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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扬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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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片龙鳞都有半个巴掌大,边缘锐利质地坚硬,流光溢彩。如今被青龙召唤出来,纷纷如同活物一般闪烁着苍青亮光。
  敖战在张青岚讶异眼神之中抬起龙爪,随即轻点其中一片鳞甲,幽蓝焰火倏然升起,眨眼之间便将龙鳞生生炼化,整个化作一汪药液,没入青年微张唇齿之间,瞬间不见踪影。
  只见青光大盛,一股温热暖流登时蔓延至张青岚筋脉血肉,叫人顿时灵力大涨,修补干涸气海。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敖战趁着张青岚还未回神时放出灵识,眼看着太极双鱼不复之前的黯淡,这才抬起按在青年作固定用的龙爪,周身泛起点点荧光,化作人形。
  张青岚僵硬躺在砗磲上,身后墨发铺散,衣襟也因为之前的动作而变得散乱。原本几近耗竭的精元被磅礴妖力修补,虽说不能够完全修复,却也算得上是能够缓解一二。
  趁着对方此时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敖战伸手把人抱起至怀中,凑上去让两人额头相抵。
  “张青岚,”感受到对方变得有些急促的吐息,敖战搂着青年腰背的手臂微微收紧,眼神陈郁:“……我看不透你。”


第九十四章 
  两人那日最后可以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张青岚自认理亏,在守卫发现殿内异动之前主动离开,临走之前甚至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敖战望向自己的深沉眼神。
  之后敖战不愿见他,于是偏殿里外里又多了十几只巡逻的虾蟹鱼龟。心烦意乱的东海龙王对外宣称闭关养伤,随即布下结界,却只防一个人。
  张青岚忧心敖战手腕上还未完全消隐的红线,却次次不得已被拦在殿外,不能接近偏殿半步。最后只能悄摸藏在不远的某簇珊瑚背后,等待敖战出关。
  只是这一等,等来的却是敖定波带兵深入南疆后被围困其中的求援情报。
  ……
  “南疆地形广阔,向来以山岭连绵著称,数万山脉纵横交错,迂回曲直。”
  “山林之中古木参天地形崎岖,多有沼泽毒瘴围绕,传说生活在其中的人族擅长制蛊用毒,世代隐居,同外界隔绝……”
  看到此处,敖战合起手中纸卷,情报中最后一行小字的墨迹随即消失。
  敖战蹙眉,抬眼望向四周。入目之处皆是参天古木,树干蜿蜒缠绕着墨绿巨藤,日光被巨树层叠叶片切割,最后落在草甸上时已然变得斑驳破碎。
  深山老林之中龙身行动着实不便,敖战只得暂时先化作人形,带着一众人马深入其中。
  脚下踩着的草地绵软,皂靴每踏一步便会从草叶之中挤出不少积水。杂草没膝,无数不知名的野花缀在其间,偶有飞虫掠过,停留于花瓣上片刻又振翅飞走。
  南疆深处地广人稀,异常静谧,附近地面偶有凹陷,裸露在外的浅坑上便蓄积下来一汪清水。浅薄雾气于林间弥漫,虾兵蟹将们一面前进,一面挥舞桐油火把驱赶周围毒瘴。
  随行的龟丞相将手中的火把递给跟在一旁的蟹将,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枚蜃珠,紧赶慢赶走到敖战身边,佝偻着身子,伸手将蜃珠递至敖战眼前恭敬道:“大人,王上的消息。”
  未等敖战将蜃珠接过,龟丞相便有些局促地开口,神情很是介意:“大人……那人族已经跟了咱们半个时辰了,可要微臣把人赶走?”说话时余光落在缀在队伍之后的张青岚身上,满脸为难。
  青年此时背了一把用布包的长剑,远远跟在最尾,甚至刻意同将士保持了两三米的距离,看不清表情,正埋头跟着向前走去。
  敖战不愿回头,感受到那抹熟悉气息动作一顿,沉默良久之后方才草草吩咐:“随他。”
  说完后敖战接过蜃珠,不再看龟丞相的满脸苦相,于指尖处蓄积一团幽蓝灵气,随即将灵气注入蜃珠之中——片刻后,敖定波皱眉捧脸的模样便被蜃珠渐渐投影出来,晃晃悠悠地飘于半空。
  只见赤龙双角之上覆着一层烈焰,身上衣袍沾了大半污泥脏水,一头红发乱七八糟地披散在身后,正盘腿坐在草地上愁眉苦脸地望着影像对面的敖战,开口时腔调颇为委屈:“大哥……”
  敖战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额角抽痛,终于忍不住揉了一把发酸的鼻梁:“怎么?又被劳什子蟒蛇癞蛤蟆地追着跑了?”
  天晓得他一个时辰之前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南海龙宫里灌下大半碗补药,碗都没来得及放下便收到敖定波传来的求救密报。
  说是为了追查线索一时热血上头,硬是一条龙腾云驾雾冲进南疆,只可惜不慎用力过猛飞过了头,导致最后不但毫无所获,还在深山老林之中迷了路。挣扎半天,实在是毫无脱困之法,这才想起来用龙族秘法给自家大哥传递消息。
  好在除了被蛇虫鼠蚁恶心得狼狈了些,敖定波并未受伤。被敖战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之后便老实呆在原地,再不敢胡乱跑动。
  “不过算算日子,”敖战话锋一转,冷声道:“也是时候到南疆会一会那秃驴了。”
  敖定波懵懂点头,抬袖抹干净脸颊上沾着的泥浆:“大哥说的在理。”整个人蔫嗒嗒地靠坐在巨木底下,说话时候再没了方才以往之前的勇猛冲劲。
  蜃珠投射出来的画面朦胧,敖战眼看着敖定波抱着树干满脸愁苦地磨着龙角:“大哥,你们还要多久才能找到我?”
  “蜃珠之间互有感应,”敖战面上嫌弃这个撒手没的胞弟成事不足,看到对方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之后却还是叹一口气,生硬安抚道:“再等半炷香便是。”
  “不过……究竟是看见了何物让你如此激动,宁愿丢下随侍护卫也要追入南疆。”
  敖定波闻言一楞,片刻后伸手轻拍一下脑门,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同敖战说:“我在净莲寺后山看见了你们说过的那只白鹿。”
  敖战眸色稍深:“说清楚,是怎么样的白鹿?”
  “是一只幼鹿,约莫只有半人高,通体雪白,往外冒着灵气,”敖定波仔细回想,如实描述道:“似乎是已经开完了灵智,见到我的瞬间便往远处蹦走了。”
  “每次我几乎要追上它时,白鹿便会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旦我停下脚步,那只幼鹿就会出现在不远处。”
  终于发现了其中端倪,敖定波黑脸:“几次反复之后……便不知不觉地被带进山里了。”
  南疆地域广阔四面环山,却和周围地区没有明显界限。净莲寺本就处在大片旷野之中,再往南下数百里便能够见到十万大山。
  龙腾一息能飞跃百里,敖定波又是个莽撞性子,被引诱入深山老林之后迷失方向,倒也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幼鹿,”敖战眉头紧皱,突然道:“你确定看见的是幼鹿?”
  话音落下,很快便隔着蜃珠看见了赤龙正在诚恳点头:“是。”
  “不对。”敖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鹿辽山中见到的那只分明已是成年雄鹿。”
  ……幼鹿,只有玄澜亲手救下的那一只而已。
  敖战眉头紧锁,隔着蜃珠映射出来的光幕嘱咐敖定波道:“即刻收敛龙息,隐藏踪迹。遇事莫要冲动,乖乖在原地等我。”
  话音落下,敖战当即化身苍龙,朝着蜃珠之中渡入大量灵力。巨大龙身轻易碾断数十棵粗壮古木,腾空而起。
  就在苍龙摆尾的刹那,只见硕大妖瞳貌似不经意地向后转动——
  直到确定青年早已运起灵力、能够紧跟在兵将之后,这才抬首长啸一声,朝着蜃珠指引的方向迅速飞去。
  *****
  冷不丁被兄长切断传讯,敖定波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浅金蜃珠,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虽是不晓得大哥神情为何忽然变得古怪,却依然听话地按照敖战所言,施术将自己身上的真龙之气悉数收敛,外表也彻底放弃了龙形特征,将龙角红发隐藏。
  摇身一变,成了一副彻头彻尾的人族模样。
  以防万一,敖定波将蜃珠塞回到衣袖之中,之后又给自己身上封了几道能够隐藏踪迹的咒文,凝神静气,隐匿声息。
  确定再无旁人能够发现自己,敖定波这才松懈下来,背靠古树,单手枕在脑后。
  此时周边环境除了偶有风动便再无其他声音,山林之中潮湿,加上四周多沼泽水洼,再加上被正午的日光一晒,蒸腾水汽便如同被加热过一般,扑面而来叫人倍感憋闷。
  敖定波翘起二郎腿,顺手揪下来半根细长草叶,叼在嘴里晃个不停。
  颇为嫌弃地瞥了几眼自己身上沾着的污泥,赤龙脸上露出来一副糟心表情……等待大哥的间隙,他开始细细回想当时看见的场景。
  那时候他为了找出导致敖战昏迷的线索差点把整座净莲寺掀翻,不仅是藏经阁讲经堂,甚至就连每个和尚的卧房都被他带人翻了个底朝天。
  只可惜到了最后仍是一无所获,玄澜留下来的东西就真的只有藏经阁里那件废旧僧袍而已。
  无论是洛迁镇还是净莲寺,似乎都已经被人提前打点清理过一般,干净得令人不得不生疑。
  就在敖定波准备离开寺庙,想要回到南海同兄长见面之后再做商议的当天,一股异常的灵力波动在净莲寺后门泛开,引起他的注意。
  冲到后山的一瞬间,敖定波这才清楚看见不远处的树后竟是躲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鹿,一双黝黑眼瞳定定地盯着自己,甚至还打了个响鼻,仿佛生怕对方注意不到一般。
  敖定波“呸”地一声将嘴里的草叶吐掉,有些烦躁地抓了把脑袋。
  后来……后来他便像是着魔一般,一路追赶着灵鹿,最终被困在了深山老林里。别说冲上云霄,就连飞到树顶上、试图俯瞰南疆众山脉都做不到。
  早有传闻说南疆之中诡谲之事众多,难以用寻常妖灵作祟解释……敖定波愈想愈心惊,最后忍不住起身坐直,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
  就在敖定波抬起双手轻拍自己脸颊的一瞬间——
  只听“唰”地一声轻响,那出现又消失了无数次的雪白幼鹿忽然就站定在了他的面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歪头望着眼前人。
  随即耳边响起一道温和清润的男声,话音之中甚至略带笑意:
  “贫僧玄澜……见过南海龙王。”


第九十五章 
  囚笼被粗壮藤蔓整个缠绕绑缚,悬挂在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空中。
  敖定波蜷曲在荆棘制成的木笼中央,百无聊赖地拍着尾巴,力道之大使笼子不停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
  回想起来刚才不过是一时走神,转眼间就被玄澜施法关进这方了吧唧的笼子里,赤龙烦躁地喘着粗气,带着火星的龙息当即扑洒在树藤上,瞬间烤焦距离最近的叶片。
  “啧,”不耐烦地龇了龇牙,敖定波抬头试图拱开罩在自己身上的囚笼,却被带刺的藤蔓扎得一个激灵,于是低头朝着坐在底下的玄澜暴躁吼道:“秃驴,你这是什么意思?”
  笼子向下一段距离是用木板铺陈延伸出来的一小块平台,足够容纳几人同坐。
  玄澜身披灰蓝僧袍,怀里抱着幼鹿正在打坐,听到头顶上响起赤龙唧唧歪歪的声音后缓慢睁开双眼,指腹抚过灵鹿毛茸茸的鹿角,轻叹一声:“阿弥陀佛。”
  只见顶上正方的囚笼六面分别贴着染血符咒,咒术使得关在其中的妖灵不得不现出原形,同时压制妖力,让赤龙短时间内反抗不得。
  感受到筋脉里灵气游走滞涩,敖定波心情顿时又烦躁几分……到底是懈怠了,在玄澜出现的瞬间不仅没来得及动手,还被幻术定身,一通折腾还是塞进了这个破笼子里。
  “秃驴!”敖定波大声嚷嚷,龙爪用力勾着藤条:“有本事放我出来,咱们再打一场。”
  藤编的囚笼被敖定波晃得飞起,扯动四面八方的藤条树叶,扑簌簌落了一地。
  玄澜把怀中雪白幼鹿放回到木板上,起身掸开落在肩上的枯叶碎枝,朝着闹腾不已的赤龙笑了笑,温声道:“还请施主稍安勿躁。”
  他说得好听,只可惜话音刚落、笼外紧贴着的符咒造成的威压顿时暴增几倍,将敖定波整条龙瞬间压趴在笼底动弹不得,强烈的晕眩感如潮水般袭来,令他没了继续骂骂咧咧的心思。
  玄澜低念一声佛号,看着打蔫儿的赤龙喟叹摇头。随即拿出那枚带了裂痕的浅金蜃珠端详:“这一回,你总该跑不掉了。”正午时分,暴烈日光被树冠遮去大半,清风随着僧人的呢喃低语拂过山林。
  原本一直安静跟在玄澜身后的幼鹿上前几步,用自己脑袋上毛茸茸的鹿角轻蹭几下僧人布袍衣摆。
  小动作很快吸引到了对方的注意力,玄澜伸手摸了摸灵鹿后颈的柔顺皮毛,温声问它:“怎么?”
  很快便看见灵鹿所在之处忽然弥漫开来一股乳白雾气,中间润泽莹光一闪而过。
  待到云消雾散,玄澜身边早已已经没了幼鹿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那少年红瞳白发,面相生得精致清秀,身穿广袖锦袍,外笼一层泛着金光的轻薄纱衣。额前的两只鹿角还未能彻底收回,长发掩盖之下的鹿耳耷拉着,时不时抬起来扑打几下。
  眸子里似是盛了盈盈水光,几步蹦跶着扑到玄澜怀里。
  僧人脸色不变,淡定得仿佛早已见过这样的场面无数遍一般,伸手稳稳接住灵鹿化身的少年。
  男人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抚过幼鹿披散在后背的银白长发,沉声问道:“不耐烦?”
  少年紧抱着玄澜的腰不松手,他身量不高,最多只能够到对方腰腹,脸颊上的软/肉在僧人身上的粗布麻衣上蹭得泛红,小声道:“不是。”
  玄澜低头看着对方发旋,唇角微勾,语气是惯常的柔和:“那是怎么了?”脸上挂着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少年整个人挣动几下,松手给两人之间留出一丝空隙。很快挽起来衣袖,露出底下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右手小臂。
  眼看着纱布上渗出来的鲜红血渍,少年纤长而雪白的睫羽忽闪,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用于封印赤龙的六张带血符咒。之后便刻意地将纱布扯开,将上面遍布淤青和斑驳伤口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眼看着玄澜神色微变,少年伸手往男人眼底递去,小声嘟囔着:“好痛。”
  浅淡的血腥气随着少年的动作弥漫开来,敖定波本是紧闭双眼瘫在笼底,嗅到其中强大到诡异的妖力之后竟是浑身一颤,倏然睁开双眸、伸长脖颈想要看清楚妖力的源头。
  只不过玄澜并未在意顶上囚笼的动静,而是率先从怀中掏出一卷新的纱布和药粉,半蹲下/身直至与少年身高平齐,这才拔开药瓶的塞子,给对方手上裂开的伤口上药。
  敖定波趴在笼底朝下巴望时看得分明,那鹿妖手上的伤口似是被锐器所伤,且愈合痕迹有新有旧,并非同一时间造成的。而且它分明是只刚学会化形不久的小妖,血种本不应该蕴含如此磅礴妖力。
  牢笼上牢牢粘贴着的六张符纸浸渍鲜血,通过上面相同的妖气,敖定波能断定符咒是用那鹿妖之血所制。
  敖定波望着玄澜光溜溜的后脑勺在心里暗啐一口,心想秃驴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只野鹿更是蠢得可以,居然心甘情愿给人族放血,对付同类。
  赤龙心里有怨,吭嗤吭嗤地喘着粗气,怪罪小辈堕落、妖族未来无望,又想要破口大骂人族无耻,拐骗小妖,心黑手辣。
  底下玄澜淡定,将少年手臂上的伤口一一重新包扎,待到无一遗漏后方才重新站直起身,伸手拍干净衣角不小心沾上的灰尘,再弯腰把还不够自己半人高的幼鹿从地面上抱起来。
  玄澜特意让对方坐在自己的臂弯处,空着的一只手则轻拍几下少年后背——哄小孩儿的姿势异常熟练。
  鹿妖靠近玄澜,细瘦的手臂圈着男人脖颈,小半张脸埋到肩窝处,神情一度十分依赖:“……和尚,我饿了。”
  稚气未脱的软糯嗓音响起,幼鹿攥着男人衣襟布料不撒手,仗着敖定波看不见它此时的脸色,指了指赤龙、特意凑近玄澜耳边小声道:“我想吃掉他,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这句话被风吹着落进敖定波耳朵里,叫他登时瞪眼如铜铃,整条龙浑身僵硬,震惊得无以复加。
  ……果然,这人鹿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耐心些,”玄澜开口安慰,将蜃珠塞到少年手里让他随意把玩,意味深长:“再等一等。”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敖定波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对方苦心设计这一连串的陷阱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敖定波愤怒磨牙,发现这死秃驴原来从始至终目标都是敖战。
  并不在意头顶的赤龙摆头甩尾的小动作,鹿妖白软的一双手小心捧着蜃珠,将珠子抬高至眼前,特意对上阳光,浅红色的瞳仁紧盯蜃珠上的裂纹不放,疑惑道:“如此……便能将另一条龙引来?”
  玄澜点头算作默认,顺势又给破裂的蜃珠补充了些许灵力,让上面原本黯淡的光芒重新亮起,不至于同敖战彻底失去联系。
  敖定波没有停下挣扎的动作,好不容易觉得身上的压力散开些许,当即忍不住哑着嗓子开口叫骂:“秃驴,你到底想要对我大哥做什么?”
  玄澜闻声抬头:“你还不配知道。”
  “你!”敖定波被对方笑面虎的虚伪做派气得想要喷火,鼻息打出来星点火光,尾巴尖儿噗噗地拍在笼底,爪尖深陷于藤蔓之中,挠出道道深痕:“阴险,卑鄙,无耻。”
  玄澜气定神闲,对于敖定波的谩骂照单全收,抱着幼鹿的手极稳,甚至就连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
  “啊,”鹿妖原先对于周边的噪音充耳不闻,却在某一时刻动作一顿,忽然将捧着的蜃珠收回到怀中,转而扯了扯玄澜的衣领:“有人来了。”
  僧人垂下眉眼,伸手摸了摸鹿妖的脑袋:“是。”
  鹿妖很快推开玄澜,从男人的怀抱里一跃而下落地瞬间化作幼鹿原形,向外蹿至掩映丛林之中不见踪影——
  同一时间,僧人双手合十结印,掌间一时间金光大盛,五指几下翻转,一把禅杖便随着光芒缓缓浮现于半空之中。
  飘飘然悬浮于空中的禅杖首部形如倒挂镂空金钵,其上缀有数枚金环,环上则串了九瓣重莲薄片。禅杖边沿佛光大盛,挥舞之时薄片重莲相击,发出来的清越之声庄严肃穆恍若佛号。
  玄澜单手执禅杖立于原地,禅杖底部尖端轻点地面,碰撞瞬间发出洪钟之声,迅速腾空形成重重金光结界。
  正在此时,只听巨龙长啸,一道黑影如同破空利箭般朝着玄澜面门直射而来!
  巨大威压连带着爆炸般的灵力顿时悉数压至金光结界之上,爆发出道道耀目白光,将整个木制平台轻易压碎,轰然倒塌。
  剧烈冲击以两人短兵相接处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顿时掀起滔天气浪,将四面八方的层叠枝桠林叶悉数掀翻。
  待到光芒尽散,于正中浮空相抗的两人这才彻底显露身形——
  只见敖战周身冒着凛然杀气,双手化作龙爪劈于玄澜的结印之上。僧人眉目紧锁不遑多让,双手紧握禅杖抵挡于面门,咬牙抵抗住对方这破空一击。
  交战瞬间玄澜心中便暗道糟糕,只觉得敖战力量旺盛得过分,并不如他所想象一般元气大伤,难以抵抗。
  僧人只得趁着片刻喘息低声诵起几句佛经,趋使身后浮现出丝缕金光,交织缠绕最终形成一道硕大弥勒佛像。
  敖战暂时处于上风,余光瞥见被压在囚笼之中的敖定波,顿时青光龙首的虚影于高空炸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龙吟嘶鸣。
  两道虚影分别在两人的操控下向对方猛扑而去,在接触的瞬间发出剧烈一声爆响,随之而来的磅礴灵力恍若山崩地裂。
  玄澜见直面不敌,当即转为以退为进,闪身躲开对方的道道罡风,僧袍一个不慎便被丝裂开来一道巨口。
  敖战竖瞳之中杀意更盛,见玄澜愈战愈退,立刻召唤出大团幽冥蓝焰,操控着悉数朝玄澜面门直攻而去。


第九十六章 
  幽蓝烈焰裹挟着打量爆裂灵力直冲玄澜面门,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夷平通路上的无数花草树木。
  玄澜双眸紧闭,眉心一道深金莲花形状的烙印迅速浮现。印记同禅杖两厢呼应,在龙焰攻来之时撑起一道透明防御结界。
  深蓝焰火如雨点一般砸在结界上,两道灵力撞击瞬间在结界外绽开朵朵大小不一的金莲。莲花盛放,那被金光勾勒出来的花瓣开合几次,便将敖战攻势化解大半。
  四下飞溅的灼烫焰火在玄澜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线。只见僧人手中禅杖颤动嗡鸣,不多时便将人虎口震裂,令大滴鲜血顺着伤口漫溢出来,浸染杖身。
  两人此时浮空缠斗,来往皆是致命杀招。旁人只能看见两道迅疾虚影正在飞速蹿动,每每短兵相接便会在空中迸发剧烈白光,伴随着轰然巨响震颤山林。
  敖战乘胜追击,操纵着无数蓝焰在自己身后浮空而起,紧接着化作利箭模样,心念稍动、箭尖便对准玄澜心口猛然射去!
  玄澜见状当即松开禅杖,浮空盘腿而坐。双掌合十、闭目轻声念出几句经文——只听见佛号声声,恢宏威严,有了僧人灵力加持后念诵之声陡然增大数百倍。
  如潮水一般的雄壮音波登时抵住燃着蓝焰的利箭,金光一闪,无数利箭竟是被佛诵之声操纵逆转、反向朝敖战所在之地攻去。
  鬓边隐隐浮现出大片龙鳞,敖战苍青瞳色渐深,几下跃离原地躲开玄澜反击。
  眼看着蓝焰爆裂,发出轰隆几声巨响。爆炸将将四周林木悉数摧毁,途径之地只留下一片冒着青烟的焦黑。
  就在这时玄澜倏然睁眼,一把抓起面前横陈禅杖,瞬间跃至敖战眼前将禅杖高扬、向下猛力一劈。
  龙爪同禅杖相撞,发出一声刺耳脆响。
  二人角力,四周更是气焰翻腾,杀意尽显。
  关键时刻地面几下震颤,虾兵蟹将及时赶到,纷纷从树丛之后冒出头来,身披盔甲手握叉戟刀枪,眼看着便要动用妖力腾空而起加入半空中僵持已久的战局。
  注意到了底下的异动,玄澜神情一厉。收回禅杖,整个人向后跃开几步,瞬间拉开同敖战的距离。
  转瞬间,只见僧人从怀中迅速掏出一颗黑黢黢的软质圆球,扬手将那物事高抛至半空。
  说时迟那时快,玄澜手中禅杖在那黑球横空出世时候发出阵阵嗡鸣,好似能够同其中之物感应一般,随即禅杖脱手坠落,朝着地面径直砸下。
  敖战见状心道不好,当即几步朝前纵跃,试图抢夺那悬浮于空、黑雾缭绕的圆球。
  玄澜怎会容得旁人坏事,于是从斜里冲出,横挡于苍龙面前——出手如电,一掌袭向敖战面门,让对方不得不错身抵挡。
  就在这转换身形的刹那,禅杖尖端终于顺利触碰到那团黑雾,如同粗哑鹤唳一般的刺耳之声顿时响彻天地!
  原本泛着浅金光芒的禅杖瞬间被黑雾整个吞噬,随后竟是直直向下坠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到地面正中,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
  待到尘埃落定,这才发现原本一片平坦的泥地草甸之上居然忽然出现了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缝,以禅杖落点为中心向外眼神。
  不止如此,随着时间推移,裂口竟是急速**。随之而来的是天摇地动的震感,裂口之下传来轰隆之声,地面上的沙砾不停颤动。
  ……有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想到张青岚可能还混在队伍之中,敖战暗骂几声,趁禅杖尚未回到玄澜手里,亮出利爪向对方攻去。
  同一时间,底下的地裂之声愈发嘈杂,刚准备冲锋的一队人马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停滞脚步。
  就在这时,队伍最前方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快看!”
  顺着那只蟹精所指方向望去,众人当即绿了一张脸。
  只见一双双无神眼珠悄无声息地从地底下冒出。不多时,便听到地颤的声音愈加频繁,如同平地旱雷一般,撞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随着时间推移,地下藏着的东西终于冒出了全貌,动作僵硬地顶开脑袋上的草稞土块,原本佝偻的身形逐渐挺直——原来被召唤出来的是无数皮肤皲裂灰败、四肢腐烂双眸失神的走尸!
  “嗬!”率先发现这些破烂的蟹精倒抽一口冷气:“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旁边同样手握叉戟的虾精随即抬手猛推一把:“管他是什么,打死再说。”
  来不及考虑太多,兵将们纷纷拿起手中武器硬着头皮向前冲去,同走尸缠斗在一起。
  场面瞬时变得混乱不堪。
  另一边,本应早早消失不见的白发少年此时藏身于附近的草丛之中。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后露出半张脸,神情纯良,眨巴着一双红瞳打量眼前的打斗场景。
  幼鹿窝在树丛背后,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看腻了底下乱作一团的战场,这才抬眸朝天空上的两道虚影望去。
  眼看着玄澜力有不逮、被敖战抓住破绽一掌打在心口偏上的左肩,少年视线几经周转,终于落在僧人嘴角溢出的干涸血渍上,又很快垂下眸子吃吃地笑。
  只不过很快,少年的笑容便凝滞在了脸上——他察觉到有人正在趁乱破除牢笼上的封印。
  原本用来囚禁敖定波的笼子上贴着六张染血符咒,只不过鲜少人能够知晓符咒上涂着的鲜血是他的。
  也正因为符咒是用自己的鲜血染就,少年这时候才能感应到对方试图揭下符纸时候的所有动作。他稍稍抬了抬被纱布紧裹的右手,自觉底下的伤口已经结痂,这才松一口气似的拍拍胸口。
  很快,只见白影一闪,原地已然变得空无一人。
  ……
  张青岚单手攀附在粗壮藤蔓之上,将桃木剑抿在口中。俯身过去扯住符咒一角,青年指尖隐约露着些许朱砂赤色,在符纸上留下一抹不惹眼的痕迹。
  笼中关着的那条赤龙此时正被符咒压制妖力、整条龙昏得厉害,即便是外面正打得昏天黑地也没能把他吵醒半分。
  青年动作迅捷,很快将朱砂悉数抹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符咒上,将上面原本的图纹稍作更改,随即取下口中叼着的桃木剑,暗自运功,将灵力悉数渡入木剑之中。
  待到剑尖泛起星点莹光,张青岚动手挥起木剑,轻松将囚笼上的符咒挑开。
  如法炮制几次,木笼上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张符纸。
  感觉到身上灵压骤减,敖定波终于从半昏迷的状态中勉强清醒。只不过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那张素来寡淡又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令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唔,”赤龙甩甩尾巴,只觉得自己眼花:“怎么是你?”脑子里好似堵了一团浆糊,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
  张青岚手上动作不停,见对方醒来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敖定波不要打草惊蛇。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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