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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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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单一个林暮烟误会便是,谁知抽空在宫里走动,到处都是闪烁的眼神。
碍于礼节去探了探德妃,德妃待她不冷不热、客客气气,倒也并未为难,探她口风的话一句都没提,瞧她的眼神倒是饱含探究。
她如坐针毡,不到半盏茶功夫便逃出了彤月宫,别提去落霞居探莫昭仪了。
她敢肯定,那陈美人去了才几日,宫中嫔妃的目光已经因那日“皇上临幸朝露宫”全朝向了自己。
说到底,都是荣锦桓害的。
他虽然饶了她,可那日所言居然非虚,虽未点破,可这几日荣锦桓几乎天天造访,俨然要在她跟前混个脸熟。
尽管他每天只是早朝后来小坐片刻,话也不多,入夜侍寝更是另有他人,可朝露宫却一时间成了人人羡慕嫉妒的地儿。
皇上明明最宠的是莫昭仪,最信的也是莫昭仪,去的最多的明明是落霞居,可她偏偏坐在高一等的妃位,一来二去,在外散个步都如沐刀枪箭雨。
落得个孤傲的名声也不顾了,若芸干脆称病、闭门谢客,若不是荣锦桓是皇帝、谁也拦不住,她真想连他也拒之门外。
天逐渐热起来,到了繁华开到极致的时候。宫女们都穿上半臂、争相竞艳,若芸大多时候还是懒懒散散的斜靠在榻上或看书、或发呆,时不时想起往事能愣神个半天,压根不想理所有的人和事。
一日。晓红早早的唤她起床。
她以为荣锦桓在朝堂发了火、提早到来,忙惊慌的起身洗脸。
不料,晓红却笑嘻嘻的让人捧了各色衣裳,送到她跟前。
若芸尚在困倦之中,却发现晓红难得认真梳洗打扮了一番,发髻上也认真的扎了彩绳。而宫女们都手捧衣物、毕恭毕敬的跪在她跟前。
“晓红,你知道我不出门,拿这些来作什么?撤了吧。”她猜不透她要玩什么花样,本能的拒绝道。
“启禀娘娘,今个娘娘生辰,怎么都要光、彩、照、人!”晓红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个大礼,冲她咧嘴而笑。
若芸恍然大悟,是日子过糊涂了,似乎是到了自己生日。
望着那一溜烟的绫罗绸缎,她却怎么都提不起兴致。想了片刻,她忙叫了晓红过来附耳。
晓红点头,指挥宫女带了衣服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两太监抬着箱子放在内室。
晓红亲自去打开,从里头挑出件素底紫花的衣裳来。递到她跟前,展开道:“娘娘,这件怎么样?都是您封妃时候一并拿进宫的。”
若芸见那暗紫色的花纹都是暗绣、在胸口变幻针法交织,明明轻薄的单层丝绸却堪比那数层的锦缎,旋即轻轻一叹,伸手抚上那衣物上细致的花朵,待触及那袖口的细小云纹,心中惆怅便肆无忌惮的涌来。
晓红见她又伤心,忙咳了声,道:“娘娘。您高兴了,我们瞧见也会开心,那个‘谁’看到娘娘开心,也会高兴的。”
听她有所指,若芸叹息一声。莞尔:“说的是,那就这件了。”
晓红忙应声,亲力亲为替她换衣、梳妆,待她回神,多日来未经打理的面容俨然容光焕发、唇红齿白。
才用了早膳,各宫娘娘的礼物便陆续送了来。
好在若芸称病谢客、又有陈美人出事的风声在前,除了林暮烟来坐了片刻、同她嘘寒问暖,其余各宫的主子只差宫女送来了礼、人却未到。
若芸看着摆满前厅的礼,顿觉宫中消息灵通至此,自己数年不过的生日、只在入宫时候记了一笔,早就被人从上到下打听了个仔细。
晓红撅着嘴说她们瞧不起人,林暮烟却说只怕一会儿皇上来,嘱咐她好生处着,便告辞避开了。
瞧见林暮烟眼底的落寞,若芸也无法说什么安慰她,眼下皇上并未真的宠幸她这个贤妃,即便是,皇上与林暮烟这么久的隔阂,也不是说解就解的。
若芸在一副大而美的雕花牡丹屏风前驻足,不用猜也知道是德妃送的,她点着锦盒一一看过去,晓红则向她逐个报出主人的名号。
阔气的丁怡芳直接给了金条,莫昭仪送了银镯子,许翠微送了对玉蝉,林暮烟给了字画。
倒是有个锦盒内乘了黑色的墨条,细细的摆了八根,是上好的成色。
见她面露惊讶,晓红探头一笑,说:“这是玉华殿的王修容送的。”
若芸这才记起有这么号人物,王涵的父亲是王大人,眼下应是升到兵部尚书,可这王涵倒是不骄不躁、不张扬不做作,平日从未听说有关她的轶事,看她的品味应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娘娘,这楚才人和胡婕妤,可是什么都没送哦。”晓红没好气的提醒她。
若芸抬眼看去,余下几件礼物都有别的主,倒当真没有楚如兰和胡舒儿的。
她心中冷笑,这楚如兰这么多年都还是这么个脾性,入宫这么些时日也不见得好些,胡舒儿大约还是在不满自己身为礼部尚书胡大人的女儿,却没自己位子高罢。
她想着,忽而看到不起眼的角落摆着一盆红色怒放的花,问了才知道是吴美人送的。
她叹了口气,吴美人是告诫花无百日红,还是笑她自己早已过了气?
若芸拈着花枝凑近,馨香袭来,门外太监尖细的响起,说有人求见。
若芸心下一沉,想也不想便怒声回道:“皇上要来便来,求见作甚?!”
“娘娘,是羽林卫的张副将求见……”晓红伸着脖子朝外头张望了下,忙小声的提醒着。
若芸一个激灵,万没料到来的不是荣锦桓而是张余,忙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改口宣见。
张余一身铠甲恭恭敬敬的跪到了厅堂门口,垂下的发丝盖住了有着伤疤的脸。
若芸并未落座,而是由晓红扶着站在门内,同他隔开只有五步,可这五步已经是她身为贤妃与身为羽林卫的张余眼下最短的距离。
此刻一个身穿银鳞铠、叩首恭敬,一个宫装正色、尊为无比。
她突然非常想念离国战中,她与他称兄道弟,一起笑、一起受苦的日子来,可她如今只能远远看着,甚至不能上前扶他一扶。
“平身吧,张副将来见本宫所谓何事?”她不料,张余仍旧跪着,不敢抬头,只道:“娘娘,张某有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她见他埋着头,忙出言宽慰道:“张将军有话可直说,这朝露宫的人皆是光明磊落。”手却在袖中握紧了,张余是个粗人,要是说什么不恰当的,传出去可是要凭添是非。
张余沉默片刻,像是想了很久才直起身抱拳,道:“娘娘,张某不才,统率羽林卫守卫宫廷、护娘娘安危,却才知道娘娘今个生辰,还望娘娘恕罪,娘娘有……有恩,卑职来不及准备贺礼,于是……于是……娘娘若有什么吩咐,卑职一定尽力去办……”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有条有理、一本正经。
他这在是告诉她往后若是有难,他靠得住。
若芸当即感动不已,原以为自己瞒着他、将他牵扯进刺客的浑水中,他定是要怨她的,可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曾救他,记得他们的“兄弟之情”。
“本宫并非好事之人,想这朝露宫太平无事,定也没什么需要办的。可将军的话,本宫记下了,还请将军尽忠职守、保卫皇宫才好。”她目无表情、威严的回答,意在让他放心,只末了朝他不易察觉的一笑。
张余想了会儿,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忙颔首再行礼。
“张将军不必多礼,我苏……咳……云也不过同将军一样,是辅佐皇上的人。”她故意漏了个字给他,说完又忙端起架子。
这回轮到张余愣住,听她再一次确认自己是“苏云”,一下子急了,忙抱拳道:“卑……卑职先前唐突,还请娘娘恕罪!”
若芸见他如此,根本没明白自己表达的是与他并无高低,可张余愣是觉得先前边境是冒犯自己,不禁长叹一声,也不知该如何点通他。
“娘娘,这张将军,你从前认识?”晓红凑上来同她咬耳朵。
若芸淡淡一笑,忽而觉得心情甚好:“朋友。”
晓红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小声道:“可是好呆。”
若芸又一笑,这回是无奈:“我也觉得。”
“但是比较可靠。”晓红补充。
“嗯。”若芸颔首。
张余抬头,见她俩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不知所措。
“贤妃生辰,朕来晚了,张将军也来贺喜?”一个带着玩味的低沉嗓音传来,下一瞬,那日日造访的身影大踏步而至。
荣锦桓并未着朝服,似是特地换了身轻便的衣衫,珍珠羽冠束着发、金绣罩纱衣通透闪耀,凤眸含笑、目若朗星,面容英俊、神清气爽,走起来步步生风,仿若将朝露宫都照亮。
若芸笑容僵在脸上,本能的朝天白眼叹息,旋即忙恭敬拜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第一百十二章 皇上贺礼
荣锦桓径直走入,似乎心情甚好,微翘双眼瞧着她,笑意浓浓:“怎的,今个朕迟了些,贤妃不高兴了?”说罢伸手扶起她。
若芸心中暗咒一声,忙躲开一步,神色淡淡。
“属下参见皇上。”张余忙朝他叩首,辩解道,“属下路过朝露宫,听闻今天娘娘生辰,就……额……擅自进来贺喜……”
“行了,退下吧。”荣锦桓并未正眼看他,挥手道。
张余不敢迟疑,忙叩首出去了。
荣锦桓找了椅子坐下,命人抬进来用红布裹着的大物件,道:“朕方才去接这玩意儿,于是迟了。”
“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谢主隆恩。”她板着脸再次行礼。
荣锦桓脸色微变,却仍笑道:“你以为朕给你准备礼物?这是于百泽给你送来的,朕可没那么阔气去找那么贵东西,免得大臣们上表说朕挥霍国库的银子。”
若芸暗自不解,难道是那帮老滑头今天没为难他,所以他心情好得出奇么?
一扭头,那块红布被人取下,如火烧般鲜艳的大块红珊瑚露了出来,上头还挂了金链子、金镯子,垂着珠宝和玉石,满满当当、光彩夺目,几乎要把珊瑚压断。
周围宫人忍不住惊叫起来,随后纷纷赞叹,晓红更是大张着嘴巴,摇了摇若芸。
若芸呆呆的说不出话,看着那大棵的红珊瑚,仿佛看到了百泽若无其事的笑脸,这贵重的东西说不定价值好几座城池。撇开珊瑚本身不说,光上头的装饰便要将宫中的珍翠都要比下去。
下一瞬,她倏然对上了荣锦桓笑眯眯的眼,有些恼怒道:“皇上。你把百泽打发回去了?!”说完忙朝外张望着,没见半个人影。
“是啊,他这个挂名的义兄出手这么阔绰,朕看了看无比下朕的面子啊。”荣锦桓若无其事的用袖子扇了扇风,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完全不理会若芸的怒瞪。笑道,“不过朕也给你带了礼物。”
她懵了,却见荣锦桓缓缓伸出手,指指着他自己道:“朕可是大礼物。”
“你……!”她气得发抖,早已经把礼仪规矩抛到脑后,手指点着他,就差出言顶撞。
晓红着急的拉了她的衣角,她收了手,就这么把满腹牢骚硬生生憋回去,勉强吸了口气道。“皇上不来我这朝露宫,对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唉?莫非朕天天去落霞居,你才高兴?”荣锦桓挑眉问道,笑容微敛。
若芸尚未回答,只见他忽然收起了笑容,露出一丝危险的神情。朝她咬牙道:“朕的嫔妃,只有你,干如此明目张胆拒绝朕!”
若芸抿唇不答,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提到这话茬,只可惜自己完全不羡慕、不嫉妒,巴不得他今天这个美人、明天那个妃嫔,忘了她才好。
荣锦桓端详着她的侧脸,瞧着她今日盛装之下明眸皓齿、灵动逼人,可却对他一如既往的保持距离。旋即挥了挥手。
若芸本能的觉得危险,下意识退开一步。
见宫人都下去了,荣锦桓半眯着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哼道:“今个你生日,朕不想为难你。但你最好明白,在这宫中审时度势者为上,如若不然,往后朕也保不得你。”
若芸听他这般说来,心中一紧,皇上要保她可真是稀奇,她原以为皇上是非要和她过不去呢。
按照她记起的事,苏府是抄家灭门之罪,他念及爹爹为社稷着想、并无谋反之心,遂同意网开一面的确不假,对她也从未以此要挟,让她一不小心便会以为他善德仁慈。
只是,皇上怕是碍着异姓王才饶了她的命,且她并无“外戚”之患的可能,处在妃位又被多少人盯着,于他,当真是再放心不过的“知己”人选。
若芸想着,不由冷汗直冒,摇头叹道:“皇上好意,臣妾心领,只怕皇上这每日来我这里小坐,在他人眼中可是无上恩宠,臣妾处境恐怕更为艰难。”
荣锦桓听罢倒是不怒,嘴角上扬,眸中似是玩味,道:“难道不是?”
她默然蹙眉,无言以对。
荣锦桓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怔怔,不由问道:“那依你看,朕如何做才算是你眼中的好?”说罢,轻轻转动手上的扳指,观察她的神色。
没料到他会直接问,若芸愣了愣,瞧着他半眯着的凤眸目不转睛瞧着自己,忙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臣妾并无家势,在宫中也不过是姿色平庸之辈,这后/宫恩宠怎么也轮不到臣妾。尚不说胡大人宝贝的骄女、王大人温婉贤淑的女儿,皇上哪怕再封个陈美人、夜夜恩宠,倒也……”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朕来你这朝露宫,或者说,你是不愿朕哪怕接近你?”荣锦桓冷声打断她,面上容色竟凉,让她忙住了口。
她正踌躇着找别的说,荣锦桓已起身逼近她,忽然在她耳旁低声道:“你当朕是昏君,没事便随便封个陈美人来宠爱么?”
若芸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反应却被荣锦桓冷不防伸出的手抓到怀中,刚想挣扎,却听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旋即在她耳边道:“朕虽贵为天子,可朝政繁忙、内忧外患,又哪来的闲心结识个民间女子?”
她哆嗦了下,颤声道:“我……我只知道几个大臣的女儿进宫,是皇上为了缓和君臣矛盾、抑或拉拢,原以为陈美人是皇上所爱……原来不是?”
她逐渐冷静下来,想到那陈美人得宠之时,皇上曾破例允许她常常见她父亲和兄长、以解思乡之苦,一时间觉得抱她在怀、让她挣扎不得的荣锦桓深不可测。
荣锦桓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陈家是暗卫世家,早在先皇在时便受重用,目前陈家负责盯梢几个重臣,可从三个月前开始。陈家的消息就被隔绝、怎么都到不了朕这里,其余暗卫却畅通无阻。”
若芸闻言背后一凉,皇家暗卫她也是知道的,要不然自己与程王府的行踪怎的会被荣锦桓捕捉到,这么算来,她认识张余的事皇上怕也心里有数。果真除了异姓王刻意为之,普天之下要逃过荣锦桓眼睛的,大约只有实力与日俱增的清平教了……
她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味,觉得自己陷入了大麻烦,不由道:“皇上是说,陈美人并非陈家嫡女,而是皇上借她探亲之便来与陈家联络?可皇上为何不派别的暗卫联络陈家?”
“暗卫之间互不相知,一来确保消息精准,二来随时可以舍弃某支。”荣锦桓毫不掩饰的否决她的提议,拥着她的手轻抬。手指绕上她的垂发,叹道,“陈可倒真是陈家的女儿,只可惜她并不是暗卫,而是普通女子,这才出了意外。”
“可皇上。并不认为这是意外?”若芸说着,已然声音颤抖。
“趁乱推搡陈可的,果断不是你,更不会是异姓王的人,只可能是被盯上的某个重臣之一,而人员潜伏在宫中,朕倒是能借机除去。”荣锦桓安慰似的轻抚她的后背,继续在她耳畔说道。
听到他如此说,若芸倒抽一口冷气,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难怪皇上会亲自过问后/宫之事。又借此撤换人员,原来是借机清宫闱么?”她抿唇,包括杀掉的在内,恐怕那些看似无辜的宫人、守卫,都是嫌疑之人。
荣锦桓面色凝重。话语却无一丝杀气,反而破天荒的柔和:“有人借着程清和胡闹,混乱中杀了陈可,这的确是朕始料未及,朕眼下也只好不再联络陈家。这朝臣中的争斗,只怕还不止如此。”
“那……”若芸心中恐极,鼓起勇气道,“皇上饶了臣妾、又日日造访,是想引出可疑之人么?”
她说罢顿时心塞,荣锦桓果真利用谁都不手软,是否每一个君王都如他这般?
“你倒的确聪明。”荣锦桓轻笑,似是赞扬,却沉声又道,“自然不是。这宫中早彻查干净,目前并无危险,朕岂能容人在身边放些碍眼的人?”
若芸一时迷茫,微微侧脸,不解道:“那皇上是为何?”
荣锦桓微微放开她,瞧着她惊惧的模样,竟唇角上扬、轻笑道:“为了让你对朕的免死感恩,也为了让你知道朕不是开玩笑,你好心甘情愿当朕的贤妃啊。”
他大言不惭,搂着她终于肆意笑出声。
若芸一愣,瞧着他眼眸离自己如此之近,平日望进去一片深沉,此刻看着她却灼灼发亮,才发觉上当,忙使劲推开他,几乎跳着钻到了帐幔后,叫道:“皇上,你这些还是去说给莫昭仪听吧!”
荣锦桓被她这么一推,跌坐回凳子上,见她如受惊的鹿一般缩着、恼怒的瞪着自己,笑的更加爽朗:“你说,这宫中除了你,谁会三言两语就分析的如此透彻、连朕的心想之事都能道破?朕看这后/宫里,也只有你能听朕说这些,而朕不用担心她干政,你恐怕避之唯恐不及。”
他说罢,仔细瞧着她的反应,揣摩着眼前的女子若与他同心共往,是何景象。
若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到底这暗卫和朝臣,跟她有什么关系?分明是荣锦桓说这些有的没的将她绕进去、好借此拥着她、取笑她罢!遂咬唇道:“皇上,我的确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请皇上以后不用再告诉我了!”
荣锦桓丝毫不理会她愤愤的目光,轻叹一声,目光微变,道:“你是朕的贤妃,就是同朕上了同一条船,你越早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便会越早明白,朕才是你能依靠的人。”
若芸听罢,瞧他一副略微得意的神态,再抑制不住心中愤懑,道:“皇上,我本不用依靠谁,你迫我入宫、封我为妃,难道这一切不是皇上强行给予的么?”
荣锦桓神色黯淡下来,起身朝她走近,隔着帐幔盯了她半晌,似乎是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方道:“那圣旨你是甘愿接了才入宫来不假,于你,朕的确有愧,可若朕真的成为冷面无情的明君,只怕你看到的,会更残酷罢了。”
若芸语塞,方才的激动被他如此一说给浇灭凉透,隔着帐幔怔怔的看着他傲然英俊却稍落寞的脸,似乎能看到另一个皇帝:一个不是皇帝的荣锦桓,身在帝位不得不想着什么的荣锦桓。
她惊诧,自己被他一席话说得心中备感唏嘘,几乎能体会到他作为帝王的苦涩,他哪怕在同嫔妃欢爱之时,似乎也要想着更多的政事,而君臣之间的暗杠,居然已经如此明显,对于权臣既不能过分拉拢、又不能随意打压,且臣子之间也一定互相较着劲。
看她双目呆滞的瞧着自己,荣锦桓倒是心有不忍,宽慰道:“那张余是个人才,守在宫中朕也放心不少,朕只愿你想透彻,有的人或事,并非你躲着、便能躲的起的。”
若芸本以为他是控制着张余,却没想到他是真的打算用他,且他言下之意并不忌讳张余同她认识,张了张口道:“皇上,我……”
“哎呀,今个贤妃生辰,朕原本想把自己当礼物,岂料朕的贤妃不要朕,朕也拿不出于百泽那么阔气的东西,朕好没面子。”荣锦桓忽然长叹,摸着下巴兀自苦恼,不忘瞅着她。
若芸吞了吞口水,万没料到荣锦桓会给了她台阶下,这回是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这生辰之日还是要开心,朕将此送与贤妃当贺礼。”荣锦桓的苦笑更甚,踱步到她跟前,拢了袖子摸出什么来,搁在她身旁的桌案上,“你也不用躲了,朕又不是洪水猛兽。”
他瞅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贤妃好好歇着。”说罢便背着手走了出去。
若芸这才从帐幔后出来,瞧了眼桌上的东西,分明是那个他经常戴着、转来转去的翠玉扳指。
她忙拿来起,方才荣锦桓的话又在她脑中萦绕,她不由自主便开始揣测这朝臣中谁会如此危险,荣锦桓的处境竟并非表面那般风光、而是十分危险。
若芸低咒一声,忙敲了敲额头,自己果真被他绕了进去,荣锦桓就是只狐狸、一点没错。
第一百十三章 一丘之貉
御花园为皇家最佳赏花地,花团锦簇开极致,远远望去恰似五彩缤纷的仙境。
若芸坐在凉亭中百无聊赖的看着花,桌上搁着御膳房给备的糕点,她只咬了一小口便不再动。
皇上既然说该躲躲不过,她认同之余便开始外出走动,只是并不像先前一般匆匆而过,而是赏花、观鱼,偶尔还玩玩投壶。
幸好皇上这几日忙都不曾去她朝露宫,若芸过了几日无虑日子,好不惬意。
且她意外的发觉,身为贤妃,这凉亭也能优先用,到哪里都有宫人随处照应、要点心茶水更是不在话下,发个懒要小憩便有人给铺上软垫,要登高还有人搀,虽然宫人看她的眼神依然带闪烁,可她习惯了些便也不去在意。
阳光略毒辣,晓红时不时给她扇扇子,她却意兴阑珊,时不时手中玩转那个翠玉扳指,看着上头的龙纹,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稀罕的。
可这到底是荣锦桓的随身物件,这么给了她,倒足够“诚意”,只是,她除了拿来当活络手指的把玩物,还真没别的用处。
她转念侧身,换了个姿势,想这皇上登基快要四个春秋,不知为何没有子嗣,连得宠的莫昭仪也没动静,按理说莫昭仪意外小产后也几年了,怎么都能有个孩子啊。
如今按照他的说法,选入宫的是他的心腹之女、或是牵制重臣的筹码,那陈可第一个遭了秧,下一个也不知道会轮到谁……
她摇了摇头。暗恼自己动不动便会胡思乱想,忙放眼望去,远处娇艳欲滴的芍药花瓣迎风微动,想来离国一战天颐王朝也民不聊生。这皇家内院倒是春风得意,丝毫没有民间疾苦的痕迹。
朝臣勾心斗角日趋严重,朝野上下怕只有莫御史和户部的顾大人同皇上最为亲近,那胡博文胡老头一手把女儿送进宫、一手又将另一个女儿嫁给荣逸轩为正妃,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听说那失宠的吴珩玉最近时不时闹腾,德妃暂统领六宫、将所有人和事安排的有条不紊。可总有些出格的嫔妃用各种办法接近皇上,被斥责了便同德妃闹不愉快,看来这后/宫的争斗也怕是才开始。
她撇嘴,自己果真不能抛却烦事、静无牵挂,总想着有的没的。
晓红摇着扇子昏昏欲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若芸还在发呆,小路尽头转过来一群人,一只玉白的手伸出,那支火红的芍药便被毫不留情的折了去。
有太监忙小跑上去,告知凉亭有人用。话说一半,来人像是故意没听见似的往上闯。
若芸她倏然转头,却瞧见胡舒儿穿着水绿的衣裙、步履飞扬,姣好瓜子脸挂着傲然的神色,眸子里净是对旁人的不屑一顾。
只是这不屑一顾触到她便去了大半,胡舒儿惊讶的望了她一会儿。这才规规矩矩的提了提裙摆,朝她行礼道:“哎呀,没想到姐姐在,妹妹这厢有礼了。”说着,还不忙拉了拉身旁的人。
若芸瞥眼,便瞧见了她身旁个子稍高的人,眉毛细长、小嘴咬着唇,杏眼圆睁,被胡舒儿一扯,这才僵硬的跟着福身。
若芸心中划过一丝冷笑。这多日不见,楚如兰依然喜欢穿翠绿的衣裙,脸上的脂粉似乎抹得更厚,只是她原本瘦削的肩丰腴了些,似乎在宫中过的还不错。且……她看了眼胡舒儿,心下明白了几分,楚如兰是攀上了胡舒儿这千金之尊为“友”,故而双双缺了她的生辰贺礼。
“胡婕妤,平身。”若芸定定的看着虽行礼、却依然昂着头的胡舒儿,冷冷的吐出字句。
见她俨然给自己下马威的架势,胡舒儿得意的笑容一顿,又不能明着瞪她,只得朝天翻了个白眼才起身。
楚如兰斜着眼、就是不看她,听她说着,也跟着胡舒儿直起身。
若芸还未出声,晓红已然在旁猛的呵斥道:“娘娘没叫你起身呢!”
楚如兰狠狠瞪了眼晓红,却赫然发现若芸冷着脸、并不否认,看胡舒儿没吭声,这才又不情不愿的福身下去。
“呵,贤妃娘娘好大的脾气,妹妹我可也要跟着受罚?”胡舒儿嗤之以鼻,并不改先前的狂妄,抬着下巴问她。
若芸不动声色的站起身,瞧了眼被胡舒儿捏在手中、已然颓败的芍药花,看向别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后宫之中虽由德妃娘娘主持,可本宫身为贤妃,这以身作则、教导诸位妹妹的事也责无旁贷。若是哪天,有妃嫔坏了规矩、进而丢了皇家脸面,只怕下旨处罚的不是本宫,而是皇上。”
胡舒儿的脸色白了白,手中的花瓣被她攥了个粉碎,旋即尴尬的笑笑:“姐姐莫气,我们姐妹不过是每日来凉亭纳凉,今个不知姐姐来,冲撞了姐姐还望恕罪呐。”说着装腔作势的又要拜她。
若芸猛的看向晓红,后者吐了吐舌头眨眨眼,她瞪大了眼睛,随后给了她一记责备的眼神。
难怪晓红竭力推荐她来凉亭赏花,她推却不过便来了,原来胡舒儿和楚如兰每天都来,晓红是想自己吓唬楚如兰来的。
她虽怪她,可转念一想,这胡舒儿仗着胡大人的权势便如此嚣张,楚如兰也俨然一丘之貉,如此下去真正无法无天,这才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恕罪的事倒是妹妹言重,快起身吧。本宫也乏了,晓红,回朝露宫。”
她说着,那胡舒儿的装腔作势已然成了真拜,还没直起腰,便又要恭送,一时间胡舒儿的脸色不好看,楚如兰更是露出了怨毒的目光、瞅着她的下摆。
晓红磨磨蹭蹭的收拾桌上的东西,陪她缓缓步下台阶。
她们才转过小径尽头,楚如兰趾高气昂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有什么了不起,以前还不是我们家的粗使丫头!”
“唉,妹妹千万别这么说,她现在可是咱们的姐姐呐。”胡舒儿难得的制止,却又接下去道:“妹妹可不知,我有特别向掌天子燕寝文书的女史问过,这皇上虽去的勤,可新进的妃嫔中,除了地位低的宝林御女,就属她贤妃姐姐未被临幸,至今还是完璧呢,呵呵呵。”
“真的?姐姐打听的这般仔细,妹妹我真是佩服,想这贤妃姐姐未被临幸,难不成是有隐疾?”楚如兰忙恭维道,随即笑声与胡舒儿的肆意大笑交织在一起。
若芸闻言脸色铁青,握着那枚扳指真想狠狠的砸过去,可手却不自觉的伸出,拉住了正气呼呼的晓红,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耐心听下去。
“谁知道呢,这贤妃奇奇怪怪,不过是个过气的学士府小姐,居然能封妃,皇上八成是看她有点小姿色,长久不了的。”胡舒儿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
“姐姐,小声点,别被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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