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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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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错,清远被派出来太久了,越来越不知轻重,我给他的信物,只怕成了调动南方军的兵符。不过说起来我也是在这里滞留太久了,我的那些部下只怕脖子都等长了。”秦无年微微笑道。
“你进入西丹军营来的目的是什么?”
“要找一个合作的伙伴,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好,只是,这个伙伴最终还是让我失望了。”秦无年轻叹一口气。
“难道,你真的要摧毁封国的朝廷?”明末不敢置信的出声。
“绪王爷和荧阳公主那帮人想必你也不用我多说,当年炮制罪名迫害明复渊,逼我放弃储君之位远赴滇南,如今又罗织罪名夺去你的兵权,将公子无双困在沧州,种种行为,都昭告世人一个事实‘‘‘‘‘‘”秦无年薄唇微抿,轻声吐出几个字,“他们,实在是一帮蠢材。”
“所以,你就要勾搭慕颜赤,将西丹蛮子引进东陵原,继而惹得封国境内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明末拔高了声音。
“有何不可?这样既消耗了慕颜赤的实力,又能够撼动封国精锐京都军,在我看来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那封国百万苍生呢?西北三十万边防军的性命呢?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计划失败,封国人就要永远的被西丹人踩在脚下,永远的被蛮子奴役虐待?!”明末怒吼出声,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诸多人的性命,和该死的慕颜赤有什么区别?!
“乱世既然已经拉开序幕,就要有人用铁血手腕迅速的结束,否则,被毁掉的远不止你目前所能看到的。”秦无年声音平缓却铿锵有力。
明末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是瞪视着他。
秦无年微微一笑,绝色的面容上又恢复平日的淡然,“好了,慕颜赤不是要回国么?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这样你可安心了?”轻柔的语气仿佛在哄自己疼爱的小孩,让明末一阵不适。
她勉强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突然一阵窘迫。
既然他是大皇子,那么身为封国臣子的她,是否应当向他下跪?
第一卷 沧州之围 第二十七章 尘封历史
正在踌躇之际,秦无年突然低声说道:“有人过来了。”
明末顿时一惊,“是谁?”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慕颜赤。”
明末立刻变色,想也不想的说道:“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罢迅速扭转头察看营帐里哪里可以躲人。
秦无年无奈的微笑道,“其实,撞见了也没什么,我是军师,你是都统,我们都有正大光明的身份‘‘‘‘‘‘”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美丽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瞪视着明末所指的地方,“你要我躲在床底下?!”
明末一脸焦躁,“快!我也听到脚步声了!”
秦无年一动不动,“我是君可载‘‘‘‘‘”
“少废话!”明末虎着脸,一把掀开垂下的床单,“不想死的话就快点!”
她始终没有办法把这家伙和传说中的大皇子君可载联系在一起。
“明日清晨,记得呆在营帐中,会有人来找你。”秦无年叹了口气,转身一掀帐门走了出去。
明末顿时呆住,他就这么走出去了?
营帐外传来对话声。
“将军也来找明都统聊天呢?”秦无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闲适。
“看样子军师是刚聊完出来啊?”慕颜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板阴冷。
“明日就要回国了,跟明都统打声招呼,看看明都统有没有口信要带回去,我顺道帮忙带了。”
“那军师可有收获?”
“明都统心情抑郁,我白走了一趟,将军可要好好开导她。”
“多谢军师提醒。”
明末呆立在营帐里,这种情形下,他们两人居然还能站在她营帐外,维持着如此不着边际的对话?
他们两人似乎都在维持着某种平和的假象,难道他们私底下还有着某种约定?
她突然有些头昏。
帐外的对话声停止了,慕颜赤掀开帐门大步踏入。
明末僵立在营帐中央,看着站在门口的慕颜赤,幽黑的眼睛对上慕颜赤暗蓝的眼眸,一缕阴鹜的杀机突然浮起。
战场上的一幕幕又如同画幕一般在眼前浮现。
士兵的哀号,横溅的鲜血,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的撞击声。
是的,今日自己抛却一切尊严与骄傲,苦苦跪倒哀求时,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冰冷的蓝色眼眸。
没有情感,没有波澜,如同冷酷的兽一般不散发一丝温度。
翻腾如沸水的恨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暗自捏紧了双拳。
“你做好准备,三日后我们撤军回国,你跟我一同回去。”慕颜赤在门口静立了片刻,还是走近了明末身侧,低低出声。
“我知道。”明末咬牙强抑住直往头顶上涌的鲜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
不要轻举妄动,时机未到,现在不是杀得了他的时候。
她咬牙告诉自己。
慕颜赤没有再出声,只有营帐外西丹士兵奔走和呼喝声隐隐传了进来,营帐里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
他低头看着身前僵直站立的女子,发觉她的肩膀有细微的颤抖,紧攥的双手指节泛白。
那样隐忍着自己的痛恨,强迫自己忍下拔刀而出的冲动,刻意装作无事的表情,他又如何不熟悉。
很久以前,他便是维持着这样的表情,在那个男人手下度过了自己年少的时光。
良久,他才仿佛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日后,我不会亏待你。”
明末冷笑一声,“那明末在此谢过将军了。”
“东陵原上,还有什么是你割舍不下的,告诉我,我全部给你照搬回西丹。”
“我想要那三万战俘营士兵的性命,将军能够给我么?”明末抬头,清澈的双眼迎上慕颜赤深不见底的蓝色眼眸。
慕颜赤一怔,半晌才缓缓说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我过分了。”
明末闻言身子一震,这样的话,居然从慕颜赤的口中讲出来了,还真是意外啊。
只是‘‘‘‘‘‘眼眸的颜色迅速加深,怒意凝聚,两万多士兵的性命,是一句“过分”便可搪塞过去的么?!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只是,我不得不这么做,西丹人口本来便稀少,士兵是死一个少一个,今日损失一万多士兵,已经是极限,军队再也忍受不起任何动乱。”
“你自己犯下的错,却要让我们战俘营的士兵来承担后果!我一直以为你如此野心勃勃,必然是个有担当的人物,却没想到你如此懦弱卑鄙!残忍到要牺牲两万多无辜的性命来稳定自己的军队!”明末难掩自己的怨愤之情。
“你以为我入侵封国,惹起连天烽火,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么?”慕颜赤注视着明末,缓缓开口。
明末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封国的史册也许并没有记载,可是我必须告诉你,其实你现在脚下所踏的土地,包括沧州东进近千里的草原,在六百年前,全部是我西丹的国土。”
慕颜赤的声音完全不似平日的威严冷酷,低缓中似乎透着无限疲累。
明末一惊,她转头看向慕颜赤,似乎想辨明慕颜赤此话的真伪。
沧州以东的千里草原,六百年前居然是西丹的国土?!
这样的历史,她从未听闻过!
“六百年前,你们封国的开国皇帝君天率军西征,占领了我们西丹子民世代生活了几千年的西北草原,将我们赶到了峪西山脉以西的荒脊沙漠,并在往东的路上修筑起了包括沧州在内的四座要寨,防止我们东进。”
慕颜赤继续说道,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沙漠里炎暑与酷寒交织,大片大片的土地寸草不生,无法耕种,牧场稀少。可是我们西丹人要活下去,要土地,要粮食,要水源,还要广袤的空间策马驰骋,我们的血管里流的便是这些,六百年来,我们不断的袭扰封国的边境,就是想要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资源。”
“西丹是这个世上最强韧的民族,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我们还是一代一代存活了下来,而且即使六百年已经过去,我们已经在峪西山脉以西的沙漠里扎了根,可是,我们要回到东方的梦想却从未断绝过,只要有了实力,我们便倾尽一切的往东边进军,只为了回到自己祖先发源之地。”
明末一双黑眸渐渐沉寂。
封国的史册,对于君天帝驱逐鞑子的过程记载得十分详细,可是对于西丹人被驱逐前的历史却往往语焉不详,后世也少有人去追究。
可是今日听慕颜赤一讲,明末却不由自主的相信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还从未从慕颜赤口中听闻过谎言,更重要的是,提到自己的民族和国家时,慕颜赤眼底浮起的尊崇和神圣的情感,是根本无法伪装出来的。
沧州以西的草原,原本是西丹人的家园!原来真正的入侵者并不是西丹人,而是一直被所有的封国人尊为天神的君天帝!
“鞑子生性嗜战,想必当年便是扰得封国边境不安宁,君天帝才会大肆驱逐,更何况,这次你们东进在封国西北造成的惨重损失,已经足以抵去你们所遭受的灾难,你还有什么怨言?这样便能开脱你白白陪上战俘营三万士兵的罪行么?”即使是相信了慕颜赤的话,明末仍然不能释怀今日慕颜赤所做出的举动。
“当年在战乱中我们便死去了一半的人口,被赶入沙漠之后,又有许多人因为忍受不了沙漠的恶劣坏境而死亡,幸存下来的不到原来人口的三分之一!到如今,我们西丹的人口仍然稀少,十万军队,已经是倾举国之力,若是再在哗乱中折损人马,损失将是我们整个国家都承担不起的。”
慕颜赤背负着双手,语气里隐然有了一丝激动,“封国国土辽阔,人口多达千万,损失两万多人,两三天便能征集上来,可是我们西丹不同,失去两万人,就意味着至少有两万个帐篷里失去顶梁柱!要成长起两万个新的壮年男子,我们起码还要等十年!”
明末静静的站立着,不发一言。
她和慕颜赤,本来便是不同根源不同立场的两个人,这样相互对立的两个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好争论的。
她认为慕颜赤血洗西北边境,犯下了累累罪行,而慕颜赤却认为他是在收复自己的家园。
“那你此次撤军,过不了几年还是会卷土重来?”
“不错,我这次回去,是要亲手把西丹王拉下王位。一旦后方稳固了,再次东进,势在必行。”
明末不再出声,只是在心底暗自坚定,决不能放任这个男人再次踏入封国领土,哪怕是一寸也不允许!
“三日之后动身,不要再出什么花招。”
“将军如此盛情,我明末不会不知好歹。”明末冷冷说道。
她还没有取他的性命,怎么能够这样一走了之。
“那样自然是最好。”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战俘营剩余的两千余人,全部给予财物遣散回国!”
慕颜赤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可以。”
明末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只是,慕颜赤答应的瞬间,她心底浮起沉重的悲凉无力感。当初的豪言壮语,说要带他们每一个人回封国,却没想到最终只剩两千残兵,还要经过眼前这个男人的首肯,才能回到自己的故土。
她无能啊!
慕颜赤出声问道,“还想要什么,都告诉我。”
“我要的除了你别人都给不了,过些日子你自然会知道。”
眼中厉光扫过,她要的,只是他的性命而已!
第二日,战俘营校场。
“将军!我们誓死跟随你,绝不独自回国!”魏林的声音大得惊人。
“对,决不能让将军一个人随慕颜赤去西丹,要去我们大家一起去!”
“我们的命是将军的,将军去哪,我们就跟去哪!”
“邢副将曾经说过,将军来了之后,我们便是将军的亲兵,我们不能违逆邢副将的意思!”
提到邢方,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校场上或站或坐的伤兵们,脸上都浮起沉痛哀伤的神色。
高台上,明末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逸出。
“邢方阵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们可还记得?”
士兵们皆是低头不语,那一声凄凉悲壮的“活下去”犹言在耳,在场的人都知道,邢方生前始终心心念念的,便是要他们每一个安然回到故土。
“我们尊重亡者,但是这里去西丹路途遥远,你们刚从战场上幸存下来,又要把自己的性命白白浪费在去西丹的路上吗?!”
“将军,你一个人去西丹,我们就算回去了,心里也不得安稳!”出声的仍然是魏林。
明末扫了魏林一眼,恨不得一拳把他打晕。
“我自有我的计划,你们现在谁身上没有几个窟窿?去了根本帮不到什么忙,反而会成为我的累赘,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将军!”有士兵愤怒的站起来挥了挥自己的胳膊,“我们虽然都是些伤兵,可是只要有人想伤害将军,弟兄们拼起命来,哪怕是西丹的骑兵也抵挡不住!”
“闭嘴!”明末一脸铁青,“你们还承不承认我是你们的老大?!”
“我们当然承认,将军来战俘营的那天我们就承认了!”有士兵高呼出声。
“那我命令你们一个个给我滚回你们的老家种地去!这辈子没人拿刀顶着你们的背,就不准再拿起武器上战场!”明末不得不拿出统帅的威严来。
“可是‘‘‘‘‘‘‘”还有士兵站起来想分辨。
一旁一直沉默的颜锦舟站出来说道:“我们尊重将军的决定!”声音虽低却极为有力。
士兵们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
魏林走过来捅了颜锦舟一下,“你在发什么神经?”
颜锦舟对他使了个眼色,“将军自有他的决策,我们遵照执行就是!”
明末微吁了一口气,关键时候还是锦舟比较管用!
“回了国你们不要提起战俘营的这段经历,更不要提起我曾经是你们的老大!因为在封国,我是臭名昭著的叛贼,跟方振洲没什么两样!听清楚了,回去了就把你们的臭嘴闭紧,免得惹祸上身!”
思虑了片刻她又说道,“慕颜赤已经答应发放给你们每人一笔不菲的补贴,足够回家置产生活,到了自己的故乡,你们就找个中意的姑娘成亲,生儿子,生孙子,好好的给我活下去!我要是有机会回去,要一个一个的检查,家里没有十个八个孙儿的,自己乖乖把头伸过来让我踢两脚,我可不管你那时候已经七老八十了,谁没有做到我都照样一顿狠踢!”
士兵们依旧是一片沉默,有比较脆弱的士兵眼眶已经开始泛红,明末故作轻松的语气丝毫没有让士兵们觉得开怀,反而愈加沉重。
谁都知道,如此一别,此生就再难见面。
魏林走近明末身边,“将军,我们留在沧州城里等你回来!”
“不行。”明末冷着脸回答,“我若是发现西丹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不想回国了怎么办?你们就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等我等到老死为止吗?不要再跟我废话,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说一不二,谁再敢娘们一样婆婆妈妈我就把谁扔出去!”
明末在校场上连吼带骂,一个时辰后终于没有人再敢出声。
正午过后,一队身着铠甲的伤兵在颜锦舟和魏林的带领下缓缓出了西丹营地。
明末站在西丹大营门口,看着两千将士三步一回头的慢慢往前走,强忍下突然涌上来的酸意,用力的挥了挥拳头,“大家路上当心了!”
队伍逐渐走远,明末抬头看着远处沧州依旧巍峨挺拔的城墙,眼眶终于泛红。
如此喧嚣一场,最终,还是成了来时的孤身一人。
战俘营,她在心底默念这几个字,不过是两日时光,一切便消散如云烟。
死的死,遣散的遣散,从此以后,这个曾经给过她无限希望的群体,就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上了。
都已经结束了。
而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扬起头,远方一片黑色飞鸟扑腾着翅膀,鸣叫着掠过苍蓝的天际。
第二卷 大漠孤颜 第二十八章 烽火稍息
三日后,大军缓缓的开拔,原本密集的扎在地面上的帐篷都已经撤走,西丹军浩大的营地里只留下当初修建木墙,栅栏和岗哨,大军一拔营,原来的营地便如同一座空城,在裹挟着沙粒的风中格外萧索空旷。
沧州高耸的城楼上,狂风呼啸,黑衣的锦袍男子静静伫立,看着远去的西丹大军,目光深远。
“一场浩劫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上天还真是体恤我大封国啊。”清透略带低沉的声音在黑衣男子身后响起,青衫的男子手持骨扇静静立在栏杆一侧。
“这并不是结束,而是交锋后的短暂休憩,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到来。”黑衣男子低低出声。
“西丹人还会卷土重来?”
秦无年瞥了谢清远一眼,“清远,在公子无双身边呆久了,你也变得天真了么?”
他转过头去看着西边茫茫旷野,“西丹人根本没有损耗什么实力便撤军回国,只是因为国内政局不稳,等慕颜赤那头狮子回去用暴力手段压制下一切之后,十年之内,西丹铁潮会再一次席卷封国,到那时,艰苦卓绝的战争才会正式开始。”
“我们还有十年时间,战事一结束,朝廷第一件事就是重编边防军,封国人不会蠢到让西丹骑兵再一次直逼沧州城下。”
“我们本来有机会让这场战争迅速的结束,可是却因为某些人的心软,导致战争被无限期延长,嘿嘿,清远,回了昶安我要去央求史官把你的行径记录下来,让你名垂千古大放异彩。”秦无年低笑道。
“二殿下明知一旦离开沧州,等待他的不是软禁就是丢掉性命,但一得知惠阳群龙无首,他还是立刻赶往了惠阳,如此以大局出发,比起某些混入敌营乐不思蜀的人来说,实在是高尚得太多了。清远被二殿下的才德所折服,愿意背上擅权的罪名扶持他一把。”谢清远的声音不软不硬,却让秦无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既然你一口一个二殿下,那干脆把我的印信还给我,一辈子都呆在公子无双身边好了。”
谢清远微微一笑,“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去之理,殿下您怕是在敌营里和明末混久了,染上了她的小家子气。”
提到明末,秦无年俊美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重复杂难辨的情绪,他轻叹了一口气,“此次混入慕颜赤身边,除了一些无关轻重的情报,当真是半点好处也没有捞到,连我们的镇国大将军明末,也没有能够带回来。”
“战俘营三万士兵就这样被牺牲,以她那种脾性的人,肯放过慕颜赤跟你回来倒是不正常了。”谢清远摇了摇手中折扇,“殿下可是看上她非池中之物,想纳入麾下?”
“她还太过稚嫩,还要在战场上历练几年,才能成为真正优秀的帅才,”秦无年顿了顿,“但我看上她的,却不是她的才干,而是她身上具备的品质,以一名女子来看,她也算得奇女子了。”
“殿下莫不是对她动了情吧?”谢清远语气中染上一丝笑意,“清远还从未见过殿下如此夸赞一名女子呢。”
秦无年点点头,然后略微犹豫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清远,你说是不是在这西北干旱之地呆久了,我的风采大不如前了?要不然怎么会被她拿刀拒绝数次呢?以前在滇南的时候可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拒绝得了我啊‘‘‘‘‘‘”
“殿下还真的跑去跟她表明心意了?”谢清远大笑出声,“还被她拿刀拒绝?这次丢了大脸了吧!哈哈,想不到在滇南炙手可热的殿下也有今日!想不到啊想不到。”
秦无年白了身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谢清远一眼,“清远,你越来越放肆了,干脆明天就回滇南,我派人送一名浑身穿满孔,鼻子里能爬出蛇来的滇南女子给你做妻子,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谢清远勉强止住笑,“好了,我不笑了。不过说起来殿下你也算是眼光独到,那么多名冠天下倾国倾城的女子你不要,偏偏看上身上没有半点女儿味道的明末,清远实在是猜不透殿下内心所想。”
“她身上有一股独到的气质,让身边的人都能够被她吸引,只是她终究不是可以轻易被人控制的女子,我原打算瞒着慕颜赤把她带回国,连冒充她的人都找好了,结果她却在我离开之前都一直不见人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见秦无年面上没有半分玩笑之色,谢清远也收敛了笑容说道:“既然殿下懊悔莫及,何不跟着西丹大军去把她给追回来?”
“这种时候,去京城控制局势才是真的,我的二十万南方军调过来可不能在沧州城楼上露下脸就回去,至于明末,还是听天由命吧。”秦无年静静说道。
远处长河落日,西北大漠一片苍凉寥廓,江山如此茫茫,比之内心一份情感,还是这片广袤的江山更为重要吧。
那个瘦削倔强的女子,若是真的有缘分,日后必定还能够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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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穿过峪西山脉,就是这样一片莽莽黄沙。
连绵的沙丘起伏如同碧海波浪,比起封国的西北沙粒中耸立的峰峦群山,这里是一片纯粹的黄色,黄沙铺天盖地,遮天蔽日,天地间唯一的饰物,便是每天缓缓跌下地平线的落日,浩大而浑圆,远远望去格外的苍茫壮美。
西丹的军队在沙漠中排成一根黑线逶迤前行,进入沙漠之后,西丹士兵们都脱下厚重的铠甲驼在马上,在脖子和脸上都围上了黑色的布巾,只露出两只略带蓝色的幽深眼眸。
一匹白马急速的奔驰在队伍最前方,身后扬起一阵漫天的沙风,马背上的人身着月白色长袍,头裹布巾,体型矮小瘦削却蕴满无尽精力。
后面一匹黑色健马紧紧跟上,马背上的人一面策马狂追,一面伸长了脖子喊道:“明将军,等等我。”
明末正跑的兴起,哪里肯轻易停下,握缰绳的手仍是奋力抽打着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往前疾驰。
方振洲苦着脸,不得不也加快了缰绳抽打的频率,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追去,可怜了他这把老骨头啊!
他们身后是缓缓行进的西丹军队,同样身着月白色长袍的慕颜赤和依势末策马走在前方。
“去的时候觉着挺短的路程,想不到回来却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大王只怕在乌登等得不耐烦了。”依势末开口说道。
“去的时候借着*连捷的势头,一鼓作气往前进军,当然不觉得路途遥远,如今我们是灰溜溜的往回走,走得慢是正常的,让那只老狐狸多等等也好。”慕颜赤淡淡开口。
“回国后苏阁尔准备如何应对?”
“一到乌登,夜疏朗便率大军直接驻扎进城西大营,我率一万忽颜卫前去王宫拜见大王。”
依势末面上浮起忧虑之色,“一回来便采取如此强硬的态度,会不会为时过早。”
“老师以为,他还会对我们礼遇有加么?只怕王宫里已经埋伏了上好的弓箭手,只等我们踏入,就立刻把我们都射成刺猬。只有一开始就把兵器亮出来给他们看,才能暂时稳定局面。这种时候,示弱反而是最愚蠢的做法。”
“苏阁尔从何得知大王会对我们采取行动?”
“我突然乖乖撤军回国,他就算是傻子也猜得到我要做什么。”慕颜赤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城郭轮廓,布巾下的眼神如同狼一般犀利。
依势末轻叹一声,“明知你回来会有一番动作,还是勒令你迅速班师,他这番举动可是大有深意啊。”
“也许,他手中还掌控有我们未曾得知的力量,可以改变整个局势。”
“依我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此次东征*连捷,在军中声望日盛,他担心军队对你的忠诚超过对王室的忠诚,才会如此急切的把你召回国。看来这次回国,我们得步步为营了。”
慕颜赤点点头,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策马奔驰在黄沙中的人影,“这种时候,希望不要有人蹦出来捣乱才好。”
“若是腾不出功夫来驯服一只刚捕获的鹰,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打造一个坚固的笼子,把那只桀骜不驯的鹰关在里头。”依势末语意深远的说道。
“老师说的有道理。”慕颜赤微微点头,“一回国,我就得先找个地方把她好好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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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整整在沙漠中行进了一个半月,才抵达西丹的王城乌登。
烈日当头,明末骑马停在乌登城墙前的小土坡上,远远眺望西丹的城墙,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西丹蛮子果然落后,王城的城墙还没有封国边陲小城的规模。城墙虽高,却是全部由黄土垒成,看上去就是一个灰不溜丢的土城,完全没有一个王国之都的气势。
相比之下,封国京城昶安简直就是如同天上城楼一般恢宏华丽,完全不是乌登所能仰望。
“明将军,我可终于追到你了,累‘‘‘‘‘‘累死我了!”灰头土脸的方振洲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了上面,疲惫不堪的抱怨道。
在沙漠中行进数日,他脸上的皱纹更加如同刀刻,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几岁。
明末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巴结你的幕颜将军,跟着我做什么?如今我可是跟你一样寄人篱下,给不得你半点好处。”
一路过来,方振洲已经习惯了明末的尖锐话语,只是嘿嘿一笑,说道:“整个西丹大军里头就我跟将军两个是封国人,不巴着将军我又能巴着谁呢?”
明末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心里感叹如今她身边唯一一个封国人,居然是白牛峡叛将方振洲。
虽然隐约知道方振洲是秦无年派来慕颜赤身边的奸细,身上负有特殊的使命,但是她始终无法原谅方振洲为了博得慕颜赤的信任,帮助西丹军在白牛峡设下埋伏诱使她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做法。
一路上,她对方振洲极尽讥讽之能事,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说了出来,只是方振洲这厮脸皮比城墙还厚,油盐不进,跟在她后面叫唤了一路,让她烦躁不已。
“将军,我听说慕颜赤打算进了城就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等他当上了西丹大王再把你放出来好好调教哪。”方振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
“哼,他要是能关得我那倒还奇怪了。”明末冷哼。
后面西丹大军在烈日下缓缓行近,看到久违的王城城郭,队伍中发出了不小的欢呼声。
夜疏朗率一队人马率先疾驰而来,一阵风般擦过明末和方振洲身边,扬起一大片黄沙,满天沙尘落了他们一身,惹得明末一阵火起。
夜疏朗率那对人马奔至城楼下,然后翻身下马。
城楼上立刻有人高声问道,“什么人?”
“幕颜将军麾下东征军班师回国,大军马上就到,请开城门!”夜疏朗仰头答道。
“令牌。”守军又扔下两个字。
夜疏朗似乎低咒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往城墙上方一举,银色的令牌在烈日下折射出熠熠光芒。
城楼上没有人再讲话,片刻之后,乌登城门缓缓打开,两队守军迅速的跑出来,分列在城门两侧。
慕颜赤的大军缓缓的出现在土坡上,在行军过程中一直没有要求披甲的士兵,回到王城居然整齐的穿上了铠甲,全副武装,气势雄壮,仿佛即将奔赴战场。
明末眉头一皱,难道慕颜赤一回国就要采取行动?
守军中有人低呼,“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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