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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知黎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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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那只猫咪既然对你产生了兴趣,即使没有我今晚的提议,他迟早也会派人去调查。与其勾着他的好奇心,不如早点让他知道,既能为酒楼带来盈利,也省的他去查什么不该查的!”媚娘低低地说:“如果老板因此心中不安,媚娘随时可以离开。”
我笑:“媚娘,我就看了你一眼,你却说了这么多话!我什么时候不安了?我有说要你离开吗?还是,我们的美女大掌柜嫌我开得工资太低了?”
媚娘愣了一下,旋即开心地笑了,她又恢复那谄媚的笑,说:“我就知道老板你会明白我的!”
其实,无关好不好,也无关信任,欺骗和背叛就如人的一日三餐,在人的一生中是不可或缺的,我不会因为谁的欺骗或背叛而怨恨他,因为,我自己就是个自私的人,在需要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欺骗或背叛他。
只要没有揭穿的必要,我就会容忍。就像,我明知道媚娘那天在厨房跟我说得“童养媳”身世是假的,我也不会去揭穿她,因为我同样没有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在互不损害利益的前提下,我并不排斥欺骗。
我想请你当我的琴师(一)
从那天晚上后,唐黎真得收敛了了许多,虽然还会在言语上跟我暧昧,并无什么色狼行为。他有时候白天会消失,但晚上倒是会准时来听故事。
而我,也开始恢复正常作息时间,早上会按点起来吃早餐,然后开始精心策划我的话剧《梁祝》。
我又开始拉着媚娘跑东跑西,准备各种舞台道具和服饰。其实,这些东西都还简单,付钱就能搞定。但是,在音乐上,却遇到了大问题。
这《梁祝》要演好,本就需要能与之相配的音乐,但我不懂古代的“宫商角徵羽”,琴师也无法根据我的哼唱就弹出曲子,也就是说,我找不到能弹奏出《梁祝》的琴师。
我和媚娘找了很多个琴师,但都不能达到要求,就这样每天四处打听,四处找,这么奔波了大半个月,我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晚上唐黎在听完我的“睡前故事”后,突然说了句:“晓晓,你最近瘦了好多,本公子看着很心疼呢!”
习惯了他的调侃,我顺口回道:“还不是为了能给公子编排一幕好的话剧,可惜,找不到琴师啊!”
唐黎似真似假的笑了下,眯着眼睛朝我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我顺从地走过去,唐黎的身份看着就知道非富即贵,而且从这个人平时的言谈举止来看,他的确是个很会享受的人,说不定,他真得能帮上我这个忙。
唐黎一把拉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倾身伏在我耳边低低说了四个字:“醉生梦死。”
他浓厚的气息,朦胧的双眼和慵懒的表情,让我有一瞬没反应过来,旋即,我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谢谢唐公子!如果事情办成了,我请公子免费品尝我们酒楼下个月要推出的新菜肴!”
“先别谢得太早,你未必请得动他!”唐黎眼中光芒微闪,缓缓靠后,枕着椅背淡淡地说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因为酒楼生意很好,人手有些不够用,所以我又招了五个女孩和五个男孩收入我的仪仗队,而《梁祝》的演员,就是从仪仗队中挑出来的。
早上生意没有那么火爆,我督促让小绿,春桃这些演员练习台词。说起来,这版《梁祝》是清一色的女子,本来我是挑了袁木当梁山伯,但小绿她们就红着脸支吾着不肯演了。我思来思去,只得让春桃女扮男装演梁山伯,而演员表中所有的男性角色,也都是女扮男装而来。
排练了一遍,几个女孩把台词都记得很清楚,语调表情也在我的指导下演得很到位。我很满意,让她们会前厅帮忙,自己就搬了张藤椅在后院晒太阳,秋日的阳光格外舒适,晒在身上暖暖痒痒的,就像睡在厚厚绒绒的地毯上一样。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就那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老板,你太狠心了,我每天鞍前马后累得快不成行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晒太阳?”
刺耳嗔怪的语气,我下意识抬起手揉了揉耳朵,再将趴在我的耳边吼叫的头轻轻推开,媚娘这女人,有时候做得事比许红还幼稚。
我打了个哈气,又揉了揉眼,问道:“这么快就打听出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娘花了八百两银子,还能打听不到?”媚娘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还不忘擦擦脸上的汗水。
我笑着把旁边的茶杯推了推,问:“什么情况?”
媚娘抓起茶杯先灌了几口,又夸张地深喘两口气,才说道:“这琴师叫杜成,今年刚好二十六岁,尚未娶亲。我在帘子后面偷偷看了几眼,长得很俊俏呢!尤其是弹琴的时候,眉目之间那忧伤的表情,看得我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你都不知道。。。。。。”
“媚娘,说重点!”我好笑地打断她,这么想男人,那不如早点改嫁,省得老在我面前犯花痴!
媚娘干笑两声,继续道:“他在音韵方面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他就听羽墨姑娘随口一哼,就能立刻弹奏出那首曲子!”
“哦?”我两眼放光,真得找对人了。
“不过。。。。。。”媚娘的语气突然低了下来,说:“这个杜成特别的。。。。。。呃。。。。。。怎么说呢,别看他长得眉清目秀,但脾气却特别怪!他只给羽墨姑娘一个人作曲,不管你出多少钱,即使是天王老子也不干!我本来是想亲自跟杜成谈谈的,但老鸨说了,如果让杜成知道是她放我进来的,他有可能一个生气,连羽墨姑娘的曲也不作了,总之就是害怕牵累‘醉生梦死’。”
“没有他家地址吗?”我问。
媚娘摇摇头,“就是怕别人找他,老鸨给他在醉生梦死的安置了个别院,像宝贝疙瘩一样被护着呢!”
这,听起来确实有些难办。
“那他总有出门的时候吧?”
“有是有,不过,人家有专轿抬着,身边还跟着四个‘醉生梦死’的打手,想跟杜成说话,就得先把他身边那四个打手干掉!但等我们把他的打手干掉,就别指望他跟我们说话了!”媚娘说着又端起茶杯。
“那准备一下,我们晚上去‘醉生梦死’。”
“噗”,媚娘口中的茶水一下喷了出来,我摆上一副厌弃的表情,随手撂给她一块手帕,我说:“媚娘,你总说老板我举止不雅,但老板我有像你这么不雅过吗?”
媚娘干笑着擦擦嘴角的水渍,还悄悄瞄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看到后,她才说道:“老板,你说我一寡妇进妓院也就罢了,你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进妓院不太好吧?”
我白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喜欢当太监?”
媚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无奈地说道:“我是怕你家昆仑找我麻烦,说我把你带坏了!”
“放心吧!”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我们一不去嫖,而不去卖,他能担心什么!”
我并不怕昆仑知道这件事,但为了省去不必要的解释与劝说,我和媚娘就骗大家说,要回过往匆匆研究一下舞台布景,戌时刚过,我们就溜出了酒楼。
此时,夜色渐浓,但站在醉生梦死之前,五颜六色的灯光,歌舞升平声,门外和门内,似乎是两个世界,当门外渐渐陷入沉睡之时,门内却正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大好时光。醉生梦死,这个名字取得真得很好,整日如醉酒与做梦一样逍遥,不用去烦恼人生,不用去顾及人情世故。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给妓院取出这么贴切诗意的名字?
见我盯着头顶上的匾看了太久,媚娘拉了我一下,小声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我笑笑,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就回吧,老板我不喜欢勉强人,况且,你要不来,我还能省一千两银子呢!”
没错,今晚醉生梦死的花魁,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羽墨姑娘,要登台表演。她一个月就公开表演两次,想看她的表演,还得提前预定座位。像我们这种临时起意来看的,最多只能得个站在二楼回廊站着远观的位置,而就这么个位置,还得一千两一个人。
关键是,这位羽墨姑娘她不是来卖肉的,而是纯粹的艺术路线。看那些人慌慌张张挤破头的气势,我还真是有点期待见到这位羽墨姑娘了。
我们进门后,有一瞬,房内的人眼中停滞在我们身上,或鄙夷,或不解,或惊讶,或。。。。。。淫荡。
媚娘本来有些缩手缩脚的,见我一脸无所谓,她也渐渐恢复了常色,招手换来个小丫鬟,塞了几两银子给她,那小丫鬟很快就带我们到了观凤楼。
沿途走来,不得不感叹,这醉生梦死真得是又豪华又气派,廊檐交错,这地方真得挺大的呢。
观凤楼就是羽墨要登台表演的地方,一楼的入口我们进不去,小丫鬟把我们领到二楼,我掏出两千两的银票递给门口那个收费的壮汉,对方却像看外星人般直愣愣地瞧着我们,迟迟没有接过我手中的银票。
我挑眉:“怎么?你们不接受女客?”
“怎么会呢!”一道女声响起,我手中的银票被飞快拽过,我抬头,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从她看媚娘的眼神,她应该是醉生梦死的老鸨。
“连霸王别姬的老板和大掌柜都来光顾我们醉生梦死,这真是我们的荣幸呢!”老鸨急急将从我手中夺过的银票塞进自己兜里,请我们入内。
就算是花高价站着,仍旧有这么多心甘情愿的男人。
老鸨带着我们挤到栏杆前面,她笑得很伪善,她说:“二位,实在对不住,若不是这实在太拥挤,我一定给二位安两个椅子。二位,就在这先凑合着吧,如果不满意,下次可以提前来预定位置!”
老鸨说完这一系列客套话后,就扭着屁股走开了。
我随意望了望周围,清一色的男人,就我和媚娘两个女人。我当然知道他们正用各色奇奇怪怪的眼神在打量我和媚娘,不过没关系,只要心里不在意,就没有什么能让自己觉得丢人,也没有什么能伤害到自己。
但大部分的男人总是这样,吃着碗里,还要望着锅里,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自己的手。
我抬起轻轻抬起脚,再狠狠落下,踩在我旁边那个看似一脸认真看向舞台的男子,我似自言自语般,但语调却格外的清晰,我说:“在我十三岁那年,有个男的惹怒了我,我就用一片碎铁皮,刺入了他后脑勺,看着他一点点抽搐而死。”
说着,我转过头对旁边那个男人笑了一下,我又说道:“当然,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动怒过。不过,如果你的手再不小心碰到我,我一定会很温柔地卸下你那只胳膊。”
整个过程中,我都笑得一脸和煦地看着那个男子,那个男子的脸色却在听到我说得话后变了又变,最终默默地后退,被人流挤到了后面。
而原本挤在我和媚娘周围的那些男人,也都默默后退了一步,自觉与我和媚娘之间隔了距离,我就像什么都没看到般,继续神情自若地看向楼下的舞台。
直到羽墨姑娘快开场的时候,媚娘才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老板,你唬人的功夫真是一流!”
“你怎么知道我是骗人的呢?”我眼睛仍旧在楼下搜寻,淡淡地回了一句。半晌都不见媚娘答话,我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正一脸惊愕地看向我。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说:“逗你玩呢!”
媚娘这才长吁一口气,低声说道:“老板,你吓死我了!”
我笑笑,不再言语。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么懦弱胆怯的我,会真得把那个人杀了。
我想请你当我的琴师(二)
真有点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楼下那帮提前预定位置的色狼们都在台下叫喧了好久,羽墨姑娘才姗姗出场。
一身淡紫色的轻纱,白皙而光洁的皮肤在轻纱下若隐若现,远山眉,一双仿佛能点亮整个厅堂的眼睛,优美的发髻上只独独插了一朵蓝色的桔梗,却让她如出尘的仙子般飘渺动人,我不得不说,她的美完全可以与毁容前的水烟月相媲美,或者更胜一筹也说不定。
难怪这些臭男人愿意挥洒千金,以得美人一见。
羽墨眼带笑意,低低下下面那堆色狼行了个礼,就回到舞台正中央,而恰在此时,一声空灵婉转的琴音响起,羽墨突然挥动了下长长的水袖,台下立刻安静了。
似是一个前奏音,琴音只响了一下,就停住了,而羽墨的动作也就此停在一个销魂的挺胸仰颈曲线侧影,没隔几秒,琴音又是铮得一下响起,每一次的停顿时间都越来越短,直到成为一片完整的音符,而我,也终于发现了琴音的来源,舞台后方,支起了一个小小的帘子,这婉转的琴音,便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怪不得我刚才一直都没找到,原来,杜成是存心把自己藏起来呢!到底是不愿被人发现,还是不想看到那些恶心的嘴脸?
随着音乐的连贯,羽墨开始低低地吟唱,她的声音如她的眼睛一般灵动,在观凤楼上方幽幽回荡,将那女子伤春悲秋的寂寞伤感表达得淋漓尽致。那时柔时缓的音质,配合着她曼妙的身姿,台下那群流着口水的色狼,俨然已经被勾跑了魂。羽墨这酥酥软软的音调,对男人来说的确是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如果我是男人,也许也会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一曲终毕,楼下楼上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各色夸奖的话,不时有男人站起来狂呼自己对羽墨炙热的心意,我耐心地用食指轻扣栏杆,等待下一曲前的安静。
终于,羽墨再次登上舞台正中央,那灵动的琴音微微一颤,发出一个悠远而绵长的声音。
趁这个空隙,我突然开口大声笑说:“醉生梦死的顶梁戏,也不过如此嘛!”
随后发出的那声琴音猛然一个下拐,我虽然不动琴,但我也知道,弹琴的人心已乱了。
正沉浸在刚才气氛而不可自拔的媚娘,因为我这句话而像被人大道下巴一样,惊愕扶着下巴看着我。不仅是她,周围的男人都因为我这句放肆而不敬的话转向我,那表情仿佛恨不得吃了我一般,换做是别人,恐怕已经被他们愤恨的眼神烧出个洞了吧。
我继续笑,将胳膊肘倚在栏杆上,半撑着下颚向前倾,看着同样看过来的羽墨说道:“我并不是说羽墨姑娘的歌唱得不好听,我只是觉得,这个歌词和歌的曲调不太相配。”
羽墨那双始亮亮的眼睛看着我,不论是对谁,她那双眼睛似乎总带着清明的笑意,她轻灵的声音说道:“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这首曲子是想由女子的伤春悲秋表达女子心中的哀伤落寞,可是,歌词只是简简单单由春花落,秋叶黄,感慨生命的短暂和弱小,其中的悲还不够深,情也不够浓。”我一边说着,还不忘用余光去看舞台后方那方帘子,从我说出那句话后,里面就再也没琴音传出,看来,杜成也对自己写得词不满意吧。
“这么说,姑娘有更好的词?”半晌,帘内才传出一句低沉的男音。
鱼儿上钩了,我直起身,淡淡地扫了眼楼下,一字一句清晰地念到:“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
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
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
阶前愁煞葬花人
独倚花锄偷洒泪
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奴胁下生双翼
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
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
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说实话,这是我除了《静夜思》以外,记得最完整的一首古诗词,幸好羽墨今天唱得是伤春悲秋,要换做别的,我就要采取其他非常手段了。
吟诵完,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扫额前的发丝,居高临下地对台上的羽墨淡淡一笑,说:“羽墨姑娘不如换这个词唱一遍,我想,效果一定会比刚才好很多。”
说完,我就转过头,对身后那些目瞪口呆的男人说:“各位,请让让,我们要回了呢。”
其实,在走之前,我就看到那帘子动了一下,有个棕色的身影背对着我走了出去。琴师都走了,今晚的表演肯定进行不下去了,这帮男人光顾着垂涎美色,自然不会看出其中端倪。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赶在他们的怨气发作前,赶紧和媚娘跑路吧。
出去的时候,我只是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眼旁边,那一袭熟悉的紫袍就那么飘进我的视线,我并未放在心上,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出入醉生梦死了,像唐黎这种色狼,怎么会错过见美人的机会呢!不过,刚才在观凤楼,并没有看到他。看他消失的方向,应该是羽墨姑娘的纷飞阁,难不成羽墨姑娘会单独会见这个色狼?
无所谓,反正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心情很好,毕竟,明天终于不用早起了,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
走出醉生梦死的大门,我正想舒适地伸个懒腰,动作却在见到前方那个抱着剑,在灯笼朦胧的光照下时隐时现的身影时顿住了。昆仑显然看到了我,他本就是在这等我的。但昆仑并没有什么责怪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说:“走吧,差不多要开饭了。”
相比媚娘的吃惊与尴尬,我则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跟着昆仑向酒楼走去。对昆仑的体贴与照顾,我不是没有感觉,不管他是因为他所说得“保护主子”的信仰,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如果有一天,当他看清那个阴暗的我,还能这么义无反顾地跟在我身边,或许,我们可以凑在一起过一辈子。
回去已经是戌时末了,梁师傅他们刚好把饭菜摆上,我洗了手就坐下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饭桌上大家依旧谈笑风生,说着白天的趣事,我照旧偶尔插几句,再和许红拌拌嘴,醉生梦死的一切,都被我抛在脑后,就仿佛我根本没去过一样。
晚饭后照例是《西游记》,我正准备讲,酒楼紧闭的门却突然响了。
“客官,打烊了!明儿再来吧!”媚娘隔着门吼了一句。
然而,敲门声却并为因此停下,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轻笑声,那轻佻的声音懒懒传过来:“晓晓,怎么也不给本公子留个门呢?”
我有一瞬的微怔,吃饭的时候,春桃她们几个小姑娘还好奇地问怎么没看到唐公子,我当时打趣说,唐公子今晚与美人有约,美色当前,秀色可餐,又怎么会在意我们桌上这些美食呢?
招呼媚娘去开门,我忍不住猜测,虽然唐黎的身份高贵,但那羽墨姑娘却是出了名的清高,多少王公贵族散尽金银,用尽手段,都不能如愿见美人一面,这唐黎想必是在那碰钉子了吧。
迎着唐黎似笑非笑的眼神,我换了副娇媚的神情,说:“唐公子,对不住了,我以为你很忙。”忙着和女人翻云覆雨呗。顿了顿,我又假装歉意地说:“其实,公子不必每晚都来,我可以让二掌柜写一份送给您。”
“没诚意!”唐黎拿起茶杯,悠闲地啜了一口,活脱脱一现世祖宗的形象,这人真得很挑剔,就连喝个茶,都要分时节去指定的茶铺指定的品种,就因为他要来听故事,我还花了五百两给他订了二两高级龙井,我是尝不出来这五百两的龙井和五十文的茉莉花茶有什么区别,不过,谁叫我们的服务宗旨是“顾客至上”呢!况且,他也为此付了一个我满意的价位。
“不过,本公子还真没时间天天来,不如,以后本公子没来时,晓晓就亲自写一份给本公子,嗯?”唐黎慢悠悠地放下茶杯,语调暧昧地说道。
“我倒是想亲力亲为,可是,我的字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我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真没有撒谎,因为用的与羽毛头蘸得墨汁写字,写出来的字是要形状没形状,要笔锋没笔锋。
没想到唐黎也勾勾唇角,一本正经地附和:“这倒是实话!不过,没关系,本公子不会嫌弃晓晓的!”
我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上次在“春”字楼,他看过我写得《梁祝》剧本,自然是见过我的字体。不禁暗自感叹,唐黎还真是个会折磨人的主,字写得难看的确是一个借口,我只是懒得动笔而已。
算了,也还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先应着他吧。等我把霸王别姬做大做好了,随时可以过河拆桥。
我想请你当我的琴师(三)
第二天,我睡到巳时末才爬起来,吃了些点心,喝了碗皮蛋粥,又在客栈磨蹭了好一阵。兴许是我这几天老早出晚归的,所以阿旺对我迟迟的逗留感到差异,一脸不放心地问我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不过,要想鱼儿上钩,就得有足够的耐心来等。
阿旺第三遍催我的时候,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活动活动筋骨,才悠闲地朝霸王别姬走去。
远远的,我就看到媚娘一脸焦急地向外张望。我昨晚跟她说,我今天要睡到自然醒,谁来了都不许打扰我,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我就也要把他蒸炸闷煮十八遍,媚娘心里早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吧。
“老板。。。。。。”
不等媚娘说完,我笑眯眯地打断她,问:“杜先生来了?”
她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拿着手帕指向我,一脸的咬牙切齿:“你早知道了!老板,你又耍我!想我这么闭月羞花的美女,才在你手下干了两个多月,就被摧残成这般憔悴的模样!你看我的脸,大家都说我肤色不如从前。。。。。。”
媚娘说着就贴过来,指着自己的脸非要我看个究竟,我好笑地推开她,说:“是!是!是!委屈我的美女大掌柜了,下次给你去芙蓉香订购几盒上等的胭脂可好?”
“真得?”媚娘的脸立刻阴转晴,笑得一脸奸诈。
“杜先生来了多久了?”我问。
媚娘这才收起嬉笑的表情,认真地说:“他都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我就安排他在‘音’字间,还给他泡了那只猫咪爱喝的龙井。”我瞥了媚娘一眼,还真是大方,不但给这杜成开了间高级会员才能有的雅间,还泡了唐黎那五百两的龙井。
媚娘被我盯得表情讪讪,她连忙解释:“我可不是有什么私心啊!好不容易能见到杜成,而且人家还亲自拜访,我这个大掌柜自然不能怠慢!万一人家一生气又走了,媚娘岂不是愧对老板你!”
我笑笑,回道:“媚娘,老板还是那句话,你真是老板我肚里的蛔虫!其实,我老早就打算把‘音’字间送给杜先生了。”
媚娘再次愣住,旋即又是那个咬牙切齿的表情,指着发抖的手指,幽怨地说道:“老板,你又耍我!”
推开“音”字间,一抹青色的高瘦身影,正背对着我,用巧的银棒在桌前那些高低不一的瓷瓶上敲打,察觉到我的到来,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来看向我。
就像媚娘说的,这是个俊逸的男子,可惜,脸色过于沧桑,眉目间总是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我指了指桌上的瓷瓶,笑着说:“你看,音乐是个多美妙的东西,就算是几个普通的瓷瓶,如果装入深浅不同的清水,也能演奏出一曲动人的旋律。”
杜成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扣在桌面。
我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萧瑟的秋风吹来,窗前那两串紫色的风铃变叮叮咚咚地响起来,杜成的眼睛也在那一瞬亮了一下,不枉费我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制作出这两串风铃。
我继续朝左边移动,桌上有很多名贵的上等乐器,用各色雅致的高台虔诚地摆放着,横笛,竖笛,琴,琵琶。。。。。。基本上市面上有的乐器,这都有。虽然花了大价钱,不过,这些乐器在我看来,除了装饰,基本没有什么价值,我虽然喜欢听音乐,但却没多大兴趣研究乐曲。
我想在杜成眼中,这些乐器应该也没太大的价值吧,他那样的琴师,有他认可的引以为傲的琴。
我继续向前移动,摸了摸那光滑晶亮白光的墙体,我说:“杜先生知道这间房为什么叫‘音’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我,我也没指望他回答,我只要让他听到我这句话就好了。我放下手,对着墙壁缓缓吹起口哨,吹得是过亚弥乃的《幻化成风》,是一首欢快的曲子,我当然不是突然发神经要班门弄斧,我是想让杜成欣赏下我的杰作——回音壁。
没错,我刻意保持这个雅间墙壁的光滑坚硬,甚至不在白色墙体上挂搁任何装饰物,这样空荡光滑的墙壁就变成声波的最好反射体,在加上墙体上特意设计的弧度,有了精确的圆周曲率,声波可沿墙体连续反射,站在壁前轻轻哼唱,和声随之而起,深沉婉转,娓娓动听,哼至高潮,则回声四起,洪亮粗犷,萦绕耳畔,荡人心怀。
我转头看向杜成,他眼睛的中的光芒似乎又亮了一点,但还是沉默着不肯开口。还真是个闷骚男,我心中暗暗叹息,那就使出最后一招吧。
我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木板,满意地听到空灵的咚咚声。这地板我也是下了大功夫的,基本上是重新翻修了,垫后,削薄,镂空,先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空气槽,在用不同材质的木板覆盖,这样,这看似五颜六色的地板,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用脚弹奏的钢琴。
我试着跳来跳去踩了几块地板,试图能踩出那首简单愉悦的《欢乐颂》,可惜,终究在演奏上没有什么天赋,只能大概听出个轮廓,离原曲差得远了。
我有些自嘲地笑笑,抬头时,正好对上杜成探究的眼光,我就顺势说道:“让杜先生见怪了,我在弹奏方面,果然很惨不忍睹呀!”
杜成收回好奇的眼神,淡淡地说:“其实,左边那块木板你再稍微用点力,效果会更好。”
“这样啊!”我应声,又试了试,声音听起来果然连贯多了,不接再次佩服杜成,他只是听了一遍我不成调的曲,就能找到纰漏之处,果然是个千古难遇的奇才!
蹦蹦跳跳了几下,感觉口有点渴了,我顺手拿起桌上口琴形状的瓷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这屋内的摆设基本都是按照各种乐器的形状打造出来的,即使没有回音壁和脚下的“钢琴”,也是间很特别的雅间。
“那是什么?”杜成对于我好不讲究的喝水行为倒是没什么不满或异议,他突然指着东南角的鼓面和铜钹问道。
我的眼神飘过那套黑色的物体,心中突然有些恍惚,我低低地说:“那是架子鼓。”
阿明很喜欢架子鼓,他初中三年的暑假都在餐馆端盘子挣钱,用攒的钱买了一套最便宜的架子鼓。阿明说他喜欢这种尽情打击的感觉,这样他就会觉得心里很畅快,人生似乎也如架子鼓发出的节奏一般,充满活力。
我拿起鼓架上的鼓棒,在正下方侧立的大鼓上敲了下,我说:“这是低音大鼓。”又在大鼓上方的两个中鼓上敲了敲,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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