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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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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拭目以待。”

江妘笙咬着下唇盯着慕容瞮。她想,这些人一定都是疯子。

“把她交给宸妃吧。”慕容瞮缓和了声气没了玩笑之态,“这对我们没坏处,莫忘了,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没忘。你要先扳倒靖王,而我也必须除掉宸妃。”江妘笙突然想,怎么他们就弄到了这样你死我活的地步呢?权利,这两个字实在太让人害怕了。“白氏一族是你我共同的敌人。至于其他的……我好像并没有答应。”

“郁诗岚的孩子必须除掉。江瑶章,没有利益的事,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肯帮我。好歹你我还这么有缘。”又是那等玩世不恭的口吻,可惜此刻慕容瞮易容成了空明大师,不然还能瞧见一副深情款款呢!

“王爷莫忘了,我也是后宫之人。没有利的事,我为什么要去做?”

慕容瞮眯了眯眼睛:“我看你不像是后宫中人。”

“哦?怎么不像?”

“后宫里那些女人,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要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江妘笙皱眉。

“你确定郁诗岚不会借此得宠成为你的阻力?你确定你已经抓住了皇上的心?”

江妘笙张了张口,确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郁诗岚……孩子……恩宠……

江妘笙低头衡量着。她想了很久,但从她无言沉思的那一刻起慕容瞮就知道她已经被说服了。

“好……”良久江妘笙才吐出一个子,声音虽低,但已下了决心。她在宫里已经做到了瑶章,得到过荣宠,也下过监牢。她说过,不会步明如月的后尘,要害一个人,就一定要让她永不翻身。在宫里,绝不能留下隐患。而现在,郁诗岚确实已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她若生下孩子,那自己在皇上心里还能有多少分量?她若生下孩子还会让自己摆布?她若生下孩子,母凭子贵,她难道不会害自己?是了,连陆琣都说,别忘了那个香囊……想到这里,最初想要搭救郁诗岚的那一点点怜悯之心和想要利用她的一点点算计之心全都成了泡沫。不,比泡沫还不如,连一点儿踪影也没了。

再听着慕容瞮一句一句问出来,江妘笙越发得害怕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是否抓住了皇上的心。慕容皓是对她好,但是到现在为止她还是处子之身。这由不得她不害怕。

“不过,与其让宸妃动手……不如……”江妘笙抿了抿唇,干涩。“不如嫁祸给宸妃……”

慕容瞮失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江妘笙。

“你……”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样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江妘笙的手握成了拳头,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冰凉。“昱王殿下不必这般惊奇。我说过了,我亦是后宫中人……其实,走到这一步,谁又是良善之人……”江妘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自己早已打算谋害他人,良善二字,实在是沾不上边了。

“你明白就好。”慕容瞮脱口而出,说出来连自己都有些吃惊。不知怎的,见江妘笙能理解自己所做,能不鄙夷那些阴谋手段,慕容瞮心里竟是有些轻松的。

江妘笙看着窗外的天光,是了,她亦是后宫中人。

妘笙,好好走下去吧,一步也错不得。那个人还好好地活着,你怎么可以先死。莫要忘了自己千辛万苦的目的。

“你打算怎么做?”慕容瞮略想了想,江妘笙所言确实是一箭双雕。至于以后若还有皇子出现,想必江妘笙会处理的。有些事只要做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我会好好安顿郁诗岚,回宫后还是要把郁诗岚怀孕的消息透露给宸妃。到时候宸妃有所动作,不怕没有破绽。”

“好,我会尽量安排人手,到时候好配合你。这一次若能除掉宸妃,这个罪名也能灭了白家……”

“嗯……”江妘笙应了一声,不如慕容瞮那样踌躇满志。她已觉得自己的手沾满了血腥。她怕,她厌恶,但是她不会退缩。她退,别人就会让她退吗?她不害宸妃,宸妃就不会害她吗?

在看到千万人向自己下跪的时候,人的手总是负在身后,因为那双手早已不复洁净。

“你的并不要紧吧?”

“没事,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你放心,我死不了。”

“那就好。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就该被人看出破绽了。”

“对了,空明大师去了哪里?”江妘笙抬起头,这时才有了空隙追问这些事。

“同你父亲去喝茶了。”

“我父亲?”

看着江妘笙疑惑地样子,慕容瞮故意卖起了关子。

“江大人难道不是你父亲吗?你难道不是江瑶章吗?”

江妘笙眨了眨眼,她还不知道江老爷就是谢天下。她以为慕容瞮当初救她是因为要利用她。其实她若再想想就会觉得不通。宫里已经有了萧络惜,慕容瞮又何必多事去救她。

慕容瞮也是有些想不通的,江老爷既然是谢天下,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人?为何还要江妘笙入宫?他又和那人有什么恩怨?

然而容不得慕容瞮多想,外面妙彤已扬声道:“主子,郁容华来看您来了。”话音刚落郁诗岚已推门进来了,妙彤跟在她身后,显然是没能拦得住她。

“我听说姐姐醒了就想来看看姐姐,一时失了礼数,还望姐姐不怪。”依旧的乖巧让人挑不出错儿来。江妘笙听得如此又还能说什么。

“让你担心了,我不过是倦了。你瞧,真是的,让这么多人为我担心。大师放心去吧,我没事了。”江妘笙看了“空明大师”一眼,转而命人给郁诗岚看座。

事已定下,慕容瞮虽有些担心江妘笙的身体但还是没有多留。同江妘笙和郁诗岚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姐姐,大师来做什么?”郁诗岚看着“空明大师”的背影问道。

江妘笙笑了笑:“不过是来问候罢了,怕我出了事不好交代。”

“姐姐也真是吓人。”郁诗岚转过头来,面上关切。“姐姐,不如我们早些回宫去吧,要是你真的病倒了,我可不知要怎么同皇上交代。”

“既然出来了,我倒想多呆些时候。”

“这……”

“你这么早回去,又能做什么?不如先想好了再说。”江妘笙略直起了身子,看着郁诗岚道:“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再者,这里是皇家寺庙,亦不会有人胡作非为的。”江妘笙又躺了回去。“我是真的有些倦了,在这佛门清净之地休息休息,你若真的不愿呆。我命人送你回去也罢。”

听江妘笙这么说,郁诗岚自然不会再说回去的话了。目前她只是不安,但还不愿意得罪江妘笙。

“那姐姐先好好休息吧,诗岚既告诉了姐姐,当然是相信姐姐的。”

“嗯,你先回去吧。安心静养……现在你的身子要紧。”

“嗯,那我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浮生若梦【第十七章】

终是满目翠绿时候,春日已在,离人未归。

前几日似乎还是冬天,可这春风一吹,万物都复苏了。那些绿,盈了满眼满心,江妘笙此刻只觉得生机勃勃。抛开连日愁绪,难得一番清净。随意折了一片叶子,对着阳光读它的脉络。似乎这样也是快乐的。

一月之期已经过半,江妘笙越发的贪恋这自由的空气。但是她从没想过不回去。

“待到蜀国春意浓,梨花满枝头。”耳畔沉音未消就觉青丝被人一抚。回过头去就撞见他墨色瞳仁倒影出自己。

“我们又见面了。”慕容瞮唇边含笑,指间夹着方才自江妘笙发间抚下的不知名的落花。

江妘笙一怔,随即退开一步。

“王爷?”

“是我。”慕容瞮笑着,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儒雅。同这春天的风一样,轻柔的抚过万物。

江妘笙却皱起了眉头,她看了看慕容瞮又转头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才开口道:“王爷还真是让人吃惊

“多谢夸奖。”慕容瞮上前一步与江妘笙并肩而立。

“王爷此来又是为何?”

“我说来看看你,你信吗?”

“不信。”

慕容瞮越发笑得开心了:“你瞧,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王爷!”江妘笙有些急了,她真的不明白慕容瞮为什么还会来。她觉得慕容瞮真的很大胆。也许她忘了不大胆的人是不会去想帝位的。

慕容瞮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不过是来看看……这山川风景罢了。”不待江妘笙反驳他又接道:“你我就不能平心静气地说说话么?好像本王每次见你总是匆匆。”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江妘笙从鼻子里笑了一声,“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说那么多做什么。难道王爷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那好,那我是否先恭喜王爷,然后等着王爷兑现对我的承诺?”

“不要这样……这不是你。”慕容瞮听着江妘笙冷嘲热讽并不生气,他上下打量了江妘笙一眼。“记得当初见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么……锋利……对,锋利。”

“多谢夸奖。”江妘笙学着方才慕容瞮的语气回道。只是她学得不像,听来有些滑稽。

“说起来你我之间也并无什么承诺。”

“你与我父亲——”

“不错,我与江老爷有约定。”慕容瞮看着江妘笙,那么认真。“所以,我想我应该多了解一下你。”

江妘笙不语,转头看着满目春景,却没了宁静的心绪。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什么让王爷这么不安,居然冒险前来?”

“其实我大可还扮作空明大师,只是突然不想。在你面前,我不想做别人。”慕容瞮的语气比春天的风更轻柔。江妘笙心里一滞,却不敢多想。

“王爷要做什么人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王爷能遵守约定。”

“本王向来是守信的人。你当信我。”

“我谁也不信。”江妘笙转过身子正对着慕容瞮神色坚决,“所以,王爷也大可不必信任我。有一天,说不定就是我要让皇上杀了你。”

慕容瞮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但他却又笑着。

“你不会。”

“世事难料。”

“不要成为宸妃……”

江妘笙忽然不敢看慕容瞮的眼,那一眼的温柔是春天里最美的刹那,但却无人来理。

“为什么不?”江妘笙走开了些距离,“只要能达到目的,为什么不?你,又凭什么来管我的事?”

“我不知道。”慕容瞮的话并无半分做作,一切都那么自然,只是他是慕容瞮,江妘笙不敢信。她谁都不敢信。

春风拂面犹有寒意,慕容瞮与江妘笙站在一处,并肩看着万物复苏。二人再无言语。

禅院厢房,自透着一股清幽宁静。在这里,郁诗岚确实比在宫里睡得踏实一些。但江妘笙所现实的势力却又让她觉得不安。徘徊不定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竟也这般。

“郁容华。”妙彤提着食盒穿过青石小路在外禀了一声,“妙彤求见。”

郁诗岚正歪在榻上做着针线。那是一幅幼虎的刺绣,针脚细密,看上去活灵活现。想必她在绣这个的时候,想到了她的孩子。听到外面的声音,手中的针一下子扎到了自己,幸未出血。她抬起头示意婢子前去请妙彤进来。她也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

妙彤笑盈盈地走了进来,郁诗岚的婢子提着那食盒。

“给郁容华请安。”妙彤欲拜,郁诗岚早一步扶住了她。

“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郁诗岚看向她身后的食盒。

“这是主子吩咐我送来的。”

“劳烦你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妙彤说着就取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食盒分两层,下面一层放着滚水,中间有镂空的阁子,其上放着一个彩绘瓷盅,揭开盖子,一阵醇香的气味引得人口齿生津。郁诗岚上前一看,是极品的燕窝。

这些日子江妘笙对郁诗岚很好,隔三岔五就派妙彤送些补品过来。但郁诗岚在心里却不见得领情。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认定了一个人坏,那无论那人做什么都是坏。认定了那人好,那无论他怎么害自己,自己也能找着理由为他开脱。郁诗岚已认定江妘笙不可信任了。她现在很矛盾,一面想要借助江妘笙帮自己,一面又害怕江妘笙谋害自己。因为有了孩子,越发地如履薄冰了,并且越发的敏感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激发的潜能,为了孩子,敏锐地觉察到危险……

“容华尝尝看。”妙彤殷勤地为郁诗岚盛了一小碗。

郁诗岚接过来用勺子微微搅动,心里突突地觉得不安。她笑了笑,将碗放下。

“看着极好,不过我才吃过东西,这会儿不饿。你且放在这里,我一会儿饿了再让铃儿热了来。你回去替我谢谢江姐姐。”郁诗岚走近了些拉着妙彤的手温言说道,“宫里这么大,只有姐姐肯为我着想了……”

妙彤微微笑着,她看了一眼那燕窝,又看向郁诗岚。

“主子对人好,郁容华安心静养就是。一切有主子在呢。”

郁诗岚点了点头,似乎真的很相信江妘笙。

“我那里还有些琐事,就不打扰容华了。”

郁诗岚一笑,亲自送妙彤出去,还再三嘱咐她代自己向江妘笙道谢。然而,等她回到屋子里却开始打量起那碗燕窝来。她略懂一些岐黄之术,一番检查之下,却发现一如从前。送来的东西都没问题。

“莫非她真会为我好?”郁诗岚有些出神地看着那碗燕窝,手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腹部。

孩子……娘究竟该怎么办……

“东西都送去了吗?”江妘笙站在案前描着一副素竹。

“送去了。”妙彤进了门又将帘子掩好,这才走到江妘笙身后回道。“只是奴婢不知道郁容华会不会吃。”

江妘笙停了笔直起身子来:“我亦不知……她既无明反,又不肯信我。我又要如何做……真是可笑,一切她那般信我时候,我却不想害她。等到现在……呵,果然是机不可失啊。”

妙彤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世事多变,半点不由人。如今情势如此,我也是保不下那个孩子……”像是在对妙彤说,又像是在宽慰自己。江妘笙有些烦躁地弃了笔走到一旁端起茶来就喝。茶微凉,入口,却消不了心头那一点躁。

“走一步算一步吧,这个孩子他们谁都容不下。”江妘笙搁了茶看着远处苍茫,“你还是时常送些东西去。现在,我要让她信任我……”只有这样,才能害了她嫁祸给宸妃……

“是。”

碧空如洗,山风和畅。一杯清茶,荡涤了半世繁华。江妘笙看着远处峰峦叠翠,遥记起梁州之山水。轮廓依稀,风骨依稀,再去寻觅却已不见得真切。人生如雾似梦,一回首,百年身,几人青史留名?芸芸众生,生而何欢?

“阿弥托福。”空明大师自远处走来,步履间从容不迫。

江妘笙自顾一笑,也未回头,只吩咐道:“请大师入亭一叙。”

自从昱王假扮空明大师之后江妘笙就有些刻意回避空明大师,她总觉得心中不安。

“瑶章在想什么?”空明大师行过礼后问道。

江妘笙笑了笑,有些无奈之感。

“明日我就要回宫去了,此刻见这青山,见这白云。忽起了流连意。”

空明大师不语,只是看向亭外。

良久江妘笙才又开了口:“大师,你,那几日去了哪里?”

“去了该去之地。”

“为何该去之地?何为不该去之地?”

“时之所移,顺而去之。”

“我不明白。”江妘笙站了起来,“不是该随心而行么……”

“那瑶章明日可还回宫?”

“自然。”

空明大师透彻地笑容让江妘笙似有顿悟。只是不明白,空明大师为何要帮昱王呢。这样一个出尘远世的人,难道也被拉进了权利的漩涡里吗?

其实空明大师那夜与谢天下一会,饮了一杯茶就晕了过去。谢天下曾示意茶中不妥,但是他又把茶倒给了空明大师希望他喝下。空明大师虽不知谢天下这么做所为何意,但他既然如此做,必然有他的原因。空明大师相信谢天下,所以还是喝下了那杯茶。事后空明大师问及谢天下,谢天下只道:“谢某多说无益,大师多知亦无益。浮生若梦,不如当作偶憩。”空明大师也就没有多问,他回到大悲寺后一切如常。

“大师,你说人死了以后还会有来生么?”

“信则有,不信则无。”

江妘笙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就不信吧……我只要今生就好。我今生必定会作恶多端,还是不要来生了。”

空明大师看着江妘笙,不知要说什么好。

“不早了……”江妘笙向空明大师行了一礼就当先出了亭。空明大师目送她离去,喃喃的话语只有山风听了去。

“是你的女儿吗……谢天下……江老爷……果真浮生若梦……”

溃于蚁穴【第十八章】

又一次站在宫门前,江妘笙停也没停就走了进去。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没有勇气再进去了。

终于又回到了皇宫,这雄伟的,冰冷的皇宫,此刻也带着一丝熟悉迎接着江妘笙,打量着这个曾有机会逃离,却一次次回来的江妘笙。

慕容皓在承乾宫听着宫监一次次快马回报江妘笙的行程,一点点的觉得安心。她终于又回来了,离自己越来越近。

江妘笙与郁诗岚二人回宫后各自梳洗更衣,然后到承乾宫拜见皇上。

郁诗岚走得小心翼翼,她的身子还很轻盈看不出怀有身孕。她现在觉得安心。不是因为这里有皇后、宸妃、明如月、宫规理法,而是因为这里有慕容皓,他是孩子的父亲。郁诗岚的心里对慕容皓生出了一种无以名状的依恋,这种依恋抛开了权力地位,只是一种人类最为淳朴的感情。

“嫔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异口同声又都盈盈拜下。

慕容皓见到江妘笙回来高兴的神情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上前扶起了江妘笙,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察觉郁诗岚的存在。

“起来说话吧。”慕容皓对郁诗岚说道,眼睛却没有离开江妘笙。

江妘笙见到慕容皓如此对待自己,自然欢喜,但是她知道,她想要的还不只是这些,所以,不必太过高兴。她微微笑着仿佛远山流岚,让人不可捕捉。

“陛下,这次在大悲寺郁容华为了陛下可吃了不少苦呢。”

慕容皓闻言这才转身看着郁诗岚道:“你辛苦了,这一路想必也劳顿。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先回去休息吧,朕明日设午宴,好好答谢卿。”

郁诗岚含笑谢了,眼眸却淡淡地看了江妘笙一眼,知趣告退不提。

“朕听说你病了?”没了外人在慕容皓就拉着江妘笙一同坐下关切问道。来往侍奉的宫女太监,人虽多,但在慕容皓眼中却是无物。

江妘笙笑着不说话,于是慕容皓又接着道:“一定是了……怎么那么傻……”

江妘笙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一定会有人告诉慕容皓的。她对自己在大悲寺的表现还算满意。所以现在她什么也不说。该说的已经有人说了,何必再去重复。

当夜,慕容皓依旧没有让江妘笙侍寝。这一点,让宫中诸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宸妃。

慕容皓虽宠爱江妘笙,但让她侍寝的时候并不多,江妘笙至今还没有喜讯,这让宸妃很是高兴。只要江妘笙没有孩子,那么她有再多的宠爱又如何。这宫里,除了皇后,谁还能迈得过宸妃去?

宸妃如今已听了莫轻寒的话,是要除掉江妘笙的,但是她并不着急。她在宫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她知道,她不用着急。

该着急的,或许是皇后才对。

凤仪宫里的那一位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同人见面了,秦太医已私下见过慕容皓几次,委婉的表达了皇后的病情。慕容皓自然是忧心的,但也无奈。

明如月一度沉静,在江妘笙去大悲寺的这一个月里,她似乎微微安心,于是在慕容皓面前也显得从容。倒是让慕容皓对她又有了些改观。

这一日天光甚好,江妘笙便带着妙彤在御花园游赏。分花拂柳行来却见着内府司的奴才们抬着些日常用物匆匆朝着一边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去,把领头的叫来。”江妘笙吩咐了妙彤,自己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下歇息。

不一会儿妙彤就领着个伶俐的太监来。那人三十来岁,眉目还算和善,自报了姓名,说是叫做赵洋。

“你们这是打哪儿来?”江妘笙因见着那些用物多是旧物,故而如此问。

“回江主子话,奴才们从怡然殿将这些不用的东西搬回内府司登记入库。”赵洋揣度着江妘笙的意思,便将来去都说了。

“怡然殿?”江妘笙不由望去。萧络惜的地方。

赵洋点了点头,面上有些惋惜的神色。

“萧瑶章前儿没了。”

江妘笙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她闭了闭眼,然后才勉强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的?”她竭力让自己表现地平稳一些。

“自那次意外后……”赵洋小心地打量着江妘笙的神色,他在江妘笙面前说了这么多,无外是希望能在这位皇上面上的红人眼里得个好印象。“萧瑶章的身子就一直不好……”

赵洋说了一大通,江妘笙没再听进去什么。萧络惜,那样的女子终究也葬送在了这里。

病死……

真会如此吗?

江妘笙久久地望着怡然殿。

“主子,要去看看吗?”妙彤小心地问。

江妘笙摇了摇头。

生时未尽半点心意,死后去凑什么热闹。

是的,热闹。在萧络惜死后,怡然殿似乎热闹了一阵。前去祭奠的人不少。那些人在生前谁与萧络惜好了?在她死后去祭奠,不知是祭奠亡魂,还是祭奠自己的悲伤。在萧络惜生前,多少人曾是她的敌人,如今她死了,再也没了威胁,倒是多了许多姐妹。江妘笙若知道,必定是要为萧络惜哭上一哭的。只可惜,她不知道。她现在回宫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她只知道,萧络惜死了,病死了。她甚至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无论如何,那个女人救了自己一命。用她孩子的命。她再也没办法为她的孩子讨回公道,只是为了别的不相干的女人。作为母亲,这是何等的伤心事!

萧络惜……

江妘笙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字。

“我知道了……”江妘笙有些僵硬地挥了挥手示意赵洋退下,然后扶着妙彤往回走。来时路且分明花且艳丽,回时一应景色怎就颓然而败了?

快回到芷兰殿的时候江妘笙突然停下了脚步,妙彤还来不及问什么她就急匆匆地改了方向向明仪宫而去。

明仪宫。郁诗岚手里正端着江妘笙派人送来的补品,精致的羹匙搅动着美味。

“江瑶章这是要往哪里去,这么着急?”宸妃从转角处走了来,冷不防下了江妘笙一跳。

已然开春,御花园里花木扶苏。宸妃一身浅色衣裳意态闲闲地站在那里,方在平常,也算得赏心悦目。只可惜江妘笙现在没心思欣赏。她退了一步,低头稳住呼吸,这才行礼道:“嫔妾给宸妃娘娘请安。”

“当不起。”宸妃摆了摆手,让江妘笙起来。宸妃不是明如月,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她要害人,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若是像明如月那样,是害不成人的。所以她口中虽有嘲讽之意,但还是让江妘笙起来了。

“谢娘娘。”江妘笙站直了身子让到一旁,但宸妃却没有走的意思。

“瑶章还没回答本宫的话。”宸妃勾起一抹笑,灿若繁花。

“春日已再,不过闲暇游园罢了。”江妘笙抬起了头并没有避闪,“娘娘不也是来游园的吗?这宫里的繁华,外面,始终是比不了的。”

“看来瑶章果真透彻。”宸妃进了一步,看着江妘笙,不怒自威。“还是觉得宫里好?”是了,你有慕容皓的宠爱,他把你宠到天上去了,怎会不好?可惜你要知道,有时候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哪里,都好,只要有所挂念,有所期盼。”

“你期盼什么?”

“娘娘期盼什么?”

“本宫没有期盼。”宸妃理了理袖子,一双丹凤眼渺渺茫茫看着远处,“江妘笙,你好自为之。你的丫头来了,看来你还真是心急,想要赏景,连丫头都跟不上了……”

江妘笙略侧过头去,果见妙彤前来。

“是嫔妾心急了……反正身已在此,年年都能看的……嫔妾资质不比娘娘,没学得娘娘这般悠闲,让娘娘见笑了。”江妘笙回头正对宸妃退开,妙彤瞧见宸妃在亦退于一旁。

宸妃笑了笑,她可并不认为江妘笙的资质差。

“那瑶章就慢慢学吧。”宸妃丢下一句便带着人缓缓离去。

待得宸妃离去江妘笙与妙彤对视一眼,却没有再向明仪去。

“是我太着急了……这种时候居然感情用事,我真是找死……”江妘笙扶着妙彤,有些心惊地看着明仪的方向。“若是去了,不过白白担了罪名。郁诗岚又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主子,方才真真把奴婢吓死了。您呐!”妙彤叹了口气,“先回去吧。”

江妘笙对妙彤无力一笑,点了点头。

是的,郁诗岚并不是什么好想与的人。

精致的汤匙调弄,檀口微启,眼角却扫到食盒内一点异样粉末。于是生生止了动作。

“我忽然没胃口了。”郁诗岚放下汤匙,眼睛看着那粉末。

那是江妘笙的疏忽——啊。她就要成功了,郁诗岚几乎都要信了她,可惜却功亏一篑。昱王在前些日子命人带给了江妘笙一点慢性的毒药,直到今天早晨江妘笙才把它拿来用。只可惜她的手还不够稳,她的心还不够狠。居然在下药的时候洒了一点儿出来,偏巧被郁诗岚看见了。

郁诗岚开始恐惧,一种从未有过的惧意占据了她的心灵。关于后宫的种种她知道的并不比江妘笙少,江妘笙有听雪堂,她也有从小教育她的师傅。

夜色阑珊,宫闱寂寂。郁诗岚一整夜都没有睡,她已经放弃江妘笙了,她从那些可疑的粉末中知晓,江妘笙再也不是她救命的稻草。那么现在这宫里还有谁能救她?

皇后?不不不,那个缠绵病榻的皇后她得到过皇帝的宠和爱,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为皇帝生过一儿半女,她的权势遍及宫闱,她大约就是这宫里这些年再无所出的根源。郁诗岚已经隐隐认定了如此。

明如月?她早已没有了帝王无上的宠爱,自己也早已出卖了她。何况她的妒火可以让苏浅容葬身碧浮池,又怎能相信她会去帮自己?

至于宸妃……

郁诗岚绞紧了手里的绢子。

宸妃大约是自己最后的退路了,毕竟自己对宸妃还有些用。况且她也是最有资格对付皇后的人……就算,就算要把腹中骨肉过继给宸妃……孩子……只要你能平安降生,娘就算牺牲再多也愿意!

血浓于水,他们是抢不走你的。

郁诗岚没有怀疑宸妃,当初她帮宸妃害江妘笙之时,并不觉得宸妃是针对萧络惜。她只看到了宸妃对江妘笙的恨。当然,宸妃自然不会把全部的计划告诉郁诗岚,郁诗岚对宸妃来说,只是一枚棋子。作为棋子,知道的太多,总是不好的。

郁诗岚是聪明的,但她太在乎利益,而忘记了人性。她的眼光还太狭小,以至于钻了牛角尖。她若肯放开利益去看一看,就知道,宸妃绝对比皇后无情。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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