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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你的姓名-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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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像赵嘉宁这样,修了经济法律之类的双专业,准备只把法语当工具语言,当成职场助力加分项,而不继续深造的。
所以必然会空出位置,递补上去有资格参加保研考试的名额,排名挂边的同学自然既期待又紧张,想要个痛快了。
泛读老师还发了微信给她,温柔地问她有没有空,方便的话请到院办一趟。
蓝烟回了个“好,就来”,锁上手机屏,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弹起来,梳洗出门。
一开门,初夏的微风吹在脸上,她方知道,这间居室有多甜腻也……堕落。
三十度的温度,蓝烟却从尾椎骨密密麻麻,窜上一股寒意。
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
专四和雅思混完,大学越往后,她的冲劲越淡,学习也不过是在勉力维持在前30%,到达保研线就成。
蓝恪和冯端云也没有说她,在他们看来,女儿能保研已经很优秀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初学语言时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已经磨没了,完全就是一盘散沙而已。
她到学院办公室时,教泛读的周荔老师正巧也半开着门,在等她。
周荔是外院最新进的年轻讲师,连研究生都还不能带,但妨碍不了,学生们都很喜欢她。
她身上有老法语人那股令人钦佩的,精益求精的钻研精神,人说不上多漂亮,可总是微微笑着,优雅又活力,动人极了。
办公室里,咖啡机磨出的焦香弥漫着。
蓝烟却被周荔春风拂面的柔和言辞,问的一句也答不上来。
周荔问她:“怎么样,想好研究生要选哪个方向吗?”
蓝烟摇了摇头,蜷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那……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她话锋一转:“你有没有想过像嘉宁她们一样,不从事法语而去做别的工作?”
蓝烟苍白了脸色,还是摇头。
的确。多一针见血、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去。
从事翻译语言的行业,注定一辈子都要在不断更新知识、保持学习热情中度过,一天也松懈不得。
这样混个绩点了事,等到出去听不懂也开不了口,那时候就真的“教做人”了。
知道归知道,可她还是找不回从前那个,拼命的自己了。
蓝烟心里泛着酸,难过的要命。
“对吧,”周荔似叹似惋,看着她说:“既然没想过转行,那你这样可不行噢。”
“我从带你们班课起就注意到你,一个当然是你长得美,哈哈,我们外院哪个老师基本都第一个记住你。第二就是,虽然你不是班里最顶尖的几个,但你有别人代替不了的闪光点。”
“你口语不错,更要紧的是表达能力强,感染力和交流感都特别好。你们班那几个外教,你都还记得吧?”
蓝烟轻轻嗯了声。
周荔慢悠悠笑起来:“不论男女老少,我中午和他们一起吃饭,人家都说最喜欢你,感觉你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
现在的她,哪还配得起这个评价。
“荔姐,”蓝烟咽了咽喉咙,自嘲的也笑:“您说,我现在还有办法,能重新推自己一把吗?”
“准备保研考试是个契机,你正好把这专业课再复习巩固一遍。大四还有专八,这个我倒不担心你,你应试能力向来很好。蓝烟,我担心的是你平时,这只能靠自己调整。”
就跟练琴一样:一天不练琴,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全世界都知道。
当天,她和周荔一直谈到中午,还蹭了人家一顿食堂小炒。
周荔显然是不愿干预学生决定的老师,可有些话不点到,又觉得对不起小姑娘的信任和期许。
周荔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意向,也不妨出去工作一两年,再考回学校读研。”
“经历过工作上的磨练不足,真的会更珍惜安心深造学习的机会。但是,做这个决定要慎重,还是要……看你自己。”
明大的保研资格珍贵无比,虽然很多学生知道,与其浑浑噩噩糊完三年,还不如先积累工作经验。
但舍得放弃的,又有几个呢。也是人之常情。
可蓝烟深思熟虑了很久,最后还是成为了为数不多的,“舍得”中的一人。
既如此,大四一开年,“金九银十”的秋季招聘季便不容错过。
第55章 孤单北半球
蓝烟彻底屏蔽了所有保研考试的进展, 也不敢看,生怕自己成为怯懦后悔的胆小鬼。
明大的招牌在, 学生组织、成绩这一些明面上的简历也都还说的过去, 各种offer是拿到了不少, 但蓝烟咬着唇,越发为难。
特别是H司、Z司之类毕业生蜂拥而至的通信类巨头, 以及中建集团之流大型央企的offer,在一周之类如雨点般向她飞来。
当然都是海外派驻的岗位。
她学法语, 派驻地便是使用法语作为官方语言的一片热土——
非洲。
通信基建狂魔的声名不是靠喊出来的,派驻非洲这个在国人心中贫瘠落后的地方的, 在法语圈的前辈里比比皆是。
蓝烟参加面试前听人说, 海外工作更青睐男性。H司面试当天,赶到酒店准备室,蓝烟发现与她学历背景相仿、各方面都很不错的男生, 就有三个。
就更别说, 本校和隔壁外国语大学的硕士女生了。
蓝烟顿时心凉了一截, 群面、业务面、三面流程平平淡淡一步步,稍微注意着论坛面经的要点, 居然也就往下走完了。
接下来的英语和法语能力测试、par面,也没她想象的难。
没过多久,正式offer就到了邮箱。
蓝烟又去找了一次周荔, 周荔听说她突出重围拿到资格,倒是耸耸肩,丝毫不意外, 只是问她:“你准备去啦?”
“没,”她垂下眼,缓缓说:“我还要再和家人还有……我男朋友,商量下。”
“那是自然。非洲诶,又不是欧美日,在不了解情况的人心里,还是很可怕的。不过女孩子去那边,的确蛮辛苦的。”
“那……有女生去吗?”
”这个嘛。”
周荔笑了声,意味深长:“实话说,前几年少,这几年不少,而且只会越来越多。因为钱多,去到那边又没有花钱的地方,以H司、Z司的薪资,一年派驻出去,存个四五十万不成问题。”
“三五年就是个首付,这在国内要搬多久的砖啊。你想想,靠男人哪有房子靠得住。”
“不过,钱对你也没诱惑就是了,”周荔声音一滑,笑看着她,悠悠地说:“蓝烟,你还是要想清楚啊。”
“非洲的工作节奏,肯定不能和国内比,空闲时间还能准备CATTI和考研。那些黑人平民,口音的确很重,但你们打交道的都是商人权贵,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他们法语说的非常棒。”
“但这些专业发展上的好处,也是要用别的换的。”
傍晚,跟导师去参加比赛的靳骞,正好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她工作进展的怎么样了。
蓝烟把所有offer的信息列在张雪白纸上,递给了他。
这一刻慢动作般,四下安静极了,连电冰箱的启动声都那样清晰。
靳骞大约也知道,学小语种的人工作不会局限在国内,或许会派驻,或许要做空中飞人,但绝没有想到她要去……非洲。
法语,乐器,温馨优渥的家庭。
她一直是这么柔曼窈窕,弯起眼笑起来,闪烁的依旧是少女的天真浪漫。让人想把痛苦、心酸和所有负面的东西都替她拒之门外。
她绝对,绝对不该属于那个有疟疾、动荡的局势和贫穷困扰的地方。
蓝烟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轻细着嗓音,开始对他解释她不是不要命的人,非洲远没有人们想的那么恐怖,派驻工作人员的安全和生活条件完全是有保障的。
她说了很多,断断续续,大概有五六分钟,可靳骞只是听,一个音都不出。
再一次窒息般的寂静。
“你真的不——”
“蓝烟!”
他打断了她,淬着雪亮的怒意和躁郁:“我请你设身处地,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假如你出去一趟回来,你女朋友兜头就告诉你,她要扔下你跑去非洲了,你怎么办?”
“……我这不是还没有决定吗。”
“是吗,”靳骞冷笑了声,按着桌面,胸口都可见的微微起伏:“你都把好处说的那么清楚了,我再阻拦,岂不是自私自利,耽误你的远大前程了?”
“到底是明大让你烦了,还是我让你烦了?你不如仔细想清楚。”
“你!”蓝烟心里一蛰,原本她还觉得自己没先告诉他,是不对,放下身段好商好量,也未尝不可。
但他怎么能这样说她。
“你自不自私我不知道,”蓝烟霍然站起身,水光在她眼里摇摇欲坠:“但有一点,靳骞,你不能不讲道理。你也考雅思,也准备出去交换,我拦过你一句吗?”
视线模糊,近在咫尺,蓝烟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心里突然浮起一阵快意,有些藏了很久的话不如一次撕个干净。
她哽咽着反问他:“我要是烦了,为什么要守着一个成天泡在教学楼实验室,期末连人影不见,将来工作还要三班倒的男人?!”
“靳骞,我是……傻吗?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她语气里的心伤委屈,听的他都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伸出手想去碰她的眼泪,却被蓝烟一把挥开了。
“靳骞,我们早该摊开说说了。我很清楚,我比你平庸很多,我没有你的本事,不像你能把所有奖学金轮换着拿一遍。”
“我呢,一直都是好学生里的半吊子,一般人眼里的好学生,不上不下。”
蓝烟说着,不禁往后退了步,不小心撞到了沙发,也不肯让他扶。
她踉跄着重新站稳,看进他眼里,含泪浮起笑:“可我曾经也当过第一名——我自己记得,是怎样拼命才站到这里的。”
我不想跟你比,我只想重新找回那个自己。
那个曾为了高考这个目标,度过许多个艰苦光辉的夜晚,执着不懈的自己。
“我知道,保研的话,我当然也可以顺利毕业,”蓝烟把卷在手心揉皱了的面纸,丢进垃圾桶,慢慢止住了泪:“但是我真的松透了那一股劲,未来三年,我还是会和现在一样,松松散散,或许比现在更差。”
“我不想这样,靳骞……我真的不想。”
她曾经身披荣光,踏进这所校园,也绝不想一败涂地地离开。
她没再多说,垂着脸,跑去门厅穿鞋靳骞要拽住她,她还是不让,开门就跑了。
……
大吵完一架,虽然累,但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自卑自负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也挺爽的。
兔子似的红着眼,蓝烟只好捡校园里人少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晃荡。
手机振动个不停,一看陌生电话,蓝烟想都没想,就摁掉了。
可很快,同一个号码又不依不饶打进来,她只好接通了。
电话那边很嘈杂,是个大叔的声音:“……同学,你的快递到了!麻烦到教育超市楼下取一下,我们等到6点半啊。”
她噢了声:“好的,谢谢您,马上就来。”
吵归吵,快递还是要拿的,尽管她都记不得自己到底买了什么。
蓝烟到快递点,报了号码签好名,就去找快递单上的品类名称。
是个包装精致的快递盒,来自于某个奢侈品网上旗舰店,品名也写的很清楚。
是一双她相中很久的高跟鞋。
只是怕真坐实了蜈蚣精的称号,所以犹豫着一直没下单。
她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又拿了奖学金的人送的。
蓝烟还在心里嘀咕,快递盒就被抽走了,“……我拿吧。”
正好。
暮云在天边徐徐铺开,傍晚,教育超市楼下人来人往,很热闹。
她别过脸,调头要走,听见靳骞在身后用不高不低地喊,平稳又清晰:“蓝烟,跟我回家吧。”
周围的目光跟吸盘似的,一下子全粘在她脸上。
“这……这不是医学部的学长吗?演偶像剧啊这是。”
“跟…我…回…家…吧,妈耶,到底学姐也超漂亮,这样都不动心吗?”
学姐动心了,可惜就是拉不下脸。蓝烟腹诽。
他追上去,勾住她的手,二话不说默默往回带,蓝烟也真就被他拖走了。
……
这一路微妙的安静,关上门的那一刻,总要有个交代。
靳骞从冰箱里翻出两瓶苏打水,分给她一瓶,走去了阳台。
夜风拂过他的身躯,整个人线条英挺好看极了。
灯的影子忽明忽暗,他侧过半边脸,眉眼舒展,对她笑:“蓝烟,你去吧。”
就像军训时,他为了她,自愿举起双手认输一样。
就像他穿着雪白衬衣,说要教她放风筝一样。
那么温暖明亮,仿佛晕着柔光。
“安心去做想做的吧。我为我刚刚的态度道歉,但有一点,我必须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自私,蓝烟。我真的很希望你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只是——”
他顿了顿,孩子气地向夜空伸出手,比划着那轮弯弯的月亮。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的。小时候,我爸妈去做地质勘探,就会把我丢给阿姨照顾,一两周不回来。”
“那一两周里,我经常胡思乱想,也会做噩梦,梦到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虽然最后,最后真的……”
“你们都没有错。没有谁应该为了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事业。”
他语气渺茫,有迷途孩子般的怅惘:“可我觉得我也没有错啊。我只是希望你别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蓝烟怔怔落下泪来,扑过去抱住他的背脊,呜咽着说了声“对不起”。
“没有的事,”他释然笑了笑:“你说的对,我大概也要在美国待一年。
“……你要多久?”
“两年。”
“回来以后呢?”
“考研,我应该还是会回去读书的,”她凑在他耳边,声音轻如呢喃:“至于别的,我都听你的。”
会空出时间,准备好嫁给你的。
那天,他们几乎从夜半到了天亮,难解难分。
靳骞一直是很温柔斯文的情人,可那晚上,他疯魔的厉害,不管昏天地暗,又深又重地要她。
从最初的纵容,但后来实在吃不消,她忍不住往上逃,他猫抓老鼠似的看着,也不恼。
只是忽然一按她的肩,狠狠灌进去,让她骤然失了心神。
他们就跟打了一场架一样。
她抓破了他背脊的大片肌肤,他咬破了他的嘴唇,还有更……受折磨的地方。
更可怕的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话不是白来的。
这个暗黑荒唐的夜晚过后,他们居然谁也不气谁,满心满眼只有情意。
靳骞带她回去见了家人,冯端云斥责女儿一意孤行时,他还把她挡在身后,为她辩解了许多。
借了别人的学士服,陪她拍了毕业照,也和她一起沉在论坛里,搜了许多攻略心得。
终于还是到了那一天——
越州国际机场。
爸爸妈妈的临行嘱托太长,国际窗口的托运处长龙已经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走了啊。”
蓝烟声音轻轻婉婉的,还笑着,朝靳骞挥了挥手。
爸妈还想帮她把行李箱抬上托运柜台,好不容易,才被蓝乔拦下了。
“去吧,一路……小心。”
蓝烟咬着舌尖,心一横,拖着行李箱,转身便步履飞快往前走去。
别留了,不然就真走不掉了。
可忽然有双手臂冲上来,横亘在她腰间,慢慢收紧。
他在人群川流的候机大厅,从身后牢牢抱住了她。
“蓝烟,人这东西很脆弱的,只有重新站起来一次的机会。”
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坠落进她的领口,烫的她颤栗。
“记住,我这身家性命,全交给你了。”
第56章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
直到派驻的第二年, 蓝烟才终于有机会,用了次探亲的套票。
正好是春节。
去年她没回来, 听蓝乔说, 爸妈吃完年夜饭回家, 想女儿想到连春晚都没打开,早早便躺下休息了。
蓝烟听的心里没滋没味的。今年吧, 她能回来,亲眼看到却更心酸。
春节档, 红海行动这部国产片异军突起,口碑爆棚, 一家人反正没事, 就商量着去电影院看了。
的确是部很棒的片子,看的既沉重又震撼。
可它偏生炮。火连天,局势动荡, 连中国公司和医疗队都没能幸免于难, 地点就在非洲某国。
整场电影, 冯端云都紧紧握着扶手,越看越心惊, 不管蓝烟怎么解释她那儿不是这样,她都不听。
蓝恪也没比她好多少,直接对她说:“去那儿工作干什么, 我看也别回去了,爸爸养你!”
蓝烟只好用求助的目光,可怜兮兮望着蓝乔, 蓝乔哼了声,赌气不理她。
“朵朵,”冯端云问她:“那边的大财阀真带荷。枪。实。弹的保镖吗?怪吓人的。”
“没,怎么可能呀?”蓝烟挽着她,噗的一声笑了:“妈,这都什么年代了,咱们现在是现代文明社会。”
其实,真的有。
她在H司做海外客户经理,除了参与当地的客户关系、签订合同、项目拓展之外,也参与一些政。府关系部的业务。
她见过一次声势特别大的,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和平年代冰冷枪。炮武。装的视觉冲击下,她当晚回去,就做了一整夜光怪陆离的梦。
结果过了两天,上司耸耸肩,告诉她:“不用担心了,蓝烟,昨天那个家伙已经被干掉了。”
“……干掉了?”蓝烟怔怔。
“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样。”
于是,她又为那位黑人兄弟,多做了一晚噩梦。
不过,远游在外,对家里她向来只拣好的说,报喜不报忧。
她还干过件特别丢人的事。
在非洲,不知从哪走。私来的,车一点不是蓝烟想象中的破烂,反而是普拉多、霸道、陆巡之类的硬汉车型。
那里的傍晚很美,落日熔金,地平线一望无垠,有股苍凉的壮美。
蓝烟有时做完业务,独自开辆普拉多回基地,放首上学时听的周杰伦的歌,想想家,想想靳骞。
就在有天——
她开在熟悉的公路上,因为车流很少,不似国内,难免容易分神。一个不经意,就被路中央一节虽不起眼却格外硬的树枝硌住了。
这可是普拉多诶,能上青藏线的,怕什么。
蓝烟头脑一热,踩油门决定冲过去——她的确没看到这节枯木到底有多粗壮。
结果,车翻了。
一阵天旋地转地眩晕撞击过后,蓝烟吓的魂飞魄散,慌忙从车窗翻了出去。
人都站不稳,蹲在地上,打电话给同事求援。
她在非洲的战斗好丽友,谢姿温声安慰她:“别怕别怕,不就翻车了嘛,实时定位着,我们马上就到!”
“我不挂哈,蓝烟!别慌!”谢姿给她打气。
一眼望过去,廖无人烟,天沉沉黑下去,路边高高的草堆被风一吹,隐隐约约,什么都像。
蓝烟哪经历过这个,呜呜咽咽:“我怎么感觉后面有东西,会不会是狮子豹子鸵鸟什么的……”
“哈哈哈哈卧槽!”
然后她听到另一个工程师同事,笑到砸方向盘的声音,谢姿也没忍住:“乖,不怕不怕,最多就是草堆里蚊子多点。”
“蚊子!那也很恐怖的好不好,我不要得疟疾呜呜呜……”
谢姿一边催陈涵猛踩油门,差点笑到中道崩殂。
海外派驻,向来是男多女少,而且非洲,娱乐活动几乎为零。要是纯粹做专业技术的,完全可以只有基地和机场,两个点活动。
异国他乡,枯燥封闭的大把时间,男女之间难免滋生出混乱暧昧的关系。
一开始见蓝烟美貌,又是江南女生,说话温温润润的。
就有已婚高年资的同事露出点轻佻调。笑的意思,她倏然拍桌子站起来,冷下眉眼,当场就给了对方一个难看。
后来大家都传,蓝烟家里有军。政背景,碰谁也别去碰她,说的有模有样。
谢姿她们先入为主,也把蓝烟当成了个狠角色,哪想到她也有这时候。
她们到时,蓝烟正抱着手臂蜷成一团,恹恹的,偌大的车滑稽地翻在路旁。
谢姿把蓝烟扶上车,等人来把车拖走后,又带她去了趟医院。还好,她虽然右臂痛到抬不起来,但没骨折,问题不大。
当晚,她和靳骞语音的时候,一如往常听见他清泽轻缓的声音,哄她入睡。
蓝烟只是嗯,推说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其实她咬着枕巾,无声哭到人都在颤抖,不敢让他知道。
经历过这些大风大浪,蓝烟感觉只这一年半的时光,她真的长大了许多,虽然爸妈还是不信。
蓝恪更是皱着眉,直笑:“朵朵,你瞧瞧你,哪有点能独当一面出去谈业务的样子?”
这时候,蓝烟正缠着蓝乔,非要他煮杯咖啡给自己喝。
“爸,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待呢。哎呀蓝乔你别拖啦,快去吧去吧——”
见哥哥终于恨恨拿她没办法,起身走到咖啡机前,蓝烟往沙发一靠,眉眼弯弯,心满意足:“告诉您,整个代表处都等着我们签单呢,我们签多少大家年终才能拿多少呀。”
“哟,你还能的不轻了。”
蓝乔毫不客气,吐槽了声。
“蓝乔!”
蓝恪想到什么,顿时吹胡子瞪眼:“你妹妹是比你能多了。老子都被女婿上了两次门了,又是送表又是送手机。可怜我连儿媳妇的影子都没见到,你怎么回事?!”
“好啦,蓝恪。乔乔才多大,你是觉得自己老了还是怎么样,急什么?”
“还有你,朵朵,”冯端云拧着眉,朝女儿使眼色:“哥哥对你还不好啊?你看看,去年你不回来,他跑去靳骞家里替你给人家长辈拜年。”
“你人是在非洲,买包买鞋一点没落下,你哥替你收了那多。”
被热烈表扬的蓝乔重重哼了声,把马克杯一放:“自己过来拿,还等我给你送过去啊?”
蓝烟失笑。
但假期有限,没待几天她又要走了。
眼看爸妈失魂落魄的难过,蓝烟就差赌咒发誓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回来她永远都不跑了,一辈子都陪在他们身边。
……
回去之后,又热火朝天干了两个月,在一个周五下午,靳骞来了。
彼时,他在美国交流一年,有一周假期,直接从那边飞过来的。
近两年,他们都只在视频屏幕里,见过彼此。
谢姿她们都惊愕地发现,除非真有翻车似的大风大浪——
平时淡定温柔的蓝烟,居然光是望着一个人,就看到泪流满面。
而身旁那个颜值逆天的年轻男人,也悄然红了眼圈。
“不哭了。”
他微俯着身,替她擦着眼泪,嗓音低柔地笑了声:”我不来,也没见你哭啊,难道是我来错了?”
“你又胡扯。”
蓝烟慢慢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依恋地蹭了又蹭。
……单身狗谢姿表示,她被虐的体无完肤。
这个枯燥乏味的地方,也没什么可玩的。吃完晚饭,蓝烟只好问靳骞要不要开车出去,看星星。
“明天吧,”靳骞一点不认生,仰躺在她的床上,悠悠笑了声:“还不如宅在这,我今天哪儿都不想去。”
……只想看着你。
说着,两个人又很幼稚地打开了过气游戏,节奏大师。
这次,靳骞毫无悬念地,败给了蓝烟。
蓝烟笑吟吟地奚落他,“身为社会人,我必须要问你一句:靳骞同学,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学习?业务能力衰退很多啊。”
你不是声称这是医学生的素养吗。
“手法是退步了不少,我承认。”
靳骞翻了个身,好整以暇看着她,非常的意味深长:“这不是因为,你不在身边么。”
蓝烟愣了愣,随即猛地一推他,脸很漂亮地红透了。
她忍不住,偷偷掀起眼皮看他。
四目乍然相对,两人之间仿佛有磁电般,不知是谁先主动,便贴到了一起。
温热的气息相交,他们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时不时撞在一起,有点痒,又笑着分开。
“——咳咳!”
敲门声伴着不怀好意的笑响起。
两人同时一怔。
蓝烟软倒在他怀里,雾蒙蒙地抬起眼,迷茫地看着他。
是你的同事吧。
靳骞看惨了她这幅模样,一时只顾看,连话都不想说。
“蓝烟,我是好意提醒!”
谢姿认真道:“你也知道的,这房子隔音不太好,注意点哈。”
蓝烟是真的把这话听进去了。
当他指尖在她最经不住的地方滑下去,轻捻,他埋在她心跳热烈的地方,细细舔吻的时候。
一个晚上,怕闹出什么动静,她都咬着唇,忍的很辛苦。
可那种没有一丝矫揉造作,清纯又压抑,眼眸如水,极轻极软的声声嘤。咛,更令人销魂蚀骨。
小别胜新婚,自然没有那么快结束。
“是不是疼?”
“……靳骞,”她不答,只是捧着他的脸,拉低了些,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你抱紧我点。”
他受了蛊惑,亦对她言听计从。
按着她的腰肢,更深更缓……推了进去。
那就永永远远,别放开了。
##
当蓝烟最后一次开着那辆普拉多,从基地前往机场,初生的新阳映照在她脸上,就像梦一样。
她在这里,真正长成了一个担得起责任的大人。
两年海外派驻合约期满,蓝烟也没有再续签。
倒时差休息还不到一周,周日晚,周荔就丢了个通信类的翻译活儿给她。
蓝烟一想,还是做吧。
12月考研,次年5月CATTI测试,在这期间她也做不了别的工作,最好的就是充当自由译员。
以她两年的派驻经验,加上通信类的行业知识和人脉,倒也不难找。
周六会展结束收工,她便马不停蹄往体育馆赶。
今晚越州站,有场张学友的演唱会。
要说歌神张学友,的确和蓝烟她们不是一个年代的,奈何人家名声太大,蓝烟是真听过不少他的歌。
加之别人送了两张票,她就和靳骞当约会去了。
“怪不得人家火那么多年呢。”
蓝烟偏过脸,对靳骞感叹道。
舞台声效顶尖不谈,张学友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快歌且唱且跳,慢歌深情宁静,现场live稳的挑不出一点刺。
说话间,前奏又响起。
是他那首经典名曲,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蓝烟听许多年轻艺人唱过,却没人能唱出他曲中诉尽一生,温和悲伤的况味。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
看台间忽然尖叫声雷动。
镜头和大屏幕不再对准歌手,而是对准了一对年轻的情侣。
年轻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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