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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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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的僭越,倾天的箭雨和巨石便裹挟着狂风呼啸而下,直接将西丹军队砸成肉泥。
每天出现的城头的,都是装束整齐严阵以待的沧州守军,一列一列喊着口号在城楼上各个地方奔跑巡视,城防滴水不漏,西丹军队日夜派人监视,也无法找出哪怕一米的防备薄弱处。
即使已经围困了近两个月,沧州城,这个天下至为坚固的坚城壁垒,始终以铮铮强硬之姿立于西丹十万军队之上。
封国的旗帜始终一尘不染,以至为威严的姿态飘扬在沧州城楼的上方。
西丹的将领们身着月白色的战袍,站在整片大军的身面的瞭望哨上,神色皆是严肃而忧虑。
他们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横扫封国西北边境,突破峪西山脉几处天险,攻下登梁,无疆,序阳三座重镇。
却在守军不到一万的沧州城下白白耗费了两个月!
封国的公子无双实在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有他在一日,军队便一日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上万的伤亡。
等在前方的还有封国达三十万之众的军队,人口本来便不富足的西丹承受不起这样巨大的死伤!
“沧州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啊。”面对着对面高山仰止的灰色城墙,头发花白的依势末不由得喟叹,“封国人体魄不如我西丹人雄健,可是造出来的城池却比我们自己造的要坚固千万倍,据城而防,哪怕是人数不足一万的老弱病残,也能够阻挡我们号称天下无敌的忽颜卫。封国人不可小觑啊!”
“将军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西丹幅员辽阔,兵肥马壮,虽说土地不若东陵原肥沃,粮食也年年不足,但却更能磨砺我西丹子民的强健体魄,比起封国那些脂米养出来的绵软儿郎,我西丹男儿就像是马背上的狮子,狮子与绵羊的对决,狮子会输么?”沐彦冷冷一笑,开口反驳道。
“沐彦将军说的有理,我们不止有天下无敌的铁骑兵,还有天将幕颜将军的统率,哈耶王几番兵临城下,不都是幕颜将军率一万忽颜卫将其击退?我们对将军有信心!拿下一座小小的沧州城,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慕颜赤身边的近卫队长,不苟言笑的夜疏朗亦开口说道。
“对,我们本不是拿不下沧州,只是没有找到最不折损兵力的攻城方法。封国三十万边防军不一样被我们十万人打残,即使现在就班师,我们也是光荣凯旋!”又有一名将领站出来说道。
慕颜赤双手撑在栏杆上,定定的望着前方,一言不发。幽蓝的双眼更显深邃。
两个月了。在这个方圆不足十里的空地上扎营两个月了。
“诸位,我们已经停顿得太久,不能再等了,三日之内,必取沧州!请诸位擦亮武器,牵好战马,三日之后,沧州城墙上飘扬的只能是我西丹的狼头旗!”慕颜赤紧盯着前面的沧州城墙,开口说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一干将领立刻弯腰领命,“将军,我们等这个命令已经很久了!”
慕颜赤点点头,眼中掠过狼一般的狠厉。
沧州,我倒要看看这号称天下第一坚城的要寨,被我们西丹骑兵踩在脚下时,世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西丹大军都集合在营地前面的空地上对沧州实施声势战术的时候,西侧的俘虏营里却是另外一番繁忙景象。
操练的空地被分开成几个区域,身着西丹军服的俘虏们也被划分成了几个群体,分别的在不同的区域里进行训练。
紧张的操练没有因为昨天的中毒事件而停止,启明星刚刚升起,沉睡中的俘虏们就被自己的长官用鞭子从睡梦里抽醒,在尖锐的鸣哨声中手忙脚乱的穿衣洗漱,几乎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便着装完毕走上空地开始操练,而此时东面西丹大军整个还在沉沉的梦境里。
待到西丹大军集合完毕,开始在前方对着沧州城墙举起手中长矛声嘶力竭的呼喝的时候,俘虏营这边的三万将士已经完成早训,开始接受邢方的整一阵型训练。
穿着灰色铠甲的青年将领从战俘营东侧的一处营帐里走出来,双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包怒发冲冠的朝不远处的操练场走去。一路上不断的有操练的士兵停下动作对他敬礼,“魏卫长好!”
他只是略微的点点头,神情依旧紧绷到极点,丝毫不减缓速度的朝操练场的正中央邢方正站在上面指挥的高台上走去。
“战场上指挥官发号施令以战鼓和旗帜为令,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想必对这个基本常识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要强调的是,以后我们就不再受其他任何旗帜指挥,只看指挥官手中的“明”字旗行动,任何时候‘‘‘‘‘”
一个血淋淋的布包突然被扔上台,“砰”的一声砸在高台上,骨碌碌滚了两下,最后在邢方穿着黑色短靴的脚边停下了。
授课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回事?!你他娘的给我解释清楚!”明末指派的三卫卫长魏林怒气冲天的走上台,指着落在邢方脚边的布包吼道。
台下俱是鸦雀无声,原本站在空地上听课的几万士兵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任何人敢出声。
偌大的操练场上没有任何声息,只有远远的西丹士兵操练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如同隔了一重大雾一般听不真切。
邢方皱了皱眉,勉强开口道:“魏林,现在是操练时间,有什么事等解散了再说!”
“操练个屁操练!你干的好事!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杀人,你是天皇老子哪?!”魏林飞起一脚踢开那布包,里面赫然滚出一颗人头!
一早起来他就接到卫兵的报告,说有几个士兵昨夜被邢方亲手砍了,尸体和脑袋就被扔在三卫正中间的旗子下面,引起了众多士兵围观。
他当下便惊怒不已,没想到邢方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他分管的区域里公然行凶!而且事先没有任何通知!这要是在封国的军队中可是杀头的重罪!
“老子手下那些兵都是跟我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守了十几年的老兵,他们的性命都栓在我身上!你一声不吭就闯进来杀了我好几个兄弟,不解释清楚我们今天谁也别想直着走出这校场!”魏林怒焰高炽,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要不是这么多士兵在下面看着,他几乎要把面前的邢方生吞进肚。
“他们几个近几日行踪诡异,有私通敌将投毒谋害兵士的嫌疑!我邢方从来做没有根据的事!”邢方也拔高了声音说道。
“放你娘的春秋大屁!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私通敌将了?又是哪只眼睛看见他们放毒了?!”
“我清查了昨天曾进出存粮营的所有人员,发现除了各队负责领粮的队长,就只有他们几个以你的名义进去领过粮食,而且领的正是出了问题的粗麦,你下过这样的命令么?”
“我没下过。”魏林干脆的回答道,但他立刻反驳:“领过粮食又怎么了?领了粮食就是下了毒啊?哦,你妈出门买了把菜刀她就是去砍人啊?简直就是在扯淡!”
“那脑袋断了又接不上,人都已经杀了,你还要怎样?!”听到魏林近乎无赖的说法,邢方也只有无赖的答道。
“怎样?”魏林冷笑两声,把身上披风一扯,“我现在就走人不干了!就是被西丹狗拿鞭子抽死,也比呆在你手下莫名其妙被你干掉好,至少能留个全尸!”
邢方连忙拦住他,声音沉稳坚定,“请以大局为重。”
魏林一把挥开邢方的手,冷笑道:“滚你娘的大局,老子土匪出身不懂你们那些大道理,昨夜是你邢方杀了人,日后有机会,老子要你亲自偿命!”
说罢他一转身“蹬蹬蹬”的走下台阶,犹是满面怒容。
下了高台他拔腿便往营地方向走,却不想刚迈出两步便“砰”撞到一个人身上。
“找死啊!”他头也不抬张口就骂。
“你找死啊!”他耳边炸开一声更大的怒吼。
他立即抬起头一看,悚然发现眼前站的人居然是满脸愠色的明末!
“一大早你们在发什么神经?还要不要操练了?!”明末火大的吼道,眼角瞥到不远处走近的那抹月白色身影,心里更为窝火。
她不过是晚到了半个时辰,俘虏营里居然就发生了这么丢脸的事,两个除她以外最高级别的统领居然在台上当众表演内讧!
简直是把封国人的脸都丢尽了。
“明将军你来的正好,邢方昨夜私自进入我三卫的营地里杀了我几名弟兄,这事情你必须得管!”魏林一看是明末,当场气焰便矮了三分,但是毕竟气愤难平,安静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明末满脸疑问的望向邢方,怎么回事?
邢方连忙走下高台,朝明末敬了个礼才问道:“将军这个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如等操练结束之后再详谈?”
“详谈什么?有什么好详谈的?他为了安定军心牺牲了我的兄弟,事实就是这样!明将军你还听他啰嗦什么?”魏林在一旁愤而说道。
“你住嘴!”明末白了他一眼,转身“蹬蹬”走上高台,对着台下的士兵们大声说道:“一卫阵型,二卫骑射,三卫搏击,继续操练!”话音刚落,士兵们便小跑着跑到明末规定的区域操练起来,骑木桩的骑木桩,舞大刀的舞大刀,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往三位长官那边多看一眼。
“你过来。”明末拉起魏林的衣袖,一直把他拉到校场的边缘。魏林一脸不情愿的被拉了过来。
“你说邢方杀了你的兄弟是怎么回事?”
“鬼知道他抽什么疯!半夜一声不响跑到我们三卫杀了好几个人,说来就来,喊杀就杀,他当三卫是他家茅房,我魏林的兵是他养的狗啊?”明末的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魏林也没有刚才邢方面前的气势汹汹,只是语气仍然难掩愤懑之情。
“昨天有人放消息说三卫有内奸,你可知情?”
“提起那个就来气,当初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发现的这个惊天秘密,现在好了,每天我们都要抓到几百只过路的老鼠,截获几百张纸条,屁大的事没几件,不是说今天太阳太大了,就是说今天的稀饭太稀了,要不就是写得像天书一样没一个人看得懂。我们现在基本上都不看那东西了。将军,不是我说,战俘营私底下太没斗志了,将士们每天就是像陀螺一样被抽着转,压根看不到一丁点希望,这样下去铁定要出乱子‘‘‘‘‘”
“我没要你说这个,邢方向来稳重,不会做没有根据的事。被杀的士兵是几个什么人?最近几天可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明末打断魏林的话。
“被杀的都是我手下的老兵,这几天白天操练晚上睡觉能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邢方说他们私自去存粮营领了粮食就有放毒的嫌疑,难道他们不能自己领了自己吃啊?几个人能领多少粮食,要是我想放毒,直接放一百斤砒霜到井里面,一个中午就让战俘营连只活苍蝇都见不着!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将军,那几个人还私自出战俘营和方振洲见了面。”邢方走过来低声说道,“方才那么多士兵在场我才没有讲出来,怕引起骚动。”
邢方的担忧不无道理,如今方振洲是全俘虏营上下最为痛恨的一个人,不少士兵吃饭的时候都在馒头上面写上“狗贼方振洲”几个字,然后一口一口嚼碎吞下肚。要不就是做一个方振洲的人偶每天揣在怀里,操练时没有力气了就拿出来看看,立刻就恨意鼓胀浑身是劲;拉不出屎来也把人偶拿出来看看,立刻茅坑里便多了几大坨黄黄的物体;被长官训斥了,被同伴欺负了,吃饭没抢到好菜,睡觉没抢到好地盘,脸上又长了几颗痘痘,都只要把方振洲的人偶拿出来摔两下,扎两针,立刻烦恼全消。
全军上下对方振洲的恨意已经到了理智都不可遏制的地步,若是得知方振洲还躲在西丹军营里,愤怒的士兵恐怕不要任何人煽动就会自发暴动起来。
“方振洲还留在西丹军营?”明末眉头一皱,“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昨天我偷偷跟锦舟见了一面,锦舟亲口告诉我的,他曾经看见方振洲半夜还出入慕颜赤的营帐,点头哈腰就像一条狗。”
第一卷 沧州之围 第十七章 叛将匿藏
这个消息实在让人震惊,连明末都不禁讶然,旁边的魏林更是嘴巴张得合都合不拢。
方振洲的叛变一直让人疑云重重,当初根本毫无预兆,连他身边最亲密的亲兵都没有得到丝毫消息,他不是率大军投降西丹,而是抛下白牛峡三万守军独自一人叛国投敌。
当日白牛峡近三万守军在邢方的带领下,在禾巾寨与白牛峡交界处和西丹军苦苦厮杀了几个时辰,他一直不见人影。
直到白牛峡守军败得差不多了,一边抵抗一边往白牛峡内退的时候,他才骑在马上由几个侍卫围着出现在白牛峡峡口。士兵们当时一阵欢呼,以为方将军要来亲自上阵杀敌,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又击退了西丹军几米,夺回了一个先前被西丹军占领的高地。
结果方振洲却看都他们一眼,一骑直接杀到了西丹军前,然后扔下兵器,解下铠甲,朝着阵前的忽颜卫统帅慕颜赤直直跪了下去。
当下士兵们全都傻了眼,自己和敌军苦苦厮杀的时候,主帅突然一骑杀出,向敌军投降!这事情实在是太突然太让人震惊了,连以沉稳冷静著称的邢方都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局就已经定了。
本来就已呈败势的封国军队看到这种情景终于彻底崩溃,西丹军趁机呼号着直直杀进,守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西丹的骑兵大声的哄笑着,骑在马上如同牧羊人驱赶温驯的羊群一样四处追赶着狼狈溃逃的守军。
无数人来不及逃跑被活生生踩死在西丹铁蹄下,有的士兵意识到逃亡已经来不及,立刻跪在西丹军马下表示投降,却被随后赶到的西丹军一刀削掉脑袋,鲜血喷溅。
那一役西丹军一改往日只要投降便不杀的作风,追赶进白牛峡深处砍掉了最后一个守军的头,白牛峡和禾巾寨延绵数十里的交界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日月为之失色。
副将邢方拼死抵抗,直到被二十多人围困在一张长矛和刀箭织成的网中动弹不得,才满怀悲痛的仰天长叹一声,拔刀欲自刎。结果被慕颜赤亲手拦下。
同魏林一样,慕颜赤欣赏邢方的铮铮铁骨,欲将他纳入麾下。邢方以死相抗,最终也进了俘虏营。
白牛峡守卫战是西丹军入侵以来最为惨烈残酷的一仗,三万守军除邢方外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全部被西丹军屠戮殆尽。
因此也没有任何人活着逃到了沧州城向明末报信,最终导致明末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在白牛峡,沧州因此告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方振洲!
不止战俘营,现在整个封国人人都愤而欲将方振洲除之而后快!
明末等人一直以为方振洲犯下这等罪孽,必定求慕颜赤派人护送去西丹国内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躲在军营里,而且还搞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下毒毒杀战俘营的士兵!
那些都是为了保卫封国的边境抛洒过热血的忠勇将士啊!
“那此次投毒事件是否是他所为,查清楚了没?”
“确认无疑,芧草只生长在封国境内,数百年没有踏入过封国领土的西丹人根本不知道芧草所为何物。投毒者只可能是封国人,而且是目前身在军营的封国人。”
“锦舟说他深夜出入慕颜赤营帐,那是否代表慕颜赤也知道此事?”
“这我不清楚,但是从昨天他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知情。”
“哼,那只狐狸有什么装不出来!”
“没道理啊,我手下的人跟方振洲见面的事连我都不知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魏林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你那几名部下前两日去北门那边和方振洲接头,正好被跟着西丹征粮队前去押运粮草的士兵看到了,那几千人以前隶属无疆以西的边防军,都不认识方振洲,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觉得不大对劲,这才派了个人来将这事跟我汇报。”
邢方四下环顾一番,才压低声音说道:“按他们的描述,那人必是方振洲无疑。既然他还留在军营里我们可就得当心了,我们的底细他可都知道,可千万别让那狗贼坏了事。”
他又看了魏林一眼,继续说道:“昨夜突然收到纸条说三卫有内奸,我担心那几名士兵又生什么事端,才连夜点了人前去三卫抓人。他们是眼看逃脱不掉才自杀的。我怕还有同党,就把他们的头割了下来放在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警告那些人不要轻举妄动。”
“这几个兔崽子!”魏林出声骂道。听了邢方这样一讲,才想起平日自己在部队里跟那些老兵称兄道弟,以为他们个个死忠自己,所以一直管理得比较松弛。
没想到那几个王八蛋居然背着他干出了这样的好事!
他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邢方一眼。
邢方迎着他的目光摇摇头,表示他并没有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魏林当下一阵感动,鲁莽说道:“我这就带人去把方振洲的脑袋割下来向你赔罪。”
“慢着。”明末连忙出声阻拦,“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环节,昨夜那张说三卫有内奸的纸条是谁传出来的?你们可查清楚了?”
邢方眉头一皱,“我也一直想不透这个问题,起初我以为是锦舟,但是锦舟已经表示他只看见过方振洲,没有发现过三卫有人跟方振洲往来。”
明末点点头,“那如此一来这张纸条可是大有深意啊!可以说是在提醒我们三卫有内奸,也可以说是在提醒那几个内奸大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径,要他们早做准备。但有一点至为重要,便是若传那张纸条的人并非战俘营中之人,那么我们传讯的地道便已不是机密,日后,我们不能再用这种方法传递信息!”
邢方和魏林同时点头,“将军说的有道理,如今我们的身份已经不再是战俘,慕颜赤已经默认我们是西丹军的一部分,现在将士们甚至还可以去西丹军的营地里串串门,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邢方说道:“既然可以四处走动,那么也没必要使用这一渠道了,只是委屈了将军你。”言毕,他轻轻叹了口气。
明末连忙摇头,“无妨,我也只是夜间被禁足,白日里还是可以跟将士们接触,我们有什么谋划在白天安排好便是。”
旁边的魏林大大的松了口气,说道:“这样最好,老子他娘的都快被那些纸条搞疯了。”
明末微微一笑,用力的捶了魏林的胸膛一拳:“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日后三卫要是被你搞成了痞子部队,我可要为你是问!”
魏林嘴巴张得老大,“将军你可就冤枉我了,整个战俘营谁不知道我魏林的兵嘴巴最干净,我虽然自己骂脏话,却严格禁止别人骂,谁骂我就上去抽谁嘴巴子‘‘‘‘‘”
“好了好了。”明末笑着打断他,“还有件正事,我们战俘营得改个名字了,战俘营这个名字不好听,你们说叫什么好?”
“就叫霹雳卫!我想了好久了,别人慕颜赤有忽颜卫,那我们就叫得比他们更威风!”魏林急忙出声道。
“将军你干吗翻白眼,这个名字不好吗?”
“邢方你笑什么笑,像死了妈似的!”
“喂,我是认真的,这个名字真的不错。”
邢方和明末把大声嚷嚷的魏林远远的甩在背后,并肩朝前走去。
“这个魏林虽是冲动鲁莽了点,但是论起带兵打仗爱护士兵在军营里却是首屈一指。”邢方笑着说道,“他手下的兵个个对他忠心耿耿,昨天那几个就是怕连累了他才自尽的。”
“我也看出来了,这样的人指挥全局不行,冲锋陷阵却是好手,以后用他的地方多着呢。”明末点头说道。
“就是太像土匪了一点。”两人相视一笑。
校场上一片吆喝声,两人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刷刷的敬礼声。
这几日明末每天都亲自上校场监督士兵们训练,与普通将士们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伙食,一样在大太阳下暴晒整日而且不发表半句抱怨,因而赢得了士兵们的普遍尊重。
士兵们哪怕筋疲力尽累得要趴下了,同样站了一天吆喝了一天的明末却仍然神采奕奕,身板笔挺,始终站在校场上四处指挥调配。
在很多士兵眼里,这个瘦瘦的矮个子军官比许多高大威猛凛然不可侵犯的将领更加威严,她始终站在士兵们中间,从不曾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更不曾轻视过一个士兵,亏待过任何一个部下。
校场上只要有她瘦弱的身影在,他们就觉得浑身都充满力量。
因为明将军教导他们的是:战争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当兵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的活下去!
没有以往的封国将领每天挂在嘴上的国家荣誉民族兴衰,更没有那些豪言壮语正义宣誓。她偶尔也会恶狠狠的说话,却从不曾对任何一个士兵残忍,她没有那么多庄严华丽的词语,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教人信服。
那日她挥刀结束中毒士兵的性命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眼角流下的泪水和眼底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只有当自己真正在意的人遇害了,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战俘营这几万士兵都相信,明将军是把他们每个人都当自己的手足,把每个人的生死的死死的栓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将领,即使一辈子大不了几场精彩仗,建不了什么大功勋,他们也仍然愿意跟着他,至死无悔!
粗心大意的明末当然没有意识到士兵们看她的眼神有多崇拜,她只是紧锁着眉,跟邢方并肩走在校场上。
“现在我们的编制工作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士兵们经过几天的强制训练大都已经能够跟随着自己所属的部队行动,有了一定的集体观念,不再像一盘散沙。”
“上下木桩,骑在木桩上面搏杀的技巧也已经尽数传授下去,接下来就只要把动作和力度练到位就行。只是希望慕颜赤尽快把战马发放下来才好,大部分士兵长这么大连马毛都没摸过,老是在木桩上面练可不是长远之计。”
“弓箭射击倒是士兵们的长项,在原来的部队里就是重点训练的项目,现在要练的就是马上射击,还是一样,没有战马就练不了。”
“而且现在练的项目都是根据经验制定的,没有铠甲和战马,就不能知道士兵们到底能够承受多大的重量,在那样的重量之下又能否再按训练的套路来作战。”
“我们时间不多了,什么装备都没有,就这样盲目的训练下去,我担心适得其反。”
邢方边走边向明末汇报这几天训练的成果,一再的强调没有装备就什么都搞不好。
明末连连点头,“我得去催催慕颜赤了,只是,我们的部队有了装备就等于是一条蟒蛇有了毒牙,我担心慕颜赤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
“将军何不这样说‘‘‘‘‘‘”邢方附在明末耳边如此这般的说道。
明末不住的点头,等邢方说完之后讶异之色不由得浮上面颊。
“行啊你,果然是只老狐狸,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邢方微微一笑,“哪里,比起将军来可是差得远呢!”
月色半掩。
明末信步走在去慕颜赤营帐的路上,心想这些日子月亮倒是格外的明亮。
仍是像往常一样,几名卫兵拦住了明末的道路。
“报上名字,通报之后方可进入。”
冷冰冰的腔调跟慕颜赤如出一辙,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明末眼里隐现讥诮之意。
“战俘营都统明末。”
报上姓名之后明末又加了一句:“我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你难道还不认识我吗?兄弟。”
对方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对不起,对于随身带有兵器而且随时可能动手的人我们不得不多加防范。”
明末只好讷讷的住了嘴。
片刻之后,那卫兵又出来说道:“将军说他现在没空,请明都统明日再来。”
“就说我有要紧事,事关许多人性命,请他一定要接见我。”明末不死心的说道。
“将军吩咐如果明都统这样说的话,就叫我回答‘让那些人死掉好了’。”卫兵依然是冰冷平直的腔调。
可恶!
明末恼恨的转过身,慕颜王八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看来下次来不换套说辞不行了。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慕颜赤***通明的营帐一眼,突然觉得那重兵把守的营帐有些异样。
今天似乎封锁得格外严密。不仅在门口多增了把守的卫兵,营帐周围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兵在走动。
难道慕颜赤又有了什么新的计划?!
第一卷 沧州之围 第十八章 夺命三箭
月已西垂,西丹整个大营都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守在帐门外的卫兵都忍不住打起了呵欠。
沉寂已久的帐门终于从里面被掀开,一干将领鱼贯而出,火把的光亮下,一片银色的胸甲闪耀。
走在最后的男子身体微胖,没有任何铠甲,只是穿了一件灰色锦袍,边走边点头哈腰的回头说道:“将军留步。”
慕颜赤跟着他走出营帐,站在帐门口,月光下英俊的面容如同刀刻。
“你已经是我麾下的人,我自然不会让你丢掉性命,只是,如果你还玩出昨天那种花样来,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末尾几个字音量稍重,锦袍男子肩膀一瑟缩,连忙点头说道:“是是是,在下日后自会小心行事。”
“恩,你走吧。”慕颜赤点头。
走在前面的秦无年突然回过头微笑着说道:“方将军,小心你的左边。”
锦袍男子一愣,“啊?”
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刻,一支厉箭以雷霆之势从男子左侧疾射过来,随着男子侧身一偏,锋利的箭头堪堪擦着他的脖颈掠过,立刻在他颈侧留下三寸长一道血痕。
周围的人皆是一惊,立刻有人高声喊道:“保护将军。”
近卫队长夜疏朗在第一时间掠到慕颜赤身边,举起手中大刀护在慕颜赤身前,扭头朝左边看去。
一众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支箭以更快的速度飞射出来,直指锦袍男子的心脏,男子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躲到一队侍卫背后,嘴里呼号着:“将军,救我!”
第二箭依旧落空,站在旁边的秦无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一列士兵迅速从营帐后跑过来,在慕颜赤面前摆开一横列,拉开弦瞄准左侧飞箭射出的黑暗处。夜疏朗张口欲下令放箭。
慕颜赤忽然开口说道:“慢!”
弓箭手掌弓的手立刻整齐垂下。
正是这片刻的延迟,第三支箭如同九天掠过的一道极快的流星,带着疾劲的呼啸,瞬间从黑暗处发射出来,穿过横列成一排的侍卫,直直没入锦袍男子的胸口。
男子哀号一声,立刻跪倒在地。
将领皆是大惊失色,居然有人在重兵把守的主帅帐附近公然放箭!
慕颜赤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飞箭射出的方向,低喝了一句:“出来!”
一身青色军袍的明末慢慢的从左侧的黑暗处走出来,手里抓着一张弓,看着地上哀号的锦袍男子,浑身涨满致命的杀气。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躲在暗处放箭的,居然是俘虏营都统明末!
只有秦无年俊逸的脸上,掠过一丝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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