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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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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伏息意味深长地笑了,“虽说唐门以暗器和毒药名动天下,但唐门的武功还是足以承受属下三成掌力的。”
三成?沈伏息杀人何曾手下留情过?
萧水阻拦的不算,他主动的战斗从未如此轻易结束过。
唐雪衡却仿佛习以为常,他甚至裂开了唇角,血又流了出来,“每次出手都这么重……嘶……多玩几次岂不是没得玩了……”
沈伏息笑而不语。
他最终选择相信朋友,如果这世上连朋友都不能相信,他真的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萧水对于他们的恶趣味已不能言语。
但究竟是不是“恶趣味”还值得商讨。
这些事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恐怕只有唐雪衡心里最清楚。
面向杀手帮之人,唐雪衡笑容危险,后者已全部怔在原地。
他们的表情就仿佛不相信唐雪衡真的是唐门掌门,而他们真的身在唐门一样。
“帮主,那个蒙面人居然把我们送到了唐门!”某个帮众忐忑道。
首领大怒,瞪着帮众道,“怕、怕什么,唐门不也是门么,即是门,总能推开的,有什么了不起!”
转头,他又对唐雪衡道,“说吧,你、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沈伏息淡淡地看着一切,他纵横江湖几十年,早已激情不再,他爱这个江湖,它教会他太多,但他也恨这个江湖,因为它让他变得更加冷漠。
“钱?命?”唐雪衡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处撒,此刻全部发泄到了杀手帮之人身上,“不管带你们来的人是谁,总有一天我会找出来——现在,就让我来送你们这些杀手回地狱……”
语毕,漫天针影齐射。
唐雪衡似乎很钟情毒针,他每次出场总离不开毒针,这次也不例外。
要钱还是要命?唐门掌门对此只有一个答案——
钱,命,他都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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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
唐门密室。
黑暗,潮湿,阴冷。
一缕风吹过,疏疏密密——
身体血液全部冰凉。
“大哥?大哥?”唐诗诗在密室外巡视一番,并未见唐雪衡的踪迹。
“奇怪……”她呐呐自语,回头却见唐雪衡负手从密室内走了出来。
“大哥。”唐诗诗急忙施礼。
唐雪衡看了她一眼说,“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唐诗诗轻应一声“是”便跟了进去。
密室门关起,轰隆隆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凉。
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书房。
谁会想到在这下面藏着一座堪比皇城的地宫?
“你们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唐雪衡眼神从对面的人身上一个个扫过,声音冷得可以将人冻住。
“掌门恕罪,实在是沈伏息武功太高,我等技不如人……”一个男人说道。
他身边还有九名相同着装的男人,蓝衣,身后绣“唐”字——
分明就是被倒吊在唐门祠堂里那已死去的十人!
空气胶着,唐雪衡连笑容都是冷的,“此罪可恕我便不会过问了。”
十人一齐低下头,沉默不语。
唐雪衡看向唐诗诗,“说说,怎么败的?”
唐诗诗瞥了十人一眼,抿唇道,“大哥……”
“说!”唐雪衡面无表情。
可唐诗诗还是不敢说。
其实并非不敢说,只是她真的无话可说,她要说的和那十人都一样,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敌人太强大,稍有疏失便命丧当场。
“今日若是赢了,那便皆大欢喜,可今日你们却输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会怎样?”唐雪衡别开眼看着角落。
沈伏息不杀他们或许是因为他不想浪费体力,又或许是因为担心那是个陷阱,但不论如何,他们的确从他剑下生还了。
这世上可以从沈伏息剑下留命的人少之又少,这几人此刻显得异常稀有。
古人言物以稀为贵,唐雪衡极其不想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
但他已缓缓拿出了几样东西,他将它们丢在木桌上。
匕首,绳索,毒药,火折,茶杯。
“砍死,吊死,毒死,烧死,淹死,自己选。”唐雪衡道。
他说话声低沉平稳,十分悦耳,但听他说话的人却连眉梢都结了霜。
“害怕?”唐雪衡勾了勾嘴角,“输了就要付出代价,输了就要人头落地,人头落地那种感觉,你们应该比我更明白?”
“大哥!”唐诗诗忍不住插嘴道。
唐雪衡冷冷扫过去,唐诗诗敢怒不敢言。
“你闭嘴,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就可以逃过惩罚!”唐雪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唐诗诗身子明显僵住,半晌,她白着脸颤声道:“好——你杀了我吧,我想死!”
现在是夜晚。
可密室里却黑暗的让外面像个白天。
唐雪衡似乎被唐诗诗吓了一跳,的确,从未反抗过的人突然挣扎,那种不悦要比一开始就不归顺的更难以接受。
“哼!”唐雪衡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唐诗诗长舒一口气,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知道哥哥有远大抱负,她知道从她参与进来那一天就已无路可退。
可她还是希望能少做点伤天害理的事,即便不为自己,也算是为了哥哥。
子酌我复饮,子饮我还歌——
最美的景色其实就在他们身边,只是哥哥却已没有了儿时那份单纯的心。
朝阳斜照,河面波光粼粼。
萧水侧坐船头,她弯身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一夜好眠。
“出了唐门连觉都睡得香了。”萧水感慨道。
望着两岸一望无际的绿色,现在是萧水出门以来心情最好的时刻。
沈伏息撑着船,他看着萧水,嘴角笑意浅淡。
他最近很闲,除了陪伴萧水外几乎什么都没做,连武功都懈怠了。
是的,他是不败的存在,他是天下第一,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手之外必然还有高手。
沈伏息他不是神,他是个人,是人就有缺点,是人就有弱处,只要有弱点和缺憾就会被超越,因为这世上多得是没有这些缺失的人,这就叫做人无完人。
没有人可以永远天下第一,即便是沈伏息也是一样,不论多久,他总有被取代的一天。
如果真有人做了天下第一而无人可以超越,那这人离死也不远了。
“小姐上次说想要练武功,不知是真是假?”沈伏息忽然问道。
萧水看向他,认真说道,“自然是真的,若你有办法让我学武,我自然会认真去学。”
沈伏息挑眉,那神情仿佛在说是吗?
萧水想起上次竹林的事,忍不住反驳道:“那次是特殊情况,这次四姐不在,我定能认真学的!”
沈伏息别开头望着江面。
他在笑,但萧水又觉得他其实是在无声讽刺她。
的确,说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为什么萧盈可以轻易影响她,可她却不能真正影响到萧盈?
“如果小姐继续这样下去,那即便练成绝世武功也无济于事。”沈伏息淡淡道。
萧水皱起了眉,沈伏息的话绝对不多,他有时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可沉默并不是木讷。
沉默是一种很高贵的品质,因为下结论的人通常都不会说的太多。
萧水没说话,她需要时间。
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需要改变,但多年来形成的性格习惯一时半会又怎么改变的了。
“以后远离她便是。”略顿了一会,萧水这样说道。
沈伏息淡淡一笑,不言不语,眉梢眼角的都是讥讽。
萧水实在懒得看他那副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你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在那便摆脸色给我看。”
萧水是千金小姐,虽不是最受宠的,但千金就是千金,大小姐就是大小姐。
沈伏息此刻深深意识到这点。
“是。”他低低应了一声,看似顺从,却一句话也没再说。
萧水身份尊贵,沈伏息的地位更加高不可攀。
神剑门固然强大,伏息宫却凌驾在它之上。
所以沈伏息其实比萧水还要特例独行,他何曾受过这般的颐指气使?
这么久以来对萧水惟命是从也是他的极限,作为一宫之主,作为天下第一,沈伏息他有脾气,他也应该有脾气。
但事实证明,他的脾气早就被萧水磨平了。
“小姐,你若自甘堕落,甘愿沉沦,那谁也救不了你,包括属下。”沈伏息道,“属下也无能为力。”
沈伏息说的很对,这些道理萧水都懂,若反过来让她去教育别人,她会说得比沈伏息还多。
可有些事做起来真的很难。
萧水将头埋进双膝,这次轮到她沉默。
沉默总会让人思考很多。
良久,萧水忽然抬头凝视沈伏息。
沈伏息发觉她的注视却并未回身,依然淡然地执桨划船。
他太淡然,淡然到过分,淡然的不像个大魔头,倒像是位得道高僧。
残阳。
断肠。
温侯阁下思青赏。
他们依旧宿在碧水客栈。
这是前往武林盟的必经之路。
沈伏息和萧水共处一室,萧水自船上就开始盯着他,直到现在仍是如此。
“小姐有话不妨直说。”连沈伏息这般平静如水的人都忍不住了,可见萧水看的时间有多长。
萧水摇了摇头,她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想看看他。
沈伏息轻声叹息。
他喜欢贪钱的人,因为钱只是个数目,总能算清的。
他最恨的就是情之一字,那是笔算不清的帐。
犹豫半晌,沈伏息起身走至琴架前,低眉信手挑琴弦。
“小姐,属下琴技尚可,嗓音也尚能入耳,闲来无事,不如属下唱个曲儿给小姐听?”沈伏息并未抬头。
萧水一动,臂间挽纱落下,她抬手拢起,略微颌首。
沈伏息仍未抬头,但他却知道萧水答应了。
他勾唇,落指,琴声起。
是的,是琴声。
不得不说,沈伏息的琴艺绝非“尚可”——
那简直是绝佳!
这琴音是她迄今为止听到过最完美的琴音!
但最令她惊讶的却是他所谈曲子。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沈伏息喝着琴声轻轻吟唱。
凤求凰。
是凤求凰。
萧水呆住。
她这辈子完结时最后的印象应该就是他的声音。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沈伏息猫眼含笑,萧水直直地看着,只觉他芳容丽质更加妖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他是弹琴,不是下春yao。
他是唱歌,不是勾引人。
所以萧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呼吸难耐,浑身燥热。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萧水只知道,沈伏息的琴艺实在不错,歌艺也好的离谱。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沈伏息一顿,琴声戛然而止,他清唱到,“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当声音停止时,萧水动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沈伏息低声重复,香含露华,秀色绝世。
萧水扑进沈伏息怀里,她得承认,她就是爱他。
一直以来不敢承认的事情在这一刻清晰无比,即便她多次逃避,不想去触碰那个禁区,但她必须得承认,她就是爱他了。
不是喜欢,是爱。
(哎,往事不堪回事岁月中啊,总攻望日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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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和喜欢——
总有人搞不清楚这两种感情。
爱如星光,虽遥不可及却永恒存在;
但喜欢却如流水,一旦泼出去,总有蒸发殆尽的一天。
萧水喜欢沈伏息,也爱他。
那么他呢?他又如何呢?
这便是萧水一直在想的问题。
她心中所想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即便之前并不敢确定心意,但她都坚定不移的走了过来,她从未忘记自己的初衷。
她要他,就好像他此刻在要她一样。
萧水沉浸在沈伏息给予的快感中无法自拔,但她并未忘记心里的疙瘩。
“沈伏息……”萧水哑声唤道。
沈伏息急促喘息,他不停上下起伏,抽空说道,“是……”
“不要再叫我小姐。”萧水双臂揽着他的脖子,她迎上去亲吻他的唇。
沈伏息身下不停,他的手贴着她的背,将她压向他,深深地索取她的香甜。
这一瞬间仿佛天地都消失了,一切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唇绽如新樱,榴齿含馨香——
好一副美人任君采撷图!
沈伏息目光微滞,身形一转,由在上换成了在下。
他的手落在萧水腰间,托着她的腰肢摇摆起来。
萧水嘤嘤不止,她闭着眼,紧咬下唇,恨不得掐死这只“野猫”。
沈伏息就是那只“野猫”——
一只她救活的,她纵容到此的“野猫”。
换言之,她养大她救活的这只猫,不论生死,都应是属于她的!
“沈伏息!”萧水忽然睁开眼,勉强自己不发任何YD的声音。
沈伏息猫眼一眯,修长的手上移至她颈间,稍一用力便将她拉了下来。
他贴在她耳畔,她的下巴落在他白皙如玉的肩头,他加快动作,口中却平静地问,“怎么……”
那声音居然是带着笑意的。
萧水生气挣扎,奈何她不会武功,想要反抗却力不从心。
自这一刻起,萧水再次坚定了学武功的决心。
“你先……先放开我……”萧水娇喘微微。
沈伏息动情呢喃,“小姐……我要你……你,不想要我吗?”
平日里牙尖嘴利的萧五千金此刻哑口无言,只得边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边使劲捶着他的肩膀。
从前,有一只受了伤的公猫落在神剑门小姐房中。
小姐见他十分可爱又十分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了他。
之后,公猫似乎是在报恩,他以这样那样诸多的原因留在小姐身边。
可小姐却渐渐发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公猫——
实则是一只狡猾赖皮的狐狸!
那么,沈伏息究竟是什么呢?
萧水困惑地想,莫非……是只狸猫不成?
“沈伏息,我……我爱你……”在最幸福的那一瞬间,萧水呐呐地小声说道。
沈伏息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看着萧水的眼神就仿佛不相信萧水会说出这种话一样。
萧水半闭着眼,慵懒和美艳在她身上反复交错,她此刻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的确,唯一一个被江湖人公认的大侠古龙曾说过,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萧水从不吝啬她的笑容,即便此刻,她嘴角也弯着半分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说……”萧水低声道,“沈伏息,我爱你。”
她的神情就仿佛醉了一般,沈伏息忍不住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为什么?”
沈伏息他是天下第一,可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有男人听到如此美丽的女人说爱他却不动心的。
何况他早已无法对萧水做到心如止水。
可沈伏息却不该问这个问题。
他错了,并且错的非常离谱。
俗话说的好,爱是没有理由的,女人爱上一个人更是毫无逻辑可言。
就算有理由,男人也永远不要妄想搞清楚女人的那些“理由”——
那都不叫理由。
女人的理由,就是让男人毫无理由。
萧水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怪沈伏息笨还是该怪自己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傻瓜!我骗你的!你当真以为,会有人爱你么!”萧水气鼓鼓道,转过身扯了被子盖上就睡,全不再理沈伏息。
沈伏息再次怔住。
他今天似乎总是在发呆。
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连脑子都已退化了?
他刚刚才听她说爱他——
可下一秒又说不爱。
沈伏息思索半晌,忍不住弯眉一笑。
秋水碧眸,美不胜收。
“小姐?”他轻轻拍打萧水的后背。
萧水不理,装作没听到。
沈伏息无奈叹息,“小姐……”他又唤了一声。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小姐!”萧水猛地坐起,怒气冲冲地瞪着沈伏息。
沈伏息笑靥如花,“是,小姐。”
萧水眼睛瞪地更大了。
“对不起……小……水……”沈伏息连忙改口。
萧水面色稍缓,却仍不开心,她从新躺下,闭起眼睛,“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沈伏息下意识想说“是”,可片刻他又反应过来,道了一句,“好。”
雨水霖铃,风不让。
玉宇琼台,武林盟。
江湖百晓生作榜,江湖四大绿,其中就是有武林盟的帽子。
其实这句话从十二少口中说出来萧水真的不愿意相信——
但眼前的景象让她不得不承认,此话绝非虚言。
武林盟主不知是如何想的,竟将武林盟制服的帽子定为绿色!
绿帽子——
莫非,武林盟主有什么怪癖不成?
萧水和沈伏息今天便到了武林盟。
武林盟设在缥缈峰,从大门口望进去,只见云锁朱楼,雨雾缭绕。
这地方简直是为武林盟而生的。
不论是气势,气候还是气场,都与武林盟三字契合非常。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一切都湿漉漉的,本来生硬血腥的兵器此刻看起来都都温柔了许多。
萧水有一种到了江南的感觉,而事实上,武林盟在江北。
跨入大门,萧水与沈伏息携手并肩走过青石板路。
沈伏息手持烟蓝色油纸伞,偏向萧水那边,并不在意自己肩膀已被雨湿透。
其实他们来的过早,现在才七月中旬,离武林大会还有一个多月。
但他们必须来得早一点,因为他们有事要做。
沈伏息要教萧水练武。
要教萧水练武,就必须在武林盟。
断了琵琶骨的人要想重修武功,必须有一样东西协助。
迈进最后一道坎,沈伏息带着萧水飞身而起,掠过看守的护卫,朝后山而去。
那样东西就在武林盟的禁地。
当年若非那样东西,他也不会有今天。
他素来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将它放在这。
他不介意和萧水分享,不仅是这样东西,还有他的所有,他都愿意和萧水分享。
与前门辉煌奢侈的装潢相比,通往后山的路显得衰败不堪。
事实上,往往越是败絮,就越是神奇。
例如沈伏息,曾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还不是有笑傲天下的本事?
良久,雨都停了,沈伏息才带着萧水缓缓落地。
他们停在一处高山之前,山顶耸入云端,萧水望不见。
“这就是缥缈峰?”萧水问道。
沈伏息微笑着说,“对,这就是缥缈峰。”
“不是说……武林盟建在缥缈峰之上吗?”萧水困惑道。
“之上?”沈伏息轻蔑地重复这两个字,“小姐莫要听那些人乱说,这才是真正的缥缈峰。”
说完,他抬手比向云端。
萧水顺着他比的方向望去,忍不住微微唏嘘。
这里实在残旧。
不仅残旧,还很黑暗。
让人觉得住在这里的人十分落魄。
“你曾经在这里避难?”萧水依旧望着缥缈峰。
进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万丈深渊。
原来这就是他曾经的港湾。
沈伏息淡淡地“嗯”了一声,眉宇间尽是温润风华——
翩若轻云出岫,冰清玉润。
萧水心底忽然涌出数不尽的凄凉,她上前抱住他,轻拍着他的背道,“都过去了。”
沈伏息低头,他笑了,显得幽雅恬淡,“我们进去吧,这里有可以让小姐改头换面的宝贝。”
“宝贝?”萧水小声叨念。
“对,宝贝。”沈伏息笑着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姐也是属下的宝贝。”
萧水脸一红,拍掉他的手,径自朝山洞内走去。
沈伏息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不要鲁莽!”他警告道。
萧水回眸,沈伏息的神情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萧水有点后怕,看他的表情就可以想象自己如果真的踏入……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小姐,你可知为何后山会是武林盟的禁地?”沈伏息凝视着她的眼。
萧水道,“为什么?”
“因为——”沈伏息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他一字字道,“有进无出。”
萧水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沈伏息却又笑着道,“小姐不必担忧,有属下在小姐身边,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
萧水不语,她其实并不喜欢这里。
这里太脏,也太灵异。
到处都是腐败之气,没有半点生机。
但这里却又是沈伏息曾经的避难所——
对于这里,沈伏息一定有很沉重的感情。
只要是他看重的,她都想去了解。
萧水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将手放进了沈伏息手中。
他们一起走进了这个看起来力气大一点便会震碎的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抓虫
29
29、029 。。。
武林盟后山。
一块苍青色石碑立于洞外,上书二字——
禁地。
这个山洞很特别,被称作“禁地”的地方岂非都很特别?
洞内,萧水惊愕地注视周围,沈伏息就站在她身边。
青山深处,风吹花枝摆,远离红尘喧嚣。
这就是沈伏息的避难所。
数十年悲欢,小半世苍凉,这就是陪伴他度过艰苦岁月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他曾是个穷小子,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身无长物会怎么样?
可想而知,那意味着前途渺茫,尤其是在这人性泯灭,世道凋零的江湖上,稍有差池便会命丧黄泉。
冷风凄凄,萧水眼眶微涩。
“小姐,这很美,不是吗?”沈伏息叹了口气问道。
事实上这里的确很美——
红梅映雪,紫菱花飞,公子丽人,雪景奇观。
真的很美。
“但这里也很冷。”萧水诚实地说,她已开始发抖。
沈伏息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件雪色大裘,他为萧水披上,系好前襟丝带,他单衣负手走向深处。
萧水哈着气跟上。
沈伏息一生都清贵无暇,可说是为萧水负了天下,倒也不假。
他抬手抚着红梅花瓣,长吁不止。
江湖上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成为武林高手。
事实上,那么风光的事没人不想。
沈伏息也不例外。
可花虽娇艳,却易贱满地。
高手,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大多数人都撑不下去。
他们或是没有天赋,或是有了天赋却很懒,又或是有了天赋又很勤奋但意不在此。
所以能成高手的人很少。
但沈伏息就是这极少数中的一个。
因为他知道,想要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
所以他很努力地练功。
如果一个人天生是块练武奇才,又很努力很刻苦,那他想失败都难。
为了当上天下第一,沈伏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尝了多少世间冷暖。
可一物降一物,他还是注定一生静好,无波无澜。
因为他遇见了一个不但不会武功,甚至连练武都不能的千金小姐。
这个人,就是萧水。
他所构想的血雨腥风不得不无限期搁置——
是以江湖如今依旧平静稳固。
怎么还会忆起?他以为都清了。
沈伏息失神地靠在梅树边,倾下而下的黑发只簪了几缕在脑后,抚着梅花的手白的几乎与雪同色,青裳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若回风舞雪,皎若云之蔽月——
美得像画卷。
望穿石窟,萧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景。
萧水心道,她似乎赚到了?她正思索间,却见沈伏息走了过来。
天知道萧水多想收回刚才的想法!
天知道练武对她来说到底多痛苦!
山洞,暗室。
沈伏息为萧水接骨。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肩,眼神灼灼,仿若痴迷。
可不过片刻,萧水脖颈猛地扬起,沈伏息将数根银针打入她体内。
萧水冷汗直流,浑身剧痛,几乎痉挛。
她一声没吭,只紧咬下唇。
有血流出,染红她的唇瓣,娇艳欲滴。
沈伏息淡淡地看着,没有一丝不忍。
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命数,若想改变命运,就要付出代价。
有舍必有得,这是规矩,是道理。
但事实上,爱可以毁灭及创造一切,包括规矩和道理。
只见沈伏息渐渐皱起眉,不过片刻便加快动作,不顾被反噬的危险,强行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萧水体内。
他紧接着蹲□,将萧水的唇用巧劲启开,迅速把手臂放了进去。
沈伏息忍不住抖了一下,血立刻顺着他雪白的手臂流下去。
滴答滴答,和心跳得节奏一致。
良久,沈伏息面色苍白如纸,萧水这才算缓缓松了口。
沈伏息轻叹一声,从边上取了一只碗放在她嘴边,他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她体内数不清的银针立刻飞射而出。
全部没入墙壁,根根入石三分。
哇的一声,萧水吐了满满一碗黑血。
沈伏息修长的手指捏起碗抿了一口,他手臂上被萧水咬伤之处竟亮起了荧光,渐渐结疤!
可始终只是结疤而已。
伤口依然存在,仅仅止血罢了。
沈伏息并未理会,他散下窄袖,侧坐在石床上,萧水枕着他腿,他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等她苏醒。
夜凉如水。
他们总是和夜晚有缘。
深夜,萧水忽然醒来,她看了看四周,有一瞬间失神。
“醒了?”沈伏息抚着她的下巴,笑吟吟道。
萧水望向他,略微颌首。
她周围景色已变。
大片白色布满周围,那是一层层数不尽的丝质纱帘。
一缕风吹过,无数白纱随风而舞,沈伏息一把将萧水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床边有扇窗。
窗外是熟悉的雪景。
萧水半闭着眼,在这间房里完全不觉得冷,雪白的墙壁仿佛一道屏障,将寒冷隔绝在外。
“这是哪?”萧水问道。
沈伏息将她放在了床上,萧水羞怯地垂下眼睛。
“这是伏息宫。”沈伏息一字字道。
萧水愕然抬眸,“什么?”
江湖中几乎无人知晓伏息宫所在。
伏息宫之于武林,是谜一样的存在。
可萧水此刻却身在此谜中。
她从未想到,伏息宫竟会建在武林盟后山!
那么武林盟禁地为什么有进无出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很早就想到伏息宫看看,但她总以自己无暇□为由不去提及。
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敢说,她怕走进沈伏息的禁区。
一直以来都是沈伏息带她到哪便到哪,从未有过例外。
她不介意别人怎样看她,她只不过不想沈伏息不开心。
沈伏息看着萧水,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怎么,不喜欢这吗?”
萧水立刻摇头。
这镶金嵌玉的宫殿比神剑门最好的房间还要气派,她怎会不喜欢?
是人都想要好的,喜欢简屋漏室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便是过于虚伪。
可话又说回来,若不能喝心爱之人在一起,便是广厦万千又如何?
沈伏息侧躺在萧水身边,他单手支着头,垂眼望着她道,“小姐可听说过伏息宫?”
萧水点头又摇头。
“何意?”
“听说过,但并不多。”
“说来听听。”沈伏息抚着她的发,声音笑貌露温柔。
挑灯。侧卧。美人旁。
月都嫉妒。
萧水眨眨眼,迷惘的小声说:“伏息宫。。天上人间。。人间天堂。。”
事实上,任何江湖人士谈及伏息宫都会想到这句话。
天上人间,人间天堂——
伏息宫的确当得这八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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