驮着她一日疾行数十里,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才得来这江南神医落脚地的讯息。民间传言这人无所不能,只要出手,阎王老儿要从人间带人魂魄,就不能成行,从无例外。只是这人本身却已经处于成魔成魅之间。若不是万不得已,没有几人有胆识去求他救命。管戎为了救她,哪怕是地狱走一遭,也不惜一试。一路南行到达神医宅邸。
空庭小筑,一个淹没在苏杭富饶之地的普通宅院。第一眼看去并无任何不同,当地人说那里住着一个喝人血液,吃人尸首的妖怪。没人确切见过,只是那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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