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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三世-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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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樽走到她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望着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睛,眼底的颜色逐渐暗得彻底。
“是你吗?”她忽然吐出这样一句话,仅仅凭着一个女人可悲的直觉,脸上带着历尽千山万水后的疲惫微笑,低喃,“羽樽。”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他双肩一震,如果神阑看得见,就该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这一刻的表情有多么危险。
“你究竟是?”突如其来的愤怒,似乎是怨恨着她的到来,苍白颤抖的双手,紧握着她瘦削的双肩,仿佛就要掐进骨头里。
她微微吃痛,挣了一下,轻声道:“我是阿阑啊。”
“阿阑……。”他微慨。松开了手,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问的时候,语气出奇平静,唯有他自己知道,此际内心深处,他的脑海里,充斥的全是那个几近咆哮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的疯狂纠缠,显得仓皇凌乱,而又脆弱不堪:何以要遇见?何以要出现!何以明明已经忘记了,却还要三番五次地想起?!
“去找他啊。”她喃喃解释了一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顿了顿,微微侧头,竟是带了丝欢喜的神色,告诉他:“樽,你知道吗?我虽然看不见了,可是刚才头撞到柜角上的时候,脑子里好像一片血海,没过多久,我居然把过去的事儿全部想起来了,在青庐山庄的十年,我是怎么遇到他的,又是怎么跟他拜堂成亲,后来他是怎么离开我,我又是怎么失忆的……我终于、终于全部想起来了!”她的语气震惊而又颤抖,十指相互交叉,紧紧地握在一起,仍旧难以遏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激动,仿佛连整个灵魂都已颤栗起来:“原来呀,原来我就是洛洛!我就是他的洛洛啊……他没有说谎,他是爱我的!”
他如梦初醒般,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脸,温柔地抚摸了一阵,蓦然低首,将一个深吻压到她的唇上,她还待挣扎,却被他结印牢牢地扣在怀里,这个吻炙热得灼人魂魄,仿佛要让人窒息而死,却又让人在这种掠夺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吻了半晌,他抬起头来,笑望着她道:“那我呢?你有一刻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以为,我真的就不会痛吗?”
她重重喘息了一口,胸肺间全是溢开的疼痛。
他不复再言,只是眼眸中的黑暗,浓得仿佛化不开。
后传(一)三生三世之外
她在洛水之遥碰到他。当时他遭到部下出卖,跟西荒的蛮子打了一场败仗,在星火燎原的坟沙西海之上,手下死伤殆尽,他带了几十个精锐骨干,行军经过北地一片绿洲,当地人收取了蛮子的钱财,对他们起了歹心,在酒中下毒,结果一干人等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又不明不白葬送此地。他原是不喝酒的,幸而逃过此劫,遭到围攻之际,也是怒火攻心,为了给死去的弟兄报仇,不惜大开杀戒,血刃仇人,此后这一整个部落都消失在了沙漠荒原之中。
茫茫天地,沙海浩瀚,过了那一片伏兵无数的绿洲,要想再找这么一处地方该有多难,一个身负重伤之人,背后又有追兵无数,于绝境之中误打误撞,居然给他闯入了一处世外桃源。他昏死在洛水之遥,被一名孤女救起,醒来后问这是什么地方,她道青庐山庄,这个名字却是她自行起的,有人为她植了百亩桃林,如今正瑶瑶灼灼,聊慰寂寞。
位于几大国交界处的这一片偌大丛林,独独就只住着她一个人,周围气场强大,似乎被人设下了一个守护结界,那人法力之高强让人瞠目结舌,整片山林飞鸟难进,一般人休想轻易发现,那一日若不是她心血来潮,忽然想出了山庄到河岸边走走,恐怕也不会遇到他。
他养伤期间,得知她由于之前生过一场大病,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便开始叫她洛洛。她住的这地方只是一幢简易竹楼,一楼是她读书写字的地方,二楼清爽宜人,另辟了一处阁楼,一张青石榻,那便是她休息睡觉的地方。
洛洛实在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女孩子,她每天的生活平平静静,却异于常人的快乐,除了偶尔上山采草药的时间,便一门心思扑在酿造上,她酿造了好几种果子酒,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滋味。有一阵她悉心研究着怎样酿造一种红篱子酒,每一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势必让他第一个品尝,初几次他尝到的都是酸醋的味道,洛洛每次看到他一尝之下皱着眉头的样子,就会笑着远远地躲开。后来好不容易成功了,可惜他没来得及喝上一壶就走了,而她觉得,那是她酿过的最好喝的酒。
她虽然喜欢酿酒,自己却不怎么敢喝,道是一喝即醉,楚湮也不敢劝她,倒把自己养出一身嗜酒的毛病来。
阳光明媚的时候,往往是洛洛心情最好的时候,她常常饮了点小酒,便不能自已地在桃枝间跳起舞来,周遭十里桃林,日光下显得妖气重重,一袭红影,曼妙至极。[WWW。WRSHU。COM]
他常常靠在窗前,看一会儿,低头画一会儿,虽然用的是最简单的工笔,画得却是栩栩如生,洛洛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会赞不绝口。
此后多年,他还是喜欢像这样画她,只是心境又大为不同。
后传(二)三生三世之外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他的伤很快就复原了,于是问她需要什么回报。
她托腮想了一会儿,如果你一定要报答的话,那就娶了我吧。
他吃惊了许久说,洛洛,你年纪还小,不懂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不等他说完,她便不甘心地靠上去,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往他唇上一舔,娇羞中略带媚态道:我怎么就不懂了?
那时候,她还不足十五岁,做出这样不知羞的举动去接近他,还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
楚湮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调戏,况且在他眼里,当时候的洛洛,真的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吻他的时候,她当时的神情跟动作都很生涩,平日里又没人教过她这些事,毕竟还是懵懵懂懂。
他于是也答应得很干脆,天地为证,日月为媒,简简单单拜了天地,销魂蚀骨入了洞房,后半夜她告诉他,她在烛火中添了绝情花,那是用来避免怀上孩子的一种熏香,他听了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神色有些黯然道:我生来背负诅咒,身子不行,有位神医曾告诫过我,此生切不可怀胎,否则后患无穷。
那时候她尚且记得有这么一码事,后来在日暮燎重逢之际,她却实实在在又忘了,所以看到他主动往熏炉里添加那种东西,不由得勃然大怒,甚至私下里悄悄地换掉,终至如今这种局面。
成婚后的那几个月里,也许是两个人一生当中过得最愉快的日子,他忘了扰人的世事,她本就是脱出世外之人,两厢里除了到处游山玩水,徜徉于天地之间,便是无休止的入骨缠绵,晨昏不省,忘了人间几何。
后来,他说要走其实纯属偶然,也是在洛水之遥散步时,遇到一群分散在沙海四处寻找他的部下,当时西荒局势告急,楚皇得知主帅遇害,雷霆震怒,已经下令在周遭城镇屠杀三月。为了满世界找他,十二爵领受责罚之后,几乎翻江倒海,掘地三尺。
他是不得不走了,走的时候对她说,他一定会再回来的。
洛洛不信,她开始怀疑他说的话了,他之前答应过她,在此期间,不会离开青庐山庄一步,他还是走了出去,出去才这么一回,就告诉她要走了。
“洛洛,现在边疆局势不稳,烽火燎天,我不敢把你带在身边,你等我半年好吗?”
“我不会等你的。楚湮,我会忘了你。”
她用了这样绝情的话语去挽留他,却还是失措,他只说让她等他,却不善于解释这背后种种,终于还是走了。
后传(三)三生三世之外
他以一种疯狂强势之姿,真的在六个月内平定了第一次西荒之乱,为的就是尽快回去找她,甚至做好将她接进府里封为正妃的打算,只是等他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大变样了。
洛洛说不会等他的,还真的就没有等他。
青庐山庄的结界已破,一群牧民涌了过来,庄内桃林成片成片地枯萎,空荡荡的山谷里人去楼空,他在附近的一个寨子里打听,得知不久前有一伙兵匪流窜至此,一个少女被逼跳河自杀。他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气疯了,下令沿着洛水之遥一寸一寸地寻找,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契机,然而伊人还是渺渺,就连尸体都没见到。
是夜,他在桃林间大醉一场,浑浑噩噩间,仿佛看到她仍在林间起舞,他走近一看,每一棵桃树上都刻有他的名字。楚湮。楚湮。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间或夹杂着淡淡的血痕,只是已经干涸日久。
他仿佛听到她在耳边呢喃,你怎么还不回来?
既已许诺,何以毁诺?
那以后,他在西荒找了一年之久,政事凋敝,军纪废弛,成日里除了买醉,就是寻人,楚皇得知他如此荒诞不经,下令他火速回宫,星夜调往南海平定八郡之乱。
临走之际,他最后一次前往青庐山庄,这才发现,少了结界守护的地方,立于沙海之间,就算有洛水庇护,风沙日夜侵蚀,整座山庄已然剥蚀得面目全非。
高山削平,河流干涸,竹楼崩毁,青庐山庄正在消失,而且已经消失了一半。
第二年他又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听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原来,至始至终,她生活在别人给她编织的一个幻梦之中。原来,她也是他的一个幻梦。
第九十一章 大结局(一)
羽樽其人,既大方又体贴,神阑这阵子被他压在周镇潜心医治,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所佩的魍魉子珠上,不知何时已被他封存进了纯洁的守护力量,为了给她治好伤势跟眼睛,他动用了这种力量的其中一部分,使得她再度获得光明。
更为惊异的是,也许是强大的术法力量压制的关系,她背后的诅咒居然也冰解雪融了,就连脸上那一道红痕,以及眉心所烙耻辱的标记,她原本以为这一世必然生生附骨相随的,竟然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连半丝痕迹都不曾留下,可谓因祸得福。
神阑不禁发出了小小的感慨:公爵这西界第一术师果然不是吹出来的,说要办成什么事他还真就能办成什么事。
只是这一耽搁,便在周镇呆了三月之久。
期间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她一出门,这才听说,已是换了一番新天地。
楚国形势原本岌岌可危,谁知烟山姥姥的传人,名唤唐梳桐的神医阁下,马不停蹄奔赴天空之城,将化解瘟疫的法子立即公诸于众,并由豪门贵族搭设粥棚,粥内拌以解药,很快将瘟疫消弭于无形。
关于沿海八郡造反的,容世公子携带一美露面,放出话来道,若是楚王族给予他们自治权,倒是可以考虑与之共存。彼时楚族已经焦头烂额,巴不得尽早解决了这档子破事,就算他们要求独立只怕都会有人心怀叵测地首肯,于是设立了八大藩国,仍旧由原来的王族各自统领,只是在统兵和驻兵上有所摩擦,目前还在苦苦寻求两全其美的法子,为此各国的老大人们都是寝食难安,头发胡子一扯掉了一大把。
据说,江寻国的容后主携带的那美,乃是一个有夫之妇,她未婚夫为此单刀赴会,将北疆的烂摊子一撇,全部交付到了黄泉身上,自己一路追到江寻去了。黄泉阁下从此开始十年如一日地与淮武侯伊契较劲,那是苦中带乐一言难尽,自打他听说那位大名鼎鼎的侯爷喜欢的是男人之后,那基本上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醒着梦着全是淮武侯阁下跨在他身上的场景,伊契背着这个巨大的黑锅在北疆顽强地活着。
再说皇甫老国师,那只千年狐狸中的老狐狸精,自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摩风向比谁都要精准,他一见局势逆转,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恭敬敬诚诚恳恳地侍奉起新皇来。楚湮君更加毫不含糊,自打即位之后,基本上把底下的烂事都交给他去管,皇甫大人呕心沥血,肝胆俱裂,好不容易处理了一桩又一桩纠结的矛盾,临了陛下给他送去一块牌匾,上书“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老大人激动得那是热泪盈眶,当即抱着那块牌匾坐在自家门口嚎了三天三夜不止。
楚湮闻说一激动,又给他赐了一块匾,上书“功臣良将”,老大人不负众望,又嚎了三天三夜不止,嗓子都哭哑了,眼睛里全是血丝,让人一看就打心眼里同情。
说到底,这皇甫国师虽然老奸巨猾了点,到底对楚王族还是留有几分忠诚的,不然他们这一族也不会延续四百年之久,仍然在楚国屹立不倒,没有哪个世家大族能做到这样,尤其是在诸多关系错综复杂的楚国。
再者,楚湮一登基,皇甫弱水那就是贵妃,老狐狸想到这一层,觉得做做皇帝的亲家也不错,也就暂时收敛了反意。虽然不出两年,他就会发现自己落入了楚湮的罗网里,可是真到了那时候,楚皇的翅膀已硬,他就算恍然大悟,也终是翻不过那个天来。后于楚湮君即位五年后,郁郁而终。
楚皇即位之初,便已昭告天下,他的皇后为神迹的十公主,无论那位来不来赴任,这一点终生不变。
此举引起天下哗然,道是这一位皇帝,休妃弃妃,封妃立妃,犹如寻常儿戏,彼女命运之坎坷,也着实让人嗟叹。
当时瘟疫蔓延全国,楚王宫也不是久安之地,时不时有人感染死掉,各地又在频频暴动,楚国大厦将倾之际,楚湮君其人,虽然原本妻妾成群,那些女人见势不妙,眼看自己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谁还能想到以后有皇贵妃做的日子,因而明里暗里,携款潜逃者不在少数,纷纷只想及早从楚国这个巨大的漩涡里脱身,于是东南西北,三界九州到处逃窜。一向擅长暗杀工作的二爵无痕向他主子请示,要不要对她们采取天诛手段。
楚湮君既亲切又和顺道:树倒猢狲散,乃是人之常情,她们跟了我这么久,如今大难临头各自飞,卷走一两件财物无可厚非,随她们去吧。
最后留下来的,无非就是那几个死心塌地爱着他的女人:羽燃,皇甫弱水,还有一个叫尹怜儿的,剩下的三个女人在那场惨绝人寰的瘟疫中不慎感染,香消玉殒。
于是从此以后,楚皇还真是痛改前非,再也没有因为政治上的关系纳哪一门妃子,羽燃自是封为皇姐,横竖他以前是真的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女人,后来还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羽燃半推半就嫁了出去,应该也是看着那人颇为满意的。
至于皇甫贵妃,本来身子骨就弱,在被称为“麓燎剧变”的那一场灾祸中,面对瘟疫跟毁宫的双重打击,更是惊吓过度,后来又眼见皇甫族在新皇的打压下越发势微,心有不甘,悒悒不乐,自家老爹死后没多久,她便也跟着驾鹤西去了。
楚湮这**里,从此倍加寥落,除了一个叫尹怜儿的贵妃,就只余下那个一直虚悬的后位。奈何尹怜儿生性淡泊,每天与人谈棋论道,品茶作诗还来不及,压根就没多少时间搭理楚皇陛下,陛下远景凄凉,常于御花园内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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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这一天,羽樽与她在船头上道别,他带了丝忧伤的笑意道:“阿阑,我此生所做的最大的一桩错事,就是将你抢到我身边,可是我不后悔。”
他又道:“既然你心意已定,我羽樽虽不是什么君子,同样的手段到底不会使出两次,我在此真心实意祝福于你。”顿了顿,“若是有朝一日,他有负你……”他终是没有再说下去了,余下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好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堵得厉害。
他身后是万般繁华,奈何人心早已千疮百孔。前阵子他本打算将青诀桑屹等人的势力以暴力手段拔除,突然恢复的记忆使得他控弦不发,正巧楚国新皇来使,表示愿意和平交涉,于是就此作罢,双方归还各自城池,恭恭敬敬地签订了诸般条约。
雪国跟楚国,只要羽樽跟楚湮在世,接下来几十年,应该是不会再爆发什么战事了,有楚国在其中斡旋,雪国跟神迹的关系,应该也会有所好转,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当是时,昔日惨被废弃的楚太子妃,如今名动天下的楚皇后,当着三军之面,端起酒杯对雪国公爵道:“羽樽,我敬你,敬你无畏无葸,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敬你光明磊落,敢借敢还,是个义薄云天的豪杰。还有一个原因,我同样敬你,身为一个女子,能够遇到你,我感到三生有幸。”
对于一个曾经俘虏了她,破坏了她大好姻亲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场的所有楚军,无不寒气涌动。只是在公爵羽樽的地盘上,到底谁也不敢有所放肆。
酒杯相碰,羽樽一饮而尽,随即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顽皮的笑意:“既然如此,阿阑,咱们不见不散。”
言罢飞觞入海,转身离去,她目送着他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
自那以后,雪公爵其人,从这个西界上销声匿迹了,虽然他的事迹还在闻名天下,但是无论是在碧落还是在雪王宫,都没有人再见过他的身影。
有人说,他是回到了真正属于他的灵界,开始了潜心修炼,终成术法界高山仰止的传奇;也有人说,自此他开始孤舟泛湖,天地间悠游恣肆,虽是寂寞,到底潇洒自在。
第九十二章 大结局(二)
风之都有位端郡王,这位端郡王权势熏天,又生性喜欢阴谋诡计,自打从雪王宫大闹了一通回来之后,好像突然收敛了所有祸国殃民的禀性,变得勤政爱民起来。
见此情景,风之都的国君大喜过望,“自愿”禅位让贤,附庸风雅去了。风辙若不费一兵一卒就做了皇帝,还把其他六位郡王无声无息就灭了,开始了一场青史留名的治世。
不久之后,这位风皇跟楚皇勾搭上了,两信往来,互通有无,引起了神皇陛下极度的不满,神焕在信中醋醋地说,楚湮你个王八蛋,有了新朋忘了旧友,迟早有一天老子强大了打到你老窝去!还附带了一句,那两枚墨钎已落入我手,你通知苏小繁一声,他们夫妻俩要是还不准备回来的话,我可就要把他们家的金山银山搬空了。
楚湮一针见血道:你小子是等不及要成亲了吧?
又道:贵国七皇子殿下跟苏家大小姐已在江寻落户,每天吃容后主的喝容后主的,心里指不定多痛快,你就死了那条召回他们的心吧。顿了顿又说,南海那边正闹腾,借你的黄泉跟刀语给我一用,替我拾掇了那帮子海盗,回头我给他们俩封护国大将军。
神焕道:刀语借你,连同我新训练出来的那一批小青年也统统借你,唯独黄泉不能借,这小子我得留在北疆压制着淮武侯。
于是,黄泉就在那天长地久地压制着淮武侯,淮武侯也不甘示弱地天长地久压制着他,两人可谓情比金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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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湮君终于等回了他的皇后,他的皇后在侍卫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走进御花园里,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边,看到他躺在长椅上,一手端了殷红如血的羡君酒,另一手则摊开一副精致的白玉卷轴,一如既往,眼神温柔而又忧伤,出神地端详着那一幅画,画上的女子正是著绯衣于桃枝间翩翩起舞的洛洛。
当时她年华正茂,正是最浓烈最放肆的时候,穿得惹眼,爱得惹火。
当时她还叫着他取的名字,洛洛活得那样酣畅淋漓,以至于她自己后来看到她,都感到那样陌生,在青庐山庄的十年,对她而言,恍如一梦。
羽燃让她看密室内画上的女子时,她是真的被气蒙了,再加之眼神本来就不怎么好,竟然完全没有看出来,洛洛脖颈上戴着的那颗魍魉子珠,根本就是后来羽燃找画师添上去的。
楚湮点燃战火不是为了寻找她臆想中的那个洛洛,而正是为了找她,事实上借助魍魉子珠的力量,他也的确在日暮燎与之重逢,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已将她认出,只是不想她竟已忘了他。
她当这是初相逢,他便只作初相逢,殊不知为了这一次并非命定乃是人为的重逢,期间的艰难险阻,实在难以尽述。
魍魉子珠不止用来寻人方便那么简单而已,更兼是一件灵界至宝,据说能同时封印三界间最邪恶与最纯洁的力量,整个西界各诸侯国处于争霸阶段,对此宝物自是人人觊觎,当初为了夺得宝珠,他的确是不择手段,挑动战火,激起矛盾,八国征战,整整有两年时间,生活在血与火的魔域中。
后来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她找到,一刻不离地带在了身边,他原以为是永远,却不想送给她的魍魉子珠,最终成了命中自己的要害。
他忘了她当初已不是洛洛,甚至忘记了全部的人事,对这幕后的一切毫不知情,自打羽燃告诉她这是寻找洛洛的东西,她便开始冷了心,从此以后,一直难以释怀,自己跟自己较劲,还较得那样认真。
当初他离开青庐山庄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十年期满,不久也是该走了,怄着气说的那些不会等他的话,无非只是想将他留下,岂料他竟然真的敢走,于是一切也便弄假成真。她甚至都来不及与之道别,十年结界破损,一伙兵匪闯进来,见了她色心大起,当即强行掳掠,她挣不过,毅然沉水自尽,好在神若及时赶到,救起她之余,一怒之下将那批蛮子杀了个干净。
从此撤回结界,毁了山庄,颠覆了整个幻境。
这一场死里逃生,她实已心灰意冷,醒来之际对神若说,三哥,赐我一味忘忧蕈吧。神若不知她是想忘了某一个人,只当她想忘了那等不愉快的遭遇,二话不说找来给了她。
生命里最重要的十年,由此成了空白。
她是那个叫洛洛的女子,她自己却已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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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止一次地问岁儿:她还会回来吗?
岁儿心中甚是牵挂当年的洛妃娘娘,认真地想了想道:会的。娘娘走之前一直让岁儿坚持每天锻炼身体,说千万不要学她,女孩子就该自己保护自己,我想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武功也大有长进,娘娘心下一高兴,也许就突然回来了。
岁儿一直都是个思想简单到一根筋的女孩子。
他于是笑了,真是无比璀璨的笑容,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笑,但是每次这样笑来,都有种掳人芳心醉惑城池的力量。
满园子风花雪月的景色,衬了这半昏半沉的天色,空中白花点点飘落,伸手端起杯中美酒,饮尽之时,丝滑的袍袖落到手肘处,肌肤被风一吹,让人陡生凉意。
岁儿见状,连忙抱过一床丝绒毯子,替他轻轻盖在身上,他一言不发,只是叹一口气,合上双目静心将养,眼角眉梢都染上些许孤寂之意。
帝王之身啊,从来都是养尊处优,却又免不了高处不胜寒。
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将画收了过去,楚湮正欲发作,睁眼一看,惊觉有个熟悉的人影立于他的身侧,红衣素颜,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嘴角边溢开一个苦笑道:“阿阑,你又跟我闹了,我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现这样的幻觉了。”
神阑先是一愣,随即笑靥如花道:“你不信,就摸摸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
他忽然好像双肩颤抖了一下,眼底的神色惊异,却又似乎露出一丝戏谑之意,玉盏摆到一边,将她一把拉进怀里,握住她的手,大力摸了摸。
她微微侧头,抿嘴乐道:“这下,你该确信无疑了吧?”
他拼命忍住了嘴角边的笑意,沉着脸不说话。
“喂,你倒是说话呀,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身子都累瘫了……”她在御花园里举目四顾了一会儿,小声抱怨起来。
楚湮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高深莫测道:“我还是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要不阿阑你就再牺牲一下,让我接着好好确认一番……”
“怎么个确认法?”她眼睛仍在望着别处的景致,随意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的吻已经落到了她脖颈上,一路扛移,这下她总算明白过来了,又羞又气,一拳打在了他胸前,楚湮大笑,握住她手腕定定地看了半晌,语气里带了几分哑然:“阿阑,我原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而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她一想起那事就来气,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你还没把我娶进门呢,就递了一纸休书,我做了鬼也不甘心哪。”
“是我的错。”他歉意地喃喃,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停滞,一路大胆撩人地确认起来,她实在难耐,起初还欲推阻,却是浑身酥软无力,反倒成了欲拒还迎。袍子剥了一半,她余光扫到不远处的花阴架下,各路前来觐见的人马突见此情此景,各个躲闪不及,不禁面色酡红,用糯得离谱的声音道:“别、别在这里……”
楚湮君颇为善解人意,轻笑一声,抱起她直往寝宫走去。
(全剧终,谢谢大伙儿的围观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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