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扶摇成妃-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饮了一口茶,她看了眼仍旧低着头的林婕妤,不禁扯了扯嘴角道:“林婕妤不必多礼。请坐。姐姐比我早入宫。我该尊称一声姐姐,有话也不妨直说。”
若芸摆了茶杯,看到林婕妤身子明显一僵。又笑道:“既然姐姐说是我故人,敢问姐姐,是何时与若芸认识的?”
“这……”林婕妤似有难言之隐,踌躇了许久还没接上话。
若芸开始怀疑,这林婕妤根本只是套近乎的,此等犹豫性子并不像会做投人入井、花会推她之事。可花会没到场的嫔妃似乎也只有林婕妤了,她这么想着,客气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只抿唇等她答复。
岂料。林婕妤没再说话,倒是把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只见她两鬓飘发如丝,一双美眸似剪秋水,五官小巧面容姣好,气色不佳略有病态,眼尾的一点朱砂痣格外显眼。额角有一片灰黑像是淤青,被碎发遮掩却仍然醒目万分。
若芸乍看之下便觉眼熟,直到看到那朱砂痣,双眼倏然撑大,猛地站起。颤抖伸手:“你……你是……”她迟疑,反复盯着她的脸看,终于问下去,“你是林姐姐?”
眼前人无论怎么看,都和林员外郎的女儿——林暮烟一模一样!
林婕妤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那个林府的……林暮烟林姐姐?!”若芸激动不已,用颤抖的声音确认着。
“是,我是林暮烟。”林婕妤再次点头,激动并不比她少半分,双目竟有薄雾,握住她的手,再开口已是哽咽。
若芸再也按耐不住,竟上前将她一把抱住,方才进门时的揣测疑惑竟烟消云散,笑容绽到极致、几乎要喜极而泣:“当初你不见了,我还当林姐姐你嫁人了,没想到……”
错不了,就算面容能相仿,那朱砂痣和温柔之态,旁人怎么都模仿不来的,难怪当日祭天,皇上身后嫔妃中有个人身影熟悉,没想到竟是她。
当时林府与苏府一墙之隔,林暮烟是林员外郎的女儿,比她大三岁,生性温柔好学,连说话也是温言软语,从不与人争执。
虽府第有差,可爹爹见林暮烟懂事,也不反对她见自己的女儿。她是她小时候的玩伴,更是她调皮捣蛋时站出来护着她的大姐姐。爹曾不止一次说,若她将来能学的林暮烟七成得体,也不枉费他栽培一场。
怎知林暮烟及笄后,林家便搬走,若芸没来得及相送,林府已人去楼空,问爹爹则三缄其口,后来苏府遭变故,她竟也慢慢的将这事忘却,怎知会在这宫中遇上。
“若芸长大了……”林暮烟松开她,低声唤了句她的名字,便惴惴的不敢再说。
“林姐姐,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嫁给太子——当今圣上?”若芸细细看着她,见她面色晦暗,觉得林暮烟这几年,不会比她在楚府好过多少。
林暮烟凄然一笑,并未有过多举动,忙同她坐下,道:“有一回隆冬天气及干,城南走水毁了不少宅院,先皇降罪工部,这部分过错便是我爹这个员外郎担下了,虽未贬官可罚了俸钱又减了粮布,我家才不得不搬到个小宅院去……”
“可你即便搬走,为何要嫁给太子?你可以找我爹啊!”若芸看着当时笑颜如花的女子成这般模样,心疼极了。
林暮烟摇摇头,道:“我爹戴罪,且工部与学士并无大关联,若说情连累苏府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你就嫁给太子?!”若芸眉毛都要拧成一团,非要问个明白不可,这林员外郎素来清廉,身处工部肥差却,堂堂员外郎,常穿的也就那几件衣裳,余钱倒是喜欢买些字画,并未见任何铺张。
林暮烟移开目光,撇头去看案几上方的字画,道:“我爹先前问人替我置办嫁妆,如此一来便要卖收来的字画作生计,我已及笄,当时太子选侧妃,媒人便把我的名字递上去试试看,没想到太子允了。我想这样也好……所以,我是同莫昭仪一起入的太子府。”
“莫昭仪?”若芸听她提,终于想起这个人来。
晓红曾说她是皇上最宠爱的人,上回水阁花会也见她有去,怎知林暮烟同她一起入府、又一起入宫,一个贵为九嫔之首、盛宠不衰,另一个却凄凄惨惨、孤枕而眠。
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林暮烟缓缓摇头道:“莫昭仪的爹是御史丞,我爹不过是个员外郎,我能当个婕妤安度此身、能偶尔出宫见到双亲,已是满足了。”
“满足?”若芸居然有些气,她自己或许无所眷恋,可看到林暮烟这般竟是于心不忍,“听说胡婕妤才新晋,那排场竟比得上九嫔,林姐姐这般温柔才德之人,竟落得如此田地,就此满足了么?不求荣华富贵、盛宠不衰,林姐姐跟着皇上这么些年,至少也该生活安逸、舒心自得啊。”
林暮烟闻言微笑,目光竟有倦意,道:“我入府,当年的太子、当今的圣上也曾爱护过我,有美梦一场也就是了……”
若芸听她说着,没有半点想争宠的意思,不禁怪道:“林姐姐,你想见我,只为了叙旧?不曾想过再沐恩露?”
不料,林暮烟只是摇头,微笑道:“你现在是贤妃,宫中已经同德妃一般品级,你比我处境更为凶险,莫要想做他事,且……”她犹豫再三,终于伸手撩起额角的碎发,那青灰色的印迹一瞬显得狰狞起来,让她此刻看起来丑陋了不少。
“这是……疤痕么?”若芸仔细看了一眼,林姐姐从前可没有这样的胎记过。
林暮烟点了点头,放下碎发,叹息道:“纵使我想恩宠,我现在这般模样也不可能了。暮烟此生,已不再作他想。”
若芸咬唇,盯着她落寞的脸庞,痛惜道:“林姐姐,这疤怎么来的?”
“是我自己弄的。”林暮烟双眸闪过一丝痛,却仍然朝她坦白道,“皇上身为太子时,常眷顾于我,莫晓晨也受宠,她在入府第二年有了身孕,却因过分小心、吃的甚少而滑胎。当时德妃洛怡然觉得此事有蹊跷,那时太子监国几日未归,她身为良娣便在府中彻查。我只因当时年少,被她讯问,又被她怀疑是我所为,自觉受辱……”
“所以就自寻短见?”若芸打断她,真是又痛又气。
林暮烟面色暗暗,点了点头,道:“太子回府,知道莫晓晨的事,很是伤心,又听闻我差点就这么死了,便生了气,说我不惜命又怎会惜人,从此便不再理睬我,却对莫晓晨更为恩宠……这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若芸却惊住,在异姓王眼中从来都是狡诈又深谋远虑的荣锦桓,竟也会因林暮烟自尽、不爱惜性命而生气?要知道,于百泽急行军、程清璿带她回京,这才避免了皇上连夜造访、好降罪来打压异姓王族,如此性情中人完全不像是那个昨天抓着她、对她冷笑的皇上。
“等等,你是说,德妃怀疑莫昭仪的孩子,不是自然滑胎的?”若芸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林暮烟神色凝重起来,又点了点头:“我如此不得宠,凡事也牵连不到我,可是……你进宫来了,又被皇上封为贤妃,这么一来,若是莫晓晨的孩子当真不是自然掉的,我怕你会被人害……”
若芸心下一沉,竟冷笑一声:“太迟,我怕早被人盯上了。”
第一百章 同气连枝
“啊?”林暮烟神色大变,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担忧。
若芸便将前些日子楚如兰丫头失足坠井溺亡、水阁花会自己被人推了把的事简单说了遍。
林暮烟紧张起来,脸色变得苍白,惴惴不安道:“听你这么说,宫里是有人眼红你被礼聘入宫、备受恩宠的,这日后……”
“林姐姐,采选之前这后/宫中应是无恙?”若芸没有接下去讲,而是突然问道。
林暮烟一愣,点了点头:“皇上登基以来内忧外患,不常来后/宫里走动,见得最多的就是莫昭仪,别人那里一般是不去的,这几年也未再出什么事。”
她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来:“你是说……?”林暮烟撑大眸子看着她,不敢妄下断言。
“那人怕是只冲着我来,而非谁受恩宠。”若芸简单下了判断,直直的看着她,“不瞒你说,我今日前来原以为林婕妤是那害我之人,要与我谈条件,不想竟是姐姐你……”
“不是我干的。”林暮烟下意识回答,见若芸含笑看着她,叹了口气,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如今这般模样,再想争宠也不可能。只是听闻新晋贤妃是苏家小姐,名唤若芸,我便急着想见你一见。”
若芸点头,宽言道:“林姐姐无需担忧,那人从我入宫开始便盯着,若你要害我,大可在我落难楚府时便能动手了。我先前也当宫中孤寂,却不料能再遇见你,即便林姐姐你有意争宠,我其实也并非宫中得宠之人。”
她说完,不禁想到了楚如兰。这亲表妹竟不如林暮烟来得善、来得真,只是楚如兰不会耍这些手段,不然今日封贤妃的不是她、而是楚如兰了。
林暮烟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唇瓣,点了点头,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抚上她的手背,道:“当年我搬去了城北郊地的小宅院内,先皇驾崩朝政混乱,那时候皇上登基亲政。我等皆被禁足,后来风声过后多番打听,只听说苏大人去世了,也不知你在哪里。你竟是去了楚府么……”
当年林暮烟是苏若芸的大姐姐,苏若芸又何尝不是林暮烟孤寂之时的一抹亮色?只是林暮烟眼前的苏贤妃,如此淡而有礼。这三五年竟也让她成长到这般……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并不喜欢楚家。直到你封妃,我才知道你还活着。怎知你才入宫就病了。我探了两次都没有见着你……”她说罢,眼中满是泪。
“我是奉了圣旨寄养楚府,只怕当年那时那刻,我这等小事没人关心罢了。”若芸叹息。
树倒猢狲散,有先皇驾崩、太子登基如此大事在,爹爹病逝不过不轻不重的一笔,苏小姐去了哪里人们自然不会关心,只当她是昙花一现,却不料她有今日。
林暮烟左思右想,忽然道:“我想……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
“为何?”若芸略惊讶着。
林暮烟却不理会她的诧异。认真道:“这宫中就属莫昭仪最得宠、德妃权势最大,你若同我交好。我这般失势,怕会对你不利。”
若芸当即明白,林暮烟所指,乃是如今宫中嫔妃多了,难免结党抱团,不由笑着摇头:“迟了。我今日来同你交谈,寥寥数语、片刻即走也罢,如此长谈,只怕你我交好已经坐实。”
林暮烟脸色一白,有些慌乱:“这……这可怎么办?”
“我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也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如今担心也无用。”若芸顿了下,莞尔道,“只可惜,我与林姐姐一样,不想去争宠,也不指望获皇恩圣眷,只愿平和度日。”
“你……”林暮烟呆呆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眸,看她着锦衣却并不盛气凌人,看她提起皇上却意兴阑珊,不敢置信道:“可是皇上才封了你为妃,又怎会不宠你?”
见若芸含笑不答,林暮烟的眉头都皱起了:“你可是不想获恩宠?”
“正是。”若芸无奈一笑,答道,“我知晓,林姐姐你曾为太子侧妃、也曾常沐恩泽。你口口声声说不再奢求,可我大胆猜想,你心底还是眷顾着皇上的,不然,如何皇上的事你还关心着?”
若芸说完挑眉看她,昨天皇上找她的事虽传遍后/宫,即便她没有主动打听,这宫人们私下传话也可不闻不问。严禁在这瑞语阁中嚼舌,她堂堂昭仪娘娘并不是办不到。
林暮烟被说中心事,讪讪的低头,轻声道:“我既然为妃嫔,终生就指着这么一个夫君,再无其他可能,说真的不期望,也是假的……”
若芸看着她目光怔怔,便叹了口气,道:“旦沐恩露便牵肠挂肚,年老色衰、恩宠不再,便会唏嘘度日,皇上对我不理不睬、不甚兴趣,于我倒是好事,最起码我并未得到,就不会感怀什么。”
林暮烟听罢,被她所思所想惊的目瞪口呆,遍寻宫中定找不出谁真的不希望皇上恩宠的,而眼前的苏若芸神色淡淡,早并非当年冒失的小丫头,倒是同苏大人相似、有别样的气量胸怀。
她念及自己处境,神色竟哀怨不已,眸带掩饰不住的痛色,将她上下看了遍,终于点头:“你说得对,你这般,是好……”
若芸微笑以答,心中却被自己的话击的乱成一团。
荣逸轩同她猜忌,于她是一声叹息、再提只有唏嘘;程清璿与她情绝,于她是心中痛楚,想来可冷彻心扉。并未得到便不会感怀,她只是并未得到皇恩罢了。
她这么一想,又念及搁在内殿的梳妆箱来,程清璿既然托百泽带给她,里头至少是能让她有所触动的物件。
可林暮烟说得对,既为妃嫔,那便再无别的可能,她即便触动,又能如何?在殿上他折了那支玉笛,分明与她说了个清楚,她又何必再烦恼?
可是……
她心中矛盾极了,根本拿捏不准该不该开那箱子。
“若芸……”林暮烟看她神色不对,忙唤了她一声。
若芸猛地回神,慌乱间忙扯出一丝笑容来:“没事,我只是在想,皇上到底喜欢何人?若喜欢莫昭仪,又怎会采选过后,如此忙不迭宠幸陈美人?”
“他身为皇上,定是要雨露均沾,他待莫晓晨好,日后不见得能宠幸陈美人多久,我倒是猜想……”林暮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大胆道,“皇上应该会喜欢你。”
“啊?”若芸愣住,看清楚林暮烟认真的眼神,忙摇头,讪笑道,“林姐姐别说笑,皇上昨个来我朝露宫不是恩宠,而是训了我一顿。”
“为何?”林暮烟吓了一跳。
若芸歪了歪头,仔细想了想,道:“皇上说没赐死我已经网开一面,劝我莫要得寸进尺。”
“你如何得寸进尺了?”林暮烟咋舌,已是吓得不轻,这入宫几年来别说赐死,皇上还从未责罚过谁呢。
“我对皇上说,以后不要来我朝露宫。”若芸答道。
林暮烟倒吸一口冷气:“你莫要乱说话!小心惹祸!”方才还觉得苏若芸长大,怎这么糊涂去和皇上顶撞?如此这般小儿心性,怕迟早触怒龙颜、惹来大祸。
若芸爽朗一笑,她也的确不是无所求,她想要见见圣旨、想要弄清楚当年的事,虽然眼下尚无头绪,不论如何,还是不要扯进林暮烟为好。
她想了想,道:“林姐姐,既然我今日来探了你,就当探望早入宫的嫔妃们了,改日我去拜见下德妃、莫昭仪,也不算失了礼数,姐姐你放宽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林暮烟一时百感交集,叹息道:“我只当自己会拖累你,你却让我宽心,我眼下早就同入冷宫一般,又何惧之有?”
若芸抿唇而笑,道:“日后宫中,还望林姐姐多提点。”
林暮烟忙点头、还笑。
若芸同她闲聊一会儿,便告辞。
她乘了软轿回望,林暮烟亲自相送出瑞语阁,伸着脖子望着她的轿子离开,直到拐了弯再也看不到。
若芸心下感慨不已,若是林暮烟明着说、暗着指要自己帮衬她,自己指不定也会心软答应。她只在祭天随着队伍露了个脸,水阁花会也没有出现,她是真心灰意冷、早不指望皇上再宠。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她深藏不露、假意奉承。
可比起深藏不露,若芸更相信她是见着有故人来宫中相伴,才出瑞语阁去拜见自己。毕竟出后/宫去到夏暖居害人太过困难,水阁花会她未去反而招致嫌疑,急着见她、同她交好从而树大招风显然太傻。
如此这般,林暮烟若真无半分邪念,那她说的莫昭仪滑胎一事便当真要重视起来。
她不想要皇恩圣宠,不代表别人不惦记着她。
幸好,在这宫中,她总算不是孤身一人了。念及此,她舒心的微笑起来。
回到朝露宫,晓红便替她褪去招摇的外裳、换上了柔软的素净披帛,忙问道:“娘娘,那林婕妤是什么人?你一路上又微笑又叹气皱眉的,太奇怪了。”
“林暮烟。”若芸朝她眨了眨眼,直截了当给了答案。
ps:
更晚了,抱歉抱歉~文档损坏找不回来啦,大部分要重新写过otz以后不出意外还是下午四点更新,如果更新推迟会写公告说明~
第一百零一章 箱内秘密
“啊?!”晓红惊呼,“是那个隔壁林府的小姐?她不是嫁人了吗?”
“我也以为她是搬走嫁人了。谁知道她会嫁给当初的太子呢,造化弄人……”若芸冲她笑笑,理了衣衫走到内堂,扭头便看到桌上搁着的梳妆箱。
“这下好了!娘娘你在宫中有伴了!”晓红开心的绕到她跟前,冲她一笑,“我去看看晚膳好了没,一会儿给娘娘你传膳。”
若芸微笑着看她脚步轻快的出去,忙上前将门关了,再慢慢回到桌前。
百泽走后她心乱如麻,眼下林暮烟让她略微宽心,她才好好端详起这个梳妆箱来。
箱子木色深沉、纹理匀称、触感细腻,是上好的木料,虽同寻常梳妆箱一般大小,可包金边的手法、嵌着玉石的工艺与天颐寻常的手法大相径庭,似乎是某些典籍记载中的样式。
她猛然想起,自己在程王府也曾见过不少此等用料考究、手法古老的物件,她只当是王府主人雅致才收了这些古董字画,竟从未发觉哪里不妥。
要说不妥,那古董字画上的字是很少见的古文书,装裱的工艺却是近年的,她也只当是复裱,并未多加揣测。
百泽提过,他们时常呆在龙华山庄、方便向天颐人学习文工,言语也罢、字也罢,都能混入天颐不着痕迹。那么,那些字画不少应是出自他们的手笔,而那古文书便是扶苏传承的古文字……
字迹也便罢了。于百泽那不拘小节、放浪形骸的性子,夏朱月张扬跋扈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天颐的官宦世子。
书上说,古人相信神造生灵而万物生,方位、山水是古早之人的信仰,只是这些信仰与传说随着王朝更替、战乱杀伐而同那些朝代一起逝去。若不是她身在学士府能读到更多的书,这些古早的东西早被常人遗弃。
夏朱月叫了这么久的“南王”,莫非不仅仅因为他在南疆调停。而更因为他是南方族人的传承之意?于百泽、夏朱月、程清肃、怀轩墨,这四个人定是族长,合在一起,这四个人名字中的字暗含了四象方位的关系。
至今的天颐,东南西北的物件——例如门,还时常用四神的名字命名,可关于此等传说已所剩无几,崇拜则早已荡然无存。
她早该想到,如此执着的遵循古法命名、收藏着古物的异姓王族。与某个失落的朝代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历史记载中写明举族迁徙而凭空消失的,大约只有扶苏国。
她如今冷静了。细想之下。百泽果然说的没有假,只是她先前忽视了周遭的蛛丝马迹,今日听他匆忙讲来才觉着震撼。
先皇因寻求长生而疯魔,对扶苏“王族”委以重任、给予好处,虽有摘星阁为胁迫,又有卷轴、长生在前。可先皇老奸巨猾,不是异姓王定是许了什么给他,便是他拿了异姓王一些把柄,亦或者另有所图?
百泽今日三言两语匆匆带过,只急着让她知晓他们的身份。是在暗示什么?
若芸抚摸着梳妆箱,想她开箱看的或许是程清璿本人。里头的东西竟能如此重要,让百泽不惜告诉她实情?
她再看梳妆箱,脑中一个激灵,这才记起这宫中不比府上,光能打扫的便有十二人之多,宫人进进出出,随时都有可能被安排来清扫过,这箱子万一被人……
她心下一沉,怪自己粗心大意,忙伸手去开。
第一层抽屉轻易就拉开了,她惊出一身冷汗,却瞧见里头静静的躺着那只蝴蝶钗,蝶翼琉璃透明,捻起来看便光华流转。
若芸心下唏嘘,这钗是他所赠,做工精巧、暗含机关且价值连城,那日离开程王府匆忙间搁在桌上,他今日还给她不知是何用意?
她狐疑之下不再犹豫,伸手去开第二层,可第二层怎么都打不开。
不仅如此,第三层也打不开。
她将梳妆箱看了个遍没见到哪里有开箱机关,第一层找过也不见钥匙,连底面都找了更是一无所获。
若芸看了看钗,又看了看箱子,尝试着用钗子撬那缝隙,抽屉却纹丝不动。
她无奈之下按了钗子机关,只听“嗑嚓”一声,自缝隙间传来某物断裂声音,她再拉,抽屉便能打开了。
第二层抽屉原来是用反锁暗扣扣着,里头用纸包了件东西,下头压着张信,方才被她一通乱找,纸包和信凌乱偏到了一角。
她只当是什么贵重物件,不想打开纸包,里头包了个小巧的透明糖人,天气微热,糖人有些融了,略黏在纸上。
记得凉亭遇见,他曾看着她的糖人发呆。
她翻过来、复过去看,这怎么都是个十分普通、毫无特色的糖人,晶亮又带着糖浆香,让她更加如坠云雾般疑惑起来。
若芸一个恍惚,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油然而生,眼下看这糖人竟也心情愉悦。
可此时此刻,她的后脑开始疼起来,她忙用手按着,另一手抖落那叠着的信纸,熟悉的字迹便印入眼帘。
爹的字!
信中爹言及江山不稳,若异姓王府再对先皇辍朝、祭司用药一事不闻不问,他便做好了连同内阁学士与外戚大臣、在延英殿逼迫先皇禅位的准备,信中恳请异姓王不要出手干预。
“不可!”她竟下意识脱口惊呼。
虽早在几十年前,天颐便废除了丞相,内阁学士参政、顾问,拟旨修书已有实权在握,可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说自古江山兵家争,仅凭内阁学士几人怎能说服先皇、更别谈迫其退位,即便成了,外戚势力如此嚣张、会甘心拥太子登基?
若他们得逞,岌岌可危的江山加上战乱,异姓王定不愿看到天颐江山动荡,从而扶苏灾难大生,爹爹一定会失败!
爹爹那年赴定州讲学,莫非是拉拢几州官员与驻军,做最后的打算?
紧接着圣旨下,给爹按了个修订文书不当的罪名、革职待查,并言及主笔之人已抄斩。爹回来时咳嗽不止,神情郁郁,随后昏迷,可是知晓大势已去、无力挽回?
怎么会是爹?!
若芸看的心肝俱痛,爹平日行事稳健,怎么会在此事上如此糊涂?
且不说爹爹拿不准异姓王会不会插手,即便异姓王不插手,各方势力定会混战,异姓王插手了,无论是先皇还是太子,都不会放过爹。
爹爹如此宠着她、视她为掌上明珠,他可曾想过失败之后,会累及亲眷?
僭越在先、谋朝篡位在后,程清肃那日当着她的面出言不逊、面露轻蔑,竟是千真万确之事。
会不会假的?程清璿欺骗她的?
她上下看了几遍,这是爹的字迹无误啊!
她确认再三,发觉这信没有开头,却有信尾,似乎是什么信件的下半部分。
若芸当即预感不妙:那日赵无阳给她看的,莫非只是是信的上半截?
她惊觉,程清璿的回信断然拒绝爹爹,爹爹罪该当诛,若不收手异姓王必定插手此事,可圣旨下,爹的罪名仅仅是修文书之过。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认为爹爹含冤、千方百计想查清当年事件、洗雪冤屈,却不料爹爹修文书之过的确是栽赃,但爹逼宫一事若坐实了,可是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这么说来,革职待查,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宽容……
若芸想到这里,已经痛彻心扉
她呆呆的坐下,拿着信纸的手颤抖不已,浑身都颤抖不已。
这下半截信,程清璿怎么不早给她看?!
她死死咬着牙关,忍痛想了想,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下来。
赵无阳是算准了她那日读信会因震惊而漏掉找信尾,竟巧妙的连忙塞给她程王府的回信,让她心中疑惑转向程清璿,从而极有可能无暇再读爹的信。
不仅如此,那日皇上紧急召异姓王入宫,晚上她便听他们谈及荣逸轩失踪一事……
巧合?她给他们看、并质问信件时将信纸都扔给他们,并无缘再研究一番。
不仅仅是巧合,还有时间!
如果再给她一天时间呢?让她有机会同程清璿交换意见?
若芸心乱如麻,眼泪不住的滴落,清醒了些,忙点了灯将信纸烧了。
他一定是发觉赵无阳耍诈、想方设法要来了这下半截信。
她忽然记起,晓红曾说过程清璿去找过赵无阳——在她奉召入宫之后。
她恍然大悟,这第二日,圣旨便下了!
常德尖细的嗓音仿佛在耳边响起:“皇上问了,程清璿王爷可否立刻释权而去江南?可否真能做到与苏姑娘执子手、与子老?”
她当日,眼睁睁看着他缓缓摇头。
而百泽今日告诉她,他们寿命长久……
若芸脸色灰白,这执子手、与子老,不是他不愿,是根本不可能!
若芸觉得心口俱痛,几乎没办法再呼吸。
设局的,不是赵无阳,竟是皇上!
皇上是故意让常德这么问,因为他算准程清璿不愿骗她、不会答应她办不到的事。赵无阳的出现,指不定也是他授意的。
是啊,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太子,同程清璿交谈被她听了去,皇上原是知道爹爹的事的,竟是知道的……
ps:
更晚了,再次抱歉~
第一百零二章 记忆情深
但荣锦桓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她听了他们的谈话么?她不过是寻常女子,杀了她岂不是更干脆,何必招她入宫封妃?!
她心烦意乱的伸手,没了第二层的锁扣,第三层轻易的给拉开了。
里面是一小段风干的花枝。
几朵粉白花朵簇拥在枝头,花瓣浅粉,干后略微朝里收缩,裹着淡金色的花蕊,手一碰便如薄纱般颤动。
若芸的手抖得厉害,缓缓将花枝凑近,一股淡雅香气隐隐约约的飘入鼻腔。
她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紧接着后脑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有人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撂倒,她身子一晃便随着剧痛跌落在地。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和自己的视线重叠,眼前不再是帐幔垂坠的朝露宫,也没有熏烟袅袅的香炉,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街道、拥挤的人群。
若芸觉得自己变得稍矮小,身上的罗裙变成了轻巧的短襦,步伐踩得那么欢快有力——这是乞巧节,她十四岁。
从小,爹爹便对她管教甚严,她平日里跟着师傅读书、写字、学琴却甚少外出。爹爹许她女儿节上街玩一会儿,可街上人来人往,她硬是和晓红走丢了。
很快,她被街上的玩闹吸引,将走失的焦急抛之脑后,不知不觉中顺着人流走了很远。天色渐暗,人潮涌来,她暂时退到墙角躲避,却撇头看见了有姑娘们围着做什么。
她大着胆子上前看。只见一群衣着靓丽、年龄同自己相仿的少女聚拢着,正在抛什么物件。询问之下才知,原来她们是在抛自己编的手绳,据说谁扔的最高、扔到了屋顶便能中巧,这样喜鹊便能衔去搭桥了别人不认识她,她也不认得别人,没人叫她小姐,也没人严厉的让她写字。同她说话的姑娘们都嘻嘻笑着,同她说话也自然大方。
她感到开心和新奇,虽没有编手绳,但心痒难耐,解下手腕上绑着的、串了珠子的红绳,学着别人的样子抛向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