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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爵·万妖-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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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懂了归麒要拔它的牙,鬼婴忙捂住自己的嘴,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不,不,娘亲,不要要。”
  “弟弟还没有名字呢,娘亲给取一个吧~”
  归麒肉眼可见地呆了一下,讷讷地说:“名字?”归麒不禁想起当年亓官慕寒给自己取名字的时候。
  ——吾赐汝名“归麒”,字“流离”。
  “对呢。”岩睚把鬼婴的爪子拿下来,食指在鬼婴的手掌心里挠了挠,逗得鬼婴咯咯笑,然    后又离开,手指一挑,变了只蓝色的纸鸢,在空中飞,见鬼婴的忙着扑纸鸢去了,岩睚提议, “总要有个名字啊,不如跟着娘亲姓吧?”
  归麒飞了岩睚一眼刀:“你倒是铁了心。”
  岩睚不说话,装傻发笑:“嘿嘿~”
  归麒一把将扑这纸鸢玩的鬼婴抱在怀里,打量货品似的瞅着,然后一脸嫌弃:“得把脑袋上的窟窿给填了。”
  鬼婴委屈巴巴,眼神指控地瞅着始作俑者。
  归麒半点没有心虚,理直气壮:“谁叫你突然扑过来的?”
  “娘亲香香~喜欢~~”
  鬼婴咧着嘴,笑起来有点渗人。
  归麒反手往那大脑袋上一敲,咆哮:“老纸大老爷们的,香你个头!”
  看戏的岩睚不禁嘴角一抽,觉得这画面有些眼熟,想起下午给小不点洗澡的时候,弟弟也是不要香香呢,这么看来,这弟弟和娘亲还真有些像。
  不过这想法岩睚也只敢这么想,要是她敢说出来,估计要被小娘亲从楼上扔下去。
  “想好了。”
  岩睚一愣:“这么快?”
  归麒随手一抛,鬼婴就像颗球似的被扔回了岩睚的怀里——“鬼不妻。”
  岩睚满头雾水:“啊?这是什么名字?好奇怪的样子。娘亲这有什么含义么?”
  “含义呵~”归麒阴险地笑,“我这是在‘祝福’你弟弟啊,祝他无妻~”说完归麒恶劣地弹了弹小不点的小小不点~
  岩睚:“……”
  “小鬼,从今往后‘鬼不妻’就是你的名字,记住了——”归麒摸了摸鬼不妻的头,那一头杂草一般枯燥的毛发,手感并不好,但归麒的动作却极温柔,“这是娘亲给你取的名字!”
  鬼不妻,即“归不弃”。这是归麒对这个小东西的承诺,他能感受到这小鬼每一声的“娘亲”都是发至它的内心,它将他视为依仗,寻求着庇护。即便是在它不通人言的时候,归麒之所以没有杀它,便是因为没有感受到恶意。
  看着这么个小东西,归麒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是的他,还没有麻木,也是如此渴求着女人能放过自己,他多么渴望一座救他于水火的靠山。
  那么,便姑且应了尔这一声“娘亲”,定不会如尔之亲娘那般弃了你。
  鬼不妻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归麒的话,只是乖乖将这句话一字不落地刻在脑海里,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
  “娘亲~”岩睚一脸哀怨地望着归麒,看得归麒头皮发麻,“娘亲都没有这么温柔地对人家~呜呜呜……不公平啦!”
  归麒一爪子糊岩睚后脑勺上,别问他怎么能对着脸,糊到后脑勺的,人长得高——手长,手指长!
  不理会在那儿装哭扮可怜的岩睚,归麒在房顶偷偷冒出个头,仔细打量着正从他们所处的楼屋下走过的女子。
  女子白衣素裹,耳旁插有一簇银白色簪花,看起来像是玉雨花的样式,一头青丝宛如瀑布直垂脚踝,赤足,但足并未落地,行动起来虚浮飘渺。若是寻常人,可能会被吓得以为这是魅鬼幽魂。
  但归麒却并不这么认为。
  发现有三:一则,满城斑驳皆存,唯独玉雨不见踪影;二则,整座城从繁华之景显现之时,游荡在城中的阴气便达到了鼎盛,但是,这看起来仿若天然的鬼城,其阴气却并不纯粹,否则便生不了鬼不妻这类残次品;三则,这街上行走的东西,看似鬼魅在作祟,但在那些东西的身上,归麒感知到了,除了极其阴邪浑浊的鬼气,还有破损不堪的妖丹!
  “娘亲,这是玉雨妖?看着不像啊。”
  “我也不知是什么,书里没记载,但是有点像……”
  楼下的女子忽地停下,她的身体并未动作,仅是头部生生往上一掰,整个头颅扭曲地往上瞧……
  幸好,他们及时躲起来,否则真不知道被发现了会发生什么事。
  待女子走过,归麒小声地继续道:“我猜测,这是被鬼气侵蚀了的妖。不过只是猜测。”
  “啊啊啊啊——”
  然而,他们的“幸好”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已然忘记了这栋楼里,有一个不定性的存在——因为那个江阿生的尖叫声,将附近所有的游荡的鬼东西,全部,吸引了过来!
  “别过来!滚!滚开!!我杀了你们!!!!”
  “该死!”听到屋顶下的声音,归麒不禁咒骂,“岩睚,你带着不妻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别让不妻吃奇怪的东西。”
  岩睚瘪瘪嘴:“哦……为什么要救那个人啊,他的死活又不关我们什么事。”
  “我总觉得他说的那个大叔就是师尊,如果是师尊,江阿生极有可能是给师尊带路才来这里的,那我得还他一个人情。”归麒伸手摸了摸岩睚的头,道:“听话,照顾好弟弟。”
  岩睚眼睛猛地一亮,打了鸡血似的:“放心吧,娘亲!”
  看着已经没了踪影的岩睚,归麒抽了抽嘴角,旋即,他猛然顿悟,等会该怎么去找他们俩捏? 
  算了,之后再说吧。  
  在房顶上寻到江阿生的房间,归麒踢开面上的瓦,便看到下面床榻被掀翻,缩在角落,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跟小羊羔似的的江阿生。
  瓦片被踢开,引起了不小的声音,江阿生立刻就发现了房顶上的归麒,欣喜若狂得“救”子还没说出口,一条血红的鞭子犹如灵动的蛇,抽向“人”群之中的江阿生。江阿生吓得一惊,本能地把手臂挡在脸前,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江阿生身体一轻,便腾空而起,被一条细长的软鞭缠住腰,扯上了屋顶。
  江阿生心有余悸地看着归麒,想要道谢,又想起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你……”
  “跟紧我。”归麒动了动右手,刚才似乎是有些太卖力了,肩膀拉脱臼了,他粗暴地将手臂扯下,又将手臂接上,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却面不改色,“这满城的怪物可都是你引来的,死了,可怪不得我。”
  满城灯火通明,如此明亮的灯火之下,数不清的身影往他们这边聚集,远远望去更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如同汪洋大海,即将把他们淹没吞噬,这样的场面不只是壮阔,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江阿生惊恐不已,他仓皇失措地望向一旁的归麒,却发现对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那倒映这灯火的眸子,流转着兴奋的流光!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有人猜到了鬼婴就是鬼不妻了么???嗯……鬼婴咋个变成玄烈蛇的,这个嘛……咳咳,还不急,慢慢来……话说~小伙伴们圣诞节玩儿得咋个样?在下孤家寡人一只,朋友成双成对的,心塞呀……


第42章 无尘异世
  妖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君予墓还在为不重要的小事自卑,想要离开。当君予墓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归流离的那番言语里透露着的,就无法形容的悲恸,那个狂傲恣意的他,怎会有那样的神情出现?
  定然是出现了什么大事,而归流离雪峰断崖上的那些言语——更像是在诀别!
  君予墓猛地往回跑,他拼了命地往回跑,谷里尸骸遍野,厮杀无数,他却找不到那人。他心慌意乱,他祈求着那从不曾相信的老天,祈求那人千万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贯彻整个妖谷,应和着妖谷之中的无尽凄惨与悲鸣。
  雨还未至,鲜血便已经将土壤浸湿,将河水染得通红,仿佛要将整个妖谷用血,来清洗一遍!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似乎是天在咆哮、在愤怒。
  银紫色的雷在黑压压的乌云之中窜动,电光照亮了阴沉的天色,将满目苍穹的妖谷完整呈现出来。
  这雷,不是凡雷!
  君予墓终于找到了那人,不,是那只妖,那只强大得永远不会倒下的妖!他不敢置信地看着    万妖塔前,摇摇欲坠的归流离,一群妖将其护在中间,一大群人把他们重重包围。
  这些人太过心狠歹毒,欲将万妖塔毁掉,那是万妖的根,是万妖的本源,妖塔受损,妖的能力便会削弱。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雷光闪过那一瞬间,照映着他那张布满伤口的脸,看上去狰狞可怖。
  邪魅强悍的妖皇一袭红衣美如罂粟,雄雌难辨。
  “咳咳!”
  妖皇抬手捂住嘴,沉重地咳嗽几声,一抹紫色液体从他的指缝溢了出来,刺眼得很!
  君予墓睁大眼睛,浅淡如冰的眸子里全是惊慌失措,冻结的冰层裂开……
  直到看见男人倒地,君予墓这才幡然醒悟般,身法犹如鬼魅般散开人群,最后跌跌撞撞的扑向渐渐失去生气的妖皇。
  那双往日如黑曜石一般耀眼的眸子已无流光,妖异的紫色血液在地上流淌了一大片!
  “不要哭,对……不起……”妖皇咽下咽喉欲再度溢出的血,再用力抹掉嘴边溢出的血,他笑得随性但带着特有的温柔,“我没事。”嘴上说着没事,但他自然是知晓,这是他的劫难,在所难逃。
  这样狼狈的情况,是他平生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舍不得这个人呢,这个他倾尽所有去爱的人。
  “咳……”归流离勉强抬起手去擦君予墓脸上的泪,有些模糊的视线发现他的手上有血,反而弄脏了君予墓的脸,“弄脏了……”低喃着,想收回手,却被一双指节有力的手握住。很用力。
  “别说了……”君予墓的声音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他握紧对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干燥的嘴唇亲吻着对方的指尖,触及到的温度已经开始发凉,冷的他的骨髓都快冰冻了。
  归流离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接住一滴了从君予墓的脸颊滑落的泪滴。他摩挲着手底的脸颊,因为有很多伤疤,所以显得凹凸不平,但摩挲的手却并不介意在疤痕交错的脸颊,反而显得无比温柔怜爱。以后他不在了,这个总是不会善待自己的人该怎么办?
  “对……不起……”
  对不起,予墓,说了伤你的话。
  对不起,不能再履行诺言,一直在你身边。
  我终将离去,这是宿命,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来招惹你。
  对不起,……
  “别说了!”君予墓低吼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抖着手翻找着身上的丹药,一瓶瓶被血染得紫红的白瓷药瓶被扔到地上,“不对……不是这个……不是……药呢?药……”
  “予墓……”
  予墓,在发抖,他从来都知道,这个看似冷漠无情的男人,比任何人都在意他,自己何其狠心,要抛下他一个人,何其残忍……
  “我说过……我要你为我而死……现在咳咳咳咳……我要你……为我……”
  “你住嘴!别说了!”君予墓竭嘶底里的吼着,脖子的青筋爆出,眼泪无法阻止的溢出来,“住嘴!我叫你住嘴!”
  轰隆隆——
  雷鸣声更加震耳,几乎要把天劈裂,雨终至,四周的杀戮还在继续,而君予墓却感觉世界已经空白了。
  “我要你为我而活……”
  声音还未消亡,君予墓便感觉怀里一轻,妖皇的身体已经化作一片红雾,只留下一段小指骨大小的妖骨……
  “没有妖丹……”
  怎么会没有妖丹?
  妖丹就像人的心脏,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没有?!
  君予墓大脑已经不再能运作了,就连身体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作,没有妖丹也就代表——他无法复活妖皇!
  红色的雾气漂散开,妖谷的气息突然变得凝重怪异,杀红眼的人类修者感觉身体开始钝涩,体内的灵能变得稀薄,少有机敏的,已选择拿着战利品离开,雾气变得越来越鲜红,连空气似乎都胶着起来,杀戮还在继续……
  “呵……呵呵……”
  君予墓木然地笑,低哑,悲凄,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不知道就这样在地上跪了多久,君予墓慢慢地抬起头,用淡漠的、就是那种看死人的目光,望着谷里被血雾吞噬却不自知的人,眼中再无悲欢、再无喜怒。他拾起紫色妖血的中的红色妖骨,放在干燥惨白的唇上吻了吻,然后郑重地妥善地放在里心脏最贴近的地方,如同珍宝一般,仿佛这样,那妖就还在他身边一般。
  确定不会掉了,君予墓这才缓缓站起来,像一个迟暮的垂老之人,由于跪得久了,腿便麻木得有些失去知觉了,他踉跄了一下,而后稳住身体。
  厮杀还在继续,没有人为妖皇的消失而停下杀戮,因为贪婪,没有妖为妖皇的湮灭而放弃反抗,因为信念。
  妖皇说:“即便吾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吾亦会护下万妖的命!”
  万妖的命,就是万妖塔!
  妖皇陨落,为了不让人靠近几乎面临坍塌的万妖塔,妖皇以身化为麒灵木扶塔,以妖丹固塔,以术护塔,以精血修复妖塔,使得万妖幸免于覆灭之难,固,妖皇魂飞魄散。——这是君予墓并不知晓的,他只知道,那妖,不在了!
  君予墓坚定地拔出双刀,这是归流离送他的“麒麟”,一红一黑一对双刀,锋利无比。他拿着这两柄长刀,就如同是妖自己在动手一样。他不要命地挥舞着长刀,誓要杀光这场上的所有人,受伤了又如何?灵能枯竭了又如何?刀断了又如何?!
  统统都不及他心中的恨!他心中的痛!
  归流离不是要他活着么?那他便活着就是,他要活着,把这些人统统都留下,跑了的也没关系,即便毁了这个世界,他也要让他们为他陪葬!即便死了,他也要化为恶鬼,将他们杀光!碎尸万段!让他们——永无轮回!
  君予墓杀着,疯魔一般的,他宛如杀戮机械般,不知疲倦地砍杀……
  他化为只知道收割人头的恶魔,浴血而立,遍地的残肢碎肉堆积,即便武器不能用了,他便用双手,没有什么能让他停止。脑袋中只有“杀”这个念头,其他的全部空白的君予墓,并没有发现他怀里的妖骨冷寒得古怪,而且悄悄散发着白色的淡淡的光。
  他躲过别人的刀,快速旋身,刀刃将身后一个袭来的人拦腰斩断,血花四溅,刃锋与空气相交,一道白光闪过,仿佛割开了空间。
  君予墓眼前一片苍白,他忽的意识全无,以至于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被白光包裹,身体快速消失在原地……
  当君予墓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帐,身上盖着大花被,屋子里很空荡,有些东西他从未见过,后来才知晓,那无火却亮的叫电灯,那会发声音出来的长盒子叫录音机,那柜子上的两个铁柱加手柄的东西能装热水保温的,叫热水瓶……
  他到了一个与六爵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这里的人很奇怪,或者说,他在这里显得很奇怪。
  他被一个白发老叟所救,老叟名周齐,周齐说他是山里的赤脚大夫。
  周齐从山崖下将君予墓救回来,君予墓醒后身体全无直觉,嗓子说不出话来,周齐花了两年的耐心施救,才把君予墓身上所受的暗伤和外伤给调理好,但君予墓在等动弹之后,他跪在地上给周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割脉……
  归流离要他活下去,他想听话的,他想要活着,活着为流离报仇,但是,如今他在这样的世界,活着的意义已经没有了?别告诉他,流离是要他开心的、没有负担地活下去,这根本不可能!
  没有了归流离,君予墓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但周齐的医术太高明了,他的手几乎都快割掉了,周齐竟然又救回来了他那条不值钱的贱命,还让那条叫“厉月”的蛇盯着他。厉月有一个倒三角形的脑袋,乌黑发亮的鳞片,金色的竖瞳,最喜欢的是吃屋外的别离草的花,也是因为厉月,周齐才发现了君予墓的。
  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周齐治好了他的嗓子,他可以说话了,说什么呢,他没什么说的,便告诉了周齐,他的名字。
  “我叫君予墓……”
  随后,这个一直耐着心给君予墓治病,从未有过不耐和厌烦的老人破口大骂:“这什么破名字!谁取的?分明是在咒你早点死了!”
  君予墓第一次看到有为自己名字生气的人,不禁无奈苦笑:“是我的母亲取得。”他当然知道,母亲是巴不得他不得好死的,因为那个负了她,抛下他们母子的男人。
  周齐吃了个瘪,瞪了君予墓一眼,语气恶狠狠却其实是在赌气说:“哼!老头子懒得管你!不管了不管了……”
  嘴上说着不管了,可事实上却还是在精心调理着君予墓虚弱的身体。
  等君予墓的身体渐渐好转之后,周齐突然在一天来找他,他说他要离开了,要吩咐几句话:“老头子知道,你不是这世界的人,你的身上肩负着什么东西,你不说,老头子也猜不到,但是,如果你想回去,有一个法子。结果怎样,不好说。”
  “是什么?”
  “你留在这里守一年的屋子,顺便能等到一个人,他是‘炼狱’的两位主人之一,他可以送他回去。”
  一年之后,君予墓果然等来了两位青年,哥哥叫周毅,弟弟叫周悛,他们是兄弟,亦是爱人。不知周齐与这两兄弟有何渊源,周毅看着冷面,实则是个面冷内热的人,反倒是那总笑眯着凤眼的周悛,其实最是冷血,却突然答应君予墓的请求,愿意费力送他回到“六爵”。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周毅和周悛是《同病》的主角,这里串个场~就不要在意炼狱是啥么东西了,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没看的小伙伴就当是鬼界吧0。0


第43章 炼人成冢
  归麒带着江阿生在房顶上逃窜,这次江阿生靠谱了些许,没有像对上鬼不妻那时候,吓得腿软了动不了,至少能跟上归麒,躲避起来倒也显得有模有样。许是整日里在山林游荡,江阿生虽没有学习过体术,也没有灵能,身体却十分灵活,跑得也快。
  这些怪物,看起来并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的身体僵硬得与木头无异,不会柔软地弯曲,怪异的行动姿势,看起来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线所控制的傀儡,被傀儡师控制着,捕获逃跑的猎物。
  虽然肢体僵硬呆板,但其速度并不慢,归麒解决完最近的一波后,又前仆后继地扑过来一群。
  用蛮力根本杀不死它们,即便缴断了脖子,将它们拦腰斩断,它们亦拖动着残缺的身躯,继续爬着,哪怕只有断掉的一只手臂,也变成了独立的个体。
  唯一有用的,只有用“粉碎”将他们完全寂灭,变成虚无。“吞噬”消耗太大,弱用得太频繁,归麒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江阿生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根长竹竿,色泽暗淡,长满苔藓。他试图反抗,试图抵挡一下,哪怕只有一个,也是好的。可惜这竹竿早已生了虫,腐朽脆弱,分量挺足的竹竿,一竿头敲向一只怪物,“啪”一声,竹竿应声而断,咵叽变成两半截儿。
  被“摸”了下脑袋的怪物行动毫无阻碍,一张七窍里冒出许多曲折、有肿包的树枝的脸,凑到江阿生面前,看得江阿生心惊肉跳,呼吸停止,江阿生立刻蹲下身,就地一滚,滚回到归麒身边。
  啪!哧——
  被一缕微妙的红光血线缠绕着的长鞭,如同有意识了般,灵活地缠住那树枝满面的头。
  归麒用力一拖,将其砸向怪物之群,缠绕在鞭子上的血线快速游走拉伸,它称为主干,分离出无数新的血线分支。分支散开,“爬”上怪物身,飞快游动,撕裂着那一具具木化的身体,速度太快,以至于蹦出火花。
  “娘亲——”
  归麒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岩睚抱着鬼不妻站在通往祭坛的台阶上,底下的怪物们试图去捕捉他们,一旦碰到台阶,便化作了枯木,再无动作。
  如此,归麒立刻明白了祭台是安全之地。
  江阿生突然脸色大变,支吾其词:“不能去那里!不能去那里……大叔上去了过后就没回来了!”
  归麒伸出的手一顿,低喝:“闭嘴!”旋即,他果断地抓起旁边表情恐惧的江阿生,粗暴地将人往那岩睚那方甩出去,那淡然处之的模样,完全不担心这么远的距离,摔不死也可能把江阿生给摔残了。
  “飞行”的过程十分短暂,眼看着江阿生一头要飞过了,岩睚伸手把江阿生逮住,然后随手往旁边地上扔去。
  鬼不妻又见江阿生,黑色的大眼眨巴眨巴,里面闪动着食欲和贪婪,江阿生眼角抽搐,紧张不已。
  一只手默默放在鬼不妻的小脑袋上,用力一转,面对着江阿生的脑袋被迫转回来。
  岩睚学着归麒的动作,揉巴揉巴鬼不妻乱糟糟的枯草毛发,郑重地提醒:“不妻,娘亲是怎么说的?你敢乱吃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看娘亲生气了,你就哭吧。”
  不干净的东西?!
  江阿生满头黑线,他哪里不干净了?不对,他才不是东西,呃,好像也不对……
  对那边的互动毫不知晓,归麒还在缠斗,得了空闲,他纵身一跃,在房顶上灵活蹿腾。纵使千军万马,亦止不住他的去路,何况这些怪物仅肉身厉害,并不会灵能妖术,不足为惧。
  安全落地,归麒还没来得及说话,脸色大变——他们的脚下突然震荡起来,应该是说是这座城在颤抖……
  珑莘谷生灵涂炭,受了前所未闻的灭顶之灾,河水都被鲜血染红,各种天材地宝被毁的毁挖的挖,妖兽尽逃,弱一点的要么死、要么被抓。
  妖皇不再,君予墓凭空消失,唯留下一节妖骨,藏与麒灵木地下,受天地之养护,吸收自然之气,经一千八百年的岁月,炼成一柄冥伞。
  冥伞现世,引天地异动,万妖本就受重创,元气尚未修复,人类各方异士卷土重来,欲争夺此物。
  伞骨似白玉无瑕,伞面如鲛纱清透,且伞面之上有一头全身漆黑如墨的兽图腾,既有毁天灭地之能,又有护佑山河之力——这便是,冥伞。
  只是这一次,人类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冥伞悬浮于万妖塔上空,冰冷的寒气不断由冥伞之中散发出来,冰蓝色的屏障出现,将整个珑莘谷保护其中,令人无法靠近一步。
  人类祭出各种灵器,仍无法撼动这看似薄弱的屏障,对此,他们只能干瞪眼,最终空手而归……
  又经数千年的光阴,冥伞化形,说是化形,却与行相差甚远,只是有了个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罢了。
  冥伞虽有形,但未生灵智,无情无欲,不喜不悲,但却在化形之后,将当年围剿珑莘谷的所有参与者,直接或间接的,尚在的或转世的——尽诛不饶!
  此番劫难,即使是屹立人世间顶端、传承了千年的皇室,亦或是有百万弟子的大宗门,皆被血染。
  哪怕过了多年,当初所屠之地翻出的土地似乎都还是红的。
  ——那是天下,所欠下的债!是注定无法逃脱的一场浩劫!
  一场血雨腥风,冥伞成为世间的禁忌,被称为“邪”,为后世所惧。
  邪回到珑莘谷,无欲无求地守着万妖塔,光阴错落,他数着岁月,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
  离妖皇湮灭已有万载,世间渐渐将曾经的浩劫忘却,那场动荡变成了尘封于黑暗的历史。曾经神秘的妖族与人类共事,不同的两个种族和平相处的时代成了传说。妖族淡出人类的视线,变成普通人眼中的“不存在”,只有少数的一群人知道,那是人的贪念酿成的真实。
  不知何时,无人敢踏入的帛画峰上,悄然建立了一个名为“药门”的药派势……
  药门门主莫测高深,身负奇门异术,可活死人肉白骨,多难的疑难杂症,多凶的诡病恶毒,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事。
  然,要他点头,可谓难中之最。
  其门主性情乖张,不轻易见人,但凡是见过他的人,纵使是近距离接触的患者,亦不会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君家,是从上古沿袭下来的第一大家。
  君家的这一任家主身患恶疾而亡,其长子君慕寒亦染此疾,但还尚有生命。家主死后,当家主母诞下幼子君罗生之时,血液流尽而辞世。是以,君家次子君一焚年仅七岁,便接管君家重担;长子君慕寒被送于到药门求医问药。
  或许这便是机缘,巧合之下,君慕寒与身为药门尊主的邪相遇,二者相见,引发异变。
  君慕寒的灵魄在见到邪之后,脱离其躯体,与冥伞化的邪产生碰撞,融合在冥伞之中,而君慕寒的躯壳则在融合之中,一同炼入冥伞。
  从此,世间少了一个君慕寒,也少了一个邪,多了一个新的妖邪之主,他重新统领万妖,掌管药门,让药门成为天下唯一一个以妖为主的大宗,他是——亓官慕寒。
  他有了灵识,却仍是一个旁观者,他冷漠地看待着一切,人、妖、物……他知道,他的身体里依旧缺少着什么什么。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但他无法准确知道那是什么。
  同时,他还是邪,还是君慕寒。所以,他无法对君家,对那两个弟弟弃置不顾。亓官慕寒不屑于欺骗他们,也从不曾在弟弟们面前隐藏什么。虽然他的话很少,冷冰冰的,婴孩的君罗生却是最爱缠他,君一焚则是觉得兄长性情虽然变了很多,但他能感受到,兄长还是兄长。
  成为亓官慕寒之后,他入世的时间便比以往长久了许多,如同往日,一次寻常的下山,让亓官慕寒感受到了异常。就是那一次,他,遇到了归麒。
  当亓官慕寒在触碰到归麒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浮出了一些零碎的片段,陌生的却又熟悉的画面。那时候,亓官慕寒便感受到某个捉不住的地方,泛起了奇怪的感觉,非常的奇怪。有些突兀的……甜,但淡淡的甜里面,掺杂了微妙的苦涩与钝痛。
  这个小孩是特别的——当时几乎是立刻,亓官慕寒冒出这个想法,他可以肯定,他缺失的东西,和这小孩有关。
  亓官慕寒义无反顾地将归麒带走,在不停与归麒的接触中,他看到的那种能引起他强烈共鸣的片段越来越多,却始终不能拼凑完全。
  尽管是这不完全的片段,亓官慕寒却知晓,归麒与自己的纠葛并不简单。他发现自己变得奇怪起来,他第一次开始笑,只要在归麒面前,他的话便不会少。他第一次抱了除弟弟以外的人,他第一次清楚地分明出自己的喜与不喜。他喜欢偶尔逗弄那个小东西,还喜欢与他亲昵,他不喜欢他的隐瞒,更不喜归麒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亓官慕寒还发现,他居然对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少年有渴求!并且到了濒临失控的边缘!
  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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