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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扬尘-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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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秃驴到底在哪?又派你来当诱饵还是人质?嗨呀,当真是贼心不死阴魂不散……”赤龙的啵嘚嘚啵嘚地兀自念了一堆,翻旧账的本事一流,且丝毫不影响他手上动作。
佟苓背靠在石块前面无表情地听他自言自语,闭了闭眼,随后才咬着下唇打断道:“他真的不在附近。”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了烨城。”
“是……被和尚,亲自赶出来的。”
少年嗓音艰涩,一字一句说得坎坷又艰难,视线死死盯着眼前不停跳跃升腾的火光,神情阴鸷:“他说,若是再不放我走,以后恐怕会忍不住亲手了结我的性命。”
饶是敖定波这些年来见过的大风大浪不少,也仍旧被玄澜这般心狠手辣的做派震撼到了,先是故作惊讶地“哟”了一声,随后才道:“啧啧,就算是人妖有别,这秃驴连自己人也下手?真狠得下心啊。”
“……”
佟苓瞥他一眼,沉默半晌,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蹙着眉头低声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敖定波不置可否。
“从前有座村庄,名唤吴家村,村子里有百来户人家,人丁兴旺。整个村庄依山傍水,靠近城镇,依靠种地织布进城换钱,还算得上是自给自足。”
忽然有一天,村子里便有流言传开了。
说是祠堂旁边的废庙里来了个很好骗的和尚。
这是村头的小乞丐发现的——
乞丐们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好吃懒做,成日只会偷鸡摸狗,三五成群蓬头垢面,饥一顿,饱一顿。
然而只不过是在那和尚面前流下几滴假惺惺的眼泪,第二日便把和尚的玉佛珠给要来了,卖给镇上的当铺,换了好几锭金子,从此吃喝不愁,快活似神仙。
于是便有说法在村子里活泛起来了。
说和尚心善,也笑和尚愚蠢。
第三日是李铁匠,说的是禅杖仗身为玄铁打造,碰巧他家中猪圈急需修补,否则栅栏撞坏无修,牲畜从那缝隙中全溜跑了,今后一年都没肉吃。好不凄惨,好不可怜。
第四日则是王寡妇,看上了和尚身上披着的白袈裟,毕竟城里做套衣裳太贵了,她又穿了十来年的粗麻布。
第四日……
第五日……
村里人的欲望愈发不加遮掩,像是贪婪的豺狼野狗,想要榨干这外来和尚身上所有值钱或者不值钱的宝贝。
——直到最后一日。
“最后一日,瘟疫带着饥荒一起来了。”佟苓一张苍白尖瘦的脸被火光映亮,上面光影交错斑驳,他勾唇一笑,神情诡异莫测:“忽然就有人说圣人血肉可以救命。”
听到这里,敖定波的表情已经变得一言难尽起来:“……所以?那秃驴当真割肉放血,舍身救人了?”
“所以,”佟苓神色冷淡,话锋一转:“他把吴家村的人都屠了个干净。”
敖定波蹙眉:“哈?”
“瘟疫蔓延,村子里的事态已然控制不住,而吴家村附近,是更大、住着更多人的城镇。”
“一个村子,不过寥寥百人。”少年嘴角**一下,露出一个算不上是笑容的笑,有些嘲讽似的:“一座城镇,等待他这慈悲心肠的圣僧去庇佑的百姓可是成千上万,比这一个小小的村子要多的多。”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道理谁都晓得。”
“若是他的救命恩人兼师父,告诉他人间不日将有大劫难,必须取得真龙金丹才能拯救苍生。”
“即便是真龙,也不过是异族,是妖兽,是用来平乱息灾之物。又怎么比得上人族千百万年的繁荣昌盛,无病无灾?”
“你觉得,一颗剔透佛心如他,又会怎么做呢?”
佟苓一口气说了许多,冷风从喉咙口倒灌进去,带起一阵强烈的痒意。
他就着混身皆被束缚的姿势躬下。身来,不住呛咳出声,直至嘴角又复而渗出来丝丝鲜血,才一边喘。息着一边冷笑道:“哈,玄澜还说我终究是妖兽,不是人。若是哪一日需得鹿血鹿心入药才能治病救人,他定不会手下留情。”
即便是玄澜亲手从捕兽坑底将那尚处鸿蒙混沌之中的幼鹿救起,带在身边悉心照料,甚至不惜为它耗费大半灵力,引开灵智,一人一鹿相依为命度过漫长时光……只可惜啊,妖兽仍旧是妖兽,终究比不过同族在玄澜心中地位分毫。
敖定波安静听少年絮絮念叨半晌,待到话音彻底停了,才拿着树枝拨弄几下那篝火堆,冷着一张脸:“百岁不到的小妖,你懂个屁。”
“修为不高歪理倒多,和那秃驴一脉相承的碎嘴子。”
“反正说什么也没用了,”佟苓没有在意敖定波话里话外的嘲讽,瞳仁好似成了一潭死水,麻木道:“我此次来烨城,本就是要自寻死路,你废话少说,动手杀了我便是。”
“善恶不分,”敖定波说着伸手,胡乱捏了一把少年脸颊上的软。肉:“即便是再多苦衷,你们就能在烨城中大放毒雾,为了一己私欲让生魂陪葬,还妄图剖出真龙金丹,镇在独峰之上?”
“你凭什么这么说?”少年好似忽然被敖定波的几句话刺激到了一般,红着眼睛瞪他:“灵怪、妖兽、凡人,甚至是神明……明明就是各谋其利罢了,不过立场不同,为何你便一定是善,我便一定是恶?”
“嗤,”只当他无理取闹,敖定波眼看着佟苓差点就要因为过于激动而一头栽倒进火堆里,无奈伸出手来,扯着绳结一把将人拉回到面前,一边拂去少年脸颊上沾着的黑灰,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道:“是是是,你嗓门高你有理。”
就在佟苓一头撞上男人肩膀,愤愤不平、试图依靠自己挣扎着直坐起来时,却是忽然从天顶上飘飘渺渺地传来一阵稀拉的拍手声,其间还夹杂着比敖定波要更漫不经意的一句“说得好”。
随着纷扬落下的积雪,竹影攒动,一道黑影倏然从竹顶落下,轻巧立于乌石之上。
张青岚整个人都蹲下来,双手随意弯曲着搭在膝盖上,低头看向那被人捆成粽子模样的小鹿妖,耷拉着眼尾,嗓音平平: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然而既是众生平等,那么对于其他族类而言,如此行事也可称得上一句理所应当。”
话音刚落,一团松软冰凉的碎雪便囫囵落至少年额顶,令他控制不住得闷哼一声。
佟苓看着那似笑非笑的一张脸,怔愣片晌方才反应过来,颇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去:“那还不放开我?”
张青岚勾唇一笑,从石头上纵跃下来,先是朝一旁的敖定波点头示意,随后才蹲至鹿妖身边。
青年抖了抖肩上的落雪,漫不经心道:“不巧,在下是个心眼比针尖麦芒还小的小人,无论善恶,你等坑害我诸多,怎的,还不兴让人讨回来?”
说完便从掌心中倏然变出来一枚存长的火折子,轻吹几下上面的浮灰,趁着佟苓不注意,顺手便在小鹿妖光洁额间点了个红印。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叫敖定波在一旁看得直发愣。
小鹿妖的眸子瞬间圆睁,只感觉自己眉间一暖,那暖流当即顺着筋脉骨血蔓延开来,直至将他神魂包裹其内。
张青岚抬手将少年白发上覆着的碎雪拂去:“这是封魂印,中咒者百年之内不得擅动妖力,既是防你继续作恶,也是罚你识人不清。”
随着“火折子”留下的印记逐渐生效,敖定波捕捉到了其中的苍龙气息,微微挑眉。
“明日启程可好?”张青岚随手拍净自己衣角上的雪沫,见佟苓还沉浸在封魂印带来的暖意中,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去哪?”
“鹿辽山。”
佟苓坐在雪堆里,听到那名字时明显愣了愣,少焉,神情终于软和下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张青岚还顺手给他留下一物——
先是拆开了那“粽子皮”,将小孩儿拎出来,随后才将豆大的一个铜铃铛系在他细瘦的手腕上,淡声道:“封魂印既是我给你下的,那么从今往后,若是遇事不决便可摇铃。”
敖定波双手抱臂靠在角落,见状吹了个口哨,调侃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大哥……咳,你们倒舍得。”
少年仍旧是那副呆坐在雪地里的模样,一直到青年转身、似要离去时才急忙站起来,别扭喊道:“等一下。”
张青岚垂眸,“还有何事?”
少年紧皱眉头,站定在原地,不一会,竟是直接伸手,掰断了自己额前一根软乎乎的角,上前几步胡乱塞进青年手中。
少年紧皱眉头,站定在原地,
“引灵镯中有蛊……用的是我的鹿角做药引,你强行解毒,余蛊残留在神魂中总归不好。”
似乎是很不熟练,佟苓一番话讲得生硬,把鹿角往前推了推,嘴上说的却是:“爱要不要。”
张青岚从来便不是个客气的,灵鹿鹿茸,可遇不可求。当即便将那一小块银白鹿角揣进怀里,厚颜道:“多谢。”
轻揉了一把少年脑袋上蓬松柔软的银白长发,张青岚随后才在对方的注视下飞身而起。
临走之前还听到敖定波咋咋呼呼的声音在竹林间回荡:“这玩意儿说掰就掰啊?”
“不疼吗?很疼吧。”
“真不疼啊?真不疼吗?”
“不疼的话给我也掰一根尝尝咸淡?”
“敖定波!”
“啧,小气。”
“……你!”
张青岚单足立在竹叶尖上,见状轻笑一声。
随后转身几步飞纵,终是跃离原地,背影彻底湮没在龙王府的结界之中。
……
青年裹了满身寒气,随手关上后背的雕花木门。
零星几点风雪顺着门缝钻进来,落至屋内被地龙烧得暖融的砖石面上,眨眼间便化成了一滩水。
还未来得及宽衣,身后便倏然覆上来一道身影,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在耳边留下一道低沉喟叹。
后背紧贴着的是男人的硬实胸膛,张青岚低垂下睫羽,望向敖战搭在自己腰腹上的指尖。
青龙手背上生了一层细密龙鳞,细碎地在灯烛照耀下闪着微光,指腹不住轻缓摩挲,试图挑开对方细瘦腰肢上绑着的腰带,再连同底下的外衣里衣一同拨弄开。
张青岚不做反抗,甚至转脸回去,唇舌交缠,熟练地同敖战交换一个简短而不带**的亲吻。
男人抚了一把青年额前碎发,随后便将人转身过来,紧揽入怀中。低头躬身,将脸埋在对方肩窝处,轻嗅着那熟悉的清浅香气,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抚摸着他的单薄脊背。
张青岚眉眼含笑,纤细指尖轻搭上男人额上龙角,摩挲几下,随后满意地感觉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微颤着收紧。
自觉已经让闷骚又嘴硬的老龙撒足娇后,青年方才启唇轻抿住敖战耳垂,含混不清地“哼”了一声。
张青岚扶着敖战肩膀,眼看着窗外月华那样沉默地顺着窗柩流淌进来,落了满地的温柔。
他唇角染笑,便是凑到了男人耳边,气声低语:“待到俗事尽了,你可愿随我一道云游四方?”
话音未落,当即便瞧见那苍龙倏然直起脊背,半眯起妖冶翠瞳,手臂将人抱得更紧,冰凉细滑的龙尾顺着腿。根一路缠上。
半晌,终是珍而重之地在青年眉心落下轻吻,低哑着嗓子,道了一句“好”。
有道是,浮生风狂骤雨,一朝尘埃落定。
万事完满,团圆顺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日上三杆,亮白天光透过奢靡华贵的鲛绡帐幔,在锦被的绣花面上落下细碎的光晕,浮尘随着光束在半空四处飘荡。
床上平躺着的男人裸。露着上半身,前胸后背的肌肉线条流畅,腰腹被金黄色的柔软绸缎缠绕着,将底下的大片风光遮掩得严严实实。
胸膛随着均匀绵长的呼吸而起伏,敖战此时微微蹙眉,未从深重梦境中清醒。颈侧则是零星落着几点暧昧痕迹,仿佛昭示着前一夜的情。欲。
悉索的响动从床沿之外传过来,顷刻后,尚且沉浸在睡梦中的男人只觉得身上忽然一重,一缕熟悉的浅淡清香扑面而来,还裹挟了些许屋外的凉意。
闷哼一声,敖战下意识地将那朝自己扑上来的身子揽入怀中。
也不管张青岚是否还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手臂勾着对方的一把细腰,转了个身,便将人整个压在身下,再胡作非为不得。
剑眉紧拧,敖战闭着眼睛,扭脸过去轻咬一口青年颈侧,嗓音里还带了些晨起的喑哑,低声道:“别闹。”
张青岚此时整个人被他压在床面上,感受到耳边轻掠而过的冰凉吐息,翘起的嘴角含了些笑意,亲了亲敖战的侧脸,回抱对方脊背。
直到这时候,骄矜的东海龙王才终于舍得睁开眼,手肘撑在青年耳侧,端的是一派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男人墨青的竖瞳中一派清明,半垂着睫羽,专注地望着眼前人,神情中丝毫没有被吵醒的不悦,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低头吻了吻青年鬓边:“什么时辰?”
张青岚此时衣冠齐整,似是早起了,闻言将掌心贴在敖战的侧脸上,指尖轻抚过他眼尾:“巳时六刻。”
随着动作,两人墨发的发尾终是勾缠在一起,敖战倒是丝毫不在意,直起身子后便坦荡荡地坐定在床边,顺手将青年揽起来拥入怀中,捻起其中一缕青丝放在掌心把玩:“今**倒是起得早。”
张青岚身上穿的是轻薄的月白长袍,半跪坐在敖战面前,掌心搭在男人肩头,眨了眨眼,道:“今日立春。”
“嗯,”敖战应了一声,眼看着张青岚好似猫儿似的蹭过来,一副讨娇的模样,却故意装作不解风月一般,指尖拨弄几下对方眼睫,挑眉问道:“立春又如何?”
张青岚这时候倒是直白得很了,一本正经地从敖战怀里挣出来,双手乖乖搭在自己膝上,很老实地坦白:“我想去出去玩。”
“嗯……”像是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的种种偷溜经历一般,张青岚面上掠过一丝微妙的局促。
约莫是有意讨好,在敖战开口回答之前,张青岚一把拉起男人手腕,颇为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同你一起。”
……
两个人没带车马仪仗,也并未动用灵力术法,而是顺着竹林间的小道一路缓步向前。
向来养尊处优的龙王大人对此并无异议,跟在张青岚身侧,两人双手交握。
深冬时在林间积下来的白雪在春日中缓缓消融,化作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叶尖滴滴答答地滑落下去,砸在润湿的泥土上,发出细微的一声响。
微风拂面,将青年薄纱似的衣摆卷起来一角。
张青岚浑不在意,反倒是随手从路边从中折下来一根细瘦柳枝,握在手中随意摆弄。
敖战牵着张青岚的手,指腹在对方的手背上摩挲几下,他刻意放缓了步子,让自己保持在稍后些的位置,偶尔望见青年略带笑意的侧脸,神情是自己也并未察觉的温柔。
不多时,烨城的大街小巷便出现在了眼前。
既是初春时节,合着满眼新绿,就连喧闹的人声在城中都显得格外朝气蓬勃。街边大多是卖零碎杂货的摊贩,架子上挂着三五个纸鸢,纸鸢尾巴上长长的飘带被微风吹起来,不住飘荡。
正巧碰上食肆开张,店家为了招揽客人,故意支了摊子在店门之外,酱牛肉混合着大米粥的清甜香气弥散开来,在空气中留下诱人浓香。
孩童三两成群地在大街上游乐戏耍,手里握着毽子沙包等等,嬉笑着互相追逐。另一旁的妇人手上挎着菜篮子,手中还牵着个奶娃娃,朝着集市走过去。
张青岚同敖战一道,沿着街边的青石板一路向前。
两人并肩而行,敖战在进城之前便施了法术,将他们的面容身形都模糊一二,走在人堆中时便不显得突兀,也不会叫人注意。
偶尔看上些小玩意便停下来,同老板交涉一二,再拿出几枚铜板,将甚么糖人豆包、剪纸泥塑的都换回来,趁着路人不注意时再收回到重黎的空间当中。
零零碎碎的物事买了些许,路也就走很远了。
一晃眼,张青岚注意到了正在街道对面叫卖的走货郎。
和普通的小摊贩不一样,那货郎肩上挑着扁担,扁担两头则各挂着一个圆竹筐。竹筐上蒙着一层厚实的白纱布。
货郎每走一步都会叫卖一声,其上摆着的精致茶点则轻轻摇晃,茶点捏得模样精致,颤巍巍地暴露在春光下,模样显得格外诱人。
张青岚看得有些入迷,忍不住想要买些来吃。
却是在迈步瞬间被敖战拉着手拽回来,看着青年眼睛也不眨的模样,无奈问道:“去哪?”
张青岚指向货郎。
前些时候落了春雨,导致横在两人和货郎中间的街道上积满了泥泞污水,踩一脚下去能往上溅得老高。
看清了那人竹筐上摆着的玩意儿,敖战将张青岚拉到自己身后,瞥了一眼对方的月白长袍,沉声道:“站好别动。”
之后倒是脚下生风,迈步跨过街道上的砖石,将茶点从货郎手中买回来。
就在敖战接过油纸包好的茶果,转身回到张青岚身边时,才发现对方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短打打扮的小贩。
那小贩手里正推着一扇竹片编成的木架子,朝四周大咧咧地吆喝着:“随意瞧随意看喽,簪子项链,手镯耳环,应有尽有,包君满意。”
如他所言,木架上的确是挂着琳琅满目的饰品珠宝,手工虽稍显粗糙,却是胜在样式新颖,价钱实惠。
“咱这首饰虽并非甚么上佳材质,可好就好在一个‘巧’字。除了夫妻之间送了能够增加感情,送给心仪的姑娘做礼物也是极好的。”那小贩凑到张青岚跟前,试图招揽生意:“小哥,看您长得一表人才,可曾婚配?”
张青岚看着那十分眼熟的一张脸,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得,这位爷就连叫卖的说辞都一字不变。
敖战就是在这时忽然回到张青岚身侧的。
敏锐捕捉到了“婚配”、“夫妻”、“心仪的姑娘”几个字句,顿时令心高气傲的龙王黑了脸:“他在说什么?”
张青岚后背轻靠着敖战胸膛,原本还没有什么,扭头望见男人神情后心念稍动。
当即上前一步,拎起来小贩摊子上的一根木簪子,唇角微弯笑得促狭,好似应和一般,冲着小贩道了句:“嗯,前些日子刚成的亲。”
说完便悄悄回头,冲着男人做了个“娘子”的口型。
敖战额前青筋一跳。
“那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小贩喜笑颜开,三两下将货架上的饰物摘下来,一股脑地塞进张青岚手中:“来来来,小哥您多挑挑,买下来送给夫人,她定是要喜笑颜开哟。”
……
最后还是敖战直接花钱包圆了小贩的簪子,也不管手里还拎着茶点布包,拉着张青岚的手,瞬息便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间。
深山之中树木巨硕,敖战将青年抵在树干之前,一把捏紧对方的下巴,叫人不得不抬起头,被动接受深吻。
敖战的攻势向来凶猛,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舌尖轻易便撬开张青岚的齿关,搅动着对方尚未来得及反应的软舌。
唇瓣上的软。肉被人撕咬啃吮,舔吻不停,耳边则是阵阵细密粘腻的水声,叫人无端感觉到浑身燥热,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指尖揪着男人的衣领不放,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一般的呻。吟,直到**被蹂躏得通红,青年也在自己怀中软成了一滩水,敖战这才低笑一声,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吻完毕,敖战抹去青年眼尾泛出来的一滴泪水,有意无意地望向那些被包成一团的饰品,俯身同他额头相抵:“婚配?娶亲,嗯?”
张青岚微微失神,尚未从先前的亲吻中回过神来,无力地靠在敖战怀中,张着嘴,不住喘息。
敖战目光柔和几分,拇指蹭了蹭对方嘴角的银丝。
逗弄得够了,才从怀中取出来一根玉簪子。
簪子的玉质的确只能算是下等,水头不足,里面蓄积的东西也驳杂,混混沌沌地缠作一团,着实有些简陋。
中间似乎是断裂过,却被人用细细的金丝重新缠绕、拼凑起来,只不过那人的手工更差一些,看得出来下了一番苦工,最后的成品却仍是带了些许粗漏。
张青岚在看清那簪子的瞬间浑身动作一滞,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晓得呆呆地抬头,望向敖战。
敖战低笑一声,倒是没有为自己过于笨拙的手工活而感到半点害臊,他将青年鬓边的发丝别至耳后,随即将那玉簪别上了对方的发髻之中。
张青岚眨了眨眼,眸底似是弥漫开一层水雾。
“啧,”敖战吻掉他眼尾渗出来的泪珠,语调温柔低沉:“哭什么?”
“是……同你结亲,同你婚配。”张青岚踮起脚,紧搂住男人的肩膀,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含混不清地喊:“敖战。”
敖战神情并无一丝不自然,颇为坦荡地将人搂得更紧:“在。”
惠风和畅,春光融融。
正是立春好时节。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盛夏苦暑,深山中倒是难得凉快,在葱郁枝叶的荫蔽下透着清爽凉意。
青苔石阶上的光斑摇晃,蝉鸣同偶尔的几声啁啾鸟叫混杂在一起,再有的,便是蜿蜒山泉冲刷着堆积的鹅卵石块时发出来的淙淙水声。
山林间的最深处,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片澄澈湖水,水面宛若银镜,四周被高大林木包围,人迹罕至。
水边极静,湖中的几条游鱼摆尾,浮上水面换气时尾巴拍打出来的细小水花飞溅至岸边,打湿几根翠绿杂草。
此时还是清晨,轻薄如纱的白雾在水面上浮沉飘忽,将湖边的一间草棚一道笼罩其中。雾气落在那些胡乱堆叠的干茅草上,最终凝结成
几滴透明的露珠。
那草棚搭得随心所欲,有门无墙,朴素得堪称一声简陋。
除了棚顶上厚积着的几捧干草,再多便是几张用藤蔓扎起来的草席,翻卷着从顶上倒垂下来,将外面夏日正午的暴烈日光遮掩一二。
檐廊空旷,清风穿堂。
张青岚今日穿着一套浅葱色的广袖长袍,光。裸双足悬空摇晃着,整个人半靠坐在廊道边沿,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手里攥着的是半叠宣纸,还有一支沾了浓墨的狼毫毛笔。纸面上光洁空白一片,零星的几点墨滴还是在人瞌睡时不经意间洒下来的。
破晓的凉风拂面,将屋檐上半垂的几根茅草吹落下来,悠悠然然地打几个卷,再落至青年脚边。
万物俱静,好生无聊。
然而于被迫早起研习道术之人而言,这种时候除了古籍符箓、看到什么都是有趣的。
于是青年的视线轻易便从宣纸上移开,落在那些上下翻飞的茅草上,顺手再将毛笔草草裹进宣纸里,随后便好似扑捉蝴蝶草蜢的猫儿似
的,尝试着想要将那些轻飘飘的草叶握进手中。
半晌后晨风停滞,枯黄茅草没了助力,蔫头巴脑地落在地面上,再不好玩了。
张青岚一把撩起衣袍下摆,大咧咧地踩上廊沿,长吁短叹片刻,最后终于还是摊开宣纸,捏着毛笔……望着面前雾气缭绕的湖面发起呆
来。
早些时候他与敖战隐居山林,不知不觉间倒是已经过了些年岁。
遥想当初,刚进山时两人也曾经腻歪过一段日子,只可惜再多的爱意也终究要被漫长时光消磨。
到了最后,敖战嫌他成日招猫逗狗分花拂柳,一副闲出屁的模样,便千里传音,安排侍卫从不晓得哪个犄角旮旯里抛出来小山一般的道
术典籍。
美其名曰是助他好好修行法术,凝练神魂。
实际上张青岚心里一清二楚,就是敖战嫌自己太过缠人,明面上拿些旁的理由搪塞,暗地里好过些自由自在的清闲日子罢了。
呵,男人。
青年挑眉,面无表情地握紧毛笔,大手一挥,唰唰唰地在皱巴巴的宣纸上画出三只绿头乌龟。
小王八们眼神呆滞,排成一排,旁边还分别写着些乱七八糟的句子,大抵不过是些敖战的坏话,不太入流。
待到乌龟也画完了,张青岚慢悠悠地晃了晃小腿。整个人直直后仰,躺倒在门廊平铺着的竹篾上,无聊透顶地叹一口气。
草棚之中除了他自己再没有旁人。
几声虫鸣在悬空的檐廊底下响起来,惹得青年辗转反侧,在木棚子里面无表情地打滚。
不多时,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只见张青岚慢悠悠地坐起身来,从手旁捻起那张画了三只倒霉王八的宣纸,三两下对折起来,夹在
食中二指之间。
张青岚睫羽半垂,口中念念有词,灵力好似晶莹丝线一般倒灌入纸片当中,眉目之间满是清冷神情,一时间周身灵气暴涨,墨色长发无
风自动,在身后飘扬起来。
纸片宛若有灵,随着青年松手的动作飘荡至半空,很快便依附上了一根翠绿细长的藤蔓。
原本细瘦短小的草藤在符咒沾身的一瞬间迸射出一道精光,随后便是被飞速催生,转眼就拔长了一二十尺,匍匐在草地上,朝着湖水所
在的方向飞速蔓延而去。
张青岚盘腿坐在屋檐底下,掌心托腮,凝视着那迎风招摇的树藤尖儿,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
……
镜湖边,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的湖面,后一刻便毫无挣扎地飞溅起大片水花。随着“哗啦”一声响动,无数涟漪震颤而起,又逐渐向四周
扩散而去。
湖水中央,男人半裸着上身浮在水面上,眉目英挺,水珠沿着他的睫羽底落,砸在胸膛上,又顺着肌肉起伏地弧度滑入清澈湖水之中。
敖战并未化龙,只是本性如此,一日之中大半是泡在湖水里,即便是什么也不干,只是盘腿打坐,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也要比平日快得
多。
男人随意将打湿的长发往后抹了一把,下意识地朝湖边屋棚望去一眼。想起今日晨起时张青岚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眸底掠过一丝不易
察觉的温柔。
就在他刚想要往岸边游去,准备上岸“考察功课”之时,却是神情一厉,猛地抬头、凝视着某个特定的方向。
顷刻,那隐约有灵力波动的朝向竟是当真凭空生出一道藤蔓,飞速朝着男人的面门袭来,三两下缠绕上他的手臂,最后倏然收紧。
敖战蹙眉,垂眸凝视着这根试图挑衅龙族、看起来不大知死活的东西。
下一秒钟,原本气势凌厉生扑而来的细长树藤却忽然一松,叶尖尖歪歪扭扭地升上来——“啪”地一声,在敖战眼前开出一朵淡粉色的
小花。
花瓣柔嫩,不过丁点大,柔弱地迎风飘摇,散发出来浅淡的一缕香味。
“……呵。”
敖战周身积蓄的暴烈灵气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抬手逗弄几下那朵野花,神情柔软,低笑出声。
与此同时,一道水龙卷从湖面上应声而起,穿过层层白雾一路寻至湖边屋棚。
尚在摸鱼划水的张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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