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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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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江妘笙顿了顿,知道慕容瞮是想让宸妃,不,是想让白家摔得更惨一点儿。明如月因为一个双凤朝阳而被慕容皓责骂,那宸妃若是要做皇后,又会如何?“那么白家。。。。。。”
“白家你不用管。最近,也请忍耐。”慕容瞮看着江妘笙,很认真地说着最后四个字。那个模样,让江妘笙的心微微有些湿润。慕容瞮的眼眸里似乎有一些她不愿理会却又看得真真切切的东西。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移开眼。
“我知道了,不会坏你的事的。”江妘笙的眸子波澜不兴,即使真真切切又如何,自己并不会去触碰。她早已学会收拢自己的心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转眼已是满目霜叶红,只是这霜天难晓,不知何日是个了结。江妘笙窝在暖暖的被子里探出头瞧着窗外的枫叶,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妙彤劝了她几次,让把窗户关上,要是着了风寒可不是好玩的。但她都不理会。
“皇上近来可有召见宸妃?”
“没有。”
江妘笙转身平躺了下来,望着帐顶。近来虽身在后宫,但朝堂上的传言还是听到了一二。白家是越发地没了规矩。。。。。。他们已等不得宸妃得到协理之权再做谋划了,而是想要直接登上后位,名正言顺地管理后宫。
连明如月也都避其锋芒,江妘笙也就甘愿忍受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倒要看看白家还能撑多久。”江妘笙便笑了一声,“扶我起来,枫叶都红了,咱们去看看。”
江妘笙收拾妥当,果然带着一行人到了御花园赏景。
如今这园子她已不再新鲜,走来走去,总是走不出的。可有什么办法呢,自找的。
到了碧浮亭,江妘笙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站在亭子里,一眼就看见那一汪池水,如今莲花已败,徒留一池静谧。
“江瑶章好兴致。”明如月扶着小宫女的手缓缓走进了碧浮亭,也不待江妘笙说什么,便择了一处坐下。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妘笙,那一双眼睛真真是会说话一般,映着那一池碧水,两相生辉。
“给明贵嫔请安。”江妘笙依礼而行,面上淡淡的不见喜怒。
“起来吧。”明如月越过江妘笙看着那池水,“苏浅容就是在这儿没的吧。”
江妘笙垂首站在一旁,并没有答话,因为明如月的问题根本无须作答。
“其实本位在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如月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这些时日已消磨了她的棱角。可是能在宫里生存这么久的人,真的到了这时候才把那些棱角消磨掉吗?江妘笙看了明如月一眼,又低下头去。
“江瑶章也进来这么久了。。。。。。岁月不饶人。。。。。。”明如月挥了挥手让宫人退下,而后才道,“以色事君,色衰则爱弛。本位岂会不知?”
江妘笙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明如月道:“贵嫔聪慧,妘笙不及。”
明如月掩口笑了起来,明艳艳地羞了这一方景致。过了许久,明如月才止住笑,拢了拢鬓角,对江妘笙道:“江瑶章如今还说这样的话,本位真是有些佩服江瑶章了。”明如月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亭子边缘看着池水。
“都说是本位害了苏浅容,江瑶章,你说,是吗?”
阳光洒在明如月精致的面庞上江妘笙看的眼花,一时不知要如何对答。明如月回头看着她,道:“这么久了,江瑶章真是让本位害怕。”
“妘笙人微位轻,贵嫔何惧之有。”江妘笙略站直了身子,今日的明如月似乎才有些像那个印象中的明贵嫔。那个从婕妤跃至贵嫔,圣宠不衰的女人。
明如月笑了笑看向凤仪宫的方向,“其实郁诗岚也不见得是你害的。这宫里,总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人推向风口浪尖。”
江妘笙也随着明如月望去,细细地品味着明如月话李的悲凉与……试探。
“秋天了……”江妘笙长叹一声,忽而笑了一声,摇曳着走了出去,临出亭子是回头看着明如月道,“嫔妾,还要去向皇上请安。”
明如月的眼猛然瞪大了几分,锐利的眼神仿佛刀片一般。
“好,好得很。我竟不知江瑶章这般忠心。”明如月朝江妘笙走了几步,“只是以后莫要怪本位没有提醒过你!”
江妘笙翩然一礼,“明贵嫔提点,嫔妾感念在心。”说完便起身自顾而去。
不是不知道明如月想要同自己联手,不是不知道色衰爱弛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江妘笙不是明如月,她想要的不只是帝王爱、后宫位。她只是为了报仇才那么天真地来到这四方牢笼,可这里—江妘笙抬头看着天,天高云淡。一股对自由的向往,前所未有地充斥着她的心。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委曲求全,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骨子里对于自由的向往,这,也是每一个人的向往。哪怕宫闱再深,哪怕人心再恶。可人性总是不可抹灭的,那些存留在骨子里的东西,亚徐平常连我们自己都没去注意,可一旦爆发,又有谁可以去阻止?所以苏浅容才会拼得所有去慕容皓面前说那一番话,所以江妘笙才会在被宸妃压迫至此的时候满心地向往自由。她,哪怕走到了这一步,才猛然觉得,原来自己不是后宫中人。在听雪堂里这么久,不是她喜欢的,终究也只是成为她的工具,而不能将她左右。若是真正把听雪堂里的那个江妘笙摆在这里,那是一定会答应明如月的。在后宫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站在这里,活生生的江妘笙却没有答应。就如同前些日子同陆琣的谈话一样。唉江妘笙的心里,她有些不愿再闸门委屈自己了。似乎达到了一定限度,那些被掩埋在骨子里的东西叫嚣着想要出来。
嘴角自嘲地一笑,眼中却明媚不改。因为江妘笙忽然觉得,跟自己,久违了……
“妘笙啊,千万不要半途而废,不然,你便连你自己也对不起了。”江妘笙对着天空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她只是开始向往自由而已,还没有疯狂到要这么冲出皇宫去。江妘笙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已经有些模糊了的碧浮亭,喃喃道:“明贵嫔,只可惜你不知道。我不是你,我好友昱王……”
慕容皓焦头烂额地把手里的折子扔在地上,来回走着。
“简直无法无天了!江南道的调任,何其大的事。白意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陆琣忙跪下把折子捡起来,“这也许事吏部那里出了岔子也未可知,皇上还请保重龙体。不如先让他们查清楚了再说?”
“还查什么!”慕容皓指着陆琣手里的折子,“如今朝廷也不知是姓慕容还是姓白了!”
“自然是姓慕容。“慕容瞮推门走了进来,本来阻拦的宫人见已到了这里也就垂首不再拦截了。
慕容皓一滞,慕容瞮微微笑着,不疾不徐地见了礼。
“臣,慕容瞮,叩请皇上圣安。”
慕容皓看着眼前这个恭恭敬敬叩拜的人,极为少见地笑了一声。
是啊,慕容家的天下。
白意之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支持靖王?而眼前这人口口声声说着忠义,还不是一样盯着皇位?慕容皓笑着,他不是看不清,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说得好。慕容家的天下……”慕容皓回身落座,看着慕容瞮。“兄长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成竹在胸了。”
“不敢欺瞒陛下。”慕容瞮依旧跪着,头顶传来有些刺耳的笑声,让他觉得慕容皓有些陌生。但他还是继续说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等分内之事。”
慕容皓似乎终于笑够了,他随意指了指。
“起来说话吧。”
慕容瞮谢了谢,于殿中一处站定。陆琣也小心地退到一旁,仔细听着。
“皇上,近来朝中人员调用频繁,臣觉得有些不妥。还请皇上示下。”
“到了这一步,还说得这么委婉,兄长觉得有意思吗?”
慕容瞮讶然,旋即一笑释然。他起身一拜,“皇上圣明。”
慕容皓挥了挥手,等着慕容瞮的下文。
“臣这里拟了一份名单,还请皇上过目。”慕容瞮拿出一份写好的名单呈上。陆琣接过,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慕容皓却摆手道:“不看亦知。朕,相信兄长。”
此言一出,殿里的气氛便凝滞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慕容瞮才跪下道:“多谢皇上。”
“朕相信兄长。”慕容皓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遍更相信是说给自己听的。“既然朝有奸臣,兄长就放手去做吧。”慕容皓站了起来,有有些疲惫地步下台阶,“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朕再去管了……半月之后朕要一份回复。”
“臣,遵命。”
慕容皓自己推开那扇大门走了出去,明晃晃的秋光似乎有些刺眼,但他并没有多做停顿。它的背影是挺拔而坚定的,一如那些千古帝王一样。只可惜,要撑起这么一副架子,实在很累。
陆琣也跟着慕容皓想要离开,不想慕容瞮却忽然叫住了他。
陆琣顿了顿,还是收住了脚等着。虽然他可以马上跟着皇上离去,可那个叫住自己的人,对陆琣来说更为可怕。
“陆琣,你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话本王不想说得太明白,那样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慕容瞮抖了抖袍子,他看着面前的御案金座,面色淡然。只是眼里那一丝欲念,根本不想去掩饰。
陆琣听着,没说话。
慕容瞮叹了一声,转身看着他,“最近最好不要让本王知道你有什么动作。”慕容瞮走到陆琣身边,笑了笑,并没有说出可怕的威胁。今时今日,他已不必再去说那些话了,陆琣这样聪明的人,也用不着听那些话。因为,有些话,不说,反而更令人不安。
看着陆琣低眉顺眼的样子,慕容瞮在心里叹道,江妘笙,你是怎么想的,那般隐忍,怎会把他得罪。
慕容瞮得知陆琣已经同宸妃联手,正准备对付江妘笙。也不知道江妘笙是如何得罪了陆琣。但是今天的警告并非全是为了江妘笙。陆琣既已是宸妃的人,那么今日的谈话,当然不能落在宸妃耳朵里。
慕容瞮相信陆琣是聪明人,不会再站错队了。
御花园的花无论何时都是美艳的。江妘笙与慕容皓走在其间,闲闲地玩赏着那些精致而娇艳的花朵。这便是皇宫,有些花,从不凋谢,而有些花……
江妘笙小心地瞧着慕容皓,这几日似乎他的心情很好,一一扫前几日的压抑。江妘笙、记得,这些变化时在昱王来建立皇上之后,所以她小心地开口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江妘笙轻柔地笑着,配合着自己的身份,那般赏心悦目。是了,她还有昱王,所以她必须要知道昱王在想些什么。若是现在与昱王断了联系,对她来说实在不利。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戏可看而已。”慕容皓看着远处的景致,琼楼玉宇,也不过是为这二人做了底色。
“看戏?”江妘笙不解地看着慕容皓,“有什么好戏,让嫔妾瞧瞧。这些日子嫔妾可无聊了。”
“你啊……”慕容皓抓住她是手,一路相携,“等回头朕再告诉你。”
“那嫔妾可等着。”江妘笙笑颜不改,只是心头却猜忌起来。要知道慕容皓对着她从来都没有隐瞒什么,怎么今次却避而不答?
江妘笙哪里知道,慕容皓正是想在她面前显摆一番,好叫她也对自己敬佩几分。
朝堂上的事情慕容皓是明白的,他之所以要让慕容瞮放手去做,也不过是想要他们狗咬狗而已。那些漂亮的话说,这叫制衡。可惜,谁也没想到慕容瞮与慕容博早已联手。
于是本来的制衡,其实早已偏离了重心。
慕容瞮与皇叔筹谋已久,这一次得了皇上的话,一出手便是伤筋动骨的一番折腾。白意之还没有回过神来,灾难便铺天盖地而来,那样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终于让这位在官场得意多年的白大人倒了,病倒了。
“病了啊……”慕容瞮的声音似乎很惋惜。他坐在府里的小花园里听着下属的禀报,一身天青色罩衫越发衬得他淡泊宁静。“备些礼物替本王送去吧,另外准备一些补药送去靖王那里。”
“靖王?”下属不明白。
慕容瞮一笑,“想来靖王也有些不适啊……哈哈哈……”
下属没有再问,朝慕容瞮行了一礼便告退办事去了。
“你就不怕逼人太甚?”慕容博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神色淡薄,哪里想得到他竟然是慕容瞮是靠山。
“有些人就应该落井下石,不然……是不会长记性的。”
“人总该为自己留条后路的。”慕容博在他对面坐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皇叔,侄儿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慕容瞮坦然说道,不避不闪地迎着慕容博的目光。“只是侄儿有一事不明……”
慕容博低头喝起了茶,似乎并没有听到慕容瞮后面的话。半响,他才抬起头道:“说来听听。”
慕容瞮在方才略有些僵硬,随即便又笑道:“不知皇叔为何没有走上这条路?”那样的云淡风轻,似乎在说这家里掉了一件随意的物事。
慕容博没有马上作答,只是看着远处的天际微微出神。
慕容瞮也不急,此刻静心等着。他必须要问,因为他要确定这条路上不会再横插出一个人来。所以,他必须等。天色渐渐暗淡,慕容博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老了……”没来由的一声叹息,听得慕容瞮有几分心凉。他连忙也随着站了起来,略低着头似乎不敢正视眼前这个……老人。
“有些事我不想说,你只要知道,我对那条路没有兴趣就是了。”慕容博没有等身后那人,自己朝着夕阳的方向走了去。有些东西已经随着尘埃落定,再去翻找也没了意义。
白意之白大人此刻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角殷红。这一次借着江南道官员调派一事,慕容瞮大做文章,也不知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也不知他怎能调动那么多部门的人员……白意之忽然愣了一下,一滴冷汗随着他的额角滴下。白夫人忙摇了摇他,“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白意之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摆手示意自己要静一下。白意之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当年掌过兵马,握过大全,只是后来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人们似乎忘了,他的人不在了,可他的心耳神意都潜伏在朝廷深处。连白意之也忘了。
“来人,备轿。“
快入夜的时候,一抬青色小轿从靖王府的后门抬了进去。此刻靖王正在大厅里坐着,似乎在等什么人。他手上有大叠的纸条,那是下属汇报的情况。统合分析以后,靖王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败了,败得很惨。但是靖王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败。
白意之裹着夜色进了靖王府的大厅。慕容旭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挥手让旁人退下。外面的秋虫声嘶,厅里的烛花突然爆开,但厅里的两个人谁也没去在意。
良久,白意之才吐出一口气,垂首走到一处坐下。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
靖王没有接话,他知道白意之来就是为了说的。是什么人能让白意之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
“当今皇叔……”
靖王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走到白意之浸淫官场多年,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那些尔虞我诈的伎俩他都很清楚。此时能在千头万绪中想起一个人来,着实不易。
“我那位叔叔已经很久不管事了。”靖王的语气很平稳,那些震惊和愤怒已经被很好地掩饰了下来。
“不管事,并不代表不能管事了。”白意之重重地咳了一下,仿佛牵动了肺腑,让人听着难受。
“你是说这一次慕容瞮之所以能得手,是因为皇叔在背后帮他?”靖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意之,“为什么?凭什么?”
白意之沉吟道:“或许……我们无意中触动了他的利益……”
靖王一顿,抬头看去,只见白意之那一双眼眸也正沉沉地向自己看来。靖王下意识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缓了缓在开口道:“你确定是皇叔?”
“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来……”白意之看着靖王,复又闭目一叹,倦极。“那些衙门里的人员安插,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就说吏部,我若记得没错,那个李大人正是他的门生。只是时隔多年,当年的探花郎,如今的李尚书,真是让人……有些记不起来了……”
靖王站了起来,在厅里来回走动着。他并非气愤,只是通白意之一样,觉得有些害怕。那个已经淡出人们视线的人还能保有这么深厚的实力,己方甚至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依您之见,如今我们当如何行事?”靖王停下脚步看着外面的天色,夜鸦飞过,扑啦啦地带着某种阴暗的气息。
“等……”
靖王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地回道:“只能如此了……”
等,有时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过程。
宸妃能等,昱王能等。但是,白家不能等,靖王不能等。所以,眼看着白家就要只手遮天了,却转眼大厦将倾。风云变幻,真是让人喟叹不已。
江妘笙惬意地饮了一口茶,嘴角淡淡的笑着昭示着她愉悦的心情。
“主子,周慎仪求见。”妙彤自门外进来将茶点放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一句。
江妘笙抬眼瞧了她,笑了笑,“什么时候你也这等瞧不起人了?”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倒不是奴婢托大。”妙彤欠了欠身子,“那个周慎仪,奴婢可不曾见她来过这芷兰殿。”
“周慎仪……”江妘笙皱了皱眉,并无什么印象,“确实没怎么见过她……”她话尚未说完,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场景来。江妘笙勾唇一笑,冷冷地撂了茶盏。“请他进来。这样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且瞧瞧她要说些什么。”
妙彤得了话便出去请了那周慎仪来。
“给瑶章请安。”周慎仪陪着笑,并不算太老的面容上有些多余的脂粉。
江妘笙拿着款儿没有叫起,只淡淡问了句:“何时来此?”
周慎仪僵了僵,努力挤出一些笑容来。
“许久不见瑶章了,特来拜会。”
江妘笙听见这句话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无措的女人,实在是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因为当初那一场宴会,眼前这个人可没有让自己少喝一点……而且在宫里这么久了,并没有来芷兰殿一次。这只能说明,她是雍华宫的人。对,她是宸妃的人。江妘笙相信自己的判断。就算错了又如何,这时候早已是宁肯错杀三千也不会轻放一个的了。
“原来……真的许久不见了……我记得当初的桂花蜜还真是挺好喝的,这以后再也没有喝过了。周慎仪那里可还有?”
周慎仪听了这话忙跪了下去。却又讷讷地不知如何辩解,急得出了一头汗。江妘笙却忽然收了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是宸妃害我?”
“嫔妾……嫔妾……”
“是宸妃害我。”
江妘笙负手一叹,眼中没有恨意,只是有些自嘲。
“你起来吧,算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姐姐的。”江妘笙又踱回一旁坐下,“只是这么叫,你也不见得受,我便还是叫你周慎仪吧。坐吧。难得来一次,也不要见怪才好。”
妙彤见江妘笙松了口,便命人上了茶,又将一应人等打发了去。
周慎仪小心地坐了下来,那茶是不敢喝的,只是对着江妘笙道:“瑶章福大命大,嫔妾也是逼不得已啊。”
“我想周慎仪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自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嫔妾来就是想来请安的。说起来嫔妾不大爱出门,故而与瑶章疏远了些……还望瑶章不怪。”
江妘笙猜度着她话里的意思,一时没有接话。
周慎仪也只好赔笑干坐着。
“其实,我连那场宴会的事儿怪你,这等小事我又怎会怪你?”江妘笙顿了顿,“本位不会怪你。”
周慎仪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活泛起来。
“其实这宫里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大,瑶章不怪罪,以后嫔妾一定常来。”
江妘笙只笑不语。
“主子,承乾宫来人了。”妙彤从小宫女那儿得儿信儿上前禀告道,并没有刻意避开周慎仪。
江妘笙皱了皱眉,转头对周慎仪道:“还有些事,就不留你了。明儿得了空只管来就是。这芷兰殿,是许久不曾热闹了。”
周慎仪自然听见了“承乾宫”三个字,识趣地告辞了。待屋里没了旁人,江妘笙才问道:“承乾宫这时候来人?”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暮色已起。
妙彤点了点头,“说是皇上喝醉了,路公公让人来请您去看看呢?”
“陆琣?”江妘笙有些疑惑,生怕是陷阱,“他找我去做什么?今日侍寝的是谁?”
妙彤不知江妘笙为何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去。要知道江妘笙虽得宠,但远远不是当年明如月那般独宠,后宫里虽不见得雨露均沾,但皇上每每也都招人侍寝。
“去打听下再来……”江妘笙不愿多做解释,她与陆琣已然闹僵,此时她不得不小心些。
妙彤领命去了。江妘笙独自呆在屋里便有些焦躁。她走到窗边瞧着天色,原本大好的心情也随着夜色一分一分地压低了。
朝堂上的事已经从昱王那里得到了消息,所有的忍耐,终于值得。周慎仪的到来更是说明了一切。在这个敏锐的后宫,女人们的直觉往往比男人们的判断更准确。所以周慎仪来了芷兰殿,来拜会江妘笙。这也iaoshi着这个宫闱对江妘笙的低头。
江妘笙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口渴。
三日前也是这个时候,那天似乎还有点儿风,让人觉得不那么闷。
“今晚的月色看起来不错。”江妘笙扶着人进入承乾宫时还不忘抬头看了看天。今日皇上点了她侍寝。
“嫔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妘笙进入了内殿。内殿已经点上了烛火,越发觉得外面暗了。
“快起来。”慕容皓招手让江妘笙过去,“朕有些想你了……”
“嫔妾不是天天都在吗?”江妘笙歪了歪头有些俏皮的样子惹得慕容皓一笑。江妘笙走过去依在慕容皓身边,静静地把头靠在他身上。
“是天天在,只是……好远……好远……”慕容皓揽过江妘笙,“有时候朕觉得你根本就不在朕身边。”
“嫔妾在,一直都在。”江妘笙动了动头,在那有些难受的龙袍上蹭了蹭。江妘笙不明白,为什么慕容皓一直没有动她。虽也常常召寝,但不是和衣而眠就是下棋抚琴,漫漫长夜竟也就过去了。不止慕容皓觉得远,连江妘笙自己都觉得两人实在是有些远。但是今天江妘笙没工夫去考虑这些,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对慕容皓说。
“陛下,嫔妾还想听陛下弹一曲《凤求凰》,好不好?”江妘笙仰起头对慕容皓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模样,是别人见不到的。
慕容皓点了点头,自去取琴来。琴自然还是皇后留下的那具琴,别人是碰不得的,都是慕容皓亲自打理的。只是人都已经去了,再做这些也是无用。
江妘笙看着慕容皓的背影,暗暗定了定心神,笑着上前去听那一曲《凤求凰》。
其实真的会有凤求凰吗?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们总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呢?当历史的尘埃落尽,那些字里行间还能留下什么?其实后人什么都不知道。这后宫里都得你死我活,别人知道什么?那么多如花容颜暗自枯萎,别人知道什么?史书上永远都是王侯将相!
“这琴真好。”江妘笙轻轻地抚着琴弦,那般小心,生怕碰坏了,“陛下,嫔妾有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什么时候你也如同他们一样了,有话便说。”
江妘笙低着头,嘴角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皇皇后娘娘一直都希望陛下安好。这么多年娘娘为了陛下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
慕容皓皱了皱眉,“怎么,连你也……”
“不。”江妘笙抬起头看着慕容皓,“嫔妾有陛下就足够了。嫔妾只是见近来后宫事物有些杂乱,嫔妾不想娘娘苦心经营的局面被人破坏,也不想后宫繁杂让陛下忧心。嫔妾自知资历、才学、德行,皆不能服众。”说到这里江妘笙跪了下去,但还是直直地看着慕容皓。“故而嫔妾恳请皇上,立宸妃为后,统领后宫。”说完这一句,江妘笙方才深深地拜了下去。
“宸妃……”慕容皓的目光紧紧地扣在江妘笙身上。
“陛下,嫔妾只是想陪在陛下身边,嫔妾确实有私心……嫔妾不想让那些事扰了陛下。“
“所以愿意将那些事都交给别人?”
江妘笙咬了咬唇,“是……”
“宸妃如今协理后宫难道不能管事?“
“名正言顺,名不正则言不顺。”江妘笙小心地修饰着自己的语气,尽量不要让人听出假来。
“你真的这么想?”
江妘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跪着。
慕容皓移开了目光看着那还在微微颤动的琴弦,凝重的眼神仿佛终于找到了寄托。
“嫔妾能说真话吗?”良久,江妘笙小声地问道,似乎有些没头没脑。
慕容皓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其实谁做皇后都无所谓,嫔妾有皇上就好。只是如今宫里有谁还能迈得过宸妃娘娘去?嫔妾是想陛下早做决断,这些日子以来陛下事事操心,嫔妾委实心疼……”
慕容皓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江妘笙低头看着地面。慕容皓的长叹也敲击在她心头,让她微微颤动。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对她好的,只是她却要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对她的好来伤害他。
那一夜慕容皓没有再说话,江妘笙默默地跪在那里,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她知道慕容皓对她很好,她也知道慕容皓终于想要除掉宸妃了。只是这一刻,她的心却涌出了愧疚,让她动弹不得。
妙彤从外面一路小跑回来,附在江妘笙耳边说道:“今日侍寝的事阮慎仪。”言罢又退于一侧瞧着江妘笙。
阮思泠在宫里因着她父亲和宸妃的缘故,倒是累有升迁,如今也做到了慎仪的位份。
“比起周慎仪,这位阮慎仪只怕咱们见的更少……”江妘笙叩着窗棂,目光沉沉。“承乾宫那边如何?”
“皇上已经睡了。”妙彤低着头,她出去一趟,自然打听清楚了,否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样的人哪里当得起江妘笙的拉拢。“只是路公公让人又来请了一次。”
“他究竟想做什么……江妘笙下意识地抓紧了窗棂,窗外一弯新月像是上苍冷漠的眼,淡淡地扫过这华丽而冰冷的宫闱。
“阮慎仪那里,路公公已经派人知会了,说不用去承乾宫了。“
“那陛下……为何会醉?”
“奴婢不知。”妙彤低着头平静地说着,“主子,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江妘笙咬着下唇有些举棋不定,一方面此时若能出现在慕容皓身边,无疑会让慕容皓感到安慰,增加对自己的好感。另一方面若这是陆琣设下的陷阱,那自己则可能万劫不复。
不是江妘笙想得太多,只是这宫里确实如履薄冰。一着棋错,满盘皆输。走到了这一步,江妘笙输不起。
“不去了……不过你去弄些凉水来。”
妙彤不解,问道:“主子要凉水做什么?”
“不去,总得有个不去的理由吧……”江妘笙苦笑,打发了妙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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