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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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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气,一会儿宴上也不知会怎样难受。”

“主子这可多虑了,那里定然放了冰块,凉快着呢。”妙彤说道这里,停了停,打量着江妘笙的脸色。只见她低了眸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左右去看看就回来。”

宫里都是见风使舵的主,这大热的天宫里的冰块都供给上位使用,哪里轮得到小小的宝林。江妘笙不是不知,只是这天气实在闷热,再加上皇上和太后的位置离着下面的人老远,去了也是见不着,故而江妘笙心里烦躁异常。

“主子,真的不上妆了?”

“上了也没人看,再说,这么热的天,去了,只怕妆都花了,不如不用那些脂粉。”江妘笙皱着眉,“走吧,时辰不早了。”

太后的寿宴安排在寿安宫四面环水的地方,其间又设有冰鉴,步步行来,只觉得凉意频生。

江妘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徐徐的凉意去了心头大半的烦躁。

“江姐姐,这里好凉快。”段琼儿小声地说道。

江妘笙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是啊,这里。这里张灯结彩,这里夜宴笙歌,这里花团锦簇,这里清凉去暑。可是,这里不是我们能呆的地方。

远处宸妃一身墨绿色蜀锦衣裳,上用明珠缀着,看着大气又不觉得死板。她站在那里,还在不停地指挥着什么,那样子,倒真是颐指气使,引了众人的目光。她身旁阮思泠持着团扇笑看不语。在对侧明如月的位置上只见了一个礼盒,人却是推诿生病不曾来。

“明贵嫔的架子越发大了,太后寿辰都不来了。”江妘笙看着明如月的位置,眼睛却在寻找着郁诗岚。

“江姐姐,你找什么呢?”段琼儿顺着江妘笙的目光看去。

“郁容华。”

“郁……容华在那儿呢。”段琼儿拉了拉江妘笙的袖子,指着远处的戏台子。

江妘笙朝那边看去,郁诗岚正拿着单子在和人说着什么,看样子今天的宴会上她应该也不得闲。呵,谁闲如自己啊……

江妘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神。既已选择了皇后,那么就耐心地等下去吧。一定,一定要学会等待。那些服饰香料,不会白费的!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听到声音,甚至还来不及看上一看,就不得不跟着众人跪下请安。如此,是连见都见不上一面了吧……

良久才听到皇上的声音。

“免。”

“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

“都归坐吧,今日是哀家寿辰,尽欢才好,无需拘束。”太后穿着朝服,远远的看去面目模糊,就好像寺庙里供奉的那些泥塑。

众人归坐,舞乐起,酒食上。

太后和皇上的位置正对着水中央的台子,可以观看歌舞。其余如宸妃、明贵嫔的位置都紧挨着太后和皇上,均是一人一几。再往后是各宫的妃嫔,凡在九嫔之列的,都是一人一几,依次排下来。九嫔以下的就是几人一桌。皇后虽早已告了罪不来,但她的位置还是设在了太后身边。

江妘笙和几人坐在一起,各自都无甚话说。帝王就在那里,看得到,却见不到。倒是段琼儿并不在意这些个,只是一味的贪图凉快和美食。江妘笙看着她,倒是有些羡慕。

略坐了坐江妘笙便告罪离席了,段琼儿本要跟着走,江妘笙知她未尽兴,便劝她回去,自己带着妙彤离席而去。

出了寿安宫,一阵热浪袭来。江妘笙吐出一口气,转头对妙彤道:“这几日你都没什么精神,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主子呢?”

“夜色静好。”江妘笙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回头望了望寿安宫,“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妙彤想了想,看着江妘笙点了点头。

“那主子可要早些回来。”

江妘笙笑了笑,示意知道。妙彤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妙彤消失不见,江妘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是松弛了下来,她,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了。略站了站,觉得要凉快一些了江妘笙才提步开走,也无目的,只是随意走着。今夜众人都在寿安宫,这一路上倒是难得的清净。

江妘笙朝着前方望了望,依稀是潋滟湖。

“倒也好,此时无人,便让我独赏这潋滟风情。”江妘笙一笑走了过去。近水风凉,让人一喜。

明月皎皎,四下灯火倒是退而次之。水应月光,确是不负潋滟之名。

江妘笙站在湖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但觉莲香萦鼻,直沁心脾。一抹久违了的清浅自然的笑意晕染开来。

四周静悄悄的,从寿安宫出来走到这里,就像是来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江妘笙缓缓张开眼,入目处却是小舟一棹。

“倒是有趣。”江妘笙走到小舟处,四下一看,知无人在,便起了一丝玩心。这皇宫啊,就让我放肆一会儿吧!我都要葬送一生了,就许我这一会儿吧……江妘笙失笑,人啊,总是会为自己找借口的。

摇摇晃晃地走了上去,这才突然醒悟——呀,自己不会划船!

又一笑。

何妨,何妨。我且随流水,入那芙蓉浦,采那清莲子,愿清风送我一好梦,来年再酬,来年再酬……

江妘笙索性躺在小舟里,闭上眼享受着月光的轻抚。小舟摇啊摇,让人想起了梁州,那个梦一样美丽的地方。

“忆梅下梁州,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梁州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梁州,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阑干头。阑干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梁州。南风知我意,吹梦到梁州……”

将此梦,还与梁州的山水之间吧……

“何人在此!”

一声断喝,惊得江妘笙住了口忙四下张望。船儿晃得有些厉害,岸上的人影也跟着摇晃起来。

江妘笙抿了抿唇,心想,自己大小是个宝林,此刻宫里众人都在寿安宫。来的许是太监宫女,就算是体面的宫人,也顶多告个不是罢了。这样想着,便答道:“漱玉宫江氏。你们是何人?”江妘笙只看到那岸上站着的是两个人,听声音,方才呵斥的是一个太监。此时天色已暗,这小舟又已随水波荡出些距离,一时倒看不清是什么人。她扶着小舟,朝岸上张望。只见那两人似在商量什么。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回话。

“这小舟是给上面的主子预备的,江宝林快些下来吧。”

原是给人预备的,只是不知何人在今夜还会如自己一般来此游览。江妘笙稳住重心站了起来,寻到竹竿,便往水里这么一划。往日里也曾见过船娘驾舟。可为何自己这般,这小舟却没有前进,只是打转儿。

江妘笙心里有些急,连连划了几下。那边岸上听见水花声,又看她划动竹竿,可就是不见小舟靠岸,那人便催道:“江宝林,快些吧。若要玩,改日再叫人预备也不迟啊。”

改日?预备?

听到这话,江妘笙冷笑一声。她一个宝林哪里支使得动人预备小舟泛潋滟湖啊。

可气归气,听刚才那人的语气,也是着急的。江妘笙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免不得忍气说道:“这位公公,我……我不会划……”

“什么——”果然,那边拖着长音,端的是又惊又气。

江妘笙不想听下面的话,便立马截口道:“公公,我见着无人所以才上来玩玩,这小舟随水荡开了,我……我也没法子啊……”

那些话,不听也知道是些什么。这宫里的人啊。

“你方才唱的是什么曲子。”温润磁性的男音,仿佛春天里吹开花朵的微风。这声音江妘笙听过,虽然次数不多,但,绝不会错!

一时间江妘笙愣在那里,连手里的竹竿掉落都不知道。

“皇上……”江妘笙张口,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有些僵硬地作出了口型。

那边又是无声静默,像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江妘笙掐了掐自己的手,真是疼啊!

月光就这么撒在她身上,她站在小舟上,隐在荷叶间。这一刻,心里竟是一片空白,欢喜也无,悲伤也无。江妘笙抬起眼,有些木讷地看着四周,只觉得黑洞洞地吓人。紧紧的闭上眼,又睁开。眼前又都清明了。

江妘笙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虽然岸上的人并不会看见。

“回皇上,是梁州曲。”

“梁州曲……陆琣,去,把船弄过来。”

“是。”

听得吩咐,不过片刻功夫就来了几个人,也没多的话,直接就下了水游到了小舟边。将小舟推向了岸边。江妘笙动了动原想坐下,可最后还是站直了身子。那些人在水里,几乎看不到。只觉得小舟如同被什么指引一般,自己向前行驶着。

岸上此时也多了几盏灯笼。

慕容皓站在那里,一身白衣,恍若玉树临风而立。他嘴角的笑意随着小舟的靠近而越加深化。那像是潭水一样深沉而平和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江妘笙。此刻江妘笙依旧站的笔直,她身后是一场虚无的模糊,她身旁是一片无尽的花叶。而她,就从那模糊之间,渐渐地清晰起来。那些碧绿的荷叶和火红的莲花都纷纷为她让路。她如同这芙蓉浦中的仙子一般,随着那小舟准确无误地划向了慕容皓。

“江氏妘笙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妘笙翩然行礼,虽然身处小舟之上多有不便,但她还是尽量做得翩然有致。

慕容皓看着她盈盈拜下,听着她声引沉鱼,一时间几乎忘了言语。后宫中有这等女子,自己竟然不知……

“平身。”

“谢皇上。”江妘笙人未起,眸前抬。那含喜带怯的一眼,似乎能勾人魂魄。

还未等江妘笙完全起身,小舟又是一晃,确是慕容皓一步踏了上来。

“再唱一曲吧……莫负了这潋滟风情……”慕容皓笑携着江妘笙的手说道。

江妘笙低下了头,只觉得手心冒汗。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慕容皓伸手勾起江妘笙的下颚,凝视她半晌。

江妘笙大着胆子看去,可这一看,便移不开眼了。慕容皓的眸子像是一对雕凿完美的墨玉,那里面盛满了江妘笙不懂的喜悦和哀伤。是的,哀伤,那目光像是带着无限的缱倦缠绕在身,喜悦中却泛着一丝哀伤。让人想要寻个究竟,在不知不觉见陷了进去。

江妘笙还未回过神来,慕容皓已放开她走到船头躺了下来,他头枕手臂,双目轻阖,再加上那一身白衣,就像是出尘远世的隐士高人。不恢心而形遗,不外累而智丧,无巖穴而冥寂,无江湖而放浪。

江妘笙有些无措地看向拿着撑杆的陆琣,陆琣抬起手,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她不必惊慌,听从吩咐便是。

小舟又无声地荡开,向着碧波深入而去。大约到了湖中央,小舟停了下来,陆琣朝着慕容皓拜了一拜,然后退到了另一艘尾随着的小舟上。江妘笙张大了眼看着陆琣,却又不敢出声。陆琣对江妘笙笑了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可江妘笙此时哪里还分辨得出这些,她只是看着陆琣所在的那艘小舟越来越远,消失在了暗中。

“再唱一遍你方才所唱的曲子吧,这些年,母后一定也很想听。”江妘笙转头看去,慕容皓已经撑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宫殿。

“是。”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君有命,何敢不从。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梁州。南风知我意,吹梦到梁州……”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梁州。”慕容皓喃喃地重复了,依旧望着那宫殿。“你可知那是何地?”

江妘笙也随他望去,想了想才说道:“是兰陵宫。”

“那是母后以前所住的地方……”慕容皓的声音有些飘渺,像是在回忆着往事。江妘笙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听他说。“以前叫永和宫,是朕改名叫兰陵宫的。你可知,朕为何要如此?”慕容皓回头看着江妘笙,见她还是站着便招手让她坐下。

江妘笙拜了一拜,却弄得小舟摇晃不止。慕容皓像是在小舟上呆惯了一般并不在意,他笑着撑起身,将江妘笙拉到自己怀中坐下。

“是为了纪念康颐昭豫庄太后吗?”江妘笙窝在慕容皓怀里小声地说道。皇上生母李氏,名字中有一兰字,后来的封号也是兰,改永和为兰陵,当是如此吧。

“是啊……”慕容皓又转头去看那宫殿,“朕每年今日都会来此凭吊母后。”

今日,为何偏偏是今日,今日不是太后寿辰吗?

庄太后的生日和忌日也不是今日,那为何偏偏挑了今日?是和太后作对吗?可没道理啊,皇上如今已大权在握,太后早已退居宫中不问世事,若皇上要和太后过不去,大可不必这样。

慕容皓将头埋进江妘笙的脖颈之间,模糊地说道:“今日是母后的生日……”

什么!?

江妘笙张大了眼看着远处的兰陵宫,心中惊疑不定,身子也跟着一僵。庄太后的生辰宫中是有记录的呀!断不是今日!

江妘笙想要问,却不敢,也不能。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慕容皓抱着。慕容皓静静地抱着她,没有再说什么。可江妘笙知道他一定在看着兰陵宫……

夜有些深了,但具体的时辰却又无法计数。江妘笙一手浸在水里,小舟一荡一荡的,将月亮碎成了无数片。四周安静极了,江妘笙的腿已经开始发麻了,她微微动了一下,就听得头顶传来一阵叹息声,便吓得再也不敢动了。屏气凝神听着动静,只觉得慕容皓起身击掌,“啪啪”两声,在这夏夜莲花深处,似惊雷一般。

陆琣去而又现,弓着身子,默默地走到慕容皓身后,亲自将小舟划回了岸边。

靠岸后江妘笙才猛然回过神来跟着下了小舟,慕容皓却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由着人服侍,穿戴整齐。一身玄色织金袍完全掩盖了那一抹白,慕容皓的脸莫无表情,像是带了一张面具。江妘笙有些疑惑——这人是谁?又或者,方才那人是谁?

须臾,一切毕了,慕容皓便领着人走了,最终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他没有再看江妘笙一眼,也没有交代一句话。

周围的一切随着他的离去都变得暗淡了,连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都被乌云遮盖。江妘笙愣愣地站在那里,觉得这就是一场梦,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地变暗、消失……这天地都没了,有的只是身旁那无人的小舟随着波浪一起一伏地撞击着岸边的岩石。“咚、咚、咚”,像是撞在人心口上一般。

是梦吗?那张脸到真是面善,或许是梦里见过的。

“江姐姐!”左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江妘笙猛然转过身去,就瞧见了郁诗岚。

“呀,江姐姐,你怎么了,这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江妘笙张了张口,她看着郁诗岚一身霓裳,便是在黑暗中也光彩夺目,想来方才宴会上必定是技压群芳。只是,那观看的人当中,是否少了最期望的那一个?是了,皇上。皇上方才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人是皇上。口中的话千回百转不知从何说起,到头来却是一跪。地面已经褪去了白天的炙热,但却是那么的硬。

“妘笙见过郁容华。”

“江姐姐!”郁诗岚娇嗔着扶起她,“这里又没别人,你也太小心了。”

江妘笙笑了笑,在夜色里有一种苍白的感觉。

“礼不可废。”

郁诗岚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挽着江妘笙的手臂,缓缓的走着。

“对了,方才宴上怎么没见到姐姐啊,我表演了水袖舞啊,姐姐看到没有?”

“真不好意思,方才头有些疼就出来走走,错过了容华的绝美舞姿,真是憾事。”江妘笙歉意地笑了笑。

郁诗岚歪了歪头,不甚在意的样子。

“那等以后有机会再跳给姐姐看。对了,方才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愣啊?”

江妘笙侧头看了看郁诗岚,又低下头去。

“没什么,只是贪图凉快罢了。”

郁诗岚长长的睫毛轻微地扇动着。

“姐姐可别贪图凉快,小心着凉。”说道这里郁诗岚握了握她的手,“瞧,手都是冰凉的了。姐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也好,站了一会儿,还真是不舒服……”江妘笙听见郁诗岚的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便急忙接了话告退了。她走得太急,没看见郁诗岚嘴角那生动的笑意转瞬凝结。

迷而未失【第六章】

江妘笙一走回芷兰殿就端起水大口的喝了起来。

“主子你可回来了。”妙彤走上前瞧见江妘笙这样喝水倒是吓了一跳,“再晚一点儿宫门就要落锁了。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口渴成这样。”

“妙彤。”江妘笙放下杯子握住妙彤的手,“皇上,我见到皇上了。”刻意压低的声音难掩那份欣喜。“就在潋滟湖,就在那,我见着了……”

“是吗?”妙彤也跟着笑了起来。主子终于拨云见月了吗?

“那皇上怎么说啊?”

江妘笙的手一滞,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方才如坠梦中,不得深思。好像许多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主子,皇上怎么说?”怎么了?方才的欣喜瞬间不见。可又不见得是懊悔。主子这是怎么了?

“皇上……”江妘笙放开妙彤,想了想。又皱眉看着窗外——明月又现。“皇上什么也没说……”

妙彤张大了眼看着江妘笙。江妘笙却缓缓坐了下来,似在思考着什么。

是啊,皇上什么也没说……那,这一见,又有何作用?自己喜从何来?见到皇上,并不是自己的目的啊!

“不……妙彤,你等我想想。今夜的事,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江妘笙喃喃地说着,已陷入了那繁杂的思绪之中。妙彤知趣地点了点头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生怕影响了江妘笙。

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劲呢?是皇上生母的问题吗?江妘笙摇了摇头。不,庄太后的生辰恐怕是这后宫里的秘事。当年如何现在已无法去追溯。会在今夜凭吊的也只是她的儿子,而不是皇上。皇上今夜是在为当今太后庆贺生辰啊!

那自己还遗漏了什么地方?是什么让自己的心这么不安?

是皇上的态度吗?在只能暗自凭吊生母的夜晚,遇见了自己,该是怎样的态度?遇美而喜?不,不是。皇上今天的态度虽有些奇怪,但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他只是遇见了一个人,陪他度过了一段孤独而带着美好回忆的时光。而上岸后,皇上做回了皇上。只是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走了,这倒是让自己有些失望——自己难道就这样被他无视?

但,这只是不甘,不是不安!

江妘笙的眉头紧皱,她不得不用手去揉眉心,好像这样可以阻止什么似的。

啊,对了!

江妘笙双目一凛,站了起来。

“主子?”妙彤上前一步小心地看着江妘笙脸上的变化。

“皇后……”江妘笙不知所谓地笑了笑,像是叹气。

“是皇后啊!原来,自己还是,还是在照着她设计的路在走……潋滟湖的荷花开得如何,皇后怎会不知道!”江妘笙突然伸手扫掉桌上的茶杯。“哐啷”声响,白色的碎片的青灰色的石砖上显得有些惊心动魄。

“主子,这,关皇后什么事啊?”

原以为自己是与皇后结盟,却不知自己早已沦为棋子,一举一动都早已被安排妥当了。枉自己还以为可以凭自己的本事翻云覆雨,可笑,真是可笑!

江妘笙盯着那些白瓷碎片,似要将它们生生融化。

棋子啊,在听雪堂早就知晓的啊。能如何?

“没什么,刚才我只是胡言乱语。今夜我不过是遇见皇上罢了,宫里宴会,谁都会遇见的。不早了,歇息去吧……”平淡的声调,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

妙彤愣了愣,却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照着吩咐做了。

妙彤服侍江妘笙睡下,可江妘笙却没有半点睡意。她反复地想着,直至自己无法承受,害怕到瑟瑟发抖。将被子捂紧,捂地身上冒汗都不肯松手,似乎这样才可以稍微心安,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这样热,你不是一具冰冷的木偶!那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在这样叫嚣着,可眼中凝聚的泪水却无声地、大颗大颗的坠落,砸在被子上,瞬间不见。

江妘笙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在下一刻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那么用力,像是要憋死自己。

不可以说的,有些事就算没人知道也不可以说。一旦说出来,只怕最先崩溃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主子,你睡了吗?”虽说并未多问,但瞧着方才江妘笙的脸色妙彤也是担心。服侍她睡下后心里不安,又掌灯过来看看。

那微弱的烛光在江妘笙看来是那么灼人,她惊恐地叫了一声,将被子蒙在了头上。她怕极了,那恐惧来自于内心,所以无所遁形。只有在黑暗里才可以微微喘息。只要有那么一点光亮,就把自己暴露无遗。

是的,不敢说,不敢面对。不敢,真的不敢。

“主子?”妙彤将烛台放下,忙掀开帷帐,只见江妘笙蒙着头,身子在夏夜浓稠的空气中瑟瑟发抖。

“主子,怎么了,我是妙彤啊。”妙彤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曲腿挨上了床扶着江妘笙,将被子慢慢地拉下来。

是什么事让那个说要保护自己的人害怕成这样?是什么人让那个从容地转圜在后宫女子间的人变成了这样?

江妘笙看着妙彤,眼里的泪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奇异的光泽,眼角的那颗坠泪痣在泪水的滋润下显得越发动人了,和她木讷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妙彤……我……没事……”江妘笙吃力地说道,手抓着被子的一角青筋暴起,骨节发白。

听着江妘笙僵硬地话语,看着她泪水浸润的面庞。妙彤突然觉得悲戚,她哽咽地拉住江妘笙的手,一低头,泪就落在了江妘笙手上。

“主子,您想哭就哭吧。妙彤陪着你。您别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妙彤以前的主子就是什么都放在心里,最后……就落下了心病……就救不回了……主子,您到底遇见了什么事儿啊,平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江妘笙反握住妙彤的手,妙彤吃疼低呼了一声,便死死地咬着下唇。

过了好久,妙彤才听到江妘笙虚弱的声音。

“妙彤,我,还是我吗?”

妙彤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一则是怕自己一开口就疼得叫出声来,二则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妙彤的眼泪江妘笙心里起了一丝波澜——自己说过,要保护她的。自己答应过晚秋的。

江妘笙缓缓放开妙彤,目光凝结在虚无的空中。

“我……还是我吗……”

不是了吧……

在听雪堂的时候虽然强迫自己要学习那些东西,但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并没有迷失。

可现在呢,在皇后的潜移默化下,现在这个江妘笙又是谁?!

泪水滑落,灯花爆开。心在不断的颤抖,好怕,好怕它下一刻就碎裂四溅。

江妘笙,你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父母,现在,连自己都要失去了吗!

连自己都失去了,那个染着拈月香,举止形态被刻意改变的人不是自己,不是,不是!!!

江妘笙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炸开了,可身子却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

在听雪堂时的改变自己清清楚楚,并且自己的内心有那么一块地方被封闭起来,留给自己。而现在呢,一开始知道皇后在刻意提点,可慢慢地照着她的话去做,竟会忘了自己。皇后提起潋滟湖的荷花,自己就想要去看一看。那样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左右了自己。而自己却还在为见着皇上而开心。可笑,真是可笑。江妘笙,你真是忘了自己为什么进宫了。这个皇宫已经让你变得和那些争宠夺爱的女子一样了,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

内心谴责的声音在不断地扩大,江妘笙不得不用手徒劳地捂住耳朵。

“主子,主子……”妙彤的手已经青了,此刻见江妘笙形状痴傻,不禁用了大力气去摇了摇她。“主子,你清醒一点!”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在妙彤的惊呼声中江妘笙一头倒在了床上。妙彤吓得脸都白了,她连忙去试她鼻间。还好,还有呼吸,看来只是晕了过去。

确定江妘笙只是晕了过去,妙彤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床边。妙彤苦笑了一下,自己也吓得不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去找太医,却想起,只有九嫔及其以上才能传召太医入宫诊脉,其余人等则要自己去太医院看病。妙彤回望了一下江妘笙,心里叹道,只好等天亮再说了……

江妘笙不得安眠,凤仪宫中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娘娘,早些歇息吧。”素眉奉上一盏安神茶劝道。

皇后摇了摇头,轻轻地合上眼,眉目舒展,连嘴角都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样子看着真让人舒心。

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后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心神契合的两个人,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庄太后入宫之初因生辰与现今太后,当时的恪昭仪一样,故而避忌退让自己改了生辰。从此,宫里的人都忘了庄太后真正的生辰,记得的,只有她的儿子。那个丰神俊秀的男子。

至少,还有一个人记得啊……

皇后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吧,那么,自己死后,还有谁会记得自己?

那个男子吗?那个说要与自己举案齐眉,相守一生的男子吗?

不,不会了。如今那个男子已成了皇上,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他记得,自己,早已退居在凤仪宫层层的幔帐之后,模糊了面目。

不知不觉嘴角的笑意就消失无踪了,那难得的愉快心情就这么被轻轻击碎了。这偌大的皇宫,是容不下自己些许的欢愉的……

“皇上驾到——”

听到外面的声音,素眉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再一看皇后,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扶我起来。”皇后张开眼来,嘴角又蓄满了笑意。

慕容皓的步子有些快,皇后出迎还未行礼就被他拉入了怀中。

“不是说不必出迎的吗,听说今日你身子又不大好,可有吃药?”慕容皓携皇后入内,二人分做两边,慕容皓的手却没有松开。

“何曾断过。”皇后笑了笑,示意素眉上茶。

一般晚上皇上是不来凤仪宫的,一则皇后病弱不能侍寝,二则皇上也怕打扰了皇后休息。今日是怎么了,这般晚了皇上居然会来?

素眉心下有疑,但上了茶也不敢多留,与陆琣一道退倒门外听后吩咐。

“我听说皇上今日是翻了明贵嫔的牌子的,怎么到臣妾这儿来了?”

“怎么,不想朕来?”慕容皓看着皇后,心里却泛出一丝陌生感来。虽说慕容皓对皇后怜爱有加,这些年一月中总会时常来看看,可像这样静静地、细细地看,却似乎很久没有过了。

皇后微低了头:“怎会。今日太后的寿宴上,听说郁容华献艺,技压群芳,不知皇上看了以为如何?”

“……清嘉何必明知故问。”慕容皓端起茶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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