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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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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跌落摔断腿时额娘无意间发现当她面对痛苦的时候身体就会发生这种细微的变化,额娘说那是一种最自然的自我保护反应。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什么时候开始,那曾经她最渴望得到的他的亲昵触碰,她只能用忍耐来承受了?悲哀的到底是他还是自己,这一刻她竟然已经疲累得再无力去追究了,只能睁大眼睛空洞的看着他。
他抱起她走向床榻,想要占有她的心情已经管顾不了这是什么时辰了,幔帐落下,他俯身下来,薄唇微贴在她的耳畔,情欲弥留混乱之际喃喃说了一句“敏梅,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情动之处让声音轻而低缓,可是这呢喃情话却狠狠的穿透敏梅的耳膜,刺入心肺,让她浑身猛地一颤。
他是喜欢她的?多么可笑啊!她追着他跑过了一个女子最光亮的青春年岁,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可是当他今日终于让她如愿听见的时候,她才悲哀的发现,那些真的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必将永远不再回来!
看着榻顶雕工精细的鸳鸯双飞,鸾凤和鸣她叹息着,交融的是身体,心灵却再难契合。
正文 第三十节 夏夜
醒着。她苦笑了下,这身子越来越喜欢和她做对了。这样思绪翻腾的时刻她总是睡不着,一点点困扰就能让她愁肠结肚辗转难眠。也想自己能一夜酣眠,可叹的是身体即使疲累到顶点,意识却始终清明。
从晌午纠缠在深夜,他无度的需索仿若初开腥荤的毛头小子,但是那急促的心跳传递过来的是占有的信息,没有多少柔情蜜意,他要的就是占有吧?一次次的激烈进退,带来身体的酸疼,她咬牙隐忍着,直到两人都疲累得无法动弹,他才肯稍微安歇,铁臂紧拥着她缓缓坠入睡眠。他的手越过她的腰身紧紧搂抱住她,光洁的肌肤黏贴在一起,她就这样僵直着身子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一下。苦涩爬上嘴角,心里感叹着这曾经她最渴望的怀抱啊,真正拥有了才发现它已经再也无法给她带来丝毫暖意。
夏夜的晚风从敞开的窗台游窜而入,带着白日热度的微温,撩拨着低垂的床幔。
她轻轻起身,太久的僵直竟让肌肉也有了酸疼感,动作极为小心的拉开他交缠的肢体,身体上的粘腻感让她有些难以忍受。淡淡的眉眼扫过地上凌乱交叠的两人衣物,和白皙的肌肤上他唇齿留下的青紫,酸液爬上了喉头,她转身走到衣柜拿了件干净的衣裳披上,只想逃离。
唤来叶儿在相邻的房间梳洗过后,看着那微掩门扉的正房,她长长叹了口气。庭院里的月色正当空,银白色的皎洁洒了一地,还是一样的明月,还是一样静寂的夜,心里感叹着在江南与白驿丞就着这轮明月煮酒吟诗的自由随意,今生怕是再不能拥有了吧。
“格格……”叶儿欲言又止。
敏梅回身,看见她眼里的怜悯之色,连叶儿也这般同情她吗?她淡淡的笑了,笑这无序的可悲命运。她也无奈啊,她无从选择。
“格格,夜里露寒,还是早些歇息吧。”格格那虚无飘渺的笑容总让她心惊。
“你先回房吧,我还想再站一会。”那房间里弥漫着的情欲气息还未散去,她不喜欢,也害怕闻见,不交心的两个人做着这样亲密的事情总是让人感觉别扭难堪。
叶儿也不再劝,仿若明白了她心里的苦,静静的陪侍在旁。
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她的肩膀倏然一凛,瞬间已经跌入那人的怀抱。
“为什么不睡?”常宁的声音里有着初醒的慵懒沙哑,煞是好听迷人。半梦半醒间,伸手那半边床榻,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他倏然起身,拉开门扉看见她就站在那庭院里,仰着头,细长的纤颈,如瀑的墨发,银色的月光包围住她,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淡然让她看起来像是即将本月的嫦娥一般。他快步上前拥抱住她,害怕她真的要徒留他一人在这人间。
“睡不着出来晒晒月亮。”她状似无意的巧妙退出他的怀抱,叶儿已经回房,八角宫灯是她细心放置在庭院的石桌上,敏梅走上前随意撩拨着宫灯里即将被灯油淹没的灯芯,让昏黄的光晕和银白的月色交叠。怔怔看着这天各一方的彼此在地面交缠出优美的光晕,心里一片清朗,她知道这是属于夜晚,属于黑暗里独特的美,待到晨曦初现就与之相较逊色许多的光芒就将消亡在那片灿烂里。
他看着空落的怀抱,有几分的恼怒,难堪。她又一次把他推开了,即使她做得小心,可是她的神态,她的语气仿佛都在筑起一道高墙把他隔离在外,让他不得其门而入。他知道自己的卑劣,可是他也拿自己无奈,如果可以他也想回到当年,他若知道有今天,他那时一定好好待她。
满腔的愤怒因为那份要不回从前的遗憾终至消亡,他幽幽叹了口气,月色让他冷峻的面容透着几分朦胧柔意。“敏儿,不能忘了从前吗?”他不想两个人就这样心口不一的过一辈子。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却穿越他而去。他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在她眼里竟然已经化为无形。他是留住了她的身,可是她的心,早已经远去寻不到踪影。忘了从前,她也想啊,可是他们之间出了从前还有什么?真要忘了,就形同陌路了。
她眼里的那抹冷疏,冻伤了他的心,一个旋身,抱起她娇弱的身子,大跨步朝里屋走去。他见不得她的无视,他知道如何让她那空洞的眼眸里写上他的影子。
床榻上,他轻柔的解开她衣裳的盘扣,粉色的衣裳纷飞落下,像是要一层层剥落她防备的外壳般小心翼翼。她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下有着几分透明,他知道她情欲高涨的时候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上就会晕开一片片的宛若梅花一般的色泽。细软的吻落下,性感的薄唇在她耳后,锁骨徘徊游离,舌尖的温润湿腻在他滑向另一处时变得清凉寒沁,她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栗,当他轻轻咬住她的丰盈时,她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般。狠狠咬住唇瓣,怕自己发出那羞耻的低吟。
“敏儿,我会保护你和允承。”他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却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混沌的意识渐开,她倏然睁开眼,是啊,她要的不就是他的保护?对于允承来说,常宁这权势逼天的王爷就是他最好的靠山。他可以轻易的让他功成名就,反之也可以一瞬间毁他于无形。她要这无畏的挣扎做什么?下决定来到这东苑她不是已经跟自己说好了吗?他能困住自己,要自己多久?他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也许过不久就会有更讨欢心的女子出现。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取悦他,在他对她还有兴趣的时候,用他的权势为允承争得最大的利益。其其格与允承的过往对皇帝来说犹如心头刺,要想保允承一辈子的康宁,只有靠常宁。看吧,原来她也懂得利用优势换取权势了。
她撇过头去,向着床内侧的墙苦涩一笑。原来真的是近朱者赤,她也被这污浊的皇城染了一身腥臭。当常宁发现她的僵硬伸手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正视自己时,看见的就是她眼里虚伪的嫣然娇媚。
她没再抗拒压抑,甚至主动将滑腻的纤腿攀附上他的腰身。他微微怔仲,眼里的阴鸷更胜平常。明知这一切都是她为了允承而做出的牺牲,他却也只能自我鄙夷自己为她而燃烧的疯狂。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说出那句话来?是情不自禁的表述,还是潜意识里对她漠视自己的威胁?他快变得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而这一切都是她带给他的。他碰触她丰盈的动作里掺杂了些微的怒意,力道不轻却努力保持着温柔。他知道如何让一个女人坠入情欲迷帐,可是这些撩拨调情却是他过去从没有给过她的。
伸手感觉到她的滑腻,他克制着自己缓慢的占据她的紧致,直到她嘤咛出声,他觉得自己脑中的一根弦也要崩断了一般,他只能在占有中不停的满足自己。
长久的沉默,压抑得令人窒息。两个人谁也不愿意说话,他的身体一部分还在她的体内,他趴伏在她身上,男人躯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胸口带来窒闷的疼。她嗤笑着自己的屈服,屈服于他的权势之下,也屈服于他的情欲之下。
原来他也可以这般温柔,原来闺房之事并不尽是她嫁给他那些年月里留给她的那些疼痛不堪的印象。而这些都曾经是他吝啬于给她的。
他翻身平躺在她的身侧,眼睛突突的望着头顶上,猜不透心里在想着什么。
屋外渐渐清亮的天青色告诉他们黎明的到来,常宁狠狠的闭上眼,这一夜啊,身体上的满足驱散不了灵魂隔阂的空洞,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深切的疲累。
正文 第三十一节 顺从
屋外的繁盛的夏日景致渐渐被冬日的萧条所取代,昨日里下了一场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今日一早起来,天空却已经放晴,老梅树的树篱上挂着不肯消融的晶莹积雪。一眨眼她来到这宅子四个月了,生活好像又一次令她折服,她也感叹自己生命力的顽强,当初恨不得一死了之的惨烈心情也被时间所平复,人生里一个接着一个的考验等到真越过去的那一刻才发现没有什么是真的放不下的,既然依然得活着,她何不让自己尽量过得快乐恣意一些呢。
临近元旦,皇贵妃仙蕊被太医诊断有喜,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怀有龙嗣,皇帝高兴坏了,要在皇宫里宴请群臣,常宁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敏梅本来以为自己是不用去的,毕竟如今她身份尴尬,既不是福晋也不是皇家格格,再加上媛宁的事情,对于这种皇家餐聚她是能免则免。过了晌午东苑里来了人,老管家说是太皇太后送了套喜庆的旗装到恭亲王府,她叹了口气,即使不情愿依然无奈的只能跪下接旨谢恩。
她端起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在唇瓣,暖意随着温香的茶水顺着喉头滑下,为微寒的躯体带来些微暖意。叶儿忙着打开那锦盒,她淡淡瞥了一眼,跃然而出的深红色瞬间扎疼了眼。她曾经最喜欢这妖冶的红,像是雪地里盛放的梅花一般恣意娇俏。万般颜色也不及这抹红带给人们的震撼,人群之中她总希望自己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个。不为惹来狂蜂浪蝶,只想博得那一人的侧目。可如今,那抹红却如同远去的岁月一般让她都感觉陌生疏淡。
旗装是按照亲王福晋的规格裁制的,皇奶奶心里对于她有了一份愧疚,她知道这身华服是要旁人明白她依然活在她的保护里。即使没有皇帝的诰命,在太皇太后的眼里她就是常宁的福晋。皇奶奶不懂,她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常宁掀起门栏的那道挂帘,寒冷的风陡然吹了进来,炉子的热度被风卷走,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她娇弱的体质最怕这种寒冬腊月的疾行风,一个不小心小小的伤寒也足够让她流连病榻一两个月的时间。常宁疾步走到床榻拿起一件衣裳为她披上,她微微一笑,扭头看见他今天穿了件精致华贵的宝蓝色缎袍,没有张牙舞爪的龙型绣饰,这随性的打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压迫感,骏逸挺拔的身形却更加夺人注目。
常宁没说话,眸光窅默的看着那锦盒里红得妖娆的旗装心里五味杂陈。那是属于敏梅的颜色,她的娇憨少女时期的任性妄为都化为那抹殷红回荡在他灵魂深处,就是那抹红色的魂魄死死的拉住他的记忆不肯松手。
“穿上吧。”他说,声音里竟莫名有些沙哑。她已经不再让那些艳丽的颜色上身,打开衣柜纯一色的青白粉红,如同现在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清淡得宛若不存在的清风。他知道皇奶奶的心思,他也渴望看见她再穿上这身明亮,把那些光彩重新写进眼眸了,他是真的害怕了她眼里的死寂。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她明明夜夜在他怀里,他却找不来她的灵魂依托。他来,她不抗拒,他走,她也从不挽留。他可悲的发现自己是她生命里可有可无的人,而她已经重要到深扎他的心底。
敏梅微微笑了笑,没有拒绝的走进内堂让叶儿伺候这更衣。来恭亲王府的四个月,常宁实现了他的诺言,允承被调到他的麾下做了副将,身居要职官拜二品,朝堂上军帐里不服的人数众多,可是他还是用他的亲王身份排除万难顶了下来。
允承几次来看她,那年轻的面颊上情殇的颓败已经褪去,渐渐开始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少年得志。从前他恨常宁,厌恶常宁,可是渐渐的那些厌恶憎恨被一种钦佩折服所取代。虽然芥蒂仍在,他却已经不再口气恶劣的喊他恭亲王,偶尔在这东苑里碰见,允承会低头恭敬的喊他一声“将军。”那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由衷的折服。关于常宁做的这一切他自己一个字也没有跟她提过,倒是允承毫不保留的一一细细和她说了。他从军营到朝堂,手把手的教着允承,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传承,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永远无法做到的。他其实并不欠她,心平气和的时候她也理顺了心态,那些年追着他跑想来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苦,他只是不爱她,无法将她的点滴放上心,那并不是他的错,怎能怨他。现在他默默的为她做了这许多,在他面前是如此贫瘠的她除了回馈她的顺从作为报酬,别无他法。
她从里间出来,深红的缎子映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玲珑剔透,叶儿的手巧,他伸手抓不住的滑顺发丝已经被挽成一个大髻,发髻上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因为高挽的头发而显露出来纤细的脖子,小巧的耳垂是那样的引人遐思。敏梅并不是他所见的女人里最美的,皇家格格官宦小姐里不乏比她五官精致的,可是她却是最特别的。少女时的任性娇憨,历经人生后的聪慧娴静才是他为之动情的原因。他突然有些不想和别人分享她的美好,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去参加那晚宴,就在这房间里和她享受温存。
看他盯着自己不放的深幽眼眸,她柔和平顺的笑容带着并无波澜的嗓音问到:“王爷觉得这样好看?”
看着那抹笑容,他的心狠狠滑过失望,这就是四个月来的相处方式,她给了他想要的顺从,可是只有他知道那顺从总是在午夜梦回时让他闷闷生疼。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了,当她是任性娇憨时,他渴望娴静柔和,当她终于改变成他想要的模样,他又怀念起从前的她来。
不是只有她觉得命运无常,如果她肯认真看看现在的他,不难发现他也被这命运作弄,在这皇权下低了头。
从袖口里伸出的手上多了一只雕工精美的梅花形白玉簪子。走过去,动作略微拙劣但不失轻柔为她插在装饰甚少的头上。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不需要他的心态明白表现在这上面,永远素面青衣,从来不为他的到来而刻意修饰自己。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她也让他欲罢不能。
她微微怔了一怔,他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给自己,这突如其来第一次还是不能避免的让她微微心悸,以为滴水不漏的心房小小疼痛了一下。
被她看得不自然了,他微微的蹙着眉,牵起她冰冷的手往屋外走去,两个人性格里的别扭让他们更加不知道如何开口改变这种现状。知道她怕冷,他不忘让叶儿给她披上一件白裘大衣。掀帘的时候,高大的身躯细致的把门外游灌而入的风挡了个严丝合缝。她其实是感激着他的体贴的,只是心在她走进这宅子之前已经让自己杀了个透彻,自己是再不会为他的所为而舞了。答应过允承的,她绝不食言,她不会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
他在她住的东苑开了个侧门,平日里东苑的人进出都不用拐到前厅的正门去,直接就可以从侧门上到大街。从入到王府,除了仅有的几次入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她鲜少踏出东苑。脑子里长廊两旁的风景还停留在那个她来找他的夏日午后朦胧大雨中,阳光并不刺目,微温的热度却依然消融着积雪,廊檐上滴滴答答的声响是白雪消融的声音。王府中间的人工湖因为这涓涓而来的雪水荡起小小的涟漪。她顺着茫茫白色中看见湖对面的那栋两层楼建筑露出的一个尖尖红色瓦顶,那里她是知道的,在她还是这里的福晋的时候,那里是常宁在这府里最常流连的地方,那是他的妾侍们住的阁楼。
感觉到她眼神的停驻,常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阴云更加骇人。而她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净欣然没有一丝的介意。他狠狠的捏紧掌中她的柔荑,看见她吃痛而皱起的细眉又不忍的软下力道,却仍然不肯松开她的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留在他身边,那些柔顺统统都不是因为爱他,都只是屈居于他的权势之下。可是在她如此平静的看着他其他女人的居所时,他的心又痛了。原来从前她那些嫉妒,争风吃醋现在想来也是一种幸福。
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彼此间的沉默,上了马车只是天各一方的坐着,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怒意。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她也想念从前那个天真活着的自己,可是任谁也带不回已经流逝的时光,即使是贵为亲王的他,在岁月面前也只有无奈的份。撩开帘子,她看着窗外的景致,不在乎寒冷的风已经让她的唇瓣变得乌紫。从皇宫到恭亲王府,这一路她走过多少遍,她已经算不清了,只是现在看来仍然让她觉得陌生。看着街道上欢快玩雪的人们,她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四个月的王府生活,让她连向往都被磨灭了。
轿檐上的融雪化为冰冷的水顺着她扶着窗帘的手缓缓滑进她的袖口,感觉到冷她却始终没有收回来,他看见了,突然伸手重重的关上帘子,沉着脸把她拉入怀里。
“叶儿没给你准备手炉吗?”他的手紧紧握住她因为握帘而被吹得冰凉的手,太冷太冷了,即使他用力捂着依然无法把热度传递给她,反而让她的寒冷顺着肌肤往心坎里爬去。
一冷一热的强烈对比让她瑟缩了一下。她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些故事,那时遇着这种腊月寒天,她总爱往他怀里钻,他也这么问过,但那时无情的声音和动手推开她的残忍,比这雪天还更让她感觉寒冷。换做从前,伤了心,她还会死乞白赖的说上一句:“常宁,你做我的专属手炉好不好?”如今她却只会因为那同一句话里流露出的关切而备感心酸。
不是只有他觉得难受,她也感慨这流年的无情,也无奈命运的作弄。嗟叹如果他们能在彼此都还有爱时这般拥有对方该多好。
正文 第三十二节 女子
慈宁宫咸若馆的东里间里硕大的暖炉支起好几个,就怕这冬日的寒气会跟着掀帘的人窜进里间。女人多的地方自然就热闹,各家的福晋,格格忙着互相寒暄问好,常宁牵着敏梅进来的时候,喧杂的大堂里有了几分窒凝。她身上的那身红旗装用的是皇家的贡缎,明明已经不是福晋,却还穿着福晋的喜服,颇为让人注目。
太皇太后看见她进来,笑呵呵对身旁的莫尔姑姑的说了句:“莫尔,你看,我就说敏儿最适合这红色,江南织造的缎子好,只是给我这老太婆就有些糟蹋了。”话虽然是对莫尔说的,可是音量却大到让这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众人心里不免都在想这个长在皇家的格格,得到的荣宠还真是惊人。
敏梅本来以为能遇上其其格,自从七夕过后她就再不曾在这皇宫里见过她,扫过那张张被脂粉涂抹得失真的面颊,显然她又再度失望了,偌大的厅堂里皇帝的女人只有仙蕊在列,听说她是因为怀孕初期的不适应被皇奶奶硬逼着来这慈宁宫里养胎的。感觉到别人打量探究的目光,敏梅从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的那一刻起慢慢变得释怀。说东家长,西家短的时光她不是没有过,为了融入那些皇族里,她也曾为了讨好别人附和过不真的流言蜚语,今天若是换了别人在她这个位置,自己怕是也难以免俗的会关注上几眼。
常宁和她跪下给高坐在软榻上的太皇太后和一旁的皇贵妃请过安就拉着她站到皇奶奶的身侧,屋子的女眷这时才向他福身问好,他低低嗯了一身就没再说话,俊容上的冰寒总是习惯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一身宝蓝色袍子在这姹紫嫣红中显得有些突兀,但他却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自顾自的用温暖宽大的手掌细细揉捏着她的冰凉。
“敏儿来,坐到皇奶奶这边来。”皇奶奶伸手拉了拉敏梅,让她坐到她的软榻上,另一头坐着一脸喜色的仙蕊。“常宁,我这屋里可够挤的了,你过去皇上那边吧,别总像吊在敏梅腰带上的蚂蚱似的,一刻也离不开。”
太皇太后的打趣让一屋子的女眷们掩嘴偷笑着,敏梅红着脸,抬头看着身侧的他,也微微笑了。
常宁本来还被那些取笑弄得黑了脸,可是看见敏梅脸上那抹嫣红,不自觉在眼里写满醉意,痴痴的看着她。她的红衣,她的羞容都让他有了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岁的慈宁宫,他没有放她离开过,她依然是爱着自己的那个天真可爱,好奇懵懂的小格格敏梅。
看见他的目光飞速变得灼热,一干人等都端着看戏的表情,敏梅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
常宁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群多事的女眷,面有愠色。半晌才对太皇太后福身告退,临走还不忘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有些放心不下留她单独在这群豺狼虎豹一般女人当中,他冷冷的看了慈宁宫的女眷们一眼,满满都是警告的意味,仿佛在说她敏梅是他的女人,除了他可以欺负,别人碰了她的手指头也是大罪。敏梅叹了口气,天家的孩子生来就霸气强势,他这样做无疑又让那些女人狠狠嫉恨上,瞬间为她树敌一大把。
皇奶奶招呼宫人给她和仙蕊伺候着各类瓜果,即使有不少女眷围着她拉话,应接不暇中偶尔她关切的目光还是会落在敏梅的身上。
仙蕊的害喜反应还有些大,太皇太后似乎对她照顾得特别小心,所有的餐具都是银制的,每一样送入她嘴里的东西都必然有人试过了才会送到她的面前。她知道那是为了防毒,这宫里妒怨太深,女人们为了争得生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莫尔姑姑递给仙蕊一个剥好的核桃,刚放入嘴里就吐了出来,白着脸趴伏在一旁干呕着。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略带责备的说着:“这是对你肚里那个有好处的,吃不下也要忍耐着。”仙蕊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的只得又接过,三番两次还是吃了又吐。
还没出阁的女子见她这样难受不免有些诧异。怀过孩子的妇人们却早已见惯不怪,有的人还会凑上前喜孜孜的说上一句恭喜,谈论着贵妃反应这么大,说不定就是个龙子。敏梅也看着,想起自己怀孩子那时也是这般折腾过,胸口因为这突然闯入的回忆疼痛不已,那孩子终究是命薄,这么想着就让她端起茶杯的手都有些发抖。
“敏儿,你身子怎么越见清瘦了?”命人去细细照顾过仙蕊,太皇太后转而心疼的看着敏梅略显苍白的脸。
敏梅不答话,只是微微笑着,宫人递来的食物她都一一接下,却不见往嘴里送,天气越寒冷,她越是容易倦怠,这些日子没有胃口,睡上一整天不吃饭也是常事,身子自然丰盈不了。叶儿也日日叨念她,其实她也想活得健康一些,却只能对自己的身子感到无奈。
“这么单薄的身子,将来怎么为常宁孕育孩子。”皇家的孩子难养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皇帝家也是人丁单薄,几经子殇,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过世的诚皇后留下的太子和四皇子两个孩子,这好不容易皇贵妃才又怀上。想起自己儿子所出就剩下常宁他们四个了,福全命好一点,也就只有一子一女,隆禧年幼还未成亲,常宁到现在膝下还无半子。作为当奶奶的自然希望自己能多几个重孙齐享天伦。
敏梅微微一怔,放下茶杯的动作顿了顿。可是怔仲只是一瞬,立马又将不迎不拒的笑容挂上了面颊。太皇太后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真叫多舛的命运磨得失了秉性,这般成熟娴静现在看来生生叫人心疼。
见太皇太后把眼光投向别处,她才垂下头在心里默默的伤痛着。孩子,她没打算和常宁再要一个孩子。现在她是什么身份?虽然有着太皇太后的保护,皇帝的默认,可是毕竟是失去了福晋的头衔。常宁对自己的喜爱可以维持多久,老实说她并没有把握,那年东苑里在她怀里渐渐变得冰冷的夭儿现在想起来还像刀一般扎在胸口难受,再加上她这孱弱的身子,她怎么可能会再和他孕育一个孩子?关于孩子,她和常宁很有默契的从来不谈,那好像已经成了他们之间永远的禁忌。若要孩子,恭亲王府东面的红楼里多的是愿意为他诞下麟儿的女子。她,不需要插上一脚,多添纷扰。
门外传来了太监尖锐的福安声。敏梅也随着一干女眷站了起来,她很懂规矩的离开了皇奶奶的软榻,让自己尽量隐匿在人群里。太皇太后撇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叹息有无奈。敏梅从前的娇憨已经荡然无存,如今的她虽然识情特体却慢慢和人产生了距离感。
屋里的女眷齐齐跪下,高声喊着“皇后万福金安。”
皇后穿着金色的喜袍带着屋外的沁寒盈盈笑着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端庄娴静。皇后让一干人等平身,自己跪到太皇太后的面前福身请安。仙蕊依着规矩是要下榻跪地请安的,可是太皇太后却按住了她的身子,对皇后说到:“佟贵妃如今有孕在身,这些礼数皇后能免就免了吧。”言辞里多有偏僻袒护之色。
皇后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说到:“贵妃不必多礼,好好养身子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那就是贵为国母的女子,外人眼里尊贵不凡,天子的发妻,合该是这天底下活得最幸福的女子。可是敏梅却分明在她看见仙蕊的那一瞬间在她的眼眸里看见了深切的悲哀。
皇后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凤冠顶在头上,她并不比其他女子幸运,相反的那皇冠约束禁锢了她的所有思维,丈夫的其他女人怀有身孕她连嫉妒都不能,只能一味的包容贤淑,只因为那是身为一个国母所应有的风度。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察哈朗送来的那本《列女传》,心里叹息着这世间究竟还有多少女人要愚痴于男人的统御。这一刻她更加深切的体会到原来谁都不可相依,最亲密的枕边人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另一个独立体,什么连理枝,比翼鸟谁曾真的见过?说穿了,那些不过只是人们美好的翼望。既然这个世界如此不真实,每个人不是都应该更加珍惜现在恣意活出自己的美好来吗?
暖阁里的热闹让久未居静地的她感觉到有些不适应,喧杂的女声让她的耳膜有了一些些的鼓噪。所有的人都围着仙蕊嘘寒问暖,倒是皇后被人冷落在一旁无人关注。惟有她看见了皇后雍容尔雅背后的那抹不甘,心头突突跳了一下。曾经也是朋友的人,如今因为身份的不同有了难以跨越的鸿沟,这皇城真是深得可怕,仿佛有种魔力,让人围绕这权势斗,渐渐变得没有自己。
世态炎凉,在这紫禁城里尤其明显。她明白皇后心里的那份惶恐,贵为国母又如何,没有子嗣的皇后到最后还是孤苦无依,命好的,遇上登基的新皇心宽仁厚还会尊为皇太后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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