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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当福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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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不得用冬虫夏草、白术、白参这等名贵的药材。”我慢慢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不知余筝蓉可是得了什么要紧的病,需得这样用药养着?”
魏锦寻思片刻,遂道:“硕亲王妃乃是所患哮喘之病。此患病者多先天不足、后天失调,易为外邪侵袭。外邪侵袭首先伤肺,若反复发作,可波及脾肾。脾虚则运化失调,积液成痰,痰阻气道则呼吸不利;肾为先天之本,主纳气,摄纳失司,则气不归根,三脏失调。”
我亦知哮喘极为难治,道:“原是从娘胎里带出的病,魏大哥可有几分把握能够妙手回春?”
他道:“哮喘极易复发又难以根治,并无十分把握。况且硕亲王妃体弱血虚,用不得虎材之药,眼前用的方子也是极温和的,只是药效并不明显。”我点头,道:“你只尽力便可。”
魏锦按例为我请了平安脉,又开了几方滋补的方子,才看着我道:“二小姐腹中胎儿不足三月,胎象尚未稳固,定要戒躁戒怒。”
我自然知他言外之意,心中却是黯然。只做无事微笑向他道:“这些时日亦是有劳魏大哥了。”我想想,轻轻叹气,“芸儿何曾愿意多花心思,只是爹娘受苦,姐姐病疾,如何能安心养胎。身为子女,却不能服侍爹娘身旁,实在不孝。”
魏锦宽慰我道:“将军身体健硕,夫人气色也好,二小姐不用操心。”
彼时,我眼中已蓄起薄薄雾影,难过道:“姐姐身子如何魏大哥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魏锦面上亦有几分动容,沉思片刻,才道:“我会尽力保她性命。”我颔首,轻轻拭去眼角泪渍,向前覆上魏锦的手,软声说道:“魏大哥,谢谢你。”
锦帘绡幕半垂半卷,洁白的雪朵无声无息旋旋飘落,覆在树梢上,垂落地面上,只白茫茫一片,未留下丝毫痕迹。觅兰为我换了寝衣,扶我在塌上斜斜倚着。白玉小瓷杯中余下的半盏晨香蜜露已经凉得通透,她替我续了温水,又拿了绒羽靠垫为我垫上,才轻声道:“余氏病了这么些日子,来来去去的大夫也有这么许多,岂会不知自己患的什么病?”
我微微一笑,道:“她若不知便不会服那些名贵的药汤了。”
觅兰道:“她这般瞒着,想来也是不愿让硕亲王领兵分心。”
我微微冷笑,唤翠儿道:“想法子将爹爹自请免去一年俸禄以充军饷的消息传到左右翼前锋营的将领耳里。他们毕竟是爹爹一手带出来的,自然晓得借此鼓励军中士气。”
翠儿不慎明白,道:“福晋何以如此?硕亲王领兵已是连连战败,失了人心岂不更好?”
我轻轻抚着绒锦羽被上细细软绒,慢慢道:“便是他失尽人心又如何,爹爹依旧受禁束之苦。倒不如让他打了胜仗,便是朝上无人记得爹爹,左右翼前锋营的将士决计是不敢忘的,他们只有打了胜仗回来,说的话才有分量。”
翠儿“哦”了一声,目中瞬间有了神采,旋身便要去办。我微微扬起身来唤她道:“这般毛毛躁躁便往外窜,也不看看现下几时了。”
翠儿回首吐舌看我,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微微潋了笑容,静静思寻良久才道:“这事急切不得,需得找个稳妥的人去办才成,切莫让人晓得这话是从咱们这儿传出去的。”
觅兰拔下发上小簪,挑了挑略渐黯淡的烛心,“此事定当小心谨慎,万万不可落人口舌。”
翠儿轻轻一笑,道:“若是硕亲王府自个儿的家奴传出去的话,必定不会有人疑心到咱们身上。”
卷二 第八十八章 腊八节(上)
连续几日软雪霏霏,空气里弥漫着雪后清爽潮湿的气息,铺天盖地的银装素裹,在温和的阳光映照下,犹如覆上了一层明黄色的轻纱。玄武七十三年十二月初八,接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稍得停歇。早晨,天色尚未见亮,王府上下已是一片忙碌。我与阮暨岑奉旨入宫同庆腊八节庆,觅兰与翠儿捧着入宫需得穿装的礼服首饰为我梳妆。
我端坐在妆台前,觅兰为我梳着如意高髻,戴了喜鹊登梅如意簪一对,簪身做工精细,喜鹊雕刻得玲珑可爱,惟妙惟肖。梅更以东珠为蕊,宝石为瓣,色彩艳丽犹如三月繁花。为我略施粉黛的清素妆容平添了几分娇美之色。觅兰又在我发髻之间以金嵌花嵌珍珠宝石头花做点缀,我微微侧首,取下发髻间的头花,说道:“这样便好,莫要太过招摇了。”
待得妆成,镜中自己已是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清秀恬静而不失端庄正式。觅兰含笑道:“福晋便是这样已经莹然生光,惊为天人。”
我掌不住笑:“你怎么也学了油嘴滑舌的本事了。”
翠儿拿过礼服为我换上,在我耳畔轻声说道:“福晋要传出的话已经带到了,听闻左右翼前锋营的将士士气大振,一扫之前的颓唐之气,前日还一举拿了胜仗,消息已经传了满京。想必皇上今儿个兴致正好,福晋要不要……”
我轻轻抬手将她打断,微微敛了笑意,道:“这话自是不该由咱们去说的。”我静静看了身上礼服一歇,抚摸着衣上复杂的织金刺绣纹样,才问道:“今儿个腊八节,要你遣人送去给左右翼前锋营将士的东西可送到了?”
翠儿轻轻一笑,道:“前儿个打了大胜仗,拉塔斯军队退守了几十里,想来今儿个前锋营的将士们正喝着福晋送去的腊八粥呢。”
我微笑,起身抚平衣角上浅淡的褶皱,曼声说道:“咱们也盼着他们赶紧大胜而归吧!”
腊八节不如中秋节礼仪繁缛,玄武帝无需外宴朝臣,只在晚间选在肇庆殿设了家宴。虽不是极尽奢华,皇后亦是操办得极为热闹。诸王与内外命妇皆在,我抬眸看过,便连病着好些日子的余筝蓉也位坐席间,只是眉宇间亦隐隐浮现难掩的病态。想来因着得了胜仗之故,玄武帝兴致极佳,同皇后一齐端坐正位看着舞台上的戏舞杂耍畅笑不已。蔚太后身子稍得好转,也由几位太妃陪着来了。
朝贺的乐曲在肇庆殿一遍一遍的奏着,歌姬舞姬随曲而唱,随风而舞,妙曼的歌声与七彩绢衫在殿内缤纷荡漾。
蔚太后端坐凤鸾宝座之上,众位太妃分坐两侧相陪。虽是家宴,蔚太后的礼服依旧华贵隆重,姿态端庄得宜。越发寸得旁侧陪伴的萱怡太妃清素淡雅。几番入宫,却是第一次见得萱怡太妃参席内宴。萱怡太妃乃是硕亲王生母,自硕亲王封王之日起便自请搬去华仪殿礼佛捻经,甚少再踏出华仪殿。许是捻多了佛经的缘故,她今日虽着清爽服饰,面上亦是脂粉未施,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高华疏离之气,而与生俱来的高贵沉静的气度丝毫不输蔚太后半分。她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想来也是听闻的硕亲王大胜的消息,气色亦是甚佳,偶尔也会将温和的眼神搁置在余筝蓉的身上。
席下自然以怀有身孕的喻贵妃最为尊贵,她今日穿着一袭绯红的宫锦钿花彩蝶锦衣,流云髻上插着一对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轻轻摇曳。中嵌一朵海棠珠花,旁侧垂着一串五凤朝阳挂珠金饰,行动之间直袅袅婷婷,眉梢眼角粼粼生波,万种风情皆于一身,尽显娇媚姿态。婉贵妃与她同坐一席,生生被她比下几分姿色去。其余妃嫔也皆是刻意妆扮过的。唯有淑妃依旧装束淡雅,默默而坐。
蔚太后见坐下众位妃嫔,含笑说道:“如今喻贵妃已经怀上龙嗣,便是好的征兆。皇帝也要雨露均沾,才能让**子嗣繁衍。”旋即又对皇后道:“你是**之主,**之事便替皇帝多操持些。”皇后只笑着道了“是。”便安静伴在太后身边。
硕亲王领兵在外,只见得余筝蓉静静独坐一席。蔚太后也是万般疼惜,对她说道:“硕亲王如下正领兵护国,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说着又对身侧的萱怡太妃道:“硕亲王领兵击退拉塔斯蛮夷,也是你的荣耀。”萱怡太妃见蔚太后这样说,只是浅淡的笑着。蔚太后命人拿东西赏赐了余筝蓉,余筝蓉也恭顺福身,谢了太后恩德。
恭亲王仍旧孤身前来,独自坐在席间浅酌杯中美酒。恭亲王生母德顺太妃过世得早,便由淑惠太妃抚养,淑惠太妃见他也无纳妃之意,不由道:“恭儿最不让人放心,也不知何时才纳个福晋帮衬着打点王府,本宫也好向德顺太妃有所交代。”接着又笑着对蔚太后道:“太后您瞧,硕亲王与廪亲王皆已大婚多时,廪亲王妃如今更是怀了身孕,唯有恭儿还孤身一人,还请太后做主,早日替恭儿指门亲事,也好有人帮衬着管管他。”
阮逸恭闻言,起身朝蔚太后与淑惠太妃一躬到底,笑道:“还请母后、母妃饶了儿臣罢。儿臣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必定会迎娶了给母后、母妃请安的。儿臣只想效仿三哥与六哥一样寻得一心之人,今生不负她。”
太后闻言微笑对淑惠太妃道:“孩子长大了,也不愿让咱们替他做主了。得了,也由着他罢了。你这母妃也该安心享享清福,少替孩子们操心了。”
淑惠太妃也只得无奈笑道:“既然太后都由着他去,也只好如此了。”
经淑惠太妃这般一说,便也将我怀孕之事公开了。众人皆是举目看我,我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阮暨岑在案下握住我的手,亦是含笑看我,目光眷恋如绵,迢迢不绝。
卷二 第八十九章 腊八节(下)
筵席已经开了半晌,蔚太后也渐渐有了疲惫之色,便命人提前将腊八粥分了众人喝。喻贵妃如今怀孕四月,已经有些显怀。今日**嫔妃除皇后之外以她最为尊贵,自然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尊捧,不时有人为她酒盅里斟满美酒。酒过三巡,面上已是绯红如霞,便先回去歇下。
太后对她也是极为亲后,含笑拉她在身边道:“你如今有了皇嗣,更要好生养着身子才是。”说着便示意身旁服侍的宫女端了覆有大红锦缎的银盘上来,上面安放着一支由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卿云拥福簪。太后亲自为她插在发间,笑吟吟道:“皇帝膝下子嗣不多,你也是有福气之人,如今就把这羊脂白玉卿云拥福簪赐与你吧。”
喻贵妃闻言盈盈福身向太后谢恩,眼中流光幻彩更胜之前。我端起案上的“桂花酿”徐徐饮下一口,黯然想到,蔚太后的确是很重视喻贵妃肚里的皇嗣呢。只是这样大庭广众下的疼惜,不知对喻贵妃来讲究竟算不算得上是福气。
皇后亦是赔笑道:“妹妹真真是好福气,不仅怀了皇嗣,又得母后这般疼惜。这支羊脂白玉卿云拥福簪可是母后心爱之物,可见母后有多心疼妹妹了。”旋即又命婉茹扶喻贵妃起来。
喻贵妃起身,眼神有意无意在皇后身上剜过,含笑道:“妹妹自然没有姐姐福气深厚的。”皇后微微浅笑,极是端庄恰当。太后又对喻贵妃嘱咐了些安胎养身的话,才命人好生伺候喻贵妃回宫歇下。
看着喻贵妃华贵的身影,嘴角不由划出一弯新月般微凉的弧度。从今日起,不知又添了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喻贵妃微微拱起的小腹。
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得蔚太后道:“廪亲王妃你也过来。”
我忙起身迎上前去,依礼福身行了礼,侍立于太后面前。太后道:“岑儿亦是哀家的儿子,你与喻贵妃同有身孕,哀家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我惶恐福身道:“臣妾不敢做此想法。”
太后含笑道:“哀家记得与你说过,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岑儿要入宫予皇帝分忧,难免不能分身陪你。你怀有身孕,又要帮衬着打点王府事宜,自然该赏的。”
蔚太后忽然提及旧事,我心中略有不安。然怔怔间,只见得有宫女双手捧着一个鎏金托盘上来,里面则摆放着一对红珊瑚如意珠串。珊瑚色泽红艳亮丽,颗颗饱满浑圆一致,十分名贵。
我心中“咯噔”一沉,陡然记起太后曾送我的梵文金镯,只觉得这对红珊瑚如意珠串也是不祥之物。正踌躇间,有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将我的手覆在其中,阮暨岑牵着我一同福身向太后谢了恩,接过红珊瑚如意珠串兀自戴了一只在手腕上,又将另一串套入我的腕上,含笑看我。我中心虽怔怔不安,见他如此却也不由心情愉悦。
众人喝过腊八粥,丝竹之声再响。蔚太后只道身子乏了,便先回宫。几位太妃也陪着太后一起回了。家宴便由帝后主持。一席之间,只见得众位嫔妃各显其美,为争荣宠争奇斗艳。
我也是兴致乏乏,只盼筵席早些结束。“桂花酿”入口甘甜,清爽怡人,后劲却大。我仅饮了几口,便觉得脸颊发烫,有些晕眩。转目间,只见玄武帝一袭明黄织锦缎袍于身,与皇后齐坐正位之上,君王风仪淋漓尽现。俊逸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远远目视着我。我微微一怔,急急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好不容易筵席结束,诸王与内外命妇同向帝后请辞散去。坐于鸾轿之上,酒意尚未退去,只觉得这样轻巧的一颠一颠,倒也拢起了睡意。支手歪了一会儿,便听得轿外有了声响,轿子也旋即停了下来。
我轻轻掀起帘子一角朝外看去,只见得一个身穿流彩暗花云锦裳,绛红色百蝶戏花罗裙的纤瘦身影立于鸾轿之侧,身后则跟随着两个宫装女子。不是淑妃是谁?疏离幽清的月光透着枝头照在她的身上,影影绰绰,像极了一片片支离破碎的银白琉璃。越发显得她娇弱的身型如随风摇曳的柳枝,陡然心生孤凉之感。
我忙下轿朝她施了一礼道:“臣妾参见淑妃娘娘。”她伸手扶我起身,温婉道:“嫡福晋如今有孕在身,便莫要再做这些虚礼了。”说着便侧身唤道:“莜怡。”
莜怡闻言,轻轻往前迈出两步,手中捧着一个赤金盘螭璎珞如意项圈向我与阮暨岑福了礼。那赤金盘螭璎珞如意项圈做工精致讲究,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极为贵重。
淑妃含笑对我道:“这份贺礼本该早些时候给你的。只是闻得喜讯之时正在皇后寝宫,多少有些不便,你又甚少入宫,便一直寻不到机会。今儿个你好容易进宫来一趟,总要把这东西亲自送到你手中才算尽了一份心意。”
彼时阮暨岑已然自轿中下来,看了莜怡手中的项圈,微微蹙眉道:“这项圈像是你封妃时皇上赏赐的物件。”
淑妃微笑:“我平日里也用不着,放着可惜了。便当做我借花献佛吧。”旋即自莜怡手中取过项圈便往我手里塞。
我没想到淑妃送的贺礼竟有这般来头,心中也是一唬,忙婉拒道:“娘娘这样贵重的东西,臣妾自然是不敢收的。”
淑妃见我如此,一时也起了急性,似被寒风刺了喉,侧头掩嘴连连咳嗽起来,直咳得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莜怡见状,连忙替淑妃抚着胸口顺气,道:“娘娘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岑含笑看我,“既是淑妃心意,便收下吧。”我也不好再做推辞,向淑妃行了一礼,方谢道:“多谢淑妃娘娘。”
淑妃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尚未出怀的小腹,嘴角荡漾起一抹浅淡的笑,“王爷与嫡福晋的孩子必定乖巧可人。”仅一瞬间,在淑妃波光淋漓的眼眸中似划过了无尽的萧凉与凄寂。
卷二 第九十章凯旋
第九十章凯旋
夜静下来,凉风徐徐,吹得殿中绾纱轻拂。床前摇曳不定的烛火透着微薄的光,幽幽莹莹。心中总是像缺了什么似的不安宁,半夜里犹自醒来,只见得手腕上的珊瑚如意珠串红艳欲滴,似腕上沁出的血,激灵灵的越发惴惴不安。蔚太后的话犹在耳畔旋绕,似拂不去的一缕幽魂。取过寝裳覆在身上,轻轻撵足窗棂旁,红梅终是经不起寒风瑟瑟,满园皆是一些残败的花瓣,唯剩下一片凄凉、萧瑟之景。暗暗思忖今日种种,心下却是怅然生悲。红墙一堵,断送多少娇颜?我虽未入红墙,却早已不能置身事外。
次日醒来,天色微亮。觅兰为我更衣梳妆,抬眸却见梳妆台上平展摆放的盘螭璎珞如意项圈,侧旁则有一个流彩飞花蹙金珐琅小匣甚为精巧。打开一看,却是一对全金打造的长命如意锁,通身皆雕刻有盘长、蝙蝠纹样,却尤以锁心崁嵌的一颗东珠如星光闪烁最为夺目。
觅兰一侧为我挽着百合髻一侧微笑道:“今儿个一早硕亲王府那位便命人送来了。外边儿还放着好些顶好的四喜如意云纹锦锻呢。”
我略略颔首,对镜自照,轻轻抚着鬓角碎发,婉然一笑,“她倒挺会投桃报李的。昨儿个才晓得我有了身孕,今儿个一早便送礼过来,也亏得她病得厉害还有这分心思。”
觅兰稍得沉默,道:“看来她也并非表面那般不懂人情世故。福晋有了身孕以后万事都要小心才好。”
我“嗯”了一声,将珐琅小匣重新扣上,道:“让魏大哥在她病上多花些心思,她可是顶要紧的人物呢。”觅兰会意,“奴婢晓得。”
盘螭璎珞如意项圈与流彩飞花蹙珐琅小匣金金袅袅刺得眼睛生疼,回过眸来懒怠再看,盈然起身对觅兰道:“寻个地方好生放着吧,这两样物件儿的确是好东西呢。”
时过多日,寒意深浓,大雪簌簌落了一歇,一天一地尽是银装素裹,茫茫一片。因着有了近三月身孕,身子越发慵懒,成日只愿憩于软榻上消磨晨光。
是日清晨,大雪初停,斜斜有一缕暖阳自窗棂筛入殿内,轻薄如纱。觅兰为我换上月牙白薄烟纱小袄,系一条绛红烟云蝴蝶裙,蝴蝶是用了五彩镶金的金色丝线,绣工很是精巧,裙角一动,蝴蝶便翩翩起舞,看起来栩栩如生。难得天色见好,殿外的玉蕊檀心梅开得浓妖正艳,如团团红云,簇簇生香,远远便闻得一阵清香怡人,萦萦绕绕弥漫空气之中。系了织锦镶毛斗篷,便唤了觅兰一同去院子里赏雪观花。
院子里的积雪尚未来得及清理,大雪初停,冻得还不严实,小羊羔皮制成的暖靴踏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响声,偶有积雪自树枝上坠下,落在深褐色的斗篷上,散成一朵冰洁的花朵。
我抬手摘下一支,艳红的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令人爱不释手。觅兰含笑,“一入深秋便万物萧条,冬日里更是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也唯有这满园的雪梅开得好。”她陇过我的手轻轻喝口气替我暖着,遂道:“只是这月是冷极了,再过些时日待株樱花开繁了,那才真真是好看呢。”
我本瞧着手中雪梅极是喜爱,忽闻觅兰提及住樱花,不由心中怔措,似被一根闪着银厉锋芒的小针扎得人心里一慌。尚记得也曾见过满园盛开的株樱花,御雪迎春,团团似锦的争艳景致。方得转念,便连自己也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我微微定神,转眼已是面含浅笑,轻轻弹去斗篷上的坠雪,婉言说道:“株樱花虽美,却终究太过妖艳,我独喜欢雪梅的清丽傲骨的气性。”觅兰也是莞尔一笑,只是扶我漫步梅园之中。
未有多时,便闻得小步踏雪的簌簌微响,回眸却见翠儿急急寻来,长长裙摆拖延身后,轻快的脚步似要乘风飞扬。方一见我,便欢喜而道:“福晋,方才王爷命小顺子传了话,拉塔斯军队退兵边境,硕亲王今日已经领兵返京。”
“此话当真?”我心中一喜,立即迎身向前将她挽住。
翠儿喜滋滋道:“宫里已经下了旨意,设宴朝贺硕亲王与左右翼前锋营将领凯旋而归呢!”
觅兰闻言也是欣喜,“奴婢这便将这大好的消息命人告知老爷、夫人。”语毕便旋身轻盈而去。
花开再好,却也无心再赏。微风轻轻拂过,眸里逐渐溢出点点笑意,深冬寒月却也并非尽是萧凉。
十二月十六,芸泽数月来最好的日子,边疆战役平息,朝贺硕亲王得胜凯旋。宫女和内监们捧着礼盒仪仗往来穿梭,殿前石道上铺着长长大红氆氇,文武百官皆着品服盛装齐聚太庙。硕亲王亦是吉服于身,跪于庄严肃穆的太庙前听封受赏,赐金玉锦帛数匹,赠封号为“勇”。并封生母萱怡太妃为萱怡贵太妃,安享尊荣富贵。赐福晋余氏封号为“德”,金玉如意各一柄, ‘富贵长春‘宫缎数匹,‘福寿绵长‘宫绸数匹,紫金‘笔锭如意‘锞百锭,左右翼前锋营将领亦是各有封赏。彼时荣宠已是到了无可比拟的顶峰,可谓荣极一时。
礼毕,玄武帝在外赐宴朝臣,晚间又设家宴,一切皆以大庆礼仪,极尽热闹奢华。玄武帝一袭明黄色满金九龙缎袍,锦袍下端绣 “海水江崖”纹样,寓意福山寿海,英气勃勃尽显王者尊贵。席间也是对硕亲王夫妇极为亲切笼络。硕亲王风光无限,余筝蓉也是风采奕奕。
我徐徐饮下一口杯中琼浆,心底渐渐溢出欣喜。硕亲王越是风光荣极,左右翼前锋营将领越是荣耀而归,我手中握有的胜算才越大。离元宵佳节尚有半月之久,兴许那时,我与家人便能把酒言欢,共享天伦。抬眸正巧迎上阮暨岑暖和如春风的眼神,心中一暖,不禁相视会心微笑。
卷二 第九十一章摧花落
第九十一章摧花落
自硕亲王凯平定边疆战役旋归来,玄武帝甚是倚重,硕亲王声势日盛。岑也落得清闲,只是循例每日早朝,做回他的悠闲散王,更多时间则是伴我身边。窗棂之外大雪霏霏已经落了数日,殿内暖如春阁,我刚服了安胎药正在被窝里犯懒,转眼瞥见纱窗下白玉陶瓷瓶里拢了几束杜鹃茶,开得缤纷艳丽,幽幽馨香令人迷醉。
翠儿端了燕窝莲子羹进来,笑吟吟道:“宫里花房刚育了几盆新开的杜鹃茶,王爷知道福晋素来喜花,连日里便命人送了来。”说罢莞尔一笑,“王爷对福晋上心得紧呢。”
心里有说不出的欢悦,含笑嗔视翠儿一眼,“你便也跟着觅兰学得喜欢满嘴胡诌了。”
翠儿仍旧是笑,为我垫了两个绒羽小垫,越发滑嘴道:“奴婢哪里是满嘴胡诌呢,王爷如今疼福晋得只怕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也懒怠再与她斗嘴,心中暖意孜孜而生,便连仅以蜂蜜入味的燕窝莲子羹含在口里也是甘甜沁心。喝完燕窝莲子羹,倦怠之意倒也缓了些,估摸着岑无须多时就会下朝归来,便让翠儿为我梳洗穿装。
怀孕三月,我身子虽未起多大变化,却已能见得微微小腹拱起。翠儿为我选了一件烟笼梅花绒锦长裳,一根红色系腰绾在腰间,虽非束身裙衫,却也显出了窈窕身段。有了这个小小尚未成型的孩子在腹中,内心欢悦柔软,对镜自照,面上眸中皆是充盈了满满即将初为人母的殷殷之情。
翠儿笑着在我发间插了花钿点缀,似想起忽而笑道:“昨儿个奴婢瞧着新进了几匹锦缎质地轻柔细滑,正好用来做婴孩穿的肚兜呢。”静日无事,总是留在殿里甚少出门,忽闻翠儿这样一说,也是极有兴致,轻笑道:“你与觅兰刺绣也是极好的,不若同我一起,也当做为将来试试手。”
翠儿听我拿她打趣,面上微微一红,嘴上却硬:“福晋便爱拿奴婢玩笑。奴婢这便去寻寻可有什么好的花式来。”语罢旋身便往外转。
正说着,便见得觅兰掀了帘子进来,怀中抱着一个锦缎绣花包袱。我见她进来得巧,笑道:“你也来得巧了,正让翠儿去寻你呢。”
觅兰似乎一怔,问道:“福晋可是有什么吩咐?”
翠儿嘴角含着一抹轻快的笑,“福晋正要寻我们一起做婴孩穿的肚兜呢。”
觅兰闻言站在原地也不说话,眼神幽幽看着手中包袱。翠儿眼尖手快,旋身自她怀中取过包袱来,笑吟吟道:“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抱在怀里便不松手了。”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尽是些绣了百子百福、富贵如意花式的婴孩肚兜,绣工精巧细腻,一见便知花了不少心思。翠儿轻轻“呀”一声,旋即笑道:“好精致的绣工,觅兰做了这么许多婴孩肚兜,定是花了不少时间心思呢。”
我取过一件细细看了一歇,嫩粉丝线杏子黄的底色,绣出百子嬉戏花样,四五小童正与大肚弥勒嬉闹玩笑,有人掏其耳朵,有人挠其脚心,直闹得弥勒合不拢嘴,表情神态各有不一,甚是精巧。
我略略思寻片刻,抬眸看向觅兰,微微笑道:“这些小肚兜的确精致喜人,只是这绣工却不像是出自你手。”
“这些婴孩穿的肚兜是方才小莲子悄悄送来的,一针一线都是大小姐亲手绣的。”觅兰声音应得极轻。
这些婴孩肚兜俱是极小巧的,裁剪刺绣甚是十分花费精力。赵妤茹久病缠身,却还惦记着为我腹中孩子缝制贴身小衣,心里很是感慰。我叹口气,“小莲子还带了些什么话来?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觅兰双眼微红,眼中有泪光闪烁,“老爷、夫人嘱咐您要安心养胎,莫要替他们忧心,凡事只等生产过后再筹谋。”她稍稍一顿,方抬眸触及我的目光又飞快垂下,小声道:“大小姐身子也好。”
我见觅兰这般模样,心下更是狐疑不安,不知为何,身上忽然凉沁沁的。只道:“姐姐身子究竟如何?休要骗我。”
果然此语一出,觅兰目光不由一悚,很快又漫盖了一层哀凉。声音中亦是夹杂着悲凉,“大小姐身子不济,却又总不听人劝说,成日绣制小衣,昨儿个还咳出血来了。”
心里骤然发凉,便这样生生愣住,直到翠儿垂泪失声唤我:“福晋,大小姐身子弱,若再这样被禁足府邸,只怕等不到皇上下旨的那天了。”
我微微垂眸,目光正落在绣有百子嬉戏花样的婴孩肚兜上。天真烂漫的孩子在亭台楼阁间互相追逐嬉戏,表情天真可爱,十分有趣,将每一个小孩的调皮可爱之处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似乎想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快乐。传说凡穿着绣有百子嬉戏绣样衣服的婴孩,便会平安吉祥,健康成长。这也是赵妤茹对我腹中孩子的祝福。她对我这般,我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她就此死去。
硕亲王凯旋而归,左右翼前锋营将领亦是功不可没,凭着他们追随爹爹多年的情分上,上书请旨免我爹爹禁足之苦我本有七八分把握。只是时隔多日却迟迟未见消息,不免忧心硕亲王从中作梗。本想寻得机会再做筹谋,只是今日看来已经不能再拖了。
我隐下即将垂下的泪水,起身剜过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覆在身上,沉声吩咐翠儿道:“立即到医馆请魏大哥去府里走一趟,告诉他,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务必要保住姐姐性命。”
翠儿抹去面上泪水,淬涕问我:“福晋可是要回府看看大小姐?奴婢这便去命人准备鸾轿。”
窗外,纷纷扬扬的六菱雪花旋舞着轻盈落下,洁白的雪花却被凌厉的风吹得身不由己,当空乱舞,漫下的仅是无穷无尽的寒冷与哀凉。
我微微阖上双目,心底长叹一声,似过了许久才道:“准备鸾轿,去硕亲王府。”
卷二 第九十二章赌局
第九十二章赌局
此番前往硕亲王府我也未有几分把握,一路无语,心中只是暗暗寻思筹谋。觅兰也不扰 我,默默随于旁侧。
鸾轿落座朱色大门之前,觅兰托手扶我下轿。六菱雪花纷纷扬扬簌簌飘落,却仍然掩盖不住富丽堂皇的门楣之前积雪之上留下的一道道交叠错乱的车辇痕迹。我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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