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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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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烟只简单的梳理却花了十分长的时间,可自始至终她都留着淡笑、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人,像是要把所有的景色都刻进眼眸里。
“朕……来晚了。”荣锦桓终于出声,嗓音沉沉低哑不知是风寒所致还是心情不悦。
林暮烟梳发的手一滞,随后笑容在她脸上绽开,似乎一扫多年的苦闷,让平日寂寥的房内光彩生辉,她笑着摇头,轻声道:“皇上莫要如此说,暮烟此生曾得皇上眷顾,已是无憾。临行前得见皇上一面,更是感激上苍。”
荣锦桓沉默着,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木梳搁到边桌上,看了她许久才重重的叹息:“朕初见你时,见你腹有诗书、沉静淡雅心便生欢喜,太子府便引你远离争斗,入宫后赐你瑞语阁独居,好让你独自芳兰不受宫中倾轧所累,怎知你会同苏若芸认识,最终病成这般模样。”
林暮烟听着他遗憾到有些飘渺的语气,仍是一笑:“暮烟的病,是命里注定,但能换得若芸回宫同皇上一聚,也是值得的。”说着,看着他的眼眸中竟有些痴迷。
“朕也只想顺水推舟,岂料弄假成真,怀王瞧过你的病后,朕竟是无法相信。”荣锦桓微合双眸,黯然神伤。
林暮烟缓缓伸手,有些颤抖的扶上久违的手背,眸色定定:“暮烟自愿,并不悔。”
第二百十六章 归心似箭
荣锦桓翻手将林暮烟冰凉的手握住,久久不语。
若芸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死死的咬唇让自己不要出声。
林暮烟明知荣锦桓利用自己的病来引她回宫,却并不声张、听之任之,好遂了皇上的愿,让荣锦桓多少能在意哪怕一点点。
她现在才知林暮烟并非单纯不争,而是只当眼前人再不念及自己、心灰意冷罢了。从前她只当听过看过,却不想荣锦桓对林暮烟的态度竟是真的,一来气她不爱惜自己的命,二来让她暂且逃离是非,可这点点用心在林暮烟心中竟成了道过不去的坎,让她伤心之余日盼夜盼,从而身心倦怠、一病不起。
若芸远远看着那双交握的双手,泪眼模糊,哽咽的浑身颤抖。
荣锦桓或许根本不知,也许只要他一句话,林暮烟或许可以不计代价的甘愿去向争斗的中心,可她要的却被荣锦桓以保护的名义推远,让她再无法企及、自甘毁灭。
若芸与林暮烟打趣的光景不再,太子府那些她所不知的、他们的过往也早尘封,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也无法撼动既定的事实,林暮烟盼的终于是一场梦。
“若芸?”林暮烟抬眼,目光越过荣锦桓的肩膀看到了靠在门边、泪如雨下的她,招收唤道,“若芸,到这里来……”
荣锦桓回头见到她这般,微微诧异,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看她缓步前来。
若芸却抹去一脸泪水,走到床边,勉强扯了个笑容来:“林姐姐。”可只喊了她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林暮烟看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一点点消失,松开荣锦桓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往后,要好生照顾着自己。”说着,又看了看荣锦桓,抿唇而笑。
若芸瞧着她半睁的双眼有些迷离,方才恢复了些血气的脸颊也在再次苍白起来,忙点了点头:“是,若芸知道。”
林暮烟微微颔首,缓缓靠到身后的软垫上,唇边带笑却双目恍惚,握着若芸的力气也一点点松懈下去。
她苍白无力的手滑落,却被荣锦桓接住、使劲握了握,他低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暮烟,可有别的心愿?”
“十日已到,愿皇上……能顺了若芸的心愿……”林暮烟勉强睁了睁眼,静静地看着荣锦桓那曾遥不可及的俊朗容颜,用力呼吸了几声,自唇边蔓延上些许淡笑,闭目。
若芸心中一痛,听着张望许久的寒梅在门外呜咽出声,又呆呆的看了看林暮烟定格的笑,想她这般水似温柔的外表下竟有这般执念,让她废寝忘食、追逐到最后一刻,可偏偏这最后一刻,她又欣然放弃、让荣锦桓顺了自己的心愿。
若芸木然的回转身,一步一步向已阴沉的室外走。
荣锦桓望着她挺得笔直的背,眸色微动,张了张口,却最终了然无声,扭头去看阖眼安详的林暮烟,缓缓将她的手放回,似整个人都没入阴影般沉默着。
若芸沉默的走出瑞语阁,又坐上轿辇,始终面无表情、隔空远望。
莫昭仪也罢,洛怡然也罢,林暮烟也罢,竟都不如那个看破的吴珩玉,执念系于天子身,囚的囚、废的废,最悄然无声的林暮烟竟是走的最早的那个,而她苏若芸,不过自始至终只当了个引线人。
回到朝露宫,天色已昏暗无比,不时有闷雷砸下,若芸瞧见晓红在前厅候着,想也不想便上前将她抱住,颓然跪到地上,颤抖过后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晓红显然给吓到,忙瞪退了宫人,拍着她的背惊慌失措的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林小姐出事了?”
若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嘶哑的哭道:“晓红,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回宫来?就为了林暮烟根本不在乎的清白?”
“小姐,林小姐她……”晓红还想问,却听到若芸的哭声戛然而止,不禁怔住。
“晓红……”若芸转而无声的流泪,沾湿的脸颊蹭着晓红烫银的外衫,痛道,“我其实什么都没能做,女子之于朝堂,不过轻如鸿羽,即便这宫中,也制止不得谁的生、谁的灭……晓红,你说我能做什么?”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可是保住了王涵的孩子、揭穿了莫昭仪和德妃呢!虽然皇上办的有点急,连验证都没有就废了德妃娘娘,指不定这是皇上信任小姐你呢。”晓红忙安慰道。
若芸翕动嘴唇,所明了的一切最终被无声的咽回去,皇上心怀江山,不过踏了几家人的尸骨,她所做一切又始终被他所左右,即便如此,林暮烟也是荣锦桓的无心之失,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离去而无能为力。
晓红见若芸啜泣不语,大约知道林暮烟已去,压低声音道,“小姐,林小姐有没有心愿未了?”
若芸呆了呆,想起林暮烟的那句“暮烟自愿,并不悔”,微微摇了摇头。
“那么,小姐。”晓红将她扶起,看向她的眸中,认真的道,“林小姐一定走的很安详,一定没有遗憾的。天下那么大,小姐你一个人,哪能什么事都能办到呀?”
若芸愣愣的看着晓红,听着她笃定的语气,看着她目光中自然流露的关切,思虑一空便觉千般无奈袭来,将她方才的慌张与木然吞噬倾覆,取而代之的钝痛让她咬唇不语,眼下她能守得住的仅自己的寸心明灭,能做得到的不过举手相护身边人。
“小姐?晓红知道你难过,可是小姐,你……你不是还答应要回龙华山庄的么?还有晓红,晓红会陪着小姐!”晓红见她松手又不说话,立刻紧张起来。
若芸沉默片刻,终于挣扎着起身,轻轻吐出口气,草草拭了面颊道:“傻丫头,都嫁人的人了……”说着替晓红理了理稍乱的发,道,“待林姐姐后事办完,我们出宫去。”
林暮烟的后事办的极为简单迅速,几日工夫瑞语阁便从萧条忽变得死寂一片。
若芸始终寡言少语从旁随着,遣了寒梅出宫恰逢林家亲眷闻讯接应,她远远驻足看了林家人一眼,便默默的回了朝露宫,又差常德送几份折子并一份糕点去往乾元宫,转身吩咐晓红带人收拾起来。
脱了宫装卸了流苏,拆了高梳的发髻解了墨染的发带,十日已过,她如来时那般着一身浅藕荷衣裙、轻眉淡扫,慢慢叠着那金丝袄裙,目光落于房中一角的棋盘上,她闲来学书落子,也曾与林暮烟对弈花园,可眼下一桌黑白争锋未果,浮沉之间已是孤影绰绰。
她呆了半晌,不禁自嘲,将那叠好的衣物搁在空箱内,又跨过地上那一盒盒或收起或未盖的首饰,开启柜门暗格,将许久未动的精巧梳妆盒抱于怀中。
锁芯已毁,她轻易的打开抽屉,取出金钗花枝收起,又将那梳妆盒随手放入首饰之中,环顾卸了字画的四壁,挂于墙角的七弦琴格外显眼。
晓红里外打点,这一回比什么时候都仔细着,按她的吩咐将剩余的宫人指派的指派、遣走的遣走,又早早的带着用度记录去销账。
若芸独坐于室内,轻抚琴弦,缓缓按弹,浅浅思量,待常德的通传声响起,她埋头依旧,直到隐隐闻到凉风拂来的龙涎香气。
荣锦桓在她琴桌前站定,挡去半室光亮,转目看四周收拾的空荡无比,又瞧了瞧她这身打扮,略有不悦:“恩准许昭容出宫侍奉双亲,你十日之约的条件,便只有这个?”
“谢皇上。”若芸轻声答道。
荣锦桓眸中骤冷,目光随着她的手指微移,负手轻叹:“瑛儿远游不愿回宫,公主出家闭门静思,你给朕的倒是些好消息。”
若芸听他已然知晓,收手仰面,对上他锐而深沉的凤眸,颔首答道:“郡主曾从我处学了糕点制法,可惜未曾亲制、呈于皇上,我不过替她尽一份意。”
荣锦桓丝毫不理会她的障眼法,略带棱角的脸庞霎时浮上狡黠之色:“若要尽意,不如替她留在宫中、陪伴朕如何?”
“皇上天下尽揽,想要的东西定能得到,又何苦执着于此?”若芸挑眉相问,却不曾在他表情里读出点别的意味。
“你真这么认为么?朕想得到的东西真的就能得到?”荣锦桓语气生冷,略有惆怅。
若芸敛去神色,起身一拜,朗声道:“是,皇上。”
荣锦桓盯着她的发顶良久,抬手将她扶起,悻悻道:“借你吉言,朕想见这江山安泰之景,定是能得到了。”
若芸见他不再执着于己,暗自松了口气,释然道:“义兄不日便要去到定州、替皇上分忧,皇上所求之事定指日可待。”
荣锦桓听着她提起于百泽便面露厌烦之色,冷哼了声道:“不用他日,他今日便已动身了。”
“什么?”若芸惊讶万分,可看着荣锦桓微微转身,便猜想定有什么风吹草动让百泽不等她出宫便走,随即叹息道,“谢皇上告知,义兄职责颇重,也是时候启程。”
荣锦桓见她略微失望,轻咳一声道:“同去的兵马三之有一,程清肃也一并跟着了。”
“程王爷跟着,到着实妥当。”若芸才放了心,却又下意识皱眉,“三之有一,如此之多?”
第二百十七章 出宫
“朕,即将亲征洪州,这京中会留足够的兵力。”荣锦桓轻易忽略她的疑问,隔窗远望院中的萧条之景,缓缓的道。
“皇上要离京?”若芸万万没料到他是这般打算,有些不解道,“于王爷才带人去往定州,若无足够人力,皇上御驾亲征太过凶险,何况叛贼余孽又虎视眈眈,何不等洪州自降?”
“洪州兵力被牵制多时,朕不想再等了。”荣锦桓断然答道,语气坚决。
若芸神色一滞,明白他想解洪州围城军的兵力,却不知他要何用必须冒这等险,只得颔首以对。
“在京中歇了如此之久,朕也要活动活动筋骨,三日后启程。”荣锦桓转眼看她,凤眸半阖深不见底,忽然遗憾道,“只是朕,最终只留得你十日在宫中……”
若芸觉察他话语中的苦涩,忙跪下道:“民女不才,侍奉不得圣驾。”
“你是侍奉不得,还是不愿?”荣锦桓一语点破,故意问道。
若芸困窘之余,只得仰面劝诫道:“皇上,王淑妃有孕,定能为皇上诞下子嗣。宫中人才济济,未来也定有新人入到宫来……”
“出宫后可是打算回苏府?”荣锦桓打断道,单手扶起她,瞧着她清澈而略带疏离的眼眸,顿有萧然流连之意。
“本命人收拾,不过怀王尚言医治未完,安排我暂住怀王府,待义兄归来再做打算。”若芸简单的回答,不敢多言,更不敢说她是要回龙华山庄的。
荣锦桓点了点头,并未起疑,反而勾唇一笑,顺手托起她的下颔,轻声道:“那朕,便安心了。朕答应暮烟顺你的意。眼下朕放你走。”
若芸见他姿态风流,手指轻扣,龙涎香味混着秋凉袭来,虽带僵硬。却欣喜的启唇答道:“谢皇上。”可触到他含笑却有深意的目光,不由得困惑起来。
“朕有要事,便不送你了。”荣锦桓低低一叹,未等她答便抽手而去。
若芸呆呆的望着他跨门而出,不多时便听到晓红在外室朝他招呼行礼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四顾空空的屋子,低头抚上琴弦,明白“苏贤妃”终于成了过往。
“皇上,皇上。一会儿娘娘可是要走了。”常德紧紧的跟着荣锦桓,见他口称要事却弃轿缓步、若有所思,想来想去还是悄声问道。
“朕知道。”荣锦桓本散步至此,在玉合殿外停下,肃然答道。
“皇上真的不留了?”常德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为何皇上这就放弃了。
“谁告诉你,朕不留了?”荣锦桓望着远处清扫落叶的宫人,目光幽然,冷笑道,“既然朕想要的东西便能得到,朕怎么能让她的金口吉言落空呢?”
“那……”常德瞧着他略阴冷的侧颜,忽然有些后悔问。
“传顾彦父子、王尚书与傅将军。朕走动片刻就回乾元宫。”荣锦桓淡淡点了几个人,长身而立,抬头瞧着飘然而落的秋叶,又道,“朕今日的晚膳到玉华殿用。”
常德见他不再提起苏若芸,方才皇上的幽然目光倏然锐利、又很快平和。只得大声的应道:“是,皇上。”
若芸临走特地拜访了落霞居,莫晓晨竟如从前见到的那般朗声而笑,尤其赞叹洛怡然凶了多年,最终还是去了永安宫。可惜留了一命太过不公。
若芸见她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只单单说着洛怡然,便知莫昭仪明白皇上决计不可能因她而对付德妃,怀着丧子不孕之痛伤心多年,也早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宠、是否得皇上真心相待。
其实她早听常德说起,莫晓晨曾替自己说过话,只可惜当时的莫昭仪一心觉得她苏若芸是能左右皇上意志的宠妃,从而助自己一力能让她对付德妃,却完全忽视了皇上曾用宠爱有加补偿着她,更不知她报复洛怡然的愿望是皇上一步步实现的。
若芸闲聊之余也并不替她惋惜,莫晓晨多年后是否能明白过来、是否会觉得被皇上舍弃的宫中日子了无生趣,已不是她能预见的。
王涵身子愈重,若芸去到玉华殿时,丁怡芳恰巧在内陪伴,两人见她来都以礼相待、关切询问她去处,尤其是丁怡芳,得了家中的讯息更对她感激涕零。
若芸瞧着王涵温婉如初、始终手抚小腹淡笑以对,深知短暂的合作告罄如今她离宫在即,王涵也罢,其余人也好,都不会再觉得她苏若芸是有威胁的人,她反而留了个好印象在她们跟前,不得不说是幸事。
丁怡芳吃一堑长一智少了些棱角,此次立功封赏在即,不多时也会扶摇直上,眼前为母则强的淑妃,或许日后会为了皇嗣立储之事变的心狠手辣,若芸只暗自庆幸自己终可远离、终可以逃脱。
许翠薇早早的收拾了从采薇殿前来接她,一身淡雅云鬓松简,眼神平和、倦意十足,如才来时那般出水干净。
若芸不便久留,婉拒了王涵与丁怡芳的送别,随许翠薇坐上常德备着的简单轿辇,到了人去楼空的朝露宫前,与排场已是三品夫人的晓红汇合。
“瞧瞧我们的将军夫人,往后可是你我依靠的本钱。”若芸笑着同许翠薇打趣,冲晓红招了招手。
晓红未听到,却是欣喜的朝她挥着。
许翠薇瞧着晓红的从头上垂下的及肩流苏,点头道:“正是,亏了她这么忠心待你,你却舍得将她嫁给张将军。”
“她有个呆子可以欺负,比谁都幸运着呢。”愈近宫门,若芸见许翠薇神色轻松至极,不禁笑道:“倒是你,皇上遣了你出宫侍奉双亲,宫妃又无御赐婚事便始终挂着那名号,你或许是嫁不得人了,你倒是肯?”
许翠薇听罢倒不烦恼,反而干脆道:“我本就欠许府一命,如今既能挂着名号替许府尽力,又能略尽孝道以慰亡人之灵,还能不住在宫中。实在是极好了。故而以后‘许翠薇’会侍奉双亲终老,世上再无碧落。”
“你倒是想得这般通透的。”若芸赞叹着,想这假冒的许翠薇到底是叫碧落还是化名往后也无人再考,自己即便顶着贤妃名都如坐针毡。就算出宫指不定还会被谁盯上,忧思忧虑到不及许翠薇豁达。
过了那狭长的、通往后/宫的甬道,送行的宫人侍卫们忽然骚动起来,只见有人形容枯槁、披头散发的冲来,朝着若芸便跪下,恳求道:“贤妃娘娘!求你带我走!我不要再在这里!”
“胡舒儿?”许翠薇瞧着她的脸,惊讶出声。
“胡婕妤,此地再无苏贤妃,你可去求她人。”若芸瞅了她一眼,光从气色便知她好些了。于是断然拒绝。
“正是,你若是有以前的一半妩媚,大可再试试能否得恩宠的。”许翠薇帮腔道。
“不,不!我不敢了!求你带我出宫!我不要再被当疯子。”胡舒儿经历这番事来,先前的锐气与骄傲早泄了精光。如今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与不信,拦在轿前就是不让人走。
而晓红早就闻声下轿,呵斥道:“胡婕妤,你当没事发生,不代表我们就得对你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姐姐饶了你的命已是网开一面,还不快走?!”
“将军夫人说的不错。你我再无瓜葛,我不是菩萨下凡,管不得你这等闲事。”若芸冷冷的出声,瞧她神色颓然黯淡,终叹息一声,道。“我既答应不取你性命,往后也不会再回来。你不如好好想想许昭容的法子,洗心革面或许还能救你自己。”
不等她有反应,若芸便命人拉开她。
这回胡舒儿并未再反抗,倒是直勾勾的盯着若芸素淡的容颜。一语不发,不知是再次糊涂了,还是有考虑些什么。
“你回去吧。”晓红见若芸这般,倒也并未再讥讽,对着她拂了拂手,让人绕道而行。
瞅着胡舒儿呆立在原地离了稍远,许翠薇朝若芸使了个眼色,又看向另一侧。
若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吴珩玉不知何时坐于轿中,在出宫必经的道旁不远处候着,见她们来也不打招呼,佯装欣赏过往的风景,饶有兴致的频频朝这边看。
若芸并未停轿,也并未与她攀谈,看了几眼便挪开目光,不知此朵曾争春的红花是羡艳流云万里,还是再看一眼曾同栖枝上的飞鸟,亦或者是庆幸冬后便是春来。
深秋天色渐暗,明朗的天空火烧似的红起来,而楚如兰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出现,宫人并未随着出宫,仅有晓红的随侍及皇上派来的羽林卫跟着一直到许府。
许府府门大开、灯火通明,知晓一切的许大人正装相迎,见许翠薇缓步而下,忙上前扶了她,因女儿被遣出宫而苦恼万分的许夫人在身后唉声叹气。
许翠薇谢过“父亲”,到许夫人跟前拜下,柔声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许夫人正在神伤,这一声却让她不得不动容,忍不住上前拥抱女儿后,正仔细瞧着她,却惊觉哪里不妥,颤抖出声:“你……你……”
“才回来,便进去说罢!”许大人见形势不对,忙老仆送她们回府。
许翠薇给若芸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便主动拉着许夫人进门,许大人却是留下,瞅着若芸却犹豫着没有开口。
“许大人为国受伤,不知可有痊愈?眼下秋深露浓,还是快些请回。”若芸见他不知如何待她,忙冲他一礼,谦恭道,“我还要去到怀王府,这便告辞。”
“且慢!”许大人却首先出声拦住她,小声的道,“苏姑娘,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第二百十八掌 古怪怀王府
“什么?”若芸见他神色闪烁,便佯装行礼,稍靠近了些。
“三年,隐情,楚大人。”许大人只挑了几个词说,即便如此还是小心的张望着四周。
若芸略微思忖便知他所指是自己的舅舅,可还未来得及多问,许大人已匆忙拢袖、提了声道:“听闻苏姑娘身子弱,深秋还是请多当心才是。”他说罢便转身进府。
“马上就天黑了,先去怀王府吧?”晓红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见暮霭沉沉风乍起,忙上前提醒道。
若芸只得点头,坐进轿中干脆放下轿帘苦思,这许大人明明说的是天昊三年自己的舅舅的事,却偏偏不同她说清,仅凭几个词她只能一知半解,让她怎么想都一头雾水。联系起回京途中的种种,倒是让她一扫先前的轻松感,总觉得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却迟迟不愿朝那处想。
若芸同晓红的轿辇到达怀王府时天刚擦黑,怀轩墨一身霜灰锦袍安安静静的立在门口,白皙的有些透的脸颊无半点神色,待她缓缓下轿、身后跟上一票随从,当即冷道:“本王王府,除苏若芸恕不收其余人。”
晓红大惊失色,急忙辩解道:“我要跟着她,至于别人,我的人可以先回将军府,皇上的人我做不了主啊。”
“不收其余人。”怀轩墨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语调无一丝起伏。
“收我就好?”晓红指了指自己,已经有点底气不足。
怀轩墨这回看了她一眼,连重复都懒得说。
晓红顿时觉得不能再要求,只得转而朝若芸道:“小姐,你说句话?”
若芸看着怀轩墨寸步不让的姿态,只得叹息道:“晓红,要不你先回将军府?我有事会去找你,你也可以白天来看我?”
“可是……”晓红还想争取,可瞧见若芸认真的眼神便知道她没有开玩笑。只得垂头丧气道,“那小姐,你自己可要当心着点。”
“嗯,有暗卫跟着。我安全得很。”若芸微微一笑,轻声道,“明日我会去将军府造访,我有事相邀。”
“好!”晓红这才转忧为喜,果断的应声。
将军夫人命人将若芸的物件搬进怀王府便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余跟着的侍卫只得面面相觑,可怀王杵在门口别说硬闯,愣谁都不敢多说句话,只得眼睁睁看着怀王命人关门。
若芸只来过一回,还是来去匆匆。随着步调平稳的怀轩墨一路朝里走,只见笔直的厅堂后院灯火通彻,那堆着公文的书房有人把守,而其余院落都未点灯,待到了后院更是有各种浓烈的药味从两侧涌来。怀轩墨早习惯那般嗅之若无物。
“这王府后院竟都储备了药物,难怪不许旁人进入。”若芸估摸着那稀奇古怪的药大约都是价值连城,忽而记起自己的任务来,忙紧走几步道,“我这十日有五日未等你送药进宫,差人问你也没回音,可是不用吃了?”
“是。”怀轩墨回答的干脆利落。脚步也未缓半分。
若芸本是假设,听他这么回答却愣住,停了片刻才又追上去道,“真的?这么简单就不用喝了?”
“看看你的手腕。”怀轩墨再次出声,这回到了一处漆黑之所停住。
若芸狐疑的抬腕,只见那一圈针眼早消失无踪。不禁奇怪道:“那标记有何讲究?”
“淡去便是药方完成,不用再服药。”怀轩墨似是不愿多解释,抬手指着前头漆黑的屋子道,“随意挑一间即可。”
若芸顺着他所指的一片墨色,只得靠主道上的灯光辨别出那是几间屋子。当即忘了追问手腕的事,心中有些发毛:“随意挑?”
“正是。”怀轩墨回答的十分自然。
“可我什么都看不到,你这不是……”若芸才说出难处,瞧着怀轩墨没有焦距的眼却立刻住了嘴。
借着微光瞧着他透白的脸色,她才想起他是瞎子,心下后悔起来,这样生的安静而干净的怀轩墨竟是目不见物的,她竟没想到这一层。
虽凭着气流运转走路无碍,但他始终是看不见,故而不需要灯,也难怪怀王府比起程王府来更是仆从稀少,除了替她搬运箱子物件的仆人外就没见几人,想必也是因府上不善点灯,这么一想怀轩墨不让任何人住进来,竟也说得通。
“你可叫人取来火烛、打扫一番,晚上也可叫人备,平日无事不用走动,出府知会我一声便可。”怀轩墨自顾自的说着,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妥。
“是是。”若芸只得应声,见他侧身有离去之意,忽然反应过来,忙道,“你等等,既然我不用喝药,你安排我住进怀王府作甚?!”
“安全起见。”怀轩墨回答的理所当然。
“苏府也安全的很。”若芸理直气壮的表示。
“于百泽与程清肃去到定州,这里便是京城最安全的地方。”怀轩墨说着,终于想起什么、露出些许恍然之色,“宫中也很安全,你也可以住回去。”
“休想!”若芸当即回绝,心中叫苦不迭,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是了是了,我呆着便是。等于百泽回京,我便随他离开。”在此之前,她只需悠闲度日便可。
这般想着,她当即决定绝不再同他意见相左,反正每每如此她都是无功而放弃,明明他生的这般文弱安静,性子竟无章可循,比夏朱月还古怪几分。
怀轩墨这回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思虑片刻,有些遗憾的道:“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回,你还是另做打算的好。”说着抬脚便走。
若芸愣了下,忙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拦下:“你这话什么意思?百泽怎么了?”
“傀儡遇寒便操控不易,届时便会行动迟缓、甚至不动,可如此一来定州安静与常人无异的傀儡会引来史无前例的恐慌骚乱,动手的绝佳机会就那么几日。何况定州的李太守得知儿子被扣押在京,上疏不成气急败坏,必会同于百泽对着干。”怀轩墨不温不火的说着缘由,顿了下总结道,“清肃虽带了李慕同去也不见得有起色。百泽此去,会如何自然未知,一旦拖过冬日,便又要从长计议了。”
“冬日?”她心下一算。待到冬日便早过去了三个月,可她有约在身,的确该重想对策,不过眼下她尚有事未理清,倒也不急于一时。
她才回过神,怀轩墨已悄悄的走远,脚步轻静似踏在软棉那般无声无息。
若芸方知定州之事并无那么简单,可那是被誉为战神的百泽,怎么都要替他有些信心,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幸好程清肃是看了自己的锦囊、跟了百泽去,这一点倒真能让她稍安心些。
嗅着另一侧浓重的药味,又看了看黑灯瞎火的空屋,再环顾空无一人的四周。她有些沮丧,自己不比宫中,而怀轩墨显然没有为她的到来而有什么特别准备,眼下什么都须自己来,叫不到人别说安睡,晚膳都不一定吃得上。
“小姐?!你怎么又这副样子?!”晓红大清早将她迎进将军府,瞪着她墨黑的双眼、疲乏的神色。握上她勉强算整齐的简单装束下冰冷的双手,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是不是怀王虐待你?小姐不怕!我这儿才收拾出来,今晚你就来我这里!”
看晓红指着一丝不苟、仆从规矩候着的堂内,若芸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找了椅子坐下,颓然道:“那倒是不用,怀王府好歹夏日无蚊虫,春秋无鼠蚁,而且安全的很。”
晓红不明白她意有所指。只当她是夸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若芸独自闷闷不乐,却实在有口难言,昨夜待她找齐了人点灯、收拾,又运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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