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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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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轻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将脸埋入她的发中,来掩饰心中的激荡:“你原不用多想,红绡,你只需知道我最满足的时光是你给的,你曾允诺我会做一个好妻子,你做到了。”

他抬起她的脸,用手指拭去她的泪:“我是不是可以当做这眼泪是为我而流?”

第 27 章

安静地靠着门,看着明之挽着袖子在灶前忙,红绡觉得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会让她想微笑。心是这样的安宁,她从不知道幸福原来一直站在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地方,就如同他沉稳的背影一般,坚定不移,原来只要这样看着他在,就觉得一切都好。

有水珠弹到脸上,抬眼,是明之。

“什么事这么高兴?”虽然只是淡淡的笑,可明之却恨不得将之永远留在她唇边,因为感知她是真的快乐。

“不为什么,就是开心。”红绡依进他的怀中,看他慌忙将沾着腥的手抬起,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心里便是酸酸涩涩的暖意:“明之,我感激老天把你送给了我。”

明之笑着吻吻她的额头:“怎么?见我做饭,忙不迭说些甜言蜜语来哄着我,往后好卸任?”

她俏皮吐吐舌头:“被你看出来了?”

“我可先说好,我的厨艺真的一般。”用手肘蹭蹭她的头,明之慌忙走到灶前翻炒锅中的菜:“敢问叶嫂子要罢工多久,我好有个心里准备。”

她只笑,因为绻绻倦意,像是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却从不知自己一直走在过去,不懂只消往前看上那么一眼,就能看到明之在出口那里微笑着等待。此刻终于是走了出来,虽然累,却又那般轻松,她的丈夫——便只是这样想着,也暖洋洋地,宛如阳光,让人想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

是真的走出来了呵,才会觉得心境豁然开朗,虽然曾经奇怪着明之当初为何会答应娶自己,即便现在她仍然不知,可还是能感知他密密实实的爱,多奇怪,虽然明之从来不说爱,她却真切感受到。

忆及年少的自己,在每次受伤后,只知一次又一次追问那个人,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总以为他要说了,才是真的爱了。可今天站在这里,忽然懂了,也是爱的呀,也曾被他如珍宝般捧在手心放在心头,即便是他不再阳光灿烂之后,即便是他在脂粉堆里醉生梦死之时,他望着自己那般痛苦的眼神,其实也在爱着的呀。

只因贪恋他曾经给予过的温暖幸福,便不愿面对失去的绝望,伴着那个人在阴霾中挣扎了漫长岁月,渐渐模糊了理智判断的能力,只知伤人与自伤。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如今回首离城这两年的时光,若要她细细来说明之哪儿好,她说不上,他不曾为博她一笑跑遍江南只为求得一株血兰,他也不曾为她一句爱看从此就一身白裳,可是这两年的光景,无论哪一醉都有明之温和相伴,无论哪一场噩梦都会在他怀中醒来,她曾经夜夜失眠,如今却沾枕便到天亮,就如古老所言,他何尝不是将自己捧在心尖上?

忽然觉得有许多话要说与秦染听,却踌躇于明之,更不想破坏此刻这般好的气氛。忽然一碗药塞到了手中,听得明之故作不耐烦的声音:“把药先送去,他药也该换了,别再盯着我做饭了,原本手艺就不好,再被你这样看着,待会整出来的东西都不知能入口否了。”

看他的眼,温柔如海,无半点杂意,她粲然一笑,点头。这世间哪会有人生来便懂你,必是要时时牵挂着你体贴着你,唯恐你委屈了半分,才能知心。

明之看着她端碗走出,笑着摇摇头,重新走回灶前,还真是被她的菜惯坏了,闻着自己炒的东西都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吃下去的。

才想着却听见她在唤,回首,见她站在庭院之中,笑靥如花:“明之,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这两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就是因为太幸福,才不敢说给你听,唯恐一说就将幸福惊走了。可现在,我希望你也知道,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把我的幸福抓得紧紧的。”

直到红绡转上了楼,明之仍然呆呆站在门边,笑得像个傻子。

这个冬日,很久很久以后,在明之的记忆中,也是融融春暖。

似梦非梦中,是伤痛也是心痛,然后感觉有双温柔的手在替自己拭汗,秦染努力睁开了眼。

“醒了吗?先吃药吧。”红绡轻抬起他的头,垫上一床褥子,端着碗在他面前坐下,勺送到了嘴边。

秦染愣愣地,张了嘴,眼直勾勾地望着红绡柔柔的笑颜,一口一口喝完了药。

“可好些了?”

他还是呆呆地,点头。

“若是乏了就再躺一会,明之做饭呢,我估摸着你吃不习惯,待会给你熬了粥再端上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听她在自己面前如此随意唤着别人的名,心便涩涩地,仿佛刚才的苦药又回了上来。

“染哥哥,你原不该和我这么客气的。”她像是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冷淡,殊不知这一声“染哥哥”却是砸在了秦染胸口。他侧过头,看着红绡收拾好茶几,又端来一个托盘,放着纱布药品,见她自自然然拉开被子,他这才慌忙推开她的手。

红绡不过扬扬眉,语气中多了些调侃与撒娇的意味:“是信不过我,还是等着水如来给你换?明之也在厨房忙着那,我一定轻些。”

该是有太久没有见过她这般的笑脸,居然硬不下心来拒绝,只能由着她解开绷带,拉扯到伤口秦染下意识一侧,不愿她见到。

绷带那一端还缠在红绡手上,这一动,勒紧了伤口,血便渗了出来。红绡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哑哑地:“我只问你一句,那日你不让我碰,并非讨厌,而是不愿我见你伤口对不对?”

下意识想否认,可看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灼灼盯着自己,谎言就再也出不了口,终了不过叹气闭上了眼。感觉她手极轻抚过伤口,将药均匀抹上,初始剧痛渐渐有丝凉意舒缓了过来,才重缠上绷带。因要绕到身后,她需不时环着他的身子靠得极近,秦染忍不住微眯着眼,见她头顶发旋,想着她幼时每次洗完发自己替她擦拭的模样,那曾经专属于自己的小女孩,明明在怀中却已如此遥远!

“你若痛……”她忽然抬头询问,看到的是他还来不及收起的深情,见他狼狈别开了眼,心中一酸,手也慢了下来。

“染哥哥,我总盼着有一日你能坐在我面前,好好听我说会话,却不知道要一直等到今天,你非得这样才拒绝不了。”她的声音轻如风,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梦初醒的迷惘。

“我恨了你好久,只因我弄不懂,为何当初那般宠爱着我的人会忍心伤我。恨到最后,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想着要你一个交代,想着你若是残留着一丝怜惜,都不忍如此践踏我吧?即便是我出嫁那一日,我仍恨着你,你既不能好好待我,当初为何轻许诺言?你既不说爱我,我自会找人来爱。”红绡细细将绷带打好结,手指扫过他腹上其他的伤口,无关情欲,仅带着祭奠过往的忧伤:“总是不明白,怎么忽然间,你就离我那么远,这些我从来不知的伤口,就是你的世界里我触碰不到的地方吧?”

“小妹,我……”

红绡笑着摇头,帮他将被子盖好,却被他拉住了手,紧紧地拽着。她不过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拂,却似有千均力,秦染的手再也握不住。

“那一夜,我等了你整整一晚,我幻想着你终会不舍,会回来陪我饮上一杯酒,可你还是没有回。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固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茫然地等待究竟是在等什么。我告诉我自己,可以停止了,我要你知道,并不是你想回头的时候我都会在,我也会累,会绝望,会离开。我等不到你,那么就让你永远失去我。”

她的语气很淡,可秦染却清晰看到她曾经决裂的伤,可有一种更大的恐惧抓住了他,她从不曾如此坦白地说出她的伤痛,他的小妹是那样清傲的人,容不得自己的心剖开来予人审视。

除非——不恨了。

因为,不爱了。

秦染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是怎样自私的人,那样绝情的对待原就希望她离开,可原来私心里却笃定她的情感,笃定了她人走了心还在。

原来,他竟容不得她不爱!

他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可绝望地发现,自己早已丧失了解释的权利。

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红绡只是笑着在他榻边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将头轻轻枕在上面:“染哥哥,你不用为难解释,我到今天才明白,你若执意要瞒我也定是为了我好。你愿说,我自然是听的,你不愿说,我并不勉强半点。”话说出了口,才觉得耳熟,原是明之曾对自己说过。以往总觉得两人之间不能有嫌隙,容不得半点沙,如今才知,真正懂得对别人好,才不会勉强别人分毫。这也才察觉与明之相处不会觉得有一点压力,他从不刻意亲近,就是自自然然待你,可对很多人来说,这份自然已经很是难得了。

“我现在才懂,当初给了你多大的压力,我太害怕失去,贸贸然非得侵入你全部的世界,得不到就将自己锁起来。染哥哥,我好傻,并不是说出口才算爱,我才是那个不懂爱的人——”

这一刻,五味呈杂,秦染摸着她的发,他的小女孩在别人的天地里终于长大,叶明之,到底是怎样的人呀?

只能努力将苦涩吞下,只能问一句:“那你现在过的可好?”

“嗯,明之是很好的丈夫。”

“你幸福吗?”

红绡点头,她无法漠视这两年的恬静生活,她曾在秦染的爱中沉沦,却在明之的爱中被救赎!即便此刻她还无法说她已彻底忘情,但她清楚地知道从今往后她该对谁好。

所以,只当看不见秦染眼中的悲伤,耗尽了五年的努力也挽回不得,已明了自己不是能照耀他的阳光。如今的她只想平淡度日,若一个人一生只能对一个人的幸福负责,她也明了,谁才是那个等待她给予幸福的人。

掌中是她柔和的笑脸,秦染再次闭上眼,不让她看到他的绝望与泛上的泪,这样也好,至少她是幸福的,只要她幸福着就好。

第 28 章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明之自从重伤之后多数靠自己调养,况且毒、医原就不过一线之隔,他从母亲学毒之时便已通晓医理,这也是洛无欢与明之相交甚密的原因之一。

无论怎样,在离城里,明之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夫,秦染的伤撑过了拔剑那口气,之后就不是大问题,不过就是失血过多。此处说来还有些好笑,明之素来就是两袖清风,若不是结婚之时好友们送来的奇珍异物,这调补身子之物还真得去借。

这些秦染自然是不知的,他只是矛盾而安静地躺着,麻木地等待着身体的复原。朝夕相处原是秦染奢望而不可求的事,这个家处处带着红绡的气息,见她为自己张罗打点事事周全,便忍不住想在她身边多停留一会,但叶明之与水如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这是叶家,他只是个外人。

眼见着原是自己的快乐被自己生生推给了别人,秦染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嫉妒。

多奇怪,他可以在暗处看她两年,却忍受不了在她身边,在近处观望她的丈夫与家庭。

或许是知道他的心绪,也为了避免尴尬,除了必要的把脉明之甚少出现在房内,于是多半时间是水如在照顾秦染,有时他能听见两姑嫂在院中谈笑,可在这房内,水如很安静,安静到很多时候他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一日下午,红绡送药上楼,却被水如叫住。

“嫂嫂,你可否陪我一会?”

惊奇的不是红绡,是秦染。

“还有旁的事忙吗?”水如又问。

“没,那我泡壶茶过来。”

半晌,红绡果然端了茶盘进来。

“明之说你爱喝桂花茶,今年秋天的时候还特意晒了些。”她见秦染也半卧着不曾入睡,从柜中取出了一床羊毛毪,走到床前:“今儿难得出了太阳,加床毪子,开一会窗可好?”

见他点头,便密实盖好,掖好肩边,将熏笼靠拢些,这才支起了窗。

一道淡黄的阳光铺到了床边,红绡背光坐着,面容就有些模糊,却是蒙着一层光晕,片刻之后,一室清香。屋子里很静,炭火噼啪燃烧,水如的气息素来极浅,于是就只剩下红绡平缓的呼吸,秦染静静听着,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舒适过了,一放松疲倦翻涌而上。

水如接过茶杯,抿一口,看的却是红绡。如今她泡茶已是有模有样,且极为专注,水如始终记得两年前赶回那一夜所见的红绡,卷起殊丽如幻梦,如今却沉淀了一屋静谧。

耳中听到了秦染均匀的呼吸,她略松了口气。

那日明之带她出门,她就知是为了给这二人独处的机会,她原以为是大哥又在上牺牲的老戏码,却不料回来后见他们夫妻二人更好过之前。

只是秦染却很糟糕,她确定他有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他从来不与自己说话,原想着是因他需要冷静,她就刻意安静,可白天夜晚,到她回房休息那一刻,她都没有见过他睡觉。即便是闭着眼,水如也看得出,他从来没有入睡。

她时时这么看着他,看他死水般的冷眸,只在红绡脚步响起的时刻闪过细微波澜。

于是,她帮他开口,帮他留下红绡。

于是,每个下午成了秦染最美好的时光,两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可期待的,也想着红绡当年是否也是这样等着自己,更漫长更无望地等待。

秦染的底子毕竟是好的,近半月的休养,已经勉强能下床。他原本是打算稍能动立马就走,如今却是一日拖过一日。虽不能长久呆下,但自知之后要去做的事万般艰险,或许就是不归路,于是掐算着日子盼着不过是能留久一些算一些罢了。

“你很喜欢紫色?”夜晚,屋子里面很安静,秦染却突兀出声。

水如愣了愣,确定他问的是自己,才摇头,自受伤后他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问得却奇怪。

“我总见你穿紫色衣裳。”

“喜欢紫色的是我母亲,以前衣服都是她做的,习惯了,就一直是这个颜色。”

秦染点点头,又静下来,直到水如以为他已入睡吹灭了灯准备出去时,听得他用单薄的声音问:“可有酒?”

“你现在……”

“眉锁愁山得酒开,忘了除非醉。”听得他在低低吟,月光照到他俊秀的侧脸,似是透亮的剪影。他并不曾听水如的回答,只是一遍又一遍念着“忘了除非醉”,用极轻极淡的声音,在月夜之中,仿佛模糊绵长的叹息。

水如对着刁钻的恶犯从未皱过眉,此时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合上门,在廊前站了许久,还是来到了后院,红绡果然还在收拾那些棚内的瓜果,不曾睡。

“嫂嫂。”

怀中抱了一堆茄子的红绡,正盘算着明日是不是该送些给王大妈,被她忽然一唤吓了一跳,茄子便掉了一地。她拍拍胸脯,笑:“你们练武的脚步也太轻了,都听不到你来。”

水如也帮忙拣,两人走出大棚,她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嫂嫂,秦染问我要酒。”

“酒?明之说可以喝吗?”红绡的语气倒是淡,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

“我不知。”

“我帮你去问问。”其实秦染能忍这么久已经出乎她的意料,要知道秦染以前可是泡在酒坛子里的。

水如这才松了口气,如今她是不愿意面对大哥的,总有意无意避着,是歉疚更是不安。

她跟在红绡身后,见其一条茜色长裙,罩着银灰锦袄,素淡的颜色却也很衬人,也是她陌生的颜色。母亲去世后原是有明之替水如打点一切,只是四年后明之遵着叶家祖训出了城,她居于候府虽也得人悉心照料,但女子琐碎之事自此就并未多放在心上。如今更常年在外,身边同僚皆是男儿,也无人将她视作女子,为了方便做男装装扮也是时有的,她还真是未曾想过自己的衣着。只在记忆中朦胧记着母亲是很爱紫色的,说女孩家着紫色最是雅致清新,仔细想来,自己的确是一身的紫衣从幼时一直穿到现在。

见水如没有跟上,红绡回头,看她却在望着自己背影发呆,就笑着扔了个茄子到她怀中:“怎么了?思绪不宁的。”

水如连忙摇头追了上去。

回到房间,明之还在伏案做画,全神贯注。

红绡细细看了会,轮廓是停云轩的模样,衣裳也有些眼熟,稍做记量却是自己前些日子正穿着的,眉一扬:“有人拿我做了画,居然不与我招呼一声,所以这画是合该要没收了。”

“我画我的,你偏要来认领?”

“这分明就是我!”

明之看了她一眼,笑得云淡风轻:“我当这是我妻子。”那一日,她在院中的笑容镌刻在脑中,这两日稍闲就决定画下来,她的幸福他不光会好好抓紧,就连这画纸之上也是要留住的。

红绡在他肩上一捶,抿着嘴笑,将在室外冻凉了的手放入他衣裳中暖着。明之干脆放下笔,将她抱在了怀中,帮她搓着手。

“你怕冷,就多在屋子里待着,有什么事与我说一声就是了。”

“不过整一下蔬菜,你不知放在何处,哪些又该送人,到时候还要我在一旁指点,还不如自己快些做了还利落。”

“你这次教了,下会我便会做,你就多偷着懒拉。”

“也是,过几日还要替番茄搭个架子,结得太多重得要折断了,那么就麻烦相公了。”明之点头,拉着她的手去捂着她的脸,果然也是冰凉。

“明之,他能喝酒了吗?”她似是随口问出。

“怎么?找人同醉?”他笑着调侃,知她口中的“他”是谁,并无芥蒂。

“他方才问水如要酒。”

“水如现在是与你这嫂子还好些了,宁愿问你这不懂医的,也不来找我。”

她巧笑倩兮,轻咬了他放在腮边的手一口:“不好吗?”

“求之不得。”明之细细想了想,方才说:“有伤喝酒总是不大好,若他真要喝,你去找找上回无欢送来的秋香,那是菊花地黄泡制要略强些。”

“你还知道有伤喝酒不大好?”红绡斜斜撇了他一眼,明明是责怪,却让明之心里暖暖地,忍不住低头吻吻她,红绡又在他怀中窝了一会才起身。

第 29 章

推开门,秦染站在窗边,捂着胸口背稍稍佝偻着,没有月光,黑色的身影便远得像蒙在雾里。

听见声音,他回过头,见红绡端着托盘,便连忙走近接了过来。

红绡低头将灯点亮了,微笑着将酒菜一一摆放好,自己也坐了下来,仰着头望着他。

“小妹——”

仍是温婉的笑:“我陪你喝上两盅可好?”

“这么晚了,别人见了也不好。”明明是温和的笑,秦染却觉得自己要鼓起勇气才敢看这张笑脸。

她却“噗哧”笑了出来:“离城里可没有这么大的规矩,明之都不说我了,还会有什么不好?”

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手中,一杯递到他的面前,红绡笑盈盈看着他。

只能接了过来,一口饮下。

“或者叫上叶明之。”他得为她着想,于情于理,两人深夜独处也是不好的。

红绡笑得坦然:“他本就不爱喝酒,何况最近还被我勒令戒酒了。”她深深望了他一眼,说:“况且,我们许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只这一句,秦染再无话可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的都是他爱吃的菜,可嚼在口中,却是苦涩。忽然,红绡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头:“我做的菜有这么难吃吗?你眉头要皱成这样?”

他苦笑,为她也添满酒。

“既然要喝酒,就得快乐些喝,这可都是我的秘酿,你若是就着愁绪下酒未免太对不住我了。唉,我记得你以前最爱月下饮酒,可惜今晚无月。”

却有你,秦染垂下头,让笑容回到面上,这一生都不知是否还能伴着她再醉一场,那么今夜就该放开些喝,醉倒也好。

红绡似是并不顾忌他的伤,两人就这般一来二去,话不多酒就下得奇快,红绡干脆下楼又搬上了几坛子,一副不醉不罢休的架式。这酒足足喝了一个时辰,红绡的眼酒后总是清亮出奇,秦染望着她灯下柔和的脸,朱颜玉盏一如初见,人却不似当年,忽而便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人都道,酒后吐真言,却不知,实是许多人需得打着醉酒的幌子,才敢说得平日里不肯说的话来。

“小妹,你可曾后悔?”

红绡愣了愣,后悔什么?后悔曾经爱过,还是后悔最终别离,抑或是后悔如今这姻缘?无论他所问为何,她也只说:“我不悔。”

他低低叹一声,道:“很久没有见你跳舞了。”

“你若要看,我跳便是。”她起身,却被秦染拉住,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玉笛递给了她。

这是旧物,天下人皆知秦染成名之时傍身的是一只玉笛,有一日却换成了长箫。原是有人任性,爱那箫声缠绵,就再不许他用笛。

“我当初可是藏了起来的,你如何找到?”

“若有心,自然是能寻得出来,你也是会吹的吧?”

“多年不碰,怕是生疏了。”

“我只想听你吹一曲。”就犹如她年幼之时,口中只知叫着染哥哥,最爱赖在他怀中,抢他的笛去乱吹一气。红绡虽习舞极有天赋,学起乐器来却很迟钝,也亏得他手把手一点一点去教,终是成调。

这只笛将记忆带回了许久之前,她其实并非爱听箫,只不喜别的女子见他吹笛的模样,就非得抢了去,使他只在她一人面前吹得罢了,这是她的小秘密,秦染不会再知道的秘密,红绡努努嘴,皱眉:“你可不许笑!”

笛声原该清越悠扬,在这夜半,却是通透苍茫。两人隔着灯火相望,望到的都是无忧年少,越发知这酒尽余欢别梦寒。秦染从床边抽出了长剑,手一抖,剑身荡起寒光,抓起酒壶仰首一饮而尽,剑做龙吟挑灯起舞。

心像是被剑划破,吹笛的人险些要停了下来,儿时总逼着他跳舞,秦染虽是对自己千依百顺,独独这一样从来不答应,总是说自己手脚笨拙做不来这柔韧之事。每每此时秦染总是舞一段剑就敷衍了去,舞剑是走的招式,可这一次是真正御剑而舞。

他果然是不善舞的,明明借了剑之名,剑舞却是以舞带剑走,他就显得有些凌乱别扭,全无了往日舞剑的潇洒意气。分明是矬的模样,红绡吹笛的嘴角却扬起,她分明是在笑,眼中却蕴着泪,他终是为她一舞!

一滴泪掉了下来,温温地,淌在手背,那笛子就再也吹不下。红绡偏开头,不愿让秦染看见自己的眼泪,却被拉住了手。

秦染将剑抛在桌上,蹲在了红绡面前,手轻柔如风,拂去了她的泪。

感觉到他的触碰,红绡站了起来,努力微笑:“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收拾好桌上的杯盘,不再多看一眼。再坦然也面对不了他眼中厚重的悲伤,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人,她素来坚决,并不愿期期艾艾维持着暧昧的层面,不能爱就不该留有任何幻想的空间,于他也于自己。

走到门口,灯被吹灭,听得“叮鋃”一声,秦染用手指折断了长剑。

“我后悔了。”一片黑暗中,是秦染漂浮的声音。

红绡的身影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小妹,我后悔了。我以为我可以放你离开,可是这些年,只这几个下午我才觉得自己活着,回到我身边,小妹,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

想静下心,想安静离去,但是眼眶中的泪是为他还是为自己?没有回头也感觉得到秦染异常灼热的目光,宛如丝线,牵住了心口最弱的地方,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最终还是笑了出来,许是笑得太用力,也震落了才收住的泪。

“染哥哥,即便是在我最恨你的时候,我也不曾后悔,不后悔爱上你,不后悔等待你,也不后悔离开你。曾经,你若是这样对我说,你能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那只是曾经。你给了我生命里最美好的记忆,我也用了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等待过你,但那些属于我们的时间已经过去,再也回不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眼中只有你的女孩,现在的我有丈夫有家,我真心想要和他共度余生,他才是我的幸福。”

良久的沉默,然后是秦染瑟瑟的声音:“小妹,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决不负你。”

没有回头,因为没有回头,才看不到秦染绝望而孤注一掷的神情,也因为没有回头,才有力气,抬脚迈过了门槛,走出了房间,也从此真的走出了他的世界。

第 30 章

那一夜,红绡睡得极不安稳,几次三番想要起身,又怕惊扰了明之。

最终还是明之忍不住,先搂住了她的身子:“怎么了?”

“心里有些乱。”红绡趴在了明之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觉着能静下来些。

明之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拉着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能说吗?”

“只是刚才喝酒说起了些旧事,明之,我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坦然。”

心底便松了口气,明之笑着将她拥得更紧一些,她愿意说出来,就是好的。见她回房时的模样,就知是哭过了,只看她掩饰得极好,他也就当作没有察觉。他听到了笛声,不算高超的演奏必定不是出于当年以长笛闻名的秦染之口,那么就该是他的小妻子,突兀的收尾还带着颤音,是因为落泪吗?他不否认心中的酸意,但是不允许自己借此去怀疑,他们二人有着数年的往事与情缘,若要连根拔去,那是有违常理,但红绡终是没有隐瞒,愿意说与自己听,他已是满足。

“红绡,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后悔?”

为何今夜大家都爱问这一句?红绡苦笑,自他怀中抬头,看到的是明之真诚而温煦的眼,在这夜里也如同一束浅淡月光驱散了心中阴影。同样都是问她后不后悔,一个是执着于挽回,一个却是完全为她考量,她相信,此刻她若是说后悔了,明之再不舍也会放她离开。脑海中还回荡着秦染最后那句话,定不负她又如何?在她执着等待的时候,他连等待的机会都不给,却是面前的人将阳光一步一步引入了她灰暗的世界。

此刻,红绡终于释然。

“他也问了我。”仍是埋首在他怀中,两人的手却交叉而握,彼此的温度带来心安的暖意。

“是吗?”

“我告诉他,也希望你知道,明之,我从没有后悔,即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有一样的选择。只是有遗憾,以前总觉得自己为他做的都已做尽,现在才知道,那时的我并不懂怎样去对一个人好,遗憾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相爱却不相知,相恋却无法相处。可现在我懂了,我清楚地知道谁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他要的我给不了,我要的他一样给不了,即便他能给,我也不要了,因为,”红绡笑着吻上了明之的唇,在他唇边,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已经有你了。”

明之尝到她唇齿间的酒香,心中的满足觉着要溢了出来,这一刻才懂她所说,原来太过幸福真的会害怕,怕这般幸福会是一场幻觉。

是在明之怀中醒来的,或许是因为睡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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