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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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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司空见惯的事,若非他沿路下山走得快,只怕她就给掳去了,倒是真真是他失察。

“姑娘得罪。”他轻吐几字,白皙的手轻轻揽上她的腰,另一首扶住她的肩,虽不似百泽一般提着,她还是轻易的腾空而起。

她暗咒一声,难怪异姓王神龙见首不见尾,竟行路不坐车、不带仆人的。

若芸感到自己在急速移动,刮过脸的风还是那么疼,还是无法开口说话,这轻功比起百泽的一定分毫不差。

他力道轻柔适中,让她既不会掉下去又不至于生疼,她窝在程清璿身旁,偶尔嗅到他散发的香气,像是墨樱掺了白檀般沉静又柔和让她莫名的安心。

“谢王爷。”她觉着风停了才张开眼,瞧见了荣府的围墙这才镇静多了,“我自己过去,王爷莫要送我,折煞民女。”

若芸忙扶了墙挣脱开,王府大门就在数十丈开外,她投给他个微笑,道:“今日,还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若芸定谨记王爷的教诲。”

程清璿这才颔首。

她说完便忍着疼一步步挪到门口,转身,华灯初上,道上仅有雪花飘舞,程清璿已走。

“开门,开门……”既是入夜,门口守卫早就关门撤了,若芸费力的扣了扣门环喊着。

有个脑袋探出来看了看,看到是她忙又缩回去,不多时门便开了左半,里头传来陈管家的声音:“姑娘你可回来了!这胡大人走了我便差人去寻,怎么都寻不到姑娘,这真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姑娘你这是……”

陈管家震惊的看着她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模样,又见她面色苍白又略红的靠在门边,着实惊讶:“姑娘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是我自己贪玩摔倒了……这才……”若芸赔笑,稍稍拉起了裤管,指了指脚,“还烦请陈老寻个大夫来,我脚扭了,所以才回来晚。”

“姑娘好生不会照看自己,下回怎么的都差人跟着姑娘。”陈管家瞧见她脚脖子隔着袜都肿了老高,忙亲自上手扶着,皱眉,“姑娘你这怕是伤到骨头了,你身子如何弄得这么冰的?怕是烧着了。”

若芸浑浑噩噩的笑了笑,任由丫头们扶着进去。

程清璿负手站在不远处的外墙转角,全数听了进去。

王府内灯火不明,看样子兄妹二人皆未归。

晓红见了她便嚎啕着将她扶进别院,她觉得眼皮沉重极了,抬下看了眼晓红又合上。

陈老说的没错,她吹了风又着了雪、受了惊,是烧着了。

大夫很快请来开方子,晓红连骗带哄灌了她整碗药汁,她便沉沉的睡去。

梦里,有爹慈爱的脸,有娘哭泣的脸,还有荣逸轩冷峻的脸。不断交错的场景让她时而欣喜、时而悲伤、时而会心一笑。

终于,场景定格住了:流觞曲水,亭台水榭,一年最是春意浓,繁花似锦惹人爱。

“小姐……小姐……”一个小不点婢女拿着披肩急急忙忙的跑着,“小姐,老爷说花园不能乱跑……”

前头穿着粉嫩绸缎衣裳的女孩不过四五岁,见她跟来便做了个鬼脸:“才不要,爹最讨厌了,现在不去花园,以后花就没了嘛!娘又不知道,晓红你就当没看见我嘛……”

说完,灵巧的没入假山中。

年龄相仿的婢女也不过是个孩子,急得快要哭了,可眼看到了花园边上,没有胆子跟上去,嘟着脸回头跑了去。

粉红衣裳的女孩从假山后探出个小脑袋,见她跑了,开心的吐了吐舌头,两只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眨了眨,欢天喜地的朝花园跑去。

一路上鲜花盛开,小丫头睁大了眼睛,瞅着一朵牡丹,鲜红的花瓣,整个花盘竟然有她脸那么大。

她开心的捧起花朵贴在脸上,不一会儿又转向不远处的山茶花。

一路停停走走,到了水榭,才发现亭子里石凳上坐着个人,背对着她,一头长长的头发垂到地上,衣袖上绣着云纹,泛出银光。

爹爹是大官,总是穿着笔直的衣服,这个人不一样,衣服飘飘的,好看极了。

小女孩不由自主的朝亭子里走了几步,可又停下。

爹爹说有客人造访,才不让她来花园玩,这个肯定就是那个坏人,害的她不能玩!

她白嫩的小脸上立刻气鼓鼓的泛起了红晕。

转而歪了歪头,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人身后,轻轻的捧起那人的头发,这么长的头发,肯定不会有感觉啦。

头发柔软极了,触在手上凉凉的,像丝绸一样。

小姑娘看呆了,但还是轻轻的捧起头发,使坏的把它编成个大大的结。

做完这一切,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退后一步点点头。

“好玩么?”那人突然问道,声音柔软而清越,似乎并没有生气。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睛。

坏事被发现了!

她咬着粉嫩的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

谁知,那人只是轻轻起身,转身,高高的个子戴着镶了宝石的头冠,让她脖子都看酸了。

他生的真好看,白皙的皮肤,柔和的嘴唇挂着笑,还有一双眼睛美丽的像是画出来一样,长长的睫毛闭一下眼就像小扇子,让她看着张大了嘴巴。

可那编好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就散开来。

她再次瞪大眼睛:“你的头发会自己散开耶……”说完,竟伸出手再摸摸,但还没触及就害怕的缩回来,背着手,生怕他知道自己做坏事一样拼命掩饰着。

下一瞬,那人却蹲了下来,轻声道:“不要害怕。”

说完,笑了下,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光华,让她看呆了。

他顺手捧起散落的头发,一直捧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白皙而柔软。

小女孩伸出手,却意外的摸了摸他的脸,冰凉凉的,柔软而光滑,她开心的笑了,像是瞬间绽放的花朵般:“叔叔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愣了下,问道:“你怕我吗?”

“你不像是坏人啊。”她诚实的说道。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唇又勾出一抹笑容,他的笑温暖而柔和,把春都要比了下去。

“芸儿!!你这是做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女孩一回头,却瞧见爹爹气急败坏的跑过来,手中拿着文书。

女孩害怕的缩了下,想也不想就躲到那人身后,撅起小嘴冲老爷道:“爹爹你最坏了!明明知道芸儿喜欢花园嘛!”

“你这丫头——!”老爷气急败坏,又碍于有客人在,不便发作,“还不快给我回房间!”

说完,冲着客人抱抱拳:“程王爷,小女不懂事,还望恕罪……”

“不碍事。”程王爷笑了,伸出袖子竟护着那女孩,连他自己也颇感意外。

“芸儿!不要胡闹了!快回去!”老爷着急,仍旧厉声道。

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爹爹最讨厌了!芸儿讨厌你!”

说完掰开他的袖子就冲出了亭子。

那小小的粉红身影哭着跑了,没有注意到那双如画卷般的眼睛随着她的离开而暗了暗。

“小姐……今天程王爷要来耶!”几个月后,为了替自己的“告状”赎罪,晓红自告奋勇的附在她耳边悄声说。

“在哪里?”

“前厅……唉……小姐……你等等啊……老爷又要生气了……”

她开心极了,没等她说完就一路小跑到前厅,远远的就看着那绣着云纹的衣衫和长长的头发。

还没出声喊,程王爷听见脚步就回过头,可接触到他的目光,她欢快的脚步却硬生生收住。

明明几个月没见,那温暖的气息却不见了,下巴蓄了胡子,那冷然的眸子隐隐透着杀气,只看人一眼就能将人撕碎一般锐利。

她不解,小小的脸畏惧的低了低。

再抬头,程王爷像是毫不认识她一样,移开了目光。

一旁的老爷发现了她,急忙叫出声来:“芸儿,你怎么又……芸儿……!”

不等他发怒,她一扭头就跑了。

往后,程王爷只来过两次,每一次她都偷偷的远远躲着看。

可那温润如玉的气息自从被寒冷取代后,那个印着繁花微笑的王爷再也没出现过。

再然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若芸张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别院的床上,窗户里透进来白亮的光,四周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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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恶补书稿

她如何做起这个梦来,梦中回到只有几岁的时候遇到程老王爷的事,只可惜老王爷早已随先帝而去……

她坐起,发现身上早给换了干净的衣衫,头还晕着,似乎是不烧了,脚上给缠了厚厚的布条,已经不怎么疼了。

躺了太久四肢乏力,她下床走动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扭头瞧见雕花铜镜中自己凌乱的模样,她猛然意识到昨日陈老瞧她的眼神饱含不可思议,自己怕早给程王爷在肚子里笑话了千万遍了。

尴尬的边摇头边推开院门,一阵冷冽扑面,院中一片银装素裹,绵软的积雪化去了一半,已经变得光秃的树干上不时地滴水下来。

待她看到石桌,才欣喜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

那书写完的纸张还搁在石桌上,下雪给盖住了没人收拾,此刻雪化了一半、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

她抽了口冷气,忙飞奔过去查看,只见纸上字迹模糊、全然不可辨。往下翻则更糟,上头的墨汁直接渗透到下方,甩手一下,墨汁四溅,整叠拿起那石桌上乌黑发亮。

这下糟了!

她还特地叮嘱晓红“别让人碰桌上的东西”!

她怎知道会下雪?下了雪还这么快就化!

若芸猛地坐在凳子上,才打起来的精神一瞬间就给卸空了,十万分心痛的看着几日的成果付诸化雪流水,欲哭无泪。

“小姐!!你这是不要命了!”一声惊叫,随之而来是晓红大力的将她拉起来,“烧才退,小姐你怎的坐在湿凳子上!”

不仅如此,她还身着单衣单鞋,晓红气呼呼的跑回屋取了厚斗篷,忙将她裹起来。

“晓红,冬祭还几日?”她回过神便张口就问。

“三日后啊。”晓红回答。

她如释重负的表情又在晓红说“算上今日”的时候戛然而止。

“所以小姐要赶紧养好身子,不然这病恹恹的,让人瞧了去多不好。”晓红絮絮叨叨的拉她进屋。

她拿着湿漉漉的稿纸扔在桌上又坐回床上,晓红就给她端来了热腾腾的药。

她死命瞪着晓红,晓红也死命瞪着她。

终于她哀嚎一声,仰面就喝了干净,倒回床上。

晓红这才甜甜的笑了:“小姐我这就去准备晚膳。”

“晚膳?!”若芸又坐了起来,“我睡了一整天?!”

晓红点头,托着空碗走了。

若芸扭头看着那坨黑色的纸张,灰心丧气的又躺倒。

用过膳,大夫由陈管家陪着来请过脉,道是无碍,众人这才放心。

人才走,晓红便催她休息,无论她如何抗议,晓红都不依不饶的将她按回去。

可她哪里睡得着?心中早如千万只蚂蚁爬过,一心只记挂着那些字。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又等到晓红回了隔壁屋歇下,若芸这才披了外衣、蹑手蹑脚的溜下床,做贼似的靠着房门等。

终于伴随着两更的锣,有鼾声从隔壁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传来,若芸大喜过望,这才擦亮了火折子把蜡烛点上。

屋内亮堂起来,她赶紧取来空白的纸,想了想,又换成空白的册子,拿笔蘸墨、埋头疾书起来。

写过一遍再写,内容是轻车熟路,但她练字生疏那么久,写起来竟也没快多少,何况那字句又要重新斟酌推敲。

敲了三更,她写了三页半。

敲了四更,她写了六页半。

抬着沉重的眼皮望了望边上足有五六十页的、此刻黑乎乎的纸,看着自己越写越慢,若芸已在心中痛哭。这么多东西要在三个晚上共十二个时辰中写出来,横竖也赶不及。

她拿着笔活动活动酸疼的右肩,却听见有人叩门三下。

她汗毛倒数,忙扔了笔吹熄了灯、绕过屏风钻回被窝里。

这个点敲门的,是晓红她就惨了,如果不是晓红是别的东西,那她可就死定了。

门开了又关,像是有人来。

她心中“咯噔”一声,紧闭双眼捂着被子大气都不敢出。

“我见有人点灯,倒是姑娘不曾睡下。”隔着屏风,有人带着笑意轻声说着,紧接着蜡烛又亮了起来。

听到声音熟悉,若芸不敢置信的下床来张望,却见到一人除了斗篷、将什么东西搁在桌面上,那银白的斗篷绣着熟悉的云纹,玉雕似的侧脸目光淡淡,正是程清璿。

“王爷怎的大半夜的……闯……额……”她顿住,昨日他才救了她,她怎可把他比作半夜私闯女子卧房的浪荡人?

“姑娘莫惊,王府戒备森严,我不过还姑娘样东西,自然不便白日前来。”程清璿轻描淡写的解她心中所惑,唇角带着丝笑意,眼角余光瞧着猫在屏风后、探出个头的她。

若芸狐疑的望了望桌上,竟然发现自己昨日丢失的那个钱袋好端端的被他搁在桌上。

“王爷哪里寻来的?”她狐疑更甚,莫非他有天眼?

程清璿竟然面露尴尬,轻咳一声道:“百泽昨日碰见我,说这钱袋是你的,并说‘诊金就算了’。”

若芸愣了下,眼前仿佛出现了百泽玩世不恭却大义凛然的神情,瞬间满腹疑问化成了气愤:他借着一撞偷了她的钱袋!不仅如此还借口受伤、想把她抓去充抵诊金!

她觉得自己已经给气的七窍生烟,不由得握紧拳,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千万要离笑的甜如蜜糖的人远远的!

“姑娘竟是没歇下,可是在写这个?”程清璿岔开话题,洁白的手指拈起桌上的纸,朝她扬了扬。

她面色一暗,忙冲出来抢过瞧着:断句未完,方才惊慌之下撂下笔,一条长长的墨迹划过半页纸。

若芸猛地坐回椅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呆呆的又看了看那墨迹,抬手便撕去。

“姑娘无需烦忧,我惊扰了姑娘,是该弥补过失。”见她整了整披着的外衣、握着笔左右为难,程清璿不动声色的从她手中抽离了笔杆。

在她诧异的眼神中,他拿过她撕下的那页纸,又拿过册子弯腰飞速的写着。

“王爷不可,这笔迹……”若芸忙伸手制止,却在见到他字的时候生生顿住了手。

他模仿着她的写,不仅以假乱真,竟然比起她生疏、略不工整的字迹顺畅许多,仅在句末有习惯性的微微勾翘。

她愣愣的看着他俯首弯腰,片刻时间他已写到了方才墨痕处。

程清璿这才抬首瞧她:“姑娘看,这可过关?”

若芸缓缓的点头。

“姑娘受了风寒才好,如此深夜写作定是着急。恐伤了身子,不如你报,我来写?”见她不答,他出声提议道。

“可是王爷……”她嘴上决不允许有人替捉刀,身子早叛离似的离开椅子。

唇边浮上若有若无的笑,程清璿坦然提笔坐下。

“王爷只要答应若芸看完便忘,若芸就先谢过王爷了。”她叹了口气告降,搬来凳子并排坐着,清了清嗓子道,“故治则然矣。”

这几字接了上句,她停了下,又慢慢念着,“既京城渠道闭塞,着一十二人探看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内城四点共一十二道水闸运作,分三日核概况提报……”

程清璿添墨而书,她说什么,他便写什么,四五页皆言京城渠道淤塞的治理。

她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优美的侧颜略微失神,忙扭头,话锋一转又开始讲漕运,原来竟是以京城之水延伸到漕运来,自上游朝下、一路如何测水保正供给又能断流清淤,所用钱财的来源、分配,人力的来源、分配,官员的调度、分配。这洋洋洒洒,最后便引出了税收。

他偶尔瞧她的目光竟带着诸多赞许,行笔到一处开腔道:“姑娘既是谈税收,必要考虑秋后纳贡的时间、流程,此等细节恐怕姑娘只从书本中得知,现实却因各地年年有变,故而品种、数目、时辰也该相应变化。”

她略想了下,嗅着他身上散发的墨樱之香,托腮颔首道:“王爷言之有理,容我想想。”

他握笔静候,良久不见动静,一扭头却发现她挨着桌边撑着头睡去,恬静的睡容似是无忧。

程清璿叹息轻笑,犹豫了下,伸出指尖轻轻按上了她撑住头那只手的脉搏,目光微动略思忖,才点头松开。抬手按了按那叠虽已干、却墨渍淋漓的稿纸,估摸着行文长度,复而下笔。

若芸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发现自己的脸正对着床顶的雕花,身子仰卧于被下,但她记得昨晚明明……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肩上的外衣滑落,里头的衣裳好好的穿着。

若芸这才松了口气,简单的穿戴完绕过屏风。

门窗紧闭,桌案上整齐摆放的纸墨笔砚映入眼帘,最醒目的莫过于那放的端正的册子,窗格处透过的阳光正暖暖的洒在上头。

她赶紧三两步过去取了来看,一行行清秀的小楷全无错漏,翻到昨夜说到的纳贡后头,居然还写了数十页。

她坐下细细看去,越看越惊喜:虽与她的想法略有出入,可她从未想到过的因地制宜他全写上了,总共加起来竟比那叠废弃的稿纸还多出十页有余。

若芸合上册子,心下竟被温暖充盈、不知如何是好。

程清璿虽每次都说了个堂皇之理,她却知道他是有心助她的。人人皆言异姓王威严,却不料程清璿如此温柔待人,而她却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晓,不禁懊恼。

“小姐,再不起午膳可就过了?”她正神游,晓红已嚷嚷着推门而入。

紧接着荣逸轩竟随晓红而至,同平日便装不同,他今日精致的鸦青色外衫套着略色浓的纱衣,玉冠玉带、绣金朝靴,竟是气宇不凡。

见她握着册子发愣、气色红润,他原本冷峻覆霜的脸孔涌上喜色,阴沉的双眸也亮了亮,脱口道:“可好些了?眼下觉得怎样?”

第二十章 心意

若芸忙起身,才要行礼便给他大手托住,只得低头轻声道:“王爷,若芸全好了,故而无需担忧。”

“本王照顾不周,料想不在王府几日陈老会应得周全,不想胡大人会……”荣逸轩面露自责之色,示意她一同坐下。

才沾了凳子就见晓红识趣的离开,若芸赶紧摇了摇头,担忧的对上他的眼:“王爷莫要这么说,是若芸闹了这么大动静,只怕是给王爷添了麻烦。”

荣逸轩却难得的笑的轻松:“胡博文为两朝元老,见了皇上也拗得很,你能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不知皇上作何感想。”

提到皇上,荣逸轩唇边的笑容立刻僵住,忙端起茶来喝。他多少次在她面前自然而然的松懈着情绪,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若芸见他的笑意渐收,忙接口:“王爷莫要取笑,若芸暂避风头也是权宜之计,哪知会扭伤脚踝又着了凉……”

“下回遇着此等事,立刻让陈老禀报于我,你自无忧。”荣逸轩似乎对她的病仍是在意,打断她的语气有着不容置疑。

若芸咬唇避开他锐利的目光,面色微红:“是。”

荣逸轩瞧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黯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闷在他心间回荡,隔了半晌他才轻咳一声道:“陈管家同我说起你的法子,本王想可以一试,便让人去办了。只是京城人多口杂,无论是否成,姑娘日后可莫提此事。”

若芸安静的点头,却苦笑:“胡大人见我在王府多有不便,想来若芸也呆不长。”

“他说什么?”荣逸轩的目光忽然就阴沉的很。

“王爷他日必定求娶名门望族之女为妃,胡大人看似早有准备……”若芸终于讥讽的说出来,心中一阵畅快。

荣逸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变化的神色,忽然松了紧皱的眉,哑然道:“胡博文怕是多虑,本王若是娶王妃,皇兄定是要把关,他这老匹夫倒是想的轻松。姑娘问起本王的家务事,可是想参与其中?”

若芸面色一红,看着他锐利的目光,终于发现自己是被他绕上了,忙装模作样的喝茶,却见他强打的精神渐渐松懈、疲态显露。

“王爷可是没好好休息?若芸尚且知乖乖养病,王爷如何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她忍不住问出口,话中的关怀让自己听了恨不得咬舌。从见到他开始,她便不曾畏惧他,相反却觉得他无比亲近,这定是她的错觉在作祟。

荣逸轩闻言揉了揉眉心,摇头:“明日皇上夜宴群臣必定通宵达旦,而后天一早这香油纸钱、祭礼法器、瓜果贡品、彩帛绶带可要都摆好,时间短促京城又是不稳……故而本王……”

英俊的脸庞掩不住疲惫万分,若芸心下为他忙里抽空来探她而感动,缓缓的开口:“王爷若多个人手,便好了。”

她清澈的眼神他却瞧不透彻,狡黠一笑附和道:“果真这王府多个人手,便好了。”

她慌忙站起,手却被他顺势攥紧、动弹不得。

她正踌躇着是不是要挣扎开,荣逸轩却极快的贴面而来,惊得她意乱神迷之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沉吟道:“与我共赏江山如画。”

若芸的脸色“唰”的白了。

江山如画,要怎么赏?可是同他站在最高之处赏?亦或仅仅是助他去赏?

他母后被诛、痛失江山,平日在兄长处隐忍处事,可他的目光却完全不似笼中之鸟,而恰恰相反总是锐利的洞察着一切、紧紧盯着那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看着他深沉如碧空之鹰的双眸,她这一瞬却反而动摇起来。

与其说荣逸轩在赌,还不如说他无所畏惧,她就算此刻出门高喝也不会有任何人信她吧……

山呼而来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他对她的感觉自始至终是捆着那逃不开的心结,比起胡大人的女儿,她才是他最无需防备的那个。

但是看着他灼热的眼神、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那淡淡的檀木香让她根本无法顺利想明白。

带着苍白的脸色,她轻轻推开他,滑落跪在地上,捧上了那本册子:“王爷,若芸有一册闲书奉上,待王爷冬祭礼毕再看。”

荣逸轩惊异于她的反应,又抬眼去看那无署名的本:“这便是你这几日忙碌,给本王的答复?”声音含着询问,也透着防备。

“是。”若芸毫不犹豫的答道。

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良久才将那册子收了去放入衣襟之中:“好,本王便收着你的好意。”

“主子,宫里来人催了。”书言不知何时恭敬地站在门边上,也不知听去多少。

“知道了,你先去备下。”荣逸轩背对着门没有动。

书言面色不改的颔首离去,荣逸轩这才伸手扶起她,没等她站稳便一个抽身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如果刚才询问似遭了雷击,她眼下是要停止呼吸!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可她心中的酸楚却一齐涌上来,紧紧的回抱他,片刻又身俯首:“王爷,莫要误了时辰。”

荣逸轩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置可否转身便走。

“王爷!”她慌忙叫住他,一字一句,“无论发生何事,若芸永不会与王爷为敌,王爷信我。”

他脊背明显一僵,回首却是踌躇满志的笑,“好,本王信。”说着便大踏步离去。

若芸等他走了,才望着空荡的别院,喃喃自语:“王爷,为荣亲王,一样可以爱民如子,共赏山河……”

她知道自己的踌躇是什么。

自古身在帝王家,人生不由己,何况荣逸轩有着鹏程万里的志愿,而她苏若芸不过是折翼的蝶。

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是有意,荣逸轩却定是要娶个家庭显赫的正妃的……她如今的尴尬身份,就像是悬在空中的丝线,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如若胡大人如愿,那她不过是过境之风、终不留痕。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也不愿有一天会成为他得之不足、弃之可惜的女子。

第二十一章 冬祭

十一月初一清晨,晓红是起的最早、最忙碌的那个,一双巧手不停的在若芸脸上画着,又毫不客气的再将她的头发加高加重。

这两日眼睁睁瞧着自家小姐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呆坐不动,有时又忽然看着某处微笑,有时又愁眉苦脸,小姐没病,她这个当丫头的都要疯了。

幸好小姐这么一打扮,眉若柳叶眼似繁星、容光焕发肤如雪,她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正当晓红合掌欣赏自己的“杰作”时,若芸这才瞧见铜镜里的自己发髻高挽、珠钗满头,活像个大大的招财树。

伸手就要拔,却听晓红一声尖叫:“小姐不要!”

紧接着,铜镜中出现了晓红哀怨愁苦的脸。

若芸心有不忍,还是毫不迟疑的将珠钗拔了一半,晓红欲哭;又命丫头将垫高的发髻拆平,晓红垮下肩来;拿着帕子将脸上堆着的粉拭去大半,晓红终于忍不住了:“小姐!别的小姐们都是珠光宝气花枝招展的,你……你……”

“晓红,你家小姐我,是去淹没在人群中,不是去争奇斗艳的。”若芸一字一字说教她,无奈轻笑。

“对哦……”晓红努嘴,她竟忘了这一茬,单单记着要把小姐打扮的艳冠群芳,“可是这大典,各国使臣都要参加,有点名望的人都带着家眷去,那楚如兰……”

若芸脸色微变,拉过晓红悄悄道:“放心,咱们一定离她远远的。随王爷的轿辇出行,自然不用和京城府尹在一处呀。”说完冲她挤了挤眼。

晓红呆了下,突然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就替我取件绾色的衣裳来。”若芸心情甚好,看着收拾停当的自己,发话道。

“好,但是小姐,外头可要加纱衣秀珠衫和披帛。”晓红回答着,也不等她答便匆匆跑开。

“鬼丫头。”若芸摇头。

“快点儿,都要迟到了!”荣瑛皱着眉催促着丫头们作最后的打扮。

今天的她一袭红色的衣裙,袖口领口皆是彩绣的荷花,下摆缀着几个铃铛,只要一动便叮当作响,头发盘成复杂的双髻,缀以珍珠发插和点翠步摇,走一步便晃几下,很是惹眼。

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望着镜中秋波流转的黑瞳,荣瑛满意的勾起了红唇。

轿子早就在府外候着了。

负责郡主起居的小翠忙督促她赶紧上轿,迟了可是大不敬。

荣瑛吐了吐舌头,却是一脸不快:迟到大不了丢了哥哥的人,可哥哥早就带着苏若芸早早出发了,却让她一个人前往。

偏心。

心想着倒是不敢再延误,忙低下身钻进了轿子。

待轿帘落下,一行人匆匆往京城远郊的冬祭祭坛奔去。

与往日的冷清不同,今日的皇家祭坛格外热闹。

祭坛三面环林一面环水,面对京城西郊的镜湖,两边设有与祭坛相配的分坛,侧面则建了几处殿堂。

今天的正中的天台早有明黄的旗子插着,过道却是清扫后铺上了地毯,地毯从几里开外一路铺到祭坛台阶下,等着皇帝亲自登坛祭天。不知哪里弄来的各色花朵将祭坛装饰一新——仿佛这不是冬天而是初夏。

祭祀用的香烛、酒杯一应俱全,离宫的酒水菜肴也早就准备妥当。

天颐王朝第九位皇帝——荣锦桓登基三年来首次恢复冬祭,因此办得格外隆重。

亲王与王爷、大将军、首府大臣居于位置前列,重臣、大学士居于次列,地方官员位于三列,名门望族则位于末列,社会名流皆以参加天颐王朝的大祭典为荣。

除此之外,祭坛周围早已清场,想看热闹的老百姓只得远远透过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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