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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你的姓名-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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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担心,只是委屈。
听见学弟学妹的掌声喝彩,可那明明是……她的靳骞。
凌蔚然有什么资格,成为因为单纯勇敢而被祝福的那个人。
可是又不能解释,不能当众承认他们的关系,她的确一点立场都没有。
蓝烟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矫情脆弱的样子,越是这样,她坐姿越笔直漂亮,视线凝在黑板上。
第一节课预备铃都还没响。
“蓝烟!”谈舒雅仰脸喝着水,忽然推了她的手臂一下。
“嗯?”
蓝烟应声回过神看她,她却指着另一侧的窗边,激动到差点被呛着。
她坐在第一组最左侧,靠窗的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靳骞就在咫尺之遥,和她隔着一道玻璃窗。
致远班的同学都看愣了几秒,随后高高低低,响起大家带笑的起哄声:“……woooo!”
“蓝烟,你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必须跪榴莲。”
“跪遥控器吧——”
他看着她,缓缓一眨眼,温柔歉然的笑。
然后指尖在泛着雾气的窗上,一笔一划。
“……蓝烟。”
他写下她的名字,以最诚挚爱慕的心意。
一时女孩子们被这种隐忍的浪漫,惊到啧啧感叹:“……我天!人家怎么成绩好,还那么会哄女朋友。”
蓝烟当着所有人的面,隔着一层玻璃,把手贴了上去。
和他合在一处,像是一个誓言。
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用口型告诉她,等等我。
……
在蓝烟已经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的时候,靳骞终于兑现了他的承诺。
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
学校惯例,百日誓师发言的学生不按班级轮流,文理班各由第一名来做。
这次,靳骞考到了十个理科班,六百多名学子中的第一名。
蓝烟坐在人群里,看着他一步步踏上演讲台,聚光灯洒在他脸上,心像在温泉水里熨烫。
“尊敬的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下午好。非常荣幸,今天由我站在这里,做越州师范大学附属中学2012高考百日誓师演讲。”
少年校服雪白,眉眼清澈,带着风的气息一样。
“我想,我们必须对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有清晰坚定的认知,而不是人云亦云。”
“就我而言,我从来都在为明大医学部八年制临床专业而努力,我志愿成为一名医生,没有一丝动摇过。”
台下一片哗然——
上次凌蔚然说的经管系不是你吗。
靳骞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往下说。
他说了不少高三以来,自己是如何学习,怎样自律,去调整课余时间,保持好状态的。
“……当我们已经付出足够多的努力,不妨也期待一下运气。”
少年眉眼倏然舒展开,淡淡笑容写在脸上,望向台下某处——
“比如2009年的那个夏天,那只羽毛球飞过重重人群,砸在了我的肩上。”
第44章 那些你很冒险的梦
假如要用两个词形容高三, 那么蓝烟一定会选择,孤注一掷, 破釜沉舟。
百校联考过后没多久, 很快, 全国各大名校都相继在官网挂出了高水平艺术团招生简章。
因为早就想好要走这条路,省级民乐团经验、大赛获奖、演出经验等等简章里要求的这些, 蓝烟早在高二上学期结束时,就已经全部集齐了。
艺术类特长生和人们所想的“艺考生”, 其实并不相同,它实质上是一种自主招生。
竞赛生通过夏令营、奥赛自主招生考试取得名校的降分录取资格。
她们艺术类则是要在初审、文化类自主招生测试通过的前提下, 根据专业测试的成绩排序, 去获得等次不同的降分资格。
因为高水平艺术团招生,说白了,招的并不是纯粹的艺术类人才——
而是能在完成本科专业学习的前提下, 参加并服从艺术团活动, 两者有余力兼顾的学生。
所以除了极少数凤毛麟角, 铁了心放弃闪亮的艺术天分,要念综合性大学的学生, 能拿到一本线上录取的资格。
其他优秀的,获得的大多是降15分的优惠政策。
明大作为金字塔尖的院校,降15分, 一样要求C9硬达线的水平。
和她正常发挥时差不多。
至于测试,越是顶尖名校,越是被全社会无数双眼睛盯着。
蓝烟曾听民乐团的学姐说过, 明大越大城大之类的高校,你尽管拼命去考就是了,千万不必悬心公平与否。
拿到蓝乔梳理好给她的各所高校招生信息时,蓝烟心里一松,又慢慢提了起来。
而琵琶和中阮,今年明大都有招生计划。
琵琶两名,中阮一名。
但琵琶较阮热门不少,高手自然也多。蓝烟纠结了好几晚,最后心一横,还是选了琵琶。
中阮到底是为了迎考,半路捡起来,她底气不够。
人的“初恋情结”,到哪里都适用,乐器也一样。
蓝烟最早接触的是古筝,尽管老师、包括爸妈兄长都说她琵琶弹的最好,她自己总还是感觉弹古筝时,是最自信的。
但要古筝的高校太少,那些学校,她自己硬考也能上。
阮蓝烟是早就考过了业余十级的,但距离演奏水平,仍然有段距离。
为了防止吊死在琵琶这一棵树上,从高二起,她就着意开始苦练阮,暑期更是到越大音乐学院,重新请了位老师来教。
日日不辍。
蓝烟每天清晨六点起床,练四十五分钟阮;晚上十一点左右练琵琶,不练完绝不允许自己睡觉。
为了保证高水平的状态和熟练度。
这样近乎自虐式的练习,和高三繁重的学业同时进行,不是没有压弯过她。
寒冬一月,那年的一模格外难。
蓝烟说是不对答案,但哪能忍得住。听着听着,数学填空题就差不多对完了。
人差不多也完了。
心情灰败到难以言表,同样的错误怎么可以犯第二次,明明是刚在错题本上订正过。
连家里温暖的光都照不亮。
明大已经放假了,蓝乔见她回来,靠在沙发上便抬眼问了声:“……回来啦,怎么样?今晚就歇歇吧。”
“不怎么样。”
蓝烟心里一蛰,低下头,默默换着软拖。
她也告诉自己,你是有多敏感自私,疯了么,连蓝乔都要眼红。
但没办法,人的性格里难免都有阴暗面,这时候的蓝乔在她眼里,就是枚金灿灿的胜利者形象。
还是,上了她理想学校的那个。
蓝烟怕自己控制不住乱发脾气,她把大衣挂进衣帽间,一声不吭就往房间走。
“我说你也真是的,”蓝乔在她身后,扬着声说:“你也不看看,咱们那群同学有多用功,你以为就你知道高三要学习,别人不学吗?”
“你最近分散到那么多注意力到自主招生上,考的跟不上预期也正常。要换成我,你让我一天练九十分钟琴,我这一天就报销了。朵朵,你还有精力学习,已经很OK了——”
还别说,蓝乔这话真不是哄她的。
别人都是操心自家妹妹早恋,耽误了学习,只有他家这个,这都什么玩意啊。
乖的让人心疼。
“知道了。”
蓝烟拎着书包,踩上楼梯的脚步顿了顿:“……哥哥,我先回房间啦。”
“嗯,去吧。”
听见她半掩上门,蓝乔转过脸看着爸妈,一耸肩,表情无奈。
“诶蓝恪,”冯端云在沙发上坐直了身,满脸忧色去问丈夫:“你说,要不要把酸奶拿进去给她?她每天都要喝的呀。”
“我看别了吧。朵朵心情不好,就别招惹她了。”
蓝恪压低声音,亦是小心翼翼。
不止她们,许多有高三学生的家庭,都是这样。
高三近乎灭顶的压力,漫长又煎熬。有根弦在学生的脑袋里绷得太紧,紧到让周围人害怕,不小心扫到哪个音,就断了。
“不行,”冯端云坐立难安:“再等十五分钟,她要不出来,我就去敲门了。”
数九寒冬,又是自主招生加试,又是高考准备,她是真怕把女儿折腾坏了。
冯端云从没有过望女成凤的心思。蓝烟一生平安顺遂,快快乐乐的,她就满足了,至于什么明大越大,在她看来都好。
一丝都没有女儿开心重要。
蓝烟显然不知道,冯端云连要求三次进步,都是故意难为她的。
趴在床上,她蹬掉了拖鞋,悄无声息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她没哭,更不想哭。
只是感觉身体里哪有一口气突然松懈了,积累了很久的疲乏倦怠就在一个瞬间,全都袭了上来。
带着胡椒粉的味道似的,辛辣又呛人。
蓝烟控制不住,重复再三回忆着那道数学题的计算过程,走进了死胡同,半天就是出不来。
她想不通。
撑着的手肘有点发麻,她支起身换了个姿势,视线却停在了……墙上的那面日历上。
今天是一月十日。
前面日子旁各有两颗彩色的小星星,明黄色代表琵琶,紫色是阮。
今天的练琴打卡还没勾完,一颗紫色的星星,孤零零闪在那。
我真的没力气,练不动了。
蓝烟在心底喃喃。
手机被握的发烫。
她低下头,所幸去看手机,不管那面墙上的东西。
都说一模同高考的发挥状态最接近,今天一考完,QQ空间里完全可以用哀鸿遍野形容。
或无奈调侃,或失望透顶的宣泄,蓝烟没准备为这份低落,再添一把火,就只是默默浏览。
——她一不小心,戳到自己的头像,点进了她自己的空间里。
最后一条,停在跨年那天。
“我对许多人说了‘明年见’,尤其想对一个人说这句话。他却告诉我,我们应该年年见。再努力一把,明大见,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她蜷起手指,继续往下翻。
后面是组图,不知谁拍的,明大春夏秋冬。
这年纪的学生,对梦想学校的追求与仰慕,决不下于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蓝烟心口发堵,丢开手机,脸在被子上寻求安全感似的,蹭了蹭。
你有什么资格说想上明大?
那是个什么学校,你难道不清楚?
有多少比你聪明的脑袋,比你更拼命的竞争者在,就以你现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这副鬼样子吗?
她把自己,问到哑口无言。
时钟咔哒一声,跳到了正点。就在这时,冯端云轻轻的敲门声也响起来:“……朵朵。”
“连考两天也累了吧,歇一歇早点睡,今天琴就别练了,少一天又不会影响什么的。”
蓝烟一个激灵,从柔软的被子里,弹了起来。
“妈妈,我知道了,”她等眼前浮起的金花散去,冲门外说:“我练会儿就睡了。你别管我啦,我没事。”
“就是,”蓝乔也在一旁笑着搭腔:“你们把她当什么了,哪有这么脆弱?诶妈你动什么手,我说的实话——”
“端云,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你就别动手了吧。”
“谢谢爸。”
“谢什么,”蓝恪笑了声:“我怕你妈手疼。”
爸妈和哥哥的说话声,就在门外不远处,显然是不放心她,久久不肯走。
蓝烟拧开了和她房间相通的书房的灯,步履放的很轻,走了进去。
很快,还笑眯眯看丈夫和儿子斗嘴的冯端云,就听见叮叮咚咚的琴音,响了起来。
三人俱是一静。
民乐名曲,草原英雄小姐妹。
房门虚掩着,随着曲调舒展的柔软身躯,挺翘的鼻梁,稳准飞动的左手指法,暖色的灯光落在她肩上,摇摇晃晃,把她的影子映照到墙上。
从她指尖流泻出激越疏朗的音符,仿佛看得见,暴风雪后一轮初阳,就升起在蓝天草海之上。
她安静又热烈,指法繁复变幻,不知疲倦一样。
“端云你看,还真是我们的女儿。”
蓝恪骄傲的不行,微哑着嗓音说:“……这股狠劲,真是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她是像你我呀,蓝恪。
冯端云注视着女儿纤细笔直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声气,可你怎么没想过她是为了什么。
冯端云掉头走开了,最迟等高考结束,她一定要见见那个靳骞。
因为作为一个母亲,她非常确定——
自己的女儿,爱上了他。
##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时候,蓝恪和冯端云都推开手头的事情,一心陪女儿去明州,参加艺术类自主招生测试。
相比于别的考生,蓝烟已经算是准备十分充足的了,谁让她有个靠谱的、已经打入敌人内部的兄长。
明大规定,本校学生凭学生证,可以提前预订明大宾馆的客房。时近自主招生期,在校内的住宿,一房难求。
甚至有社交网站上不认识的人,光看见学校标签,就跑来求助预订的。
反正这一切,都有蓝乔替她打点的妥妥帖帖。
因为担心花钱买票的窗口中午排队冗长,蓝乔连他舍友的饭卡都被强行征用了。到了这地界,蓝烟只要安心投入考试就好。
周五下午在自主招生处报道完,也没别的事,蓝烟就想闷回宾馆继续练琴,被蓝乔一把揪住了。
就跟考试前,监考老师喊“把书籍资料交到讲台上”来的时候,谁都忍不住要再看一眼的留恋。
蓝烟总觉得换了个新环境,再练练,心才安定。
“歇歇吧你,吃完饭回去再说,”蓝乔不由分说,一揽她的肩往外走:“爸妈你们回去收拾下东西,我带朵朵出去透透风。”
蓝恪也很赞同:“对对,是应该出去转转。”
……
明大的初春的确很美,和图片里一样。
溶溶梨花,春风河畔,迎风舒展,最鲜绿柔嫩的柳枝。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香气,清新极了。
“好远啊。”
景色虽好,但蓝烟越走越慢,扯了扯蓝乔的袖子:“……拜托,我明天还有一天的考试,放过我吧。”
“看到前面那个网球场了吗?”
蓝烟缓缓一眨眼:“呃,我看到网了。”
“我就不该跟你废话,”蓝乔颇为不耐,直接提溜着温吞吞的妹妹转过个路口:“你仔细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
入眼便是一组红色砖墙,喷泉池台,很考究气派的民国建筑。
牌匾上龙飞凤舞:明州大学医学部。
蓝烟看了很久,看到视线模糊。
一定不能输呀她。
“……我三年前考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蓝乔淡道:“你要是为了这里,就多看几眼,明天带着这股拼劲去。”
蓝烟垂着脸,直摇头。
“真不是?你骗谁也不用骗我了——”
“我不是不是,”蓝烟拧起眉,声音里透着急切,越说越轻:“……我知道你们谁都不会信的。”
“一开始我是自卑过,那段时间我拼命学习,就是为了追上他的影子。”
“但后来时间久了,我发现完全没有必要。我就是我,光靠裸分,再拼命我也就是个一流985水平,往上没可能啦,但我又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自己。”
有句话太矫情,蓝烟没告诉他。
因为她知道,即便如此,依然还有爸爸妈妈、还有你喜欢我。
还有靳骞喜欢我。
蓝烟抬起眼,看着他神色认真:“明大这样的学校谁不想去?他是给了我一个方向,我不否认。”
“可我不是痴痴傻傻跟在他身后的那个。”
在这之前,规划理想学校的时候,她是真的没把明大列入考虑范围内。
是因为在她这三年的努力之后,恍然发现,连去越大都成了一个保底选项。
那谁不愿意为更好的、而且有他的选择拼一把?
“那就好,”蓝乔偏过脸:“我是怕你完全被他牵着走,连承认都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蓝烟从一级台阶跃下,靠在蓝乔肩上,虽然被他一脸嫌弃推开,依然笑盈盈的:“……喜欢一个人当然要学到点他的优点嘛,这又不丢人。”
蓝乔侧过脸,看见少女侧脸弧度温柔,笑靥如花。
第二日。
初试二十进十六,顺利通过,文化测试整个考点最高。
最后的固定自选曲目专业测试,蓝烟听从老师的话,选了技法相对简单的《绿腰》。
老师总说她弹绿腰时很美,教人看了赏心悦目。
那种清纯灵动,婀娜娇媚的曲意,和她整个人太相契合,从形象气质到情感投入完全不用费心。
蓝烟也真的,得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成绩。
现场拉帘测试、出分,轻松短暂到就像场梦,直到后来被通知可以签约降分协议,蓝烟还是有点恍惚。
数以千计小时的枯坐苦练,日历墙上的多少个星星,手上磨出的茧,自己都数不清了。
最终修成这个结果。
她没时间去感慨万千。
倒计时牌一天天撕下,春天已经来了,六月的高考还会远吗。
第45章 七里香
高三就像黑夜里, 一条冗长而寂静的通道。
明明没有一丝光,你却还非要骗自己, 它就在前方。
所有人都在患得患失。为语文作文多扣的一两分, 为英语完形填空改错了的一道答案。
蓝烟也一样。
没拿到降分资格前, 她担心。拿到了吧,又开始发愁高考不能正常发挥怎么好。
从三月起, 每到高校参加一场自主招生,至少要浪费四天时间, 不仅挤占了复习时间,人也疲倦困乏。
越大的艺术测试结束, 已经是四月了。
讲实话, 没有不憧憬越大的越州人。但一流学校也有梯度对比,再怎么样,越大的综合水平终究还是比不上明大。
在这所当地名校, 轻车熟路, 蓝烟发挥得很好。
甚至很有可能, 拿到一本达线即录取的资格。
冯端云和蓝恪都喜上眉梢,抑制不住的激动, 尤其是蓝恪。
讲好听点,别人说他是“创一代”;说难听点就是……暴发户,白手起家, 根基不稳。
身边那群生意上的朋友,许多自己兢兢业业,做的风生水起, 但子女纨绔的不行,属于送出国连语言班培训都合格不了的那种。
偏他家这一双儿女,一个顶尖学府,一个名校在望,蓝恪越想越觉得人生圆满,夫复何求。
越大已经是万千学子,可望不可即的梦想了,哪还有什么不称意的。
因为开心,一向在外很重形象的蓝恪,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就揽着妻子笑笑闹闹,像个孩子一样。
冯端云尽管生活优裕,保养得宜,但怎么说也是近五十岁的女人。再美丽端庄,舒眉笑起来,眼尾也会有纹路泛起,流露出岁月的痕迹。
蓝烟看见了,心里没滋没味的。
前几年,还总听冯端云笑眯眯地说,我还年轻,就你爸太显老了,我每次出去人家都还以为,我是你爸后娶的呢。
但似乎好久,没听她这么说过了。
去年下半年至今,蓝烟知道自己辛苦,家人也不轻松。
艺术类特长生简章研究的透透的,相关信息资讯一点都没漏,天南海北陪她参加考试、安排食宿,这一系列繁复琐碎的事情,全是爸妈和哥哥负责的。
他们总是告诉她:“你只要把琴练练好,准备考试,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不仅没让自己操心,有时候,他们还要照顾她不安稳的情绪。
虽然这场好成绩对蓝烟来说,意义没有多大,但她还是轻快两步,从背后伸臂环上蓝恪的肩,抿着笑:“……你们俩说什么呢,都不带我。”
“诶诶——”
蓝恪扶住女儿的手臂,哭笑不得:“你爸年过半百,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这个,快松开!”
“不松不松。”
蓝烟大大方方撒着娇,眼睛柔润成一弯月:“爸,我没让你背我就不错了。”
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至于剩下的开心或不开心,她都要自己承担。
##
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整栋喧嚣的高三楼瞬间安静下来,连值班巡查老师软底鞋的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四月,二模成绩已经公布了。
因为英语课代表顶不住两次模考失利的压力,主动请辞,蓝烟就被许朔点名,接替了上去。
她自己的二模,每门虽然都有不完美的零碎失分,但也属于正常范围内的失误内,总体水平还算稳定。
不断完善呗。
蓝烟感觉,要说最后一战的高考,就能避免所有失误,也不现实。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通过练习和总结,尽量规避特别蠢的和失分特别严重的错。
铃声响起十分钟后,时钟准确指向了七点四十。
蓝烟抱起收齐的英语报纸,从班级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级部办公室在四楼,她沿着楼梯往上,每次在转角处,就会忍不住驻足停下,安静的看一会儿。
高三楼是环形筒状的。
眼前从一楼到五楼,一个个方块格子,就是一面面教室的窗。
日光灯明亮的光,从那些小格子里透出来,整齐划一,很震撼,映亮了这一方天幕。
孤单又执着。
少年们坐在那一片白光里,在为自己的理想,奋笔疾书。
“……真有这么好看么。”
他的声色清凉,从头顶洒下来。
“有啊。”
蓝烟当然知道是谁,她往后退了级台阶,抬眼看向他,答的娇俏:“这学的多刺激。”
不知道为什么,越临近高考,学习越紧张,她就越想见到他。
高三晚自习课间事情多,不能碰面的话,他们就会换种方式。
课代表同学和学习委同学,不约而同从班里出来,一个上楼一个下,去年级组办公室交作业。
在楼梯间就再能看到了。
“今天作业多吗?”
“不多。都这时候了,还能有多少。”
“嗯。”
靳骞边往下走,视线从周围扫了圈,然后就在高三教室的楼梯里,抓住了她的手。
“有没有更刺激一点?”
少年侧过脸,低低的问。平时安静的眼里闪着热烈的光彩,似是促狭,又像是在等她温柔的嗔怪。
蓝烟非反其道而行之,表情淡然:“……还好吧,我这只手练琴都练麻木了。”
她刚想绕过他,就感觉手心触感微凉,很光滑的肌理。
靳骞牵着她的手,按在了侧脸上,眼里笑意加深,仿佛无声问她。
现在呢。
——蓝烟终于不肯理他,脸颊红红的,一推他跑了。
办公室掩着门,看起来静悄悄的。直到蓝烟敲门进去,才发现……有多热闹。
一群老师捧着茶,边剥橙子,围在一起谈天说地。
许朔从战局里解脱出来,接过英语报纸,笑了:“好的,我等会儿就改,不用你来拿了,明天早自习我自己带进班就行了。”
“对了蓝烟——”
许朔递了只其貌不扬的橘子给蓝烟,她当然推辞着不肯要,倒真把许朔逗乐了:“至于么,班主任给的橘子你都不敢要啊?”
“那,”蓝烟眼珠一转,浮起笑:“谢谢老师。”
“这就对了。”
许朔端详着她,温声道:“前段时间你艺术类测试拿到了五所好学校的降分,我们年级组的老师都夸你厉害,尤其是你们宋老师——”
许朔越说越开心,“现在每次老宋见到我都叽叽喳喳,说我把他的得意门生抢走了,非让我赔他一个新的!”
……你们一群人民教师,是想买卖人口吗,蓝烟撇了撇嘴。
“老师是想告诉你,别去管外面那些不好的声音,继续学你的。你们艺术类特长生和竞赛特长生有什么区别啊?我还说你更全面发展呢。”
“我们学校工作处还做过一个统计,往届毕业的特长生,五年后发展状态都很好。蓝烟,我看你什么都好,就是自信不够,必须得改。”
高三班主任做得心应手的,大概就是一对一找学生谈话了。
“我知道了。”
蓝烟想了想,有点难为情:“……其实我还是很担心。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了,但我就是怕自己进去了,也不太跟得上,那么多厉害的人。”
“嗯,顾虑说出来了,看来这话没白谈。”
许朔坐直了身,神采奕奕,更像一个体育老师了,“我敢保证,哪怕你到大学只保持高中阶段80%的拼劲,别说跟得上,你肯定排在前面的。”
“不信的话,你到时候再看。”
蓝烟见自家老班说的笃定,也点点头,心里舒服了很多。
对嘛,瞻前顾后就不是她了。
##
就在不停的做试卷、评讲试卷和自习中,日日夜夜,晨昏更替,春季的运动校服再次换成了夏季短裙。
这应该,也是她们最后一次穿了。
黑板右下角的倒计时牌,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最后变成越来越小的个位数。
大家从欣喜雀跃,每天咬牙切齿地擦去倒计时数字,到依依不舍。
六月初,高考终于来了。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
于是,许多词都开始与“最后一次”有关。
泪点低的女老师把最后一堂课,上到泪眼婆娑,用书挡着脸从教室一路低头回了办公室。
考前放假两天,所以这一天,是她们高中的最后一天了。
毕业典礼上,连总被吐槽不会笑的政教处主任,都仿佛可爱起来,说好没什么可哭的她们呢——
其实学校的视频VCR做的很一般,但那是他们所有人的青春。
从高一军训时的拉歌呐喊,到运动会时一张张单纯的笑脸,冬季跑操时各班中二至极的口号。
校门口教育书店的漂亮女老板娘,食堂三窗口的阿姨,总查他们假条很严的门卫大叔。
光是看见班主任许朔站在画面里,从自信洒脱慢慢讲到数次哽咽,致分别辞的时候,致远班的学生们眼泪就停不下来。
这三年一晃而过,真的太快。
校长说了许多祝福和鼓励的话,语气正一顿时,被学生们含笑带泪的起哄声,吓住了。
校长背后屏幕,正随机播放着图片。
前段时间,台湾一部名叫《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的青春校园电影爆火,许多同学都学起来电影海报的造型,和最好的朋友横向一排,坐在操场看台的栏杆上。
不知选图片的老师是谁,坐在栏杆中间的,是……蓝烟和靳骞。
虽然边上还有简余余谈舒雅江余他们。
可眼尖的学生们,一眼就看出了宽大校服袖底下……大胆交握的双手。
“咳,我提醒一下大家,”校长语气特别耐人寻味:“你们是明天才毕业,今天可还没有啊。”
底下一片哄笑。
蓝烟捂住脸,虽然滚烫羞涩,但眼里盈着笑,一丝忸怩都没有。
身为优秀学生代表,坐在第一排的靳骞,身形笔挺,侧脸轮廓利落,神色却很温柔。
……
当晚最后的晚自习,学生自由选择,可上可不上。但预备铃响起,整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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